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能說。」胡建設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
李暢很高興,終於取得了第一步的勝利,排除了易風的嫌疑。他把聲音放柔和下來,聞言細語地說:「胡主任,你反正已經這樣了,你背後的人是保不住你的。他自身難保,所以想用栽贓的手段把易風牽扯進來,如果常桂平不死,考慮到各方面的影響,事情的處理本來還可以在小範圍裡進行,說不定還能給你減少很多年的牢獄之災。」李暢的聲音像一個狼外婆誘惑小紅帽一樣,反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了,隨李暢怎麼忽悠,「不過,現在出了一條人命,紙已經包不住火了。你不覺得你背後的人做事很蠢嗎?先製造常桂平自殺的場面,想用一個死人把這件事擔下來,接著又把線索指向易風,給自己找一個替罪羊,可是,無論他怎麼做,這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的罪責沒有絲毫改變,並且還可能由於你的偽證,加重對你的處罰。」
胡建設一言不發。
「你的命倒是保住了,大不了坐幾年牢,可是,易風的小命就要玩完。枉費了他平常對你這麼好。我知道你恨常桂平,所以你咬死他,但是易風呢,你也恨他嗎?要不是易風,哪有你今天的位置?易風對你的栽培之恩就這樣恩將仇報?易風他死了,做鬼也不會饒了你的。」
胡建設抬起頭,遲疑著問:「易區長他肯定會被判處死刑嗎?」
「當然,證據確鑿,他躲不過去了,除非有奇跡出現。」
胡建設長歎一聲:「來世我給他做牛做馬吧。」隨即再也不發一言。
「其實,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了。」李暢蹲下身子在胡建設耳邊輕聲地說。胡建設一動不動。
「剛才的問題。你已經露出了馬腳。」
「這個人平常和你的關係很不錯。這個人是你的領導。這個人為了你能主持民工管理工作出了很大地力。綜合這三點,如果排除易風,還能有誰呢?這人是不是呼之欲出了!」
李暢最後一句話加重了精神力的攻擊,他感覺到胡建設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李暢站起身來,走出房門,扔下一句話,然後重重地把門關上了。
「你難道也想成為第二個常桂平?好自為之吧。」
李暢來到辦公室,唐書記、陳局長和蔣隊長都圍了上來,可惜這個派出所的條件太差,審訊室還沒有裝監控裝置。唐書記他們不能旁觀審訊。李暢只好把審訊的過程簡單介紹了一下。
「和胡建設的私交不錯,又是他的領導,還為他抓這個撈錢的工作出了力?」唐書記沉嚀了一下,對蔣隊長說:「你馬上去查查這個人,注意不要打草驚蛇。另外,加強警力,保證易風和胡建設的安全。」
「暫時不要去問易風。他雖然知道情況,但是他仍然沒有完全擺脫嫌疑,他的口供採信度不高,也不要去問兩位副區長。」李暢說。
蔣隊長本來興沖沖地要跑去問易風地,見李暢這樣說,有點疑惑,給易風排除嫌疑的是李暢,現在說他的口供採信度不高的也是李暢,真不知道這個怪人是怎麼想的。不過。蔣隊長到底是多年的老刑警,細細一想,也明白了李暢的意思。用一個嫌疑人地口供去證實另一個人的罪責,並且這兩個人之間有著非此即彼的情況下。確實有些問題。不能排除易風為了保命而誣陷另一個人的情況,畢竟現在證實易風有罪的證據最多。任何推論都是為了找出最終的證據。
「這三個人也不是不能問,三個人的證言可以互相認證。但不要先入為主。先從外圍瞭解情況。」李暢補充道。
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大家匆匆吃了點飯,分頭行動,有唐書記和陳局長在這裡坐鎮,蔣隊長也不敢偷懶,他帶著刑警大隊的人找各個職員瞭解情況去了。唐書記、陳局長和李暢在辦公室裡等待。
唐書記聽李暢推論說,兇手可能不是易風,也長吁了一口氣。易風這個人他是一直很看好的,李暢在新州地投資需要這樣一個實幹家來協助,昌寧官場複雜。想得到新州區區長這個位置的人大有人在,以前這是一個苦差使,現在卻成了香餑餑。如果新州區長、書記都下來了,換兩個李暢滿意的人也不是很容易,就怕來的人都是想撈一把就走地,畢竟十幾個億的投資,眼紅的人太多了。
還有陳有福縣長,唐連雲做了這兩年書記,已經清楚了陳有福和李暢之間的恩怨,現在借助於李暢這次投資,唐連雲在與陳有福的鬥爭中第一次佔了上風,並且取得了劉書記的,但是陳有福此人在昌寧耕多年,根深葉茂,手底下人不少,不會一下子就跨掉的。如果再讓他插一個人過來,事情就不好玩了。新州區書記和區長都下來,馬上多出兩個位置,唐連雲自襯沒有把握把兩個位置都佔據了。
李暢在想這件事的後遺症,他一點不懷疑這個案子是否能破,兇手並不是做得天衣無縫,只要鎖定了嫌疑人,證據不是不能找出來。胡建設的態度令人生疑,他肯定不會是因為這個案子連易風的命都不管了,而一定要保住那個人。胡建設做這件事地漏洞太多了,很容易查出來,他為什麼不想個穩妥的辦法撈錢呢?莫非他還有什麼把柄被他背後的人抓在了手裡?所以,他寧肯犧牲易風也不肯供出另一個人?
