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最近志得意滿。
他以為靠著老婆的關係混到正科級就已經到頭了,沒想到天降祥瑞,居然還有提升副處的希望。人倒霉時,喝口涼水也塞牙,人得意時,打個瞌睡都有人送枕頭。而自己要做的只是小小地折騰一下一個小公司。這種公司無權無勢,雖說平常也沒少給自己上貢,可是比起馬上要陞遷的官職,這點上貢就是小打小鬧了。
做這種事情對霍斌來說是輕車熟路,霍斌的業務很精通,能夠坐上科長這個位子,一方面靠他老婆家族的照顧,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有能力。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想出無數種法子來折騰暢舒公司,而且都是合理合法,一個大帽子裹著另一個大帽子,讓他們吃一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現在耍出的這些花招,只是開胃小菜罷了,大菜還沒有開始上呢。
楊志那小子還是很知情識趣,做事上路,平常關係處得也不錯。要換了旁的人想找暢舒公司的麻煩,霍斌也許就給他拖一拖,頂一頂,事情就過去了,可是,現在發話的人身份不比別人,並且還牽涉到自己的前途,死道友不死貧道,只好對不起了,誰讓你投錯了行當?男怕投錯行,女怕嫁錯郎,古人的話總是有些哲理的。
今晚是這個地面的一家小科技公司的人請客,想讓霍斌幫忙盡快把電接上,霍斌現在用的手機就是這家公司送的。
賓主進歡而散,霍斌滿口答應了小公司的請求,飯後又去歌廳玩耍,已經喝得三迷五道的霍斌,在歌廳裡又是一頓狂飲。歌廳開在一家賓館裡,唱歌辦事都方便,公司方面已經給霍斌物色好了人,玩到半夜,被送到賓館房間,小姐幫霍斌寬衣解帶,霍斌盡興之後,馬上進入了昏睡百年的標準過程,小姐躡手躡腳地起床,找出了霍斌地手機。送給了在旁邊也開了一個房間的楊志,楊志和這家小公司的一個副總關係很鐵,副總剛到京城發展,對周圍環境還不熟悉,所以吃喝玩樂一條龍就都交給楊志包辦了。楊志有這個機會,下手就方便了很多。這個小姐還是楊志特意挑選了一個相熟的。
楊志得到手機後,馬上給老闆打電話。李暢接到通知,立即開車奔赴目的地,楊志正在賓館外等候,上了李暢的車,把手機遞給了李暢。李暢裝模作樣地拆開手機檢查了一下,趁楊志不主意,很輕鬆地就換了包。
楊志回到賓館,通過小姐把手機物歸原主,一切都按李暢設想的發展。
這一天。李暢沒有動霍斌。霍斌的手機掉包後,他的一切行蹤都在李暢的掌握中。來日方長。
霍斌用地這個手機是李暢用精神力複製出來的,完全受李暢的控制,當霍斌纏綿的時候。這個手機就會變成錄音機、照相機和攝像機,果然是當作禮物送的高檔手機,像素達到了500,照出來的效果還真的不錯。
當一些資料積累得差不多地時候,李暢動手的時候到了。
霍斌一周號稱只在家裡吃一頓飯,夜夜歌舞昇平。這天霍斌吃完飯,按慣例去歌廳瀟灑,唱著喝著摸著正得意的時候,電話響了。
霍斌驚了一下,以為是老婆打來的。臨來的時候,他已經請好假了,說是要去郊區開會。晚上回不來,這個時候還來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認識,本來想掐斷了,又一想,自己老婆經常玩這種遊戲試探他的行蹤,他已經掌握了老婆的好幾個號碼,莫非她又換了一個新號來試探?
