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 第五卷 第133節、暗河(四)
    隊長看了看唐書記,沒有馬上回答。

    唐書記說:「蔣隊長,我介紹一下,這是新州區這個工程項目的投資方,新綠公司的董事長李暢先生。他不是外人,這個案子的起因與他有很大的關係,胡建設的貪污案就是他們發現的,請回答李暢先生的問題吧。」

    李暢雖然在縣裡長大,後來又是辦公司,又是投資新州區,但只是與政府上層打交道的比較多,與公安系統的交往並不密切,蔣隊長聽說過李暢的大名,也從來沒有見過他。

    「沒有遺書。」

    「從心理學角度出發,這種自殺的人一般都會留下遺書,特別是常桂平這種身份的人,有一定權柄和地位,在選擇死亡之前,都願意留下他們的心路歷程。常桂平的自殺動機也值得懷疑,即使他是胡建設的幕後指示人,也不一定就會判死刑,他處在這個位置,對於法律應該有一定的瞭解,何況目前只有胡建設的口供證明,沒有任何其他旁證,很難認定他就是胡建設的幕後人,他為什麼要選擇自殺?最後,自殺的方式也值得懷疑,他這種人如果要自殺,選擇的方式大多是服毒,很少有割腕的。在農村,找到自殺的毒藥並不是難事,農藥啊,老鼠藥什麼的。最後一個疑問,他為什麼選擇在辦公室自殺?我想,這個案子認定為自殺還有不少疑竇,建議做進一步的現場勘查。」

    蔣隊長鼻子裡哼了一下,心裡對李暢的話有點不以為然,一個外行居然來指點自己怎麼破案,真實可笑。只不過因為看在唐書記很看重他,蔣隊長也不好說什麼。

    「蔣隊長。能否帶我到現場看看?」李暢說。

    「李總,你放心,這個案子我們一定給你一個圓滿的交代。至於去現場,我看就算了吧,現場太噁心了,不好看。我也怕把現場破壞了。」蔣隊長做出為難的樣子。

    唐連雲知道蔣隊長地心思,忙打了圓場:「蔣隊長,開完會你就帶李總去看看吧,李總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說不定有什麼發現呢。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嘛。」

    李暢提出的幾點疑問對蔣隊長他們還是有些觸動,實際上他們心裡也是有疑問的,所以才有初步判斷這個說法。會上,大家對這個案子又進行了一番討論,把各自瞭解的一些線索也匯總了。

    易風的兩個副區長,一個姓雷,叫雷鳴。一個姓周,叫周正,也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雷鳴還提供了一條線索,他早上還見過常桂平一次,大約是八點多一點時候。

    政府機關都是八點上班,但是在新州區,由於是農村區鎮,上班的時間沒有那麼準時。如果沒有特別安排,例如事先通知的會議等,一般到八點半才能基本到齊,有些人會九十點才過來。

    幾個區領導上班的時間都還比較準時。區委區政府都在一幢樓裡上班,雷鳴進辦公樓的時候,還和常桂平打過招呼,說了幾件小事,沒發現他地神情有什麼異樣,兩人一起上的樓,區委區政府不在一層樓上,所以,雷鳴沒有看見常桂平進辦公室。看見常桂平進辦公樓的還有值班員。

    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會,慢慢地話題就偏到一邊去了。李暢在唐連雲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唐連雲敲了敲桌子,宣佈散會。

    蔣隊長滿心不情願地帶著李暢上了三樓。來到常桂平的辦公室。發現命案之後,這一層樓都被封鎖了,工作人員都被趕了出去。整個樓道靜悄悄的,只有兩個警察守在樓道上無聊地抽煙。

    李暢推開常桂平辦公室的門,面色冷峻地站了好一會,蔣隊長此刻倒是放下了輕視的心情,在如此恐怖地場景下還能如此冷靜,這個李總可能不是一般的人。

    李暢避開地上的鮮血,走到常桂平的身邊,他朝蔣隊長伸出手,說了聲手套,蔣隊長默默地遞了一副手套過去,心裡嘀咕,樣子看來挺專業。

    李暢抓住常桂平受傷的手腕,仔細地研究著傷口。可惜那把裁紙刀不在身邊,待會要蔣隊長把現場證物拿出來看看。

    李暢看這些東西不需要相機,只要他注意看,他的眼睛就是相機。沙發底下、書櫃背後等隱蔽的地方不需要拖開看,盡收在了他的眼底。

    李暢又走到辦公桌前,敲了敲桌子,什麼話都沒有說。

    蔣隊長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著李暢,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進來後一言不發,東看看,西晃晃。

    李暢在常桂平的辦公室只待了十分鐘不到就出來了,在走廊裡,李暢對緊緊跟在自己身邊地蔣隊長說:「能否把你們取得的一些證物給我看看?我發現辦公室裡少了好幾樣東西,裁紙刀,手機,也許你們還有其它的東西。」

    蔣隊長覺得李暢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對不起,這些東西都是案件的關鍵物證,不能給你看。」

    李暢心想,蔣隊長地拒絕是有道理的,自己確實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去檢查那些證物,就是唐書記允許自己到現場查看都有點過了,總不至於又把國安部發的證件拿出來吧。這個小地方,沒有不透風的牆,到時人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自己也受不了。李暢歎了口氣說:「蔣隊長,我在常桂平的辦公室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這個案子不簡單,可能你們的結論要修改一下了。」

