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人員來的很快,比預料中早了足足一個小時,而且是黃忠軍親自帶隊,將整座禿山完全封鎖,周圍一些村民指指點點,顯然對這些從天而降的大頭兵充滿好奇。當然,也有人對他們的作為很不滿。因為去長河化工廠幫工,是他們全村nan女老幼唯一一項增加收入的工作。
為此,有許多好事者圍著這些大頭兵爭吵不休,害的這群兵哥哥口水都說干也收不到任何效果,最終還是選擇武力壓迫,才讓這些大字不識多少的村民屈服。也因此,落得個兵匪的稱號。
張哲與黃忠軍見面,顧不得敘舊,直接將裡面的情況簡略說了說。黃忠軍聽聞這裡兩個小時以後會爆炸,十分著急,想要立即派直升機護送拆彈專家,最後被張哲否決,廢話,這時候分秒必爭,不說拆彈專家能不能很快找出爆點,就算找出來,就能保證一定可以拆除嗎?
黃忠軍也是急糊塗了,經張哲一提醒,立即清醒過來,同時也深深皺起了眉頭。就他手下這幫大頭兵,除了將周圍山路封鎖,還能起到什麼作用?而且炸彈的威力目前還不清楚,究竟會籠罩多大範圍?會不會將整座小山夷為平地?或者根本就沒有炸彈,那個神秘人這麼說只是為了擾亂他們的視線?
各種可能都不排除,偏偏想不到對應方法,這名鐵血軍人愁眉苦臉的抽著煙,短短片刻工夫愣是在嘴上衝了個血泡,看來真是急了。
張哲也沒閒著,腦子裡不停想著辦法,個人位置不同,思考的角度自然也不同,黃忠軍想的是如何解決爆炸帶來的隱患,而張哲想的卻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這份功勞,許多時候就是這樣,深陷其中之人冥思苦想依然無所得,反而旁觀者一句話便能指出關鍵。
張哲此時算是半個旁觀者,所以他很快就有了想法,為了不至於這一次的功勞泡湯,他想到是保證裡面的各種實驗儀器,當他跟黃忠軍提出,要那些大頭兵去把地下實驗室裡的儀器給搬出來的時候,黃忠幾乎沒有片刻猶豫,立即吩咐開始行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管如何,能保住這些實驗儀器,通過專家破譯來找到對方犯罪證據,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黃忠軍除此之外,哪還有其他選擇?
人多力量就大,一千多人的隊伍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將所有儀器斷電,抬到山下分kai放置。至於工廠裡的其他有關文件,或者化學制劑之類的東西,也都被這些大頭兵全部轉移,看著許許多多有些年頭的紙張bao露在空氣中,張哲不由苦笑,這些兵哥哥果然都是當土匪得料,估計被他們「洗劫」一遍,這家工廠裡面連張廁紙都剩不下。
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浩浩蕩蕩一千人全部轉移到山腳下,並將出入口全部封鎖,靜等著工廠爆炸,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很快就到了預計爆炸時間,結果是……什麼反映都沒有,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結果還是一樣,根本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將要爆炸的徵兆。
「居然真被那混蛋耍了?」張哲睜大眼睛,遠遠看著工廠的輪廓,心裡頭一陣膩味,像吃了只蒼蠅一樣。
黃忠軍卻鬆了口氣,笑道:「這樣最好,難道你希望這裡被炸成一堆廢墟嗎?」
「呵,瞧您說的,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害你們緊張了這麼長時間,又忙碌這麼長時間,罪過,罪過啊!」張哲嘴裡說著抱歉,眼睛裡卻沒有半點內疚。
黃忠軍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笑道:「很長時間沒見你ba爸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本打算去找他聊聊,沒想到又出了這些事情,難啊,看來我天生就是個忙碌命,回去給你父親帶個好,說我忙完了找他喝酒。」