霍斌示意把音樂停了,眾人都很默契地安靜下來,與小姐調情的男人,也不再瞎動了。霍斌的毛病大家都知道,甚至有幾個相熟地朋友已經開始幫他編製謊言,準備偽證了。
「喂,哪位?」霍斌很威嚴地說。
「霍科長嗎?」是一個很陌生的男聲。
「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霍斌壓抑住不耐煩。
「你是在夜來香歌廳28號包間吧?」
霍斌驚了一下,莫非真的是老婆派人在跟蹤自己了,他趕緊摀住話筒,問身邊的小姐這是幾號包間,他從來不記這種事情地。回答正是28號。小姐還以為他有朋友要過來,還親熱地推薦自己的姐妹。
霍斌不耐煩地把她推開了,鬆開話筒,壓低聲音:「你是誰?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在開會呢。」
「呵呵,看來傳言沒錯,霍科長真的是很怕老婆啊,放心,我不是你老婆請來的。沒什麼事,給你問個好。」說完就掛了。
霍斌看著這個號碼,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有朋友也在這個歌廳玩耍,碰巧遇見了自己,所以跟自己開個玩笑?
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霍斌豪放地揮揮手:「沒事,沒事,繼續玩,來寶貝,親個嘴兒。」
這個電話雖然後來一直沒有來騷擾,霍斌仍然有點心神不定,玩到十一點多鐘就要撤了,客戶再三挽留,說都已經安排好了,無奈霍斌已有心病,執意要走,在歌廳玩玩即使被老婆抓住了,也好解釋,可是如果在房間裡被抓個現行,那就真的是末日來臨。現在已經有一個陌生人知道了霍斌在這家歌廳玩耍,怎麼會不知道這家歌廳還帶著洗浴賓館呢?
客戶派人開車送他,霍斌想了想,現在不能回家,已經說好是在郊區開會,現在半夜三更的回家算什麼?只好給情婦打了個電話,約好去她那裡。
霍斌在家裡附近下了車,等送他的車子走遠之後,他又打了個出租,來到情婦的家裡。那女人已經洗好澡等他了,見他醉意醺醺地進來,只好幫他洗滌收拾,然後扶他上床,兩人正銷魂處。家裡的電話響了。霍斌有點電話恐懼症,已昂起地長槍頓時被嚇了回去。
女人很納悶,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打電話過來,本來不想去接,可是這個電話還固執得很,響個不停。女人光著身子氣呼呼地爬起來,從床頭櫃上拿起話筒,語氣很沖地問:「喂,找誰!」
「找霍斌。」那邊的語
乾脆。
「霍斌?」女人遲疑著,放慢語氣。眼睛卻看著霍斌,霍斌急忙給她打手勢。女人說:「霍斌是誰?你打錯了,真討厭!」說著啪地擱下了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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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粘到霍斌的身上,膩聲說:「我們繼續。」
電話又很不知趣地響了起來,很固執地響著。女人暴走了,拿起話筒大吼了一聲:「煩死了!你到底找誰?打錯了,知不知道!」
「申女士。這是你家地電話吧。電話號碼是XXXXXXXX。」
女人楞了一下,摀住話筒,悄聲對霍斌說:「這傢伙知道我。」
「你問問他是誰,想幹什麼?」霍斌也小聲說。
「你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我知道霍斌先生就在你的身邊,他正在你的右手邊湊過來聽我的聲音呢(霍斌趕忙移開了一步)。霍斌先生,你別移開啊,就是要你聽的,申女士,你主臥的洗手間的燈還沒有關。別浪費電(申女士抬頭看了一眼,從洗手間半掩著的門透出光來,霍斌急忙光腳跳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朝外看去)。申女士,你叫霍斌別跑到窗口去了,剛做完劇烈運動,光著身子當心感冒(女人急忙把薄毯蓋住身子),你把話筒給他,我不是他老婆派來的人。我只是想和他說幾句話。」
女人摀住話筒,招呼霍斌過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來接吧。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麼對頭?」女人把話筒遞給霍斌。
