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花了不到一小時,朱珠基本上搞明白了自己要做
兩人的情緒慢慢地恢復了過來,朱珠突然想起王大為還在門口等著,忙跑了出去。王大為還站在車門那裡吸煙,那背影,好不寂寥。
「王總,抱歉抱歉,差點忘記了,耽誤你的事情了,回去喝杯水吧。」
王大為轉過身來:「都處理好了?那我先回去了。跟王絹說一句,我改日再來看你們。」說罷,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直到車子轉過一個彎,看不見了,朱珠才轉身回來。
忙了一會兒,陳陽的電話也來了,問候了一會,王絹也和他說了幾句話,陳陽在和朱珠說話時,突然說:「朱珠,明天就要開學了,你在那邊多待一段時間吧。」
陳陽撂了電話,朱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嘟嚕了一句:「明天就要開學,什麼意思?」忽然想起來,「王絹姐,你明天要開學了吧?」
王絹點點頭道:「我想休學一個學期,照顧他。」
「那怎麼行?」朱珠脫口而出,遂又覺得這話有點唐突,忙解釋道:「我是說,上大學多麼不容易啊,你看我,從來沒上過大學,連明天開學都不知道。現在他也沒有什麼事,每天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我完全能做得了。如果他僅僅沉睡一天兩天,一月兩月,都還好,你晚點去上學也就算了,可是,你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醒來啊!難道他沉睡幾年,你幾年都不去上學?我想,他也不希望你這樣吧。再說了,他留下的這些公司都是他苦心經營的事業,難道你不想把他的事業做得更大更好。等他醒來時,給他一份大大的驚喜?這些都是你要做的事情啊!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上過學,也讀不進書,做服務員是我的本行。絹姐,我們分工合作,我在這裡照顧他,你去上學。等你放假時,你來替我,我再去酒吧上班。」
朱珠地一席話讓王絹心動了,她本來不想去上大學了,已經打算托葛菲去辦退學手續。現在一想,這個主意太孩子氣了,李暢肯定會醒來的,如果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亂成一團,不知道該多麼傷心呢?夢幻珠寶還好,有曉楠姐打點,只會越來越好,但是暢舒和新綠公司都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如果李暢遲遲不能去公司處理事務,天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自己讀個大學,也是為了將來更好地幫李暢打理公司啊。也許真的能夠給他一個驚喜呢。
見王絹還在猶豫,朱珠建議道:「要不,我們把他送到京城去。在那裡。我們能夠一起照顧他。」
「不行。沖靈道長不會允許的。有許多人想對他不利,我們兩個弱女子,沒法保護他。只有在沖虛觀。他才是最安全的。」
「那你還是上學去吧。我來照顧他。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王絹眼神投在李暢的沉靜地面孔上,剛才的一點動搖又煙消雲散了。萬一,自己讀書的時候他醒過來了呢?自己不在身邊,他會不會很失望?萬一他突然有什麼意外,自己豈不是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他?萬一……
王絹腦海裡一時轉過無數個念頭,她伸手把李暢的胳膊放好。愛憐地用手指為他梳理了一下頭髮。轉對朱珠說:「我不能離開。」