陳局長卻在揣摩李暢地身份,李暢這幾年在昌寧搞得風生水起,他從職業的敏感度也曾秘密經調查過李暢。他的資金的來源,他的背後的勢力,他個人地身份,都是陳局長感興趣的東西。
但是,調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收到了來自
道的警告。所以,他對李暢的身份有了幾分揣摩。但摩他只能放在心裡,誰也沒有告訴。碰到這個案子,他為了讓李暢放開手腳,對蔣隊長暗示了幾句。從李暢的表現來看,有點深不可測。陳局長覺得這個人還是要當作朋友來看待,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得罪。陳局長搖搖頭,就是萬不得已。也不要得罪,昌寧官場的風向已經變了。
大家各有所思,辦公室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兩個小時後,蔣隊長回到辦公室。
「查出來了,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雷鳴。」
—
「布控了嗎?」陳局長問。
「已經布控了。」
「馬上把他抓起來,連夜審問!」唐書記立即下令。
這次審問李暢沒有參與,審訊過程由蔣隊長主持。
雷鳴是一塊硬骨頭。這場審訊變得異常艱難,由於沒有確鑿的證據,雷鳴對這些指控一概否認,審訊毫無進展。兩個小時後,蔣隊長氣呼呼地走進了辦公室。
「得想辦法撬開胡建設的嘴。」唐書記輕敲著桌子說。
「雷鳴可能抓住了胡建設地什麼把柄,可能這個把柄還很重要,所以,胡建設死咬著不鬆口。要想辦法雷鳴究竟抓住了胡建設什麼東西。」李暢說。
「雷鳴的辦公室和家裡搜查了嗎?」陳局長問。
「搜查了,目前還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有些東西已經送去物檢了。」蔣隊長說。
「前天酒宴之後。雷鳴去過辦公樓嗎?」李暢問。
「去過,去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一點了,他對傳達室的人解釋說來拿份材料。審訊的時候,他也堅持這種說法。」
「他去辦公樓的時候。身上帶什麼東西嗎?」李暢問。
「傳達室地人沒有注意,雷鳴自己也否認。」
「今天太晚了,先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再說。」唐書記伸了個懶腰。
418上午8時。
唐書記、陳局長、蔣隊長、李暢和417」專案組的其他成員都聚集在會議室裡。吸收了以前的教訓,這次會議沒有讓區裡的任何一個人參加。
討論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得出有用的線索。雷鳴做得很老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李暢對身邊的蔣隊長耳語了幾句,又和唐書記說了幾句。唐書記宣佈會議暫時休會,李暢和蔣隊長來到雷鳴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蔣隊長已經勘查過了,對李暢提出重新勘查,也沒有提出異議。
看來雷鳴是一個愛整潔的人。桌面和地面都打掃得很乾淨。李暢把房間掃視了一眼,盡收眼底。
蔣隊長很奇怪李暢的勘查方式,東看看。西望望,也不動手,有點故弄玄虛,要不是李暢先前地表現,蔣隊長真的以為李暢是在做做樣子。
檢查了辦公室之後,李暢又到雷鳴的家裡轉了一圈,雷鳴這傢伙做事考慮得很周到,家裡,辦公室都沒有留下那種致幻劑的任何痕跡,在李暢變態地檢查下,一根頭髮絲都能找到,既然找不到,肯定就是沒有,他可能根本就沒有放在這兩個地方。
雷鳴要把致幻藥放到常桂平的辦公室,總得有東西抱著才是,這是一種草藥,而不是小藥丸,不可能隨便揣在哪個口袋裡就可以帶進來。雷鳴夜裡偷偷把這種草藥放在辦公室,一夜的時間,門窗緊閉,藥性揮發,空氣中的致幻藥物份量變重,並且這種藥有一種清香,聞起來很舒服,常桂平在上班後,在辦公室待了很長的時間,估計就是這種清香的吸引。時間一長,吸入肺臟的藥量增加,量變達到質變,然後在外界的誘因下,於是發生了自殺的事件。
這是李暢猜想的作案過程。
李暢昨天見過雷鳴,他地衣服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衣服?如果他做完案以後馬上把衣服都換了呢。只要能找到這件衣服,李暢就有把握從上面找出蛛絲馬跡。
「剛才審訊的時候,你們注意到他的衣服和昨天有什麼不同?」李暢問。
蔣隊長回想了一下說:「審訊地時候沒注意,你這一提我想起來了,衣服換了。」
「能否想辦法找到換下來的那件衣服?」
「很難。他隨便找個地方一埋,新州這麼大,去哪裡找?」
「那麼,可以從藥物的來源入手,這種藥物他敢事先採摘下來放在家裡嗎?我剛才在他家裡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這些藥物應該是他臨時去採摘的,他夜裡上山,會不會有人看見他呢?」
「我們已經想到這個問題,已經派人去調查了。」蔣隊長有點得意地說,總算能在李暢面前表現出先人一步。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下午三點的時候,終於傳來了消息,一個村民夜裡回家的時候,曾看見過雷鳴副區長,路上他還和雷鳴打過招呼。他當時還覺得很奇怪,這麼晚了,雷副區長還在外面做什麼,雷鳴含含糊糊解釋了一句什麼,這個村民沒有太聽清楚。
然後接著審訊雷鳴,他解釋說去山裡是因為喝酒喝多了,散散步吹吹風,也順便去工地看看。他堅持這個說法,蔣隊長也沒有辦法。
如今看來,雷鳴知道如果承認了,肯定是死罪,如果一概否認,反而還有生機,他的嘴比鴨子嘴還硬。如果找不到切實的證據,雷鳴不可能承認的。
剛體驗到的破案喜悅一下子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