    「難道李總真的有什麼發現?」蔣隊長驚訝地問,自己一直跟在他地身邊,沒發現他找到什麼東西啊。

    「常桂平確實是自殺,但也可以說不是自殺。」

    這叫什麼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這樣模稜兩可的。蔣隊長也不好出言反駁,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常桂平是中了毒。這種毒是一種致幻劑,常人服用了這種致幻劑後,會產生強烈的幻覺,然後在別人

    引誘下,產生自殺的行為。」

    蔣隊長心想,你是不007看多了,連致幻劑這種東西都出來了。在新州這種窮鄉僻壤,可能最多地敵敵畏和耗子藥,連化都是罕見的東西。

    李暢見蔣隊長雖然不反駁自己,但從他的神態明顯看出不相信自己的話。只好補充道:「我建議你們盡快做屍體解剖,也許會發現一點什麼。另外,請你們注意一下辦公室的牆壁,上面有一些無規則的劃痕,還有書櫃,裡面的書籍已經弄亂了,我估計還有一些留在辦公桌上的紙張也被你們收走了吧。上面都應該是無意義的圖案,可以請一個心理學專家來分析一下。還有手機,請查一下上面的通話記錄。」

    「你怎麼知道那些紙張?我在案情匯報時沒有提及啊。」蔣隊長很奇怪。

    「猜地。」

    「還有,我們查看了通話記錄,都是昨天的通話記錄,今天上午一個也沒有。」

    「常桂平用的是Nokia手機吧。」

    「是的。」

    「這種智能手機有一些特殊的功能,也可以說是安全漏洞,別人可以用事先植入的一種軟件遙控手機,可以竊聽。刪除一個電話號碼或者短信應該也不成問題。你最好從移動公司查一下。手機記錄上雖然刪除了,但是在移動公司的數據庫裡肯定刪不了。如果還加上黑客,那真地是玄幻小說了。另外,還請查一下手機來源。我估計是別人贈送的。如果從他自己從商家購買,別人很難有機會做手腳。」

    —

    蔣隊長見李暢說的頭頭是道,特別是他居然猜出了作為證物的那幾張看不懂的紙,對李暢的信任增加了幾分。這個傢伙說的話沒準真有幾分道理。

    下午五點,李暢在招待所房間裡歇息,蔣隊長興沖沖地闖了進來:「李總,你太神奇了,號碼查出來了,在常桂平死亡前果然有一個通話記錄,這個通話持續了十分鐘左右。用的是如意通號碼。這個號碼的啟用時間是一年前,正好與這個手機地啟用時間大致相當,這個手機的來源也查清楚了。是一個老闆送給他的,當時幾個區委領導一人一個。我們請了一個計算機專家對手機進行了檢查,果然發現了植入的這個黑客軟件。」

    「對其他幾個區委領導都查了嗎?」李暢問。

    「都查了,只有常書記地手機上有。」

    「手機是經過誰的手分發到這些領導手裡的?」

    「是辦公室主任胡建設。」

    「屍檢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的確在常桂平的體內發現了微量的致幻劑。這種致幻劑衰減速度很快,再拖上兩個小時可能就查不出來了。初步分析,是一種草藥的成份。還有那些紙張上無意義的畫以及牆上的刻痕,據請來的心理學專家分析,這是處於幻覺下地人的下意識畫出來的。」

    「這麼說,這些都是真地?你們找到誰有可能是嫌疑犯嗎?」

    「我們已經找到了,是易風!」

    「易風?!」李暢從椅子上騰地跳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是他?」

    蔣隊長眉開眼笑地說:「我們在易風的辦公室裡發現了這種草藥的葉碎片,另外,在現場發現的一根頭髮,經DNA鑒定,也證實是易風的。」

    「不可能是他!」李暢低頭沉思了幾分鐘,抬起頭看著蔣隊長堅定地說。

    「怎麼不可能呢?現在只有他的嫌疑最大。胡建設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與他的私交關係也很好,這次要胡建設主持民工管理工作,也是他一力推舉的。據調查,他和常桂平平常在工作中也有些矛盾。胡建設的事暴露後,為了保住易風,他攀咬常桂平也是正常的心理。易風又採取行動謀殺了常桂平,偽造成自殺的樣子,就是為了把這個案子做成鐵案。手機是胡建設從這個老闆手裡接收過來,再分發到各位領導手裡,他是最有嫌疑在手機上做手腳人了。而這個遙控常桂平手機的SIM卡,也肯定是他給易風的。李總,謝謝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們還不能這麼快就把案子破了。」

    「SIM卡找到了嗎?」

    「沒有。可能被易風扔了。這種小東西很難找到。」

    「易風人呢?」

    「已經抓起來了。」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可以,當然可以了,唐書記已經指示了,你可以過問與案件有關的任何事情。李總,我冒昧地問一句,你以前是不是做過警察?不然你怎麼對破案這麼門清?」

    李暢鬱悶地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蔣隊長的問題。

    易風關押在區派出所,李暢走進收押室的時候,易風坐在椅子上望著牆壁發呆。

    「易風?」李暢輕輕地喊了一聲。

    「李暢?你來了?」易風有點呆癡地轉過身來。可能是他區長身份的緣故,並沒有受什麼罪。只是用一副手銬把他銬在一根鐵管上。易風的眼珠子無神地動了動,好像要認清面前這個人是否真的是李暢。易風突然站了起來,但是手銬的拉扯使他疼得呲牙咧嘴地又坐了下來,認清了李暢之後,他的神色變得清明一些,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李暢,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李暢,求求你救我一把,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唐書記也認定我是殺人犯,可是我冤枉啊!」

    「易區長,我相信你沒有用,關鍵要讓警察同志相信你,才能洗脫你的嫌疑。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請你不要有任何隱瞞。」

    「你問,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易風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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