霍斌接過話筒,穩了穩心神:「朋友。我就是霍斌,你到底想做什麼?我知道你在房間裡裝了針孔攝像機。如果要錢,你開句口。十萬八萬的我還拿得出來。都在江湖上混地,兄弟我也是一個明白人。你把帶子拿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霍先生很光棍,說話也漂亮。不過,十萬八萬我還沒放在眼裡。明天你在辦公室等著,我會給你寄一樣東西,你先看看。」說罷就掛了。
又是那個傢伙!霍斌眼睛有點發直。女人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才使他醒過來。
「是不是得罪黑道的人了?」女人擔心地問。
「不知道。」霍斌悶聲悶氣地回答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起床穿衣,把房間裡的燈全部打開,又找出一個強力手電筒,開始滿屋子找了起來。
「你找什麼啊?」
「針孔攝像機,笨蛋。快起來幫著一起找。」
折騰了大半夜,什麼也沒有找到。到了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才小睡了一覺。
霍斌早上八點準時來到了辦公室,眼睛還帶著黑眼圈。相熟的下屬到霍斌的辦公室簽字,看見霍斌國寶級別的眼圈,笑道:「科長,昨晚銷魂了吧,做了幾次?你這樣子回去怎麼見嫂子?還不趕緊用熱毛巾捂一下,要不,躲辦公室睡一覺?反正領導都出去開會了。」
霍斌不耐煩地說:「去去,別煩我。」
九點地時候,快件很準時地送來了,一個不大的信封。霍斌故作鎮靜地簽了字,打發走了送快件的人,急忙關上門,拿著信封的手有點發抖,他深呼吸了一口,撕開信封,從裡面倒出一個U盤,霍斌打開電腦,插上U盤,裡面都是些音頻、視頻、圖像文件,霍斌看了幾個文件就看不下去了。背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霍斌拔下U盤,放到抽屜裡鎖好。
霍斌拿出手機,正想撥昨天打來的那個號,一想不妥,出了辦公室,打車來到一個僻靜的茶館,進了包間,才開始撥打這個號碼。
「霍斌先生,你好,我的郵件收到了?都市的快件業務效率還是不錯的。」還是那個熟悉地、討厭的、可怕的聲音。
「朋友,你到底想做什麼,劃出道來。」霍斌雖然獨自一人在包間裡,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摀住話筒和嘴巴低聲說話。
「你最近做了什麼壞事沒有?」
這個問題讓霍斌一陣茫然,什麼是壞事?霍斌還真不知道怎麼定義。從客戶那裡敲詐一點錢財算不算壞事?在歌廳洗浴找幾個小姐算不算壞事?對不聽話的客戶小小地搗搗亂,該辦地事情不好好辦算不算壞事?
「霍斌科長很健忘啊。我提醒你一下,據說,你最近停了暢舒公司四次電了,是不是有點過分?」
霍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為暢舒公司出頭啊!
「你是暢舒公司的什麼人?」霍斌問。
「這你就別管了。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指示,不過,你最好掂掂輕重。暢舒公司是我兄弟開的,得罪我兄弟就是得罪我,你沒有好果子吃,我們既然能給你拍下這些錄像,再做做其他的事情也不是難事。你想明白點,你後面的人才不會顧忌你這種小嘍嘍兵。如果這些東西寄給你老婆,你說會是什麼後果?你的發跡都是靠你老婆娘家的人照應,他們會原諒你這種不忠的舉動嗎?別以為你後面的人可以報你,撤換了你,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換一個人上來還是會聽他們的話地。」
「那你說怎麼辦?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好辦啊,你別真的做啊,哄哄上面的人就行了。我們也可以配合你演演戲。他們也怪罪不到你地身上,老婆也保住了。這不挺好嗎?」
像霍斌這種層次的人是接觸不到范劍的,最多是霍斌的上司下達的指令。隔了好幾層後,這種指令的效率就大打折扣了。霍斌是個明白人,目前最大的威脅不是來自上面,而是來自電話那頭的人。上面好糊弄,而電話那頭的人掌握的東西卻是實實在在的定時炸彈。
「好吧。」霍斌咬著牙答應了。
「順便補充一句,我知道你在手機裡錄音了,沒用的,不要跟我玩任何花招。」對方說完就掛了。霍斌調出手機裡的錄音文件,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