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無事,除了去潘家園轉轉,除圖書館看看書,也去修車,朱胖子本來就存著從陳陽那裡挖牆角的心思,見李暢有心學這麼手藝,更是傾心相教。要想學好修車,就必須知道汽車的原理和汽車內部結構,李暢也為此買了一大堆的書籍。
在學修車的同時,李暢也學會了駕駛技術,汽修廠總有一些修好的車還沒有取走,李暢有空就在這些車上練手,汽修廠的人個個都是飆車高手,耳濡目染的李暢也染上了飆車的惡習,開車開得很凶。在汽修廠學車,李暢最大的收穫是學會了擺弄各式各樣的車,大到卡車,小到摩托車。
學會了車,李暢就不耐煩去駕校耗時間了。朱胖子就幫他買來了一個駕照,平時沒事就開著車出去兜一圈。
「十一」那天,西部牛仔放了一天假。李暢和王絹到潘家園羅繼文的家裡過節,晚上幾個人到天安門廣場玩到十點多鐘才回家。王大為本來要把李暢留下來和他一起守店子,但因為李暢要送王絹回學校,只得作罷。
國慶節的幾天時間,李暢基本上是在潘家園度過的。
十月一日到七日,這裡全體休市,因為王大為有值班任務,所以三人這幾天的行動都被限制在這間破店裡。十月五日,李暢、羅軍、王大為在羅繼文潘家園那個店子裡聊天時,那個吳老闆過來了。
「羅老闆不在嗎?」吳老闆仍然是那副八旗遺少的打扮,圓鋼球在手裡耍得辟里啪啦響。
「您找我爸有事嗎?他在家裡。」羅軍趕忙站起身來。
「哦。是羅老闆地公子,長這麼大了。你給你爸打個電話。就說吳老六在等他。」
過了十幾分鐘,羅繼文匆匆趕過來,見了吳老闆,很是吃驚,一向紅光滿面的吳老六,臉色很灰暗。憔悴,好像極度地睡眠不足。
「吳老闆,過節好,沒出去滿大街溜躂一下?操什麼心來著,看起來很疲倦啊!」
「羅老闆,孩子們倒是有這個孝心來著,要陪我去新馬泰轉轉。可我還有什麼心思溜躂?羅老闆,那天讓你說著了,」吳老六低聲說:「這個當上大了!」
「真的?」又一次證實了李暢的判斷,羅繼文知道自己的確是撿到寶了。李暢對於贗品有著驚人的洞察力或者叫做直覺。
「真的。」吳老六看了看羅軍三人。那意思下面地話不好在後輩面前說,羅繼文會意。把羅軍三人放了假,讓他們出去玩,心想,吳老六,待會有你著急的時候。
老六長歎一口氣,他看了,他的結論和你一樣,是贗品。我吳老六終日打雁,今日卻讓雁啄了眼睛,居然花六萬塊買了個贗品。幾萬塊錢是小事,我吳老六還撐得起,但這面兒全栽了,以後在潘家園這一帶,誰還敢信我的話?當初悔不該不聽你的勸告。」
「吳老闆,李老說這話時。旁邊有人沒有?」羅繼文勸道。
「那倒是沒有,李老比較注意這些細節。」
「那不就得了。反正只是你知我知,最多李老知道,我不說,李老德高望重,自然也不會隨便說。你還有什麼擔心的?」
「別人不說,我自己就不說了?反正是生平最大一糗事。不說了,不說了。羅老闆,你開始不也和我一樣,好像也差點走眼了,怎麼後來又突然改口了?」吳老闆在***裡是資深人士,能夠拉下臉來去請教羅繼文,已經覺得很給面子了。
「這個,這個……只是一時的感覺吧,說不上個所以然來。」羅老闆磕磕巴巴地說。
「羅老弟,你這就不地道了,老兄我既然走眼了,也不避諱這個,誠心誠意來請教,你還跟我賣什麼關子?我是想,吃虧了沒關係,這虧我總得吃個明白吧。」
「李老沒跟你解釋嗎?」
「李老一向惜字如金。只兩個字,贗品,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那個姓姚的教授呢,你沒有去找他?」羅繼文把話題叉開。
「狗屁教授,我去學校問了,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丫是***一個騙子。羅老弟,你真的要哥哥我跪下來求你嗎?」
吳老闆這種話都說了出來,羅繼文知道今天如果不開金口,那就徹底把吳老六得罪了。羅繼文逼得沒有辦法,只好把李暢給賣了,他想,不過是鑒定一下文物,說出來也沒有太大關係吧:「是小兒地同學跟我說的。」
羅繼文把李暢兩次驚人地判斷都告訴了吳老闆。
吳老闆恍如大悟:「是不是那天待在店裡的那個年輕人?他在
我想見他一面。」
「剛才就在這裡,你一來就把別人趕走了。」羅繼文笑道。
