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開,士兵們抬著擔架魚貫而出,張哲坐在高處,俯視那些躺在擔架上的傷兵,或許這不能被稱為傷兵,用一堆讓人作嘔的碎肉來形容比較恰當,這就是戰爭,殘酷的戰爭!
十幾副擔架後面,跟著一個身穿上校軍裝,外套白大褂的四十多歲男人,從他不經意流露出的威嚴來看,此人必是陳將軍無疑,來的時候塔廉就說過,陳將軍是混血兒,他有一半的華人血統,此刻看起來,那一半的血統應該來源於他的父親。因為無論怎麼看,陳將軍都是一個華人,這是一個很有味道的男人,很有領袖氣質,至少這些土著面對他的時候十分虔誠。
好像上帝的信徒,能把一群尚未開化的野人凝聚在一起,不得不說,陳將軍的確很有些手腕。根據海瑞拉的瞭解,金三角唯一沒有和天使合作的就只有這個華人血統的陳將軍了。
面對混亂的場面,陳將軍對天鳴了一槍,這聲槍響驚醒了圍觀的人群,當他們看到是將軍的時候,所有人自覺散到一邊,同時,那幫頭戴瓜皮帽的士兵也將槍舉了起來,緊緊護住他們的jing神領袖。
塔廉倉促間從大象背上跳下來,沒站穩腳跟摔了個灰頭土臉,形象十分狼狽,惹的原本嚴肅的人群一陣起哄。
塔廉用他已經被汗水浸濕的手絹抹了抹脖子,頂著油光閃閃的腦門就迎了上去,訕訕的喊道:「陳將軍。」
陳將軍直直從台階上下來,很隨意的與一臉討好的塔廉握了握手,聽塔廉在那裡嘮叨:「好久不見了,將軍還是那麼威武,實在令人敬佩。」
這時陳將軍已經走到張哲面前,張哲與海瑞拉也已經從大象背上跳了下來,塔廉指著他們解釋:「他們是我南洋來的好朋友。」
陳將軍微微打量張哲一眼,根本沒有理會張哲伸過來的手臂,而是雙手扶著腰,面無表情的看著塔廉,沒說話,但那種莫名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塔廉尷尬的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訕訕的說道:「我們帶了很多新鮮食物和你要的東西,不如我們一起坐下來吃午飯,然後慢慢談,好不好?」
說話的時候台階上面有些響動,大家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又是一個重傷死掉的士兵被抬了出來,陳將軍目光一閃,淡淡的說:「我現在在打仗,沒時間陪你們吃午飯。」說著他從張哲身邊穿過,走過去聽取一名士兵的匯報。
這不是他高傲,張哲明白,這是陳將軍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事實也是如此,在這些大軍閥的眼中,那些找他販毒的人,實在就跟臭蟲一樣,沒必要理會。
不過張哲來這裡是志在必得,實在不容許出現差錯,更不可以讓陳將軍輕視自己,於是他轉過頭說:「拿破侖曾經說,任何士兵都不可以餓著肚子去打仗,更何況一個將軍呢?」
陳將軍停住腳步,吩咐兩句讓那匯報戰果的士兵下去,然後饒有興趣的看了張哲一眼,點點頭說:「似乎肚子有些餓了,好吧,看看你們帶了什麼好吃的。」
他輕輕一揮手,那些餓得雙眼綠油油的軍屬們瘋子一樣撲到象群,在張哲那些手下的幫助下,從象腿上取下來幾十隻帆布袋,袋子裡都是一些蔬菜海鮮、和水果,有冰塊冷藏,那些十幾斤重的龍蝦一拿出來,頓時引來一連串的口水聲,此刻張哲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些龍蝦就算是在臨海城市也價值不菲,更何況在這鳥不拉屎的金三角了。
尤其是那些水果,連皮都不剝,就有孩子拼了命的往嘴裡塞,可以看出他們的飢餓程度,都快趕上難民了,也許他們就是一幫難民。
在一間木頭搭建的角樓裡,陳將軍坐上了席,塔廉這個傢伙tian著臉坐在他身邊,為奴為俾的伺候著,至此張哲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將軍喜歡,太會來事了,換成自己有這麼善拍馬屁的傢伙捧著,估計也會非常開心吧?