朱珠想到這個問題時。王絹的父母和李暢的父母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其實在朱珠來之前,李雲生和王文寧已經聯袂勸過王絹了。奈何王絹總不肯鬆口。王文寧私地下對這件事情也有點犯嘀咕,雖然沖靈道長再三保證,李暢絕對平安無事,肯定會很快醒來,王文寧總不大相信,女婿的這個症狀明顯就是常說的植物人嘛。他偷偷地請教了許多醫生,也知道有些植物人在沉睡數年,甚至十數年之後又甦醒過來,恢復了生機。但是,這畢竟是極少數,讓青春年少、如花似玉地女兒守著一個虛無飄渺的幻想過一輩子嗎?這未免太殘酷了。
王文寧這麼想,但不敢對王絹說。至少現在時機還不成熟,想想王絹年紀還小,再等個一兩年,她自己也會有些想法了,那時再開口提吧。所以,這段時間,他和李雲生走得分外近乎,因為心裡存下了這個念頭,對於勸說王絹去上學一事,也不是特別堅決了。
李雲生也處在矛盾之中,他對王絹這個兒媳婦是非常的滿意,知書達理,品貌無一不是上乘,眼見的兒子處在這個狀態,王絹會不會有什麼想法,他心裡沒有底,一日兩日,一月兩月,他相信王絹能堅持得住,只要兒子能夠盡快醒來,一切都會皆大歡喜,可是,李暢這個樣子已經持續將近一個月了,還沒有任何復甦的跡象,他既怕王絹因此心生二意,又擔心兒子這樣下去,耽誤了王絹的前程。處於既擔心又愧疚的矛盾心理,他對勸說王絹不要放棄學業反倒是最堅決的。
朱珠的到來,給目前的局面增加了一個很大地變數。
因為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了,李雲生和王文寧聯袂來到沖虛觀,這次是李雲生強拉王文寧過來的,想再一次勸說王絹。
還在外面,就聽見屋裡王絹和一個陌生地女孩說話的聲音,兩個女孩都說普通話,李雲生和王文寧對望了一眼,都很驚訝,走進房間,看見一個秀麗嫵媚的女孩子坐在李暢的旁邊看著李暢,聽見門響,驚兔般回頭朝門口望來,李雲生暗自一驚,好漂亮的一個女孩,與王絹不相上下,春蘭秋菊,各善勝場。
王絹見父親和未來的公公聯袂過來,慌忙站起身:「爸爸,李叔叔,你們怎麼來了?」
朱珠和李雲生對視地那一瞬間,就猜到了他地身份,眉眼之間與李暢有八分相像。又聽見王絹如此稱呼,哪裡還不明白。也急忙站起身來:「李叔叔,王叔叔。」
「這位是……」李雲生指著朱珠,看著王絹,
紹。
王絹卻真地不好介紹,兩個父親都在這裡,輕重都不好把握,又怕朱珠吃味,遲疑了一下。朱珠急忙說:「我叫朱珠,在北京打工,以前和李總在酒吧共事過一段時間,現在算是李董的下屬吧,因為酒吧也有李薰地股份,聽說李董病了,陳經理派我過來探望。順便照顧一下李薰。陳經理是酒吧的老闆,是李薰地合夥人。」
李雲生哦了一句。心裡想這個陳經理派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過來探望兒子是什麼意思,並且還要照顧他,看她的氣度容貌,可不是一般的打工者,看她剛才看李暢的神情,不是普通的同事關係,莫非兩人之間還有什麼故事?
和朱珠客氣了幾句,李雲生看王文寧的臉色,有點吃味的樣子,想起此來地目的。對王絹說:「王絹,我想了半天,你還是得去上學。無論如何。學業不能耽誤。」
王絹搖搖頭:「李叔叔,李暢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離得開。即使去了學校,我也沒有心思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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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寧說:「王絹,臨來時,我和你李叔叔商量了好一會兒。這樣長期下去也不是一個事。可以給李暢請一個護工來照顧他。再說。還有我們呢,我們幾個老人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三天兩頭過來看看,你放心吧。」
朱珠一聽,忙插話道:「李叔叔,王叔叔,護工也不用請了,不知根知底,也怕照顧不好,我剛才正和王絹姐商量,她上學的時候,我來照顧李董,等她放假了,她再來照顧。陳經理派我過來就是專門來照顧李薰的,照顧老闆也是我的工作。」