好在有手機,聯繫起來也很方便,羅繼文打電話時,李暢他們已經到北海玩去了。等李暢回到店裡,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在這一個多小時裡,吳老闆很耐心地坐著,性急如火的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等過一個人,當初和老婆約會,都沒有等過這麼長的時間。
那天雖然見過李暢,因為李暢躲在櫃檯裡,也沒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今天第二次見面時,因為吳老闆心有旁騖,也根本就沒有在意那幾個年輕人。
待吳老闆真正地打量李暢時,他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李暢地年輕還超出了他的估計,這種年紀,也就是剛剛走出中學把校門,怎麼都很難讓人相信他有很高深的鑒定知識。
隨便寒暄了幾句,吳老六端起茶杯遞到李暢跟前:「李先生,您是真人不露相啊。要不是羅老闆告訴我,我吳老六差點當面錯過高人。今天我是特地過來請教的。」
李暢趕忙站起身,接過茶杯,連稱不敢讓長輩端茶,聽吳老六後面如此說,矢口否認:「什麼高人低人,我什麼都不懂的,您別聽羅叔叔說。」在自己不擅長的方向被冠之以專家,而且還是天才級的。在李暢看來,完全是自討苦吃。
「那天的事你還記得嗎?一個姓姚的教授拿一個雞頭壺來找我和你羅叔叔鑒定,我記得你當時坐在櫃檯裡。」吳老六循循善誘。
「哦,記得啊。我還記得你和羅叔叔吵架了。」
吳老六老臉難得地紅了一下,心想年輕人說話真是無所顧忌。見羅繼文在旁邊有偷笑的意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那天是我地不是,你羅叔叔好心提醒我,我卻把他的好心當作了驢肝肺。嗨,怪只怪敵人太狡猾,不僅是我走眼,你羅叔叔也差點走眼了。後來要不是你提醒他,也和我一樣掉進這坑裡去。我正想問一句,你是怎麼看出來地?」
李暢知道是羅繼文把自己賣了,偏過頭去找羅繼文,卻發現才幾秒鐘的功夫,羅繼文已經不見人影了。
「湊巧,完全是湊巧了。我只是覺得那個傢伙像個騙子,說話行事都像,吳伯伯您想啊,騙子拿過來的東西還能是真的嗎?」李暢站起身來,露出想走的意思。
「你等等。坐下再說兩句。」吳老六趕緊把李暢拉住。「你真的一點也不懂這一行?」
「真的不懂,吳伯伯,您看我高中畢業就到北京來打工了,我要是有這個本事,還用得著到酒吧當服務員嗎?」
羅繼文躲在外頭,聽見裡面李暢一板一眼說得挺像那麼回事,心說,不知道你這個小心眼裡是怎麼想的,總是與眾不同。酒吧服務生?一天就可以掙個幾十萬上下,鬼才信你看中酒吧裡那一千多塊錢的薪水。
吳老六心裡疑慮,自己也算得上一個老江湖了,普通的騙子想騙過我吳老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姓姚的手段高超,做功、唱功俱佳,也是自己被唾手可得的好處迷了眼,相信天上掉餡餅,才被忽悠得五迷三道。這孩子才多大,有多少生活經驗,自己看不出來的事,他能看出來?
「你怎麼看出姓姚的是一個騙子?」
「我是從心理學、行為學、偵探學等各個角度發現這個姚教授的可疑,與古玩的鑒定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天的所有細節此刻都湧現在李暢的腦海裡,新娘子上轎現挑耳朵眼,李暢回憶著那天的細節,努力找出可疑的地方。不過,那個騙子偽裝得實在是巧妙,表演也很老到,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不過,吳老六的眼睛裡只有那個雞頭壺,估計也不會注意到什麼細節。李暢開始信馬由韁地瞎掰忽。
「我注意到那個傢伙進來的時候,目光有些游移,我就有了懷疑。他取出瓷器的時候,雖然過程很誇張,層層包裹。但是,在解開包裹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掛著很不經意的微笑,那是一種詭計即將得逞的笑容。我站在旁觀的位置,看得很清楚。特別是羅叔叔判斷那是真品的時候,那個傢伙的表情,就像看到一條魚要上鉤一樣。所以,我就冒冒失失地提醒了羅叔叔。也是羅叔叔運氣好,難得他相信我。」
吳老六聽著李暢的胡言亂語,無奈地苦笑了。李暢不是羅繼文,吳老六也無法對著李暢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