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你好。」林沐雨笑著向柳月打招呼。她們彼此並不反感。
「林姐姐好。」柳月還以微笑,招呼過後,她開車離開,唐風和林沐雨同時望向遠去的牧馬人。
林沐雨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在這一刻,女人的敏感告訴她,唐風跟柳月注定不會生什麼,否則柳月不會到中國石,就算她要來,唐風也不會同意。
不同的心境對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感受,在很多人看來,柳月的舉動似乎是在向情敵的示威,但林沐雨卻有另一種認為,柳月在通過這種方式證實他們之間的清白。
情感世界就像海洋,在古墓中是潮起,在香港是風平浪靜的醞釀,在今天,是潮落。當牧馬人消失的時候,唐風清楚的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柳月要送唐風到中國石其實是一種立場,唐風沒有加以阻止也是一種態度。無言中,兩個人似乎做出了抉擇。只是,潮起之後有潮落,潮落之後呢?
「哎。」林沐雨伸出手在唐風眼前晃了晃,說道:「人家已經走了。」這是林沐雨第一次拿柳月來開唐風的玩笑,看似吃醋,卻是警報的解除。
「好啊,沐雨你拿我開涮。」唐風一臉的輕鬆、滿腹的沉重,他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
「咦,那不是楊程明嗎?」林沐雨對唐風說道。
「該來的都來了,江源在另一邊。」唐風說道。
說來奇怪,江源和楊程明居然不約而同的出現在各自的裝修工地,當唐風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現了另外另個人。林沐雨說道:「看來你們要在大戰之前說點什麼了,這是男人時間,我先進去了。」
車流連綿、人流不斷的十字路口,三個男人各站一邊,三個人似乎都感覺到了什麼,各自笑了起來。
楊程明和江源是對角而立,彼此相隔兩個路口,唐風正好在他們中間,楊程明對著江源微微一笑,面向唐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江源微一點頭,轉身朝中國石這邊走來,楊程明也開始過馬路。紅綠燈讓兩人有了先後,楊程明先來到唐風這邊,他伸出手對唐風說道:「唐兄。這是我們今天第二次見面了。」
唐風對楊程明還是頗有好感的,這是一個很適合做朋友的人,但他們現在卻是對手。話說,兩晉時期,劉裕在南方寸步難行的時候,北方的拓跋珪羽翼漸豐,他有心招攬劉裕。不料,如履薄冰的劉裕居然不願意,若干年後,雙方南征北伐,至死都不願意放棄。同性相斥,兩個不甘人後的人是注定無法和解的,就像如今的唐風和楊程明。
唐風問道:「楊兄剛才也看到她了?」
「哈哈。」楊程明痛快一笑,說道:「實不相瞞,我跟小月之間是有點事情,但這都是家族的安排,並非我們的意願,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絕沒有干涉她的想法。哎,扯遠了,男人實不應該拘泥於兒女情長。馳騁商場一展抱負方是本色。無論我們是朋友還是對手,無論最終誰輸誰贏,能跟唐兄這樣的人同場競技都是我楊程明深感痛快的事情。如果輸的是我,我也會如同今天這般。」
楊程明說完話之後,笑著向唐風伸出了手,唐風伸手跟他相握,說道:「楊兄說得好!」
「哈哈,楊兄、唐兄,好久不見。」江源走了過來,兩人分別跟他握手,江源受到此情此景的感染,長長的歎一口氣,說道:「試問這一路的行人,誰能知道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微妙,還請兩位竭盡所能,我亦全力以赴,三人齊心協力演繹一場商戰經典。」
「哈哈,還是江兄有豪情。」楊程明大笑著說道:「小弟初來乍到之時被江兄逼的好慘喲。」
楊程明無疑具有很強的個人魅力,不經意之間,江源和唐風都受到了他的影響,江源正色道:「我能好受得了哪裡去,彼此彼此而已!」
商戰畢竟是商戰,三個人嘴上說的客氣,心裡早就有了對付對方的一整套計劃,如今談笑風生都是胸有成竹的體現,在自己獲得最終勝利的前提下,沒有一個人不希望自己的對手強大,那樣所獲得的成就感豈是戰勝庸人所能比擬的。
「喲。」楊程明看了看時間,說道:「不好意思。還有一個會需要準備,失陪了。」一番奉承,楊程明先一步離開,之後江源也藉故離開,三個對手的會面體面的結束。
唐風才一走進中國石,林沐雨就上前問道:「你們三個聊什麼呢,聊那麼開心?」
唐風歎氣道:「怎麼會真的開心,他們早已運籌帷幄,只等決勝千里了。」
「你不也是嗎?」林沐雨柔聲說道:「沐雨對唐風有信心。」
「真肉麻。」才走過來的陳彥說道:「不過,唐風確實有點鬼門道,他們想對付我們也沒那麼容易。」
