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暢半天沒作聲,朱莉茹問道:「李暢,畢業後你就了,現在怎麼樣了,看你這一身行頭,混得不錯嘛。在哪裡發財啊!」
「開個小公司,混口飯吃。你不是在衛生局上班嗎?怎麼……」李暢含糊地回答了朱莉茹的問題,把話題轉開了。
「那能掙幾個錢?後來去東莞打工了,一直在那邊,這次是專程回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朱莉茹很無所謂的樣子說。隨即很不淑女地打了個哈欠,她打開坤包,掏出一包煙來,「來一根?」
「謝謝,不會抽。」
朱莉茹也沒再勸,自己點了一顆。她抽煙的樣子有點頹廢,在頹廢中又帶點邪邪的魅力。
李暢知道上次同學聚會之後不久,朱莉茹的父親就因癌症去世了,自那以後同學們都失去了她的消息,可能就是那個時候辭職的。本來他還想問在東莞做什麼,可是看了朱莉茹這身裝束,又覺得這種問題有點尷尬。
朱莉茹好像看穿了李暢的心思,坦然說道:「我爸爸去世後,我在衛生局也混得沒啥意思了,人一走茶就涼,所以就從衛生局辭了職,一個姐妹介紹到了東莞,就在那裡認識了這個傢伙,做他的秘書。」朱莉茹說著興奮了起來,剛才的不快好像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我老公姓郭,叫郭全有,這名字好吧,全有,全部都有,他已經有幾千萬的家產了。」
李暢想起剛才那個中年胖婦人的潑辣,心有餘悸地給朱莉茹潑了一盆冷水:「你還要跟著那個姓郭的嗎?我看他一時半會離不掉的,他那個老婆也不是善茬。」
「他敢不離?」朱莉茹橫眉立目地把酒杯重重地擱在了桌子上,「他那幾個廠子的銷售渠道全掌握在我的手裡了,沒有我,他做個屁的生意,開屁的廠子啊!」
「你剛才說他叫什麼名字?郭-全-有,是這個名字吧?」李暢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是啊。」
「真巧,我認識一個叫郭全得的人。他們不會是兄弟吧?你看看看這名字取地。多好的名字,全得,全有,不是兄弟也是兄弟了。」
「是啊,的確巧,我知道他有一個哥哥,就叫做郭全得,聽說最近陞官了,從區長變成了書記。還換了一個區,全友就是為了這事專程回來給他哥哥慶賀的。好像是在……」
「新州區嗎?」李暢提醒道。
「對對,就是新州區。跑那個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官,升半級也沒啥意思。據說這個書記的職位還是個大熱門,我聽說打了不少嘴仗,最後還是托了陳縣長的關係才坐到這個位子上。」
李暢內心震了一下。原來這這兩個人真的是兄弟!原來郭全得真的是陳有福地人。這世界真奇妙。
「朝中有人好當官啊!」李暢感歎道,忍不住故意逗朱莉茹的話,她剛才那個消息太重要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消息的重要性。心裡也有點迷惑,她好像對自己地情況一點也不瞭解。新州這麼大的一個事,她居然就不知道是她的昔日同學的手筆?