「那是自然,父親也整天念叨著黃叔叔。」張哲笑了笑,揮手告別:「我得走了,剛剛老唐傳來消息說要見我,也不知這老傢伙又想什麼歪主意呢。」
黃忠軍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小子可要老實一點,得罪了老長,我們都保不住你。」
「嗯,知道了,那老傢伙用著我的地方多了,暫時不會與我為難。」這次的任務大致算是應付過去了,所以張哲對自己的安全比較放心。
帶來消息的自然是蘇洋的兩名保鏢,他們是跟著湖州軍一起來的,張哲告別了黃忠軍父子便帶著兩個女人和哈璨上了他們的車,一路無話,直接返回市裡。
這一次兩名保鏢沒有將張哲送回天上人間,直接將他帶到了湖州市第一招待所,在三樓一間很普通的套房內,張哲又一次見到了那個張張嘴就可以幹掉自己的老長。
來的時候他就現,明處暗處至少有幾十個人守在這裡,張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惹得老長不開心,這些人隨便圍上來三五個就夠他喝一壺的。
都是jing英中的jing英,想必就算是刺血站在這裡,結果也好不到哪去。到底是強勢人物,上個廁所都得跟著十幾號人檢查。
老長來的急,午飯也沒吃,張哲也一樣,現在正餓得前xiong貼後背,聽說老長要開飯,很恬不知恥的在這老頭身邊兒坐下。還嚷嚷著要陪老長喝兩杯。
老長旁邊那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阿姨,應該是他的護理,聞言狠狠剜了張哲兩眼,兇惡模樣好像張哲挖了他們家祖墳。
不知是不是這次張哲表現令他滿意,還是其他一些原因,總之,老長居然柔和的笑了笑,對護理說:「小柔,我已經半個月沒喝酒了吧,今天高興,就少喝一點,怎麼樣?」
「小……小柔……」張哲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不由看著面前這位阿姨,雖然氣質還不錯,但年齡畢竟太大了,臉上的皺紋始終無法掩蓋,歲月的滄桑並不是鮮亮的衣著、名貴化妝品或者營養豐盛的美食可以抹去的。
任何人見到一位大媽級別的人物被別人叫道嬌氣的ru名時都會惡寒,至少張哲此刻就渾身不自在。
小柔,不,還是叫阿姨親切點,護理阿姨輕輕翻了翻白眼,給了老長一個古怪的眼神,然後踩著高跟鞋蹬蹬離開,張哲牙齒一酸,真有些看不慣老娘們兒賣弄風sao,不過再一想又有些釋然,老長不同樣也是老頭子嗎?
大概是年輕時候曖昧久了,老了也很難改變,看來這老長年少時也是個feng流人物。
張哲心裡惡意的揣測著,卻見老長正不滿的瞪著自己,寒著臉說:「小柔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對她要放尊重一點,她的丈夫是我學生。」
「呃……居然還是ren妻,這老傢伙夠惡毒的,連學生的老婆都要yao一口,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張哲心裡腹誹,臉上卻正氣凜然,說道:「我都能理解,您老沒必要跟我解釋這些。」
可能是太想撇清自己,老長開口之後就後悔了,張哲一說,他更是有些尷尬,忍不住咳嗽一聲。
恰好這時候護理阿姨送來食物,總算是應付了老長短暫的尷尬。
張哲見餐車上擺放了一個ru白色的小瓷瓶,隱隱有酒香飄出,便不客氣的拿過來給自己滿上,酒液淡黃,酒香瞬間在房中蔓延,老長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看張哲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乾,末了還咂了咂嘴,不由有些心疼。說道:「臭小子,有你這樣喝酒的嗎,這可是真正的五十年陳釀,喝一點就少一點。」
「嗯,味道不錯。」張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接著一口飲盡。酒味醇厚,綿軟悠長,芳香馥郁,不愧為國酒。
眼看張哲又要滿上,老長已經黑著臉把酒瓶搶了過去,怒道:「這種酒有錢也買不到,你年輕人喝這酒糟ta了,隨便要瓶別的酒喝吧。」說著,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滿上一杯。