共同喝了兩杯,陳將軍歎道:「戰事一天比一天壞,我實在受不了這些無聊的,赤柬、越南人、還有泰國人,不知什麼時候才肯罷手,尤其是泰猜這個狗雜碎,仗著是美國長毛狗的長期合作夥伴,整天了瘋的亂yao,你看,這些孩子的父親大都死在泰猜這狗雜碎的手裡,還有我的弟弟,就在剛剛,被我一槍穿透了心臟!」
張哲看著身邊那些瘋狂搶食的小孩子,許多都營養不良瘦的皮包骨頭,看著讓人心酸,不過這沒辦法,生長環境如此,想要槍炮遠離童年,實在比登天還難。
角樓外圍著一層層軍屬,沒辦法,食物畢竟有限,那些孩子可以跟著將軍解饞,他們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只能遠遠聞著味道,看著裡面立功將領大快朵頤。
點燃一支香煙,張哲用打火機輕輕敲打桌面,塔廉知道他想什麼,就親熱的湊近陳將軍耳邊,訕笑道:「將軍,你有沒有人在後山……」
陳將軍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放下酒杯直接了當的說:「沒有!」
「哦……呵呵。」塔廉滿臉笑呵呵的灌了口酒,很明顯他不相信陳將軍的說法。
「你呢?什麼風把你給出來的,是不是總統套房住膩了?」陳將軍手指著張哲,一臉玩味兒。
張哲聳聳肩,微笑道:「我是來做買賣的,陳將軍,不如談比生意?」
「哈,又一個販毒的,別浪費你的口舌了,我的人沒有時間給你挖罌粟。」陳將軍拿起酒杯,與旁邊兩名年輕將領碰了一杯,似乎不打算繼續理會張哲。
張哲從海瑞拉手中接過一瓣柑橘,塞進嘴裡支吾道:「也許將軍可以考慮抽一點時間呢?相信我,我可以給你提供森林用的藥品。當然,你給我城市用的藥品。」
張哲手指一勾,海瑞拉從皮包裡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他,在手中搖晃著,張哲看向陳將軍的目光有些奸猾,也有些玩味兒。
陳將軍輕輕瞇起眼睛,臉上正色許多,從張哲手中接過鑰匙,隨手丟給一旁的警衛,斜著臉問:「你有多少藥品?」
張哲指了指遠處的象群,笑著說:「我們帶來的箱子全都裝滿了,而且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如果能夠和將軍建立長期合作關係,那麼,呵呵,將無限量給將軍供應。」
順著張哲的話頭,陳將軍起身走到角樓邊,人群立即分開,他的警衛員正組織士兵往下搬運木箱,用張哲給的鑰匙隨便打開一箱,掀起泡沫板可以看到,裡面密密麻麻排列著許多森林藥品,甚至一些違jin藥品都裝了滿滿幾箱。
還有一次xing針管,和那些袋裝鹽水,看到這些藥品,那警衛員頓時就熱淚盈眶,許多士兵舉著藥瓶大聲歡呼,那些最底下的軍屬全都虔誠的跪拜下來,細看之下,他們許多人都飽含熱淚,是的,沒有比藥品更能讓他們激動,要知道,很多時候,那些不足以致命的傷勢就因為缺少藥品,而無奈死亡,藥品,對於這些飽受戰亂的人群來說,有時會比食物更加珍貴。
回到座位上,陳將軍臉上複雜的看著張哲。
張哲掐掉煙頭,很隨意的說道:「每個月,我都可以提供給你這些藥品,保證準時,有需要的話,我甚至可以給你提供一流的手術器材。嗯……醫生似乎也不缺。」
看陳將軍深深蹙起的眉頭,張哲突然問道:「你最純的貨應該是一千塊美圓一公斤吧?」
陳將軍笑了,搖了搖手指說:「不,我的朋友,你應該估mo出市場價格再來,我喜歡你,所以一公斤給你五千美圓。」
張哲沒有說話,笑mi瞇的看著他,海瑞拉一直在注意張哲的反應,這時見他閉嘴,會意的點點頭,對站在門外的哈璨一招手,就見哈璨跑出去,飛快的抗來一支a火箭筒。
見陳將軍滿眼熱切的盯著火箭筒,張哲不由賣弄起自己的軍火知識:「a在1984年就進入美國海軍6戰隊服役了,它既能對付裝甲目標,又能對付火力點和單兵。它的射筒長825毫米,口徑83毫米,重7.5公斤。射破甲彈時有效射程5oo米,破甲厚度6oo毫米;在有效射程上對1米x2米的目標射擊,平均命中率9o(百分號)以上。它的唯一缺點是全套武器過重。」