王文寧一聽朱珠的建議,有點心動,剛才一見朱珠嫵媚樣子,本有點生氣,他和李雲生一樣,也有點懷疑李暢和這個女孩的關係。此刻心思一轉,倒有了別樣主意,笑道:「難得朱小姐有這樣的心思。你和李暢共事過一段時間,此刻又是李暢地下屬,照顧他肯定比外面請的護工要可靠體貼,我們也放心,王絹,這事就這麼定了。」
王絹仍然搖搖頭,李雲生和王文寧面面相覷,王絹的性子雖然和氣,沒想到認真起來也夠固執的。
苦口婆心勸了幾句,還是沒有任何收穫,只得回家。送到門口,朱珠對李雲生低聲說:「李叔叔,可能還得請曉楠姐過來勸說,她的話朱珠姐可能會聽。」
李雲生恍然大悟,讚賞地看了朱珠一眼,這女孩子果然聰慧。
第二天,張曉楠開車趕了過來,看見朱珠,並不如何吃驚。想來李雲生已經和她說過了。朱珠知道李雲生聽進了自己的建議,和張曉楠寒暄幾句,就找個借口出去了。
王絹一見張曉楠,就知道了她的來意,先開口堵住了她的說辭:「曉楠姐,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會去上學的。」
「我才不勸你呢。」張曉楠臉上露出知悉的笑容,「我為我乾弟弟高興。有你這麼一個紅顏知己為他哭,為他笑,為他衣不解帶、徹夜難眠,辛辛苦苦地服侍他。」
「姐姐又笑我了。」
「我讚你還來不及,怎麼會笑你。只是,」張曉楠話鋒一轉,卻住口不言。
「只是怎麼?」
「王絹,你知道嗎,我比你辛苦多了。」張曉楠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夢幻珠寶地業務越做越大,我既要管張家的一些生意,又要打理夢幻珠寶,現在又是新綠公司,還有暢舒公司也得掛念著,我恨不得一天變成四十八個小時。我倒是想跟你換個位子,這裡山清水秀,空氣清新宜人,是個修心養性的好地方。你權且把這裡當作療養勝地,養得白白胖胖,等李暢醒來,你還風姿卓越,我已經變成一個老太婆了。」
王絹聽得張曉楠話裡含槍夾棒,尷尬地笑道:「姐姐辛苦,可惜我幫不上忙。」
「你這個樣子,就沒有存著幫忙地想法。我尋思著,再干幾年,就得培養年輕人了。可是,你說我把夢華珠寶交給誰呢?交給你,不是我說你,你行嗎?大學上了兩年就半途而廢。李暢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也許兩個月,也許兩年,等他醒來時,看見你在他身邊,固然高興,可是,要是看見公司跨了,你說他能真正高興起來嗎?」
王絹渾身一激靈,身後的冷汗縟濕了內衣。
「曉楠姐,我明白了。」
張曉楠走到門口,堅持把王絹讓在房間裡,在大殿門口,碰見了正在眺望遠處夕陽的朱珠,美好的身姿在斜陽如血中微微有點傾斜,很寂寥孤獨的樣子。
「朱珠,看什麼呢?」
「曉楠姐,都妥了吧。」
「她鬆口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提心吊膽半天了。」朱珠喜悅地拍了拍胸口。
「不過,你那個方案我也不同意。」張曉楠隨即又潑了一盆冷水。
「為……為什麼?」朱珠有點慌。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憐地姑娘,我這個乾弟弟還挺有福氣。張曉楠在心裡說。
「不為什麼。你也不要守在這裡,馬上去上學,我替你出錢,作為公司地培訓費用。酒吧地那個工作就別做了。」張曉楠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隨即她地語調變得溫柔起來,「朱珠,你是個有心的姑娘,也很聰慧,李暢以後的事業會越做越大,他需要更多的人來幫助他。我從李暢那裡聽說過你,只是,他有些……顧忌,現在我做主了,你培訓結束後,跟著我干。等李暢醒來時,我把一個全新的朱珠交給他。」
「您說,他……他真的會醒來?」朱珠忐忑地問。
張曉楠點點頭:「肯定會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這一點。」
丁香花一樣的笑容慢慢地在朱珠臉上綻開,柔柔的,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