其實張哲也是下意識的動作,他還真不好意再喝了,那小瓷瓶最多能裝一斤酒,他兩杯就給幹掉六七兩,剩下的再來一杯就沒了。
兩杯好酒下肚,張哲jing神抖擻,擺正了坐姿,嚴肅道:「老長叫我來,不會只是想請我喝酒吧?」
老長嘴一歪,想笑又怕別人覺得他不夠嚴肅,想怒吧,面對這麼不要臉的傢伙他還真怒不起來,總之,那表情相當古怪,良久,才沉聲說道:「你小子還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我請你喝酒?虧你想的出來。」
「那你叫我來幹什麼?我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那些工廠裡的設備全都被挖掘出來,剩下的該怎麼做,不用我說了吧?」張哲微微皺眉,顯然是真不明白老長叫自己來此的目的,如果只是想威脅他、利用他,完全可以在一個「公開場合」見面,沒必要把他叫到房間裡,深深吸了口氣,張哲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
「我已經派人去破解那些儀器了,最多今晚就會有結果,這次找你來有兩件事情需要談一談,一件公事、一件私事。你是想先聽公事呢,還是私事?」和大多數先輩一樣,老長對食物的要求不高,桌上的東西張哲一點胃口都沒有,他卻可以大快朵頤。
嘴裡吃的還沒嚥下就說話,既粗俗又顯沒有禮貌,但張哲卻覺得很親切,下意識的說:「先聽私事吧。」
「你還沒有結婚吧。」老長淡淡的說。
張哲一呆,點頭道:「暫時沒有中意的對象,怎麼,您老真打算給我介紹一個?」
「小優懷孕了。」老長終於停下飯碗,擦了擦嘴說。
「啊?」張哲張大了嘴吧,差點沒閃了she頭,沒那麼玄乎吧,最多才兩次而已。
「我欠了小優太多。」老長聲音低沉沙啞,充斥著濃濃的自責:「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其中很大一部分責任在我,所以,她無論做什麼,我都沒有怪他,是的,我甚至覺得自己不配做一個外公。」
「那個……」張哲想說了句什麼,但嘴巴剛打開,就被老長粗魯的打斷:「你給我閉嘴!我可以不管小優的過錯,卻不可能原諒你,你剛從我那出來就跑去欺負她,還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嗯?是不是料定了我不會殺你?」
見張哲啞口無言,老長鐵青著臉接著說:「當時我就想斃了你這小王八蛋,可小優死活不肯,甚至,不惜以生命威脅,這姑娘像她母親,從小性子就倔,我知道她說到做到,所以我妥協了,但是,妥協不代表一切都依著她!」
「她可以放縱自己,我卻不能夠眼睜睜看著她放縱。」老長環眼圓睜,呼呼的喘著粗氣。
護理阿姨同樣厭惡的瞪了張哲一眼,急忙倒了杯水給他。
張哲腦海中急思考,還是mo不透老長的想法,他總不會相信老長要把孫女嫁給自己,所以強忍著等待下文。
果然,老長平息了一口怒氣,接著說道:「讓小優嫁給你,這絕對不可能,也許有我在的一天,她還能安穩的活上一天,可將來我死了以後呢?誰來照顧她?你嗎?你不配,你也不可能!」
「那你想怎樣?」張哲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儘管這位老人對祖國有過很大的貢獻,但始終被他壓著說話,張哲十分反感。
「我要你親手毀掉她肚子裡的孩子!」老長此刻一臉的陰沉,冷幽幽的說道。
「什麼??」護理阿姨失聲叫道,不可置信的看著意志堅定的老長,這個想法,委實……太過於狠毒了!
張哲沉默下來,似乎在考慮,然而如果細看他的話,會現他正緊緊捏著拳頭,渾身止不住顫抖,是的,他在強壓xiong口翻騰的怒氣,生怕一時間忍不住痛扁面前的老頭,讓他親手扼殺自己的孩子,呵,多麼冷漠殘忍的建議!
「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吧。」老長面無表情的看著張哲,眼神也沒有太大的波動,彷彿,石化了一樣。
「砰!」張哲重重一拳砸在餐桌上,一雙筷子快落在他手中,瞬間,他已經衝到老長面前,用筷子狠狠頂住了他的脖子,用他的實際行動來證明,有些事情他是不會妥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