等陳將軍在手中把玩了幾分鐘以後,張哲笑著問:「怎麼樣,將軍,為什麼不去試試看呢?」
旁邊的將領們全都豎起大拇指,示意陳將軍試試武器,此刻,陳將軍已經無法掩飾臉上的笑容,點點頭,由警衛員扛著,向遠處的山頭走去。
張哲等人對視一眼,笑mi瞇的跟上,塔廉在經過張哲身邊的時候,豎起大拇指,讚歎:「有了你提供的藥品和軍火,陳將軍想不答應都不行了,瞧瞧,那幫士兵正看著呢。」
山頭上,陳將軍親自扛起火箭筒,通過瞄準鏡鎖定對面山頭的一株大樹,根據目測,大概有6oo米左右,裡面填裝高爆彈,一扣扳機,眨眼間對面的大樹騰起漫天火光,煙霧過後,巨大的爆炸聲傳來,等所有人擦亮眼睛看過去的時候,那棵大樹已經碎成數段。
看的出陳將軍特別滿意這種效果,抱著火箭筒狠狠地親了幾口,激動之下忘記剛剛射過,竟把嘴上的瑩皮沾掉一層。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轉過來再次面對張哲,他的眼神略帶一絲感激,「如果你每個月可以給我提供五十支,那麼我就把價錢降到每公斤三千美圓。」
張哲搖搖頭,伸出兩隻手指,陳將軍臉皮抽搐了一下,半晌,點頭道:「跟我來吧。」
幾個人再一次上了大象背上,由陳將軍領著穿過層層警戒,進入後山,後山蓋著十幾間木屋,裡面正升起滾滾濃煙,離著老遠都能感覺那撲面而來的熱浪,顯然裡面在加工什麼。
隨便推開一間木屋,陳將軍將張哲領了進去,屋內大概放著十幾隻鐵鍋,一些四十多歲的婦女正用木勺攪拌著,看著那黑黑的粘汁,張哲很難想想加工以後的白粉會那麼晶瑩,而現在看到應該是鴉片膏吧?最粗糙的加工。
想來其他幾個木屋裡加工的要jing細一些,陳將軍走到正在用椰殼打包鴉片膏的老人身邊,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讓開一些,然後從中取了一塊沒有包裝的鴉片膏,在鼻端輕輕一嗅,滿臉陶醉的遞給張哲。
張哲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搖搖頭,對此不感興趣,這倒讓陳將軍刮目相看。
「大部分的毒販都是笨蛋。你是個jing明人,你是有備而來的。所以,你有資格做我的朋友。」陳將軍使勁拍了拍張哲肩膀,目光很真誠。
「謝謝你,將軍。現在看來,我們成交了。」張哲淡淡的笑道。
陳將軍很正式的伸出手掌,與張哲重重握在一起,雖然表面上張哲還很鎮定,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波瀾起伏,他知道,從這一刻,他有足夠的毒品資源來和天使爭奪歐美的生意。而且他有足夠的把握為克拉德引來天使無休止的報復。
這一刻,克拉德完了!
「巴爾戴夫,我的朋友,請不要怪我,你追求收益,而我,追究的是展時機,平穩的環境下,我得不到任何展機會,要怪,就怪你們是唯一可以和天使抗衡的組織吧!」張哲默默為巴爾戴夫祈禱。
只是,這種祈禱很難讓人感動!
當晚,張哲一行人受到陳將軍的熱情款待,與中午的時候截然不同,因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開心滿zu的笑容。
回程的時候,陳將軍送給張哲一把手槍,那是他隨身攜帶了八年的一把槍,這把槍在金三角是身份地位的象徵,陳將軍把它送給張哲,表示認下了張哲這個朋友,如果張哲今後再來金三角的話,這把槍將會比任何路引都重要。
至少在陳將軍控制的地面上,張哲是絕對的貴賓!張哲一時間也沒什麼可送的東西,就開玩笑說下次交易的時候,給他送幾個倭國妞,沒想到陳將軍居然很高興,說他正想嘗一嘗倭國妞的味道。
這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結果,原來,一直沒有女人的陳將軍,是嫌棄身邊的這些女人太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