「我老公他哥哥做這個書記。我老公也是出了力的,陳有福去廣東深出差,全有哪次不是好好招待,幾乎是全程陪同,陪吃,陪喝,陪玩,整個一個三陪。貼錢又貼精力。陳縣長再不出點力也太不應該了。真要細論起來。陳縣長這還算好地,功夫做到了,他還是給你出力的,不像有些人,在那邊好煙好酒好小姐招待著,牛皮吹得天花亂墜,酒席上拍著胸脯稱兄道弟,回來就不認識了。」
「朱莉茹同學,你好像忘記了我和陳森昆的關係?」李暢不悅地說。
朱莉茹啊地一聲摀住了嘴,很歉意的樣子。小聲地說:「中學時的那點事請你還記恨啊。那時都是學生,不懂事。」
「恐怕我不記恨他們。他們還在記恨我吧。」李暢淡淡地說。
氣氛有點沉悶,兩人只是默默地喝酒,朱莉茹酒量真的很了得,剛才在酒吧裡已經喝了不少酒了,跑到這裡又已經喝了三瓶。
「李暢,你剛才還說自己開一個小公司,看你這一身地行頭,開小公司能置得起這一身行頭?放心,我又不向你借錢。跟老同學有什麼要瞞住的。上次聚會人太多,放過你了,今天老老實實給我交代清楚。」朱莉茹打破了沉默。
上次聚會時還沒有開公司呢,李暢想,上次聚會,朱莉茹還是一個和王大為相提並論的歌霸,那時還以為他們會配成一對,現在卻……,這兩個傢伙是混不到一張床上去了。
「不瞞你說,我的公司就開在新州區,叫新綠公司,主要做種植行業的,你的大伯子郭全得我也認識,是我的父母官啊!」李暢無奈地說。
朱莉茹看來真的是一個神經很大條地女孩,也可能她那個冒牌老公根本不會與她說這些事情。要不然,憑新綠公司在昌寧的鼎鼎大名,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好啊,好啊,我跟我老公說一句,有他一句話,他哥哥還不得照應一下你。」朱莉茹的情緒又高興了起來。
「謝謝。」
「有什麼,老同學嘛。」朱莉茹很豪氣地揮了一下手。頗有點當初偉人指點江山的豪放。
李暢見朱莉茹把老公兩字掛在嘴上,似乎早忘記了她只不過是別人的二奶,剛才那幕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有心想勸說一下,又覺得這層關係太淺,再說自己是一個男人,在這種問題上還真不好開口,要是王絹在這裡就好了。她們以前的關係還算不錯的。
「你不要勸我,我也知道在你們心目中,我就是別人包的二奶,」朱莉茹笑了一下,很放浪的笑容,「今天地事情你都看見了,我也不瞞你,全有對我還是很好的,給我買了房,買了車。還給了我一大筆錢,說要保障我一輩子地生活。一個男人能做到這樣,也算不錯了,比
做二奶的,我的運氣還算可以,我有一個姐妹,跟了年,最後被趕出門,什麼也沒有得到。跑到歌廳做小姐去了。全有一直說要跟他老婆離婚,他這麼說著,我也就這麼聽著。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呢。一年之中,他大部分時間是和我在一起,給他老婆地時間只有那麼可憐的幾天,這樣的正牌老婆又有什麼意思?不就是多了那張紙嗎?那張紙頂個屁用,老娘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我看他敢不敢給我滾過來!」
朱莉茹拿出手機就撥號,剛準備按撥出鍵,拇指停了下來:「這麼晚了,正好和他老婆在一起廝混呢,哪裡還能出來?給他點時間吧。」說著把手機收了起來,想想又不甘心。再次掏出手機,找出號碼,猶豫良久,對李暢說:「李暢,看在老同學面上,求你一件事。」
「說吧,只要我能辦到。」李暢說,心想如果對方真的要借錢。不管多少也借給她吧。只希望她不要過這種日子了。
「你幫我打個電話,用你的手機,約他出來,你就說是他的客戶,他老婆肯定在旁邊,這個時候只有男的才能約他出來了。你放心,他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的,我有句話今天一定要問清楚。」朱莉茹急急地說。
李暢搖搖頭,平生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幫一對偷情的男女做媒人。是不是有點……?不過,看見朱莉茹渴求地眼神。李暢還是按下了那幾個號碼。電話通了,等了好長一會,李暢差點就要掐斷了,一個嗓子有點嘶啞的男聲這才接了電話。
「喂,哪位?」
「郭總,我是李暢啊,現在有沒有時間出來坐坐。我在青陽路的大排擋,這裡有幾個你認識地朋友。」