「但願那個大塊頭真的有大智慧。」唐風喃喃自語的說道。
晚上,中國石所有人一起進餐,唐風打電話給吳智勇,兩人約好第二天上午見面。
第二天上午,唐風來到吳智勇在京郊的別墅,吳智勇的家庭裝飾跟他的線條完全不是一種風格,如果說溫馨典雅的家庭佈置體現了女主人的品位,那麼她的擇偶更多的體現了她的眼光。一番招呼,方靜奉上香茗,唐風開門見山的說道:「北京的珠寶業面臨重新洗牌,新的格局即將誕生,不知胖哥有何感想?」
吳智勇一眼不眨的看著唐風,說道:「我知道你早晚會來找我。」
「那你也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唐風說道。
吳智勇微微一笑。說道:「劉書南這個人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毛病,他對自己信任的人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跟江源之間的故事。」
唐風點頭說道:「當時我只是有些好奇,直覺告訴我,你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只是不知道,你把你的出走當成是結局還是序曲。」
「故事,只怕很難涵蓋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吳智勇仰頭望著天花板,搖著頭說道:「相同的成功,對於有背景的那一撥人來說。只是願不願意的事情;對於勇於付出的普通人來說,只是概率大小的問題;對於一個胖子來說,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胖子想要取得成功就意味著數倍於別人的付出,因為得來的不易,才會倍加珍惜,當我經歷千辛萬苦取得些許成功的時候,有人卻要逼我離開北京,你說我會把它當成是結局還是序曲?」
人雖然不可貌相,但人的外貌卻是給他人的第一印象,吳智勇所走過的艱辛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他反問唐風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按兵不動,你可知道原因?」
唐風說道:「因為你擔心江源會成為下一個你,你不想犯他當初犯下的錯誤,你不動則已,一動就要讓他永不翻身。」
「你只說對了一半,你若以為當初的江源是心慈手軟放我一馬那就大錯特錯了。」吳智勇說道:「他只是選錯了時機,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就動了手。」
唐風明白了,他問吳智勇道:「你是在等待一擊致命的時機?」
「我想對付江源並不是因為個人恩怨,而是想繼續自己的追逐,他雖然是我的仇人,但我並不憎恨他,至少他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吳智勇說道:「而楊程明是,相比江源,楊程明才是真正的危險人物。若只是對付江源的龍寶公司,你我合作已經足夠,但這樣做只會白白的便宜楊程明,你的中國石吞不下北京市場。」
唐風說道:「楊程明這個人雖然危險,但不失光明磊落,他跟江源不一樣,江源在商場上的能力遠不如商場以外,解決了龍寶公司,我們完全可以和楊程明公平競爭。」
「小唐,你太天真了。」吳智勇問唐風道:「江湖上有兩個魔道高手,一個因群雄怨聲載道而臭名昭著,另一個卻毫無罵名,你猜這是什麼原因?」
唐風立即脫口道:「因為前者的仇人都還活著?」
吳智勇點了點頭,說道:「這只是一個比喻。商場並不是嗜血的江湖,但兩個人的區別跟兩個魔道高手的區別卻是一樣的。你要小心楊程明,他才是不擇手段的人,這種人是真正的不動則已、一擊致命。當你感覺這個人很不錯的時候,恰恰就是他要對付你的時候,因為他已經開始麻痺你。」
吳智勇的話讓唐風異常吃驚,這樣說來,現在就是楊程明開始對付自己的時候,吳智勇說道:「小唐,中國的商場從來就不是純商業的商場,你最好不要抱有公平競爭的幻想。」
「這個我知道。」唐風問吳智勇道:「面對現在的局勢,胖哥作何打算?」
吳智勇說道:「如果我不想跟你合作,絕不會跟你東拉西扯,劉書南這個人看人很準,你跟江源和楊程明完全不一樣。在他們眼裡只有自己,不為所用就是敵人,而你眼裡還有盟友,你對陳彥如何大家都看得到。我對你也不是沒有把握,但一個胖子走到今天不容易,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貿然出手,所以我只能暗中幫你。我不跟你談合作或者是結盟,權當為朋友壯行送上一份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