看著劉天賜手中慘綠的小本子,天使一下摀住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淚水卻再也控制不住的湧了出來。大家都呆呆的站立在床榻前,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
「走?」焦土渙散的眼神逐一掃過眾人的臉龐,似乎要將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深深的刻進自己的腦海裡,最後,停留在了繃帶的身上。
「你不是中醫學博士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針灸、推拿這些……這些你都可以試試的啊!我沒事的,我能承受得住,繃帶,試試?啊?」
見繃帶緊抿著嘴唇抬頭看著天花板,焦土緊緊抓著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卻依然不甘心道:「真的、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焦土,你左手的神經組織進沒有一點反應,就算是使用針灸刺激穴位也無濟於事。」
得到繃帶肯定的回答,焦土張了張嘴,轉身看著眾人,眼中噙滿淚水:「我不想走!不走!這裡是我的家,是我追求理想的地方,我什麼都沒有實現,什麼都沒有完成,我怎麼能走?」
急急上前一步抓住劉天賜的手,焦土的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我不走!沒有了左手我還有右手,我一樣能做的比別人好,我一樣是最好的區域佈雷手!誰都不能替代我,不能!」
「老班!」
看著神情激動的焦土,:「給焦土點時間吧,說不定事情真的會有轉機。」
「對呀老班,現在焦土的傷還沒有完全的痊癒,我們不能亂下定論。」
「沒錯,說不定拆了石膏以後就沒事了,老班,再等等吧。」
有一個求情的,自然就有二個、三個,幾年的摸爬滾打讓大家早已建立的深厚的友情,此刻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誰會捨得焦土離開這個集體呢?
「我沒有說讓焦土走。」劉天賜僵硬的牽扯了下嘴唇,道:「就是焦土真的要復原,那也要等到他的傷痊癒以後,真正確定了病情才能走。」
見眾人都有些懷疑的看著自己,劉天賜長出了一口氣:「你們不用懷疑我,從你們進血獠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有把你們當作是自己的下屬,而是戰友。焦土的事情拖不得,早說要比晚說來的好。」說著,轉頭對焦土道:「就算你要走,我也不會輕易的讓你走。
「老班……」
看到焦土欲言又止的樣子,劉天賜微微一笑:「你是血獠的兵,血獠的軀體中也流淌著你的血液,如果你焦土真的殘了,那你也要把你的科目經驗,作戰心得留在血獠裡。一個連隊的戰場經驗積累,就是這個連隊的最大財富。」
「我明白怎麼做了,老班!」焦土重重的點了下頭,語氣無比堅定。
劉天賜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緊咬著牙關排開眾人出了房間。直到走到了樓梯口,他才渾身放鬆的呼出一口氣,動作輕微的抹了下眼角。
其實在向上級匯報這件事之前,劉天賜就做了一個決定。聘用焦土作為血獠的爆破科目教員,對於他自己,對於血獠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劉天賜也在期待,他同樣不捨得焦土這樣的精英人才離開隊伍,他期待著奇跡的生。
「病痛的傷害是有限的,人的潛力卻是無限的。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吧?」
劉天賜的考慮完全是多餘的,焦土並不會讓他失望。相反的,他卻坦然迎接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挑戰。
拆開了石膏後的他每天都會按照繃帶和醫生的要求對自己的左手進行康復性鍛煉,從最基礎的平舉到抓握,即使左手沒有一絲反應他都沒有放棄。
除了必要的康復訓練,每天晚上焦土房間裡的燈總是亮到深夜,他無法預測自己的將來,經過幾天的鍛煉後,他才明白自己左手康復的機會微乎其微。趁著現在自己還有點時間,他就將自己一些爆破方面的心得系統的整理出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離開了,至少能為血獠留下一筆財富。
「他這樣拚命,對身體的恢復並不是好事啊。」
看看腕上的手錶,醫生無奈的搖搖頭,道:「已經兩點,這小子還不睡覺。」
「讓他鬧騰吧,在將來的日子裡,我們不能再對他做要求了。」
聽到劉天賜的話,醫生不禁疑惑,道:「怎麼?你放棄焦土了?」
「不!我沒有打算放棄他,我不會拋棄自己的戰友,焦土從穿上軍裝那刻開始他就不再是個孩子,他知道怎麼調整自己的狀態,能平心靜氣的面對一切困難,那麼困難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的意思是說……讓他自己調整?」看到劉天賜點點頭,醫生不由的急了:「那怎麼行?炎龍,焦土現在這樣的狀況最需要大家的幫助,你讓他自己調整,就不怕他陷入自卑的怪圈裡?」
「你認為會嗎?」劉天賜自信的看著醫生,道:「醫生,你不要忘了,我們血獠裡在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他們驍勇、善戰、積極進取、桀驁不馴,這些特殊的品質形成一支特殊的戰隊。事實證明,我們的帶兵方式是成功的。」
劉天賜掏出一根煙遞給醫生,繼續道:「幾次戰鬥下來,他們形成了特有的默契,不論是誰都是隊伍中不可或缺的。焦土的傲氣不允許別人對他憐憫,即使是沒有了左手,他依然能成為隊伍中的中堅力量。或許大家對他的照顧在他的眼裡大有……嗯……嗟來,食之的味道,你說他會接受嗎?」
「如果是我,我也接受不了。嗟來,食之……呵呵,軍人,不吃嗟來之食啊。」
「所以大家才會想以前對待他那樣對待現在的他。」劉天賜長出了一口氣:「這支隊伍,真正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