「李暢?哪個李暢?」對方看來還有點糊塗。
「新綠公司的李暢。沒關係,我們只見過一面,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這裡有你非常熟悉的老朋友。」李暢看見朱莉茹有點著急的樣子,笑道:「都是幾個生意上的朋友,你出來就知道了。」
「哎呀,原來是李總,抱歉抱歉,剛才睡糊塗了,沒聽出來。您稍等會。」電話那邊傳來郭全有很誇張地聲音,李暢沒弄明白他是真的知道新綠公司,還是故意說給老婆聽的。
李暢聽見那邊與一個人商量,郭全有很老練,故意沒有捂著話筒,所以幾句對話都聽得很清楚,自然是讓李暢這邊見機行事的意思。無非是郭全有跟他老婆強調,新綠是一個大公司,自己和李暢是老朋友了,還扯上了郭全得的大名。好說歹說,他老婆總算同意他出來了。
李暢收了電話,對朱莉茹說:「你要我辦的事情都辦到了,你老公也出來了,你想過沒有,萬一他老婆又跟蹤出來,你怎麼辦?」
朱莉茹一想到那個中年婦女地潑辣,也有點後怕:「要不,我先躲一會兒。」
李暢點點頭,朱莉茹起身到飯店裡屋找了個地方坐下,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大排擋的客人也少了很多。
縣城不大,才過了十分鐘,一輛掛著廣東牌照的廣本就停在路邊,離李暢的座位很近的位子,一個地中海的腦袋先從車廂裡冒了出來。
郭全有看見李暢,明顯地有點吃驚。他不明白剛才把莉茹拉走的那個男人為什麼在這裡?郭全有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沒有馬上走過來。
「郭總,你放心,就我一個人。沒有埋伏。」
聽見李暢有點懶洋洋的,帶點調侃地聲音,郭全有依然沒有放棄警惕,他沒有熄火,走到李暢的桌錢,找了一個最有利於逃跑的位子坐下。
「是你找我?」郭全有懷疑地問。
「不是我。是朱莉茹。」
「她人呢?」
「她害怕你老婆追過來,沒敢現身。」
郭全有聽見這句話,也有點緊張,往來路看了一眼說:「我們換個地方吧。我知道有一個茶館不錯。」
「郭老闆,不是我們,是你和她。朱莉茹是我的中學同學,今天完全是巧遇,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她在店裡等你。我先走了。」李暢說著站起身來。
「等等。」郭全有急忙拉住李暢的胳膊,「你真的是叫做李暢?」
「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嗎?我為什麼要假冒李暢?要不要看身份證?」李暢笑道。
「幸會,幸會。」郭全有抓住李暢的手使勁握了起來,滿臉堆笑,一臉仰慕,「李董,剛才實在是太失禮了,眼拙,眼拙。李董的大名我是久仰了,一直以為像李董這樣地成功人士應該是白髮蒼蒼了,沒想到這麼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
李暢不屑地在心裡鄙視了一下這個地中海,我就不信你沒有從郭全得嘴裡得知我的情況。不過腹誹歸腹誹,李暢嘴上還是很客氣地再次告辭:「郭總,老同學交給我地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們找個地方現把問題解決吧。我是一個外人,本來對你們的事情不該妄置一詞,不過,站在我老同學的立場上,我還是想勸你也為她多想想,一個女孩子,挺不容易的。好了,算我多嘴。」
郭全有還想把李暢留下來,這個時候,對郭全有來說,什麼朱莉茹,什麼原裝假冒的老婆,都不重要了,李暢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在李暢的堅持下,郭全有只好塞了一張名片給李暢後,放李暢離開了。
如果不是因為朱莉茹這層關係,李暢本來還想和郭全有好好談談,就衝著他和郭全得的關係,也值得去瞭解一下。可是,有了朱莉茹在這裡,郭全有的慇勤態度反而讓李暢有點噁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暢覺得非常地不舒服,本來是想出來散散心的,沒想到遇見這樣的事情。郭全有、郭全得、陳有福,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