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守衛逼近夫羅,也許是之前打順了手,看這討厭的老頭,竟忍不住摩拳擦掌,似乎想將戰鬥進行到底。
也許是認為這個乾巴巴的老頭對自己沒多少威脅,三名虎視眈眈的傢伙完全放鬆了對四周的警惕,一步步逼進夫羅,全沒注意夫羅的眼神中充滿得意。
面對強大的威脅,如果沒有更強大的力量,得意者多數是燒壞了腦子,相反,面對真正有能力的人,得意只是他詮釋能力的一種途徑。
夫羅就屬於後者,既然研究的是毒物,身上怎麼可能沒有點壓箱底的寶貝?之前水牢中那兩個傢伙就是前車之鑒,他們都是小看了這個乾巴巴的老頭,結果在不經意的情況下丟掉小命。
夫羅有理由相信,水牢裡那兩個傢伙的命運剛好是面前這三個人的未來。或許知道張哲在注意自己,老頭故意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雙手背負,衣袂飄飄,讓人遺憾的是,由於長相猥瑣,怎麼看都不像得道之人,反而讓人有扁他的衝動。
這三名赤膊上陣的猛漢,對這種衝動體會最深,掄起拳頭就往夫羅腦瓢上招呼,拳頭帶起的勁風,竟然產生絲絲破空聲,顯然這種憤怒已經累積到一種恐怖的程度。
夫羅瀟灑的姿勢沒能支撐多久,很快就被一隻缽大的拳頭打中,佝僂的身形就好像斷了線的風箏,呈拋物狀弧線飛出,意外的是,落地間竟帶起一道紫色的淡影,讓人感覺驚異。
這種驚異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面前這三人已經感覺到呼吸困難,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無論怎樣努力,始終無法呼吸,三人痛苦的抓著脖頸,瘋狂的想在咽喉上開出一個透氣孔,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等到三人意料到危險的時候已經遲了。
張哲已經在夫羅拋出粉末的時候衝了上來,沒等這三人臨死前的掙扎反撲,直接結果了他們的小命。
見夫羅艱難的爬起身,病態的臉上更顯蒼白,張哲心理多少有些抱歉,其實他完全可以在這三人動手之前解決他們,之所以等待,就是想看看這夫羅的能耐,夫羅似乎也能理解張哲的做法,並沒有抱怨什麼,只是期期艾艾的靠近他,向石屋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張哲早就急的不行,生怕路丁出了什麼意外,所以也不矯情,快步衝進了石屋。
哪知一條腿剛踏進去,就感覺到巨大的威脅,不等他作何反映,一把槍已經頂住了他的腦門。
張哲第一反應並不是考慮如何躲過這一槍,而是猙獰的轉向夫羅,眼神中充滿無盡的殺氣,千防萬防,還是被這老頭給賣了,無論是誰都不喜別人背叛,尤其是對自己已經產生信任的人。
狂暴的殺氣已經到了噴薄的邊緣,驚恐中的夫羅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張哲會像打穿那顆樹幹一樣,拳頭穿透自己的身ti。
在這千鈞一之際,張哲頭上的槍口竟然顫動了一下,然後飛的收了回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張哲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心中緒亂,很有些拳打空氣的感覺。
夫羅也抓住這死裡逃生的機會,開口就叫:「冤……我冤枉啊!」
這一嗓子喚醒了張哲,使張哲並沒有將拳頭擊出,而是疑惑的轉向持槍之人。這一看,張哲笑了,不是苦笑,是那種很開心,很輕鬆的笑容。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路丁那張充滿慚愧的黑臉。
「少爺,嘿,你真的來了……」
張哲長長舒了口氣,「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路丁深深看著張哲,眼神中不摻雜絲毫雜質,讓張哲感覺渾身不適,心中大罵,這傢伙怎麼轉性了?照理說見到我也該吃兩口豆腐,怎麼今天這麼純潔,莫不是我高大的形象影響了他?讓他從一個猥瑣的大叔,變成了純潔的小羊?
張哲還待研究路丁心中的想法,沒想到路丁下面的話恢復了本質:「少爺,你啥時候整的容?害的我差點沒認出來,如果不是你無意中流露出的眼神,我還真有可能犯下大錯,嘖嘖……話說回來,你這樣子竟然第一次讓我對你沒了想法!」
路丁煞有介事的品評著,捏著下巴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這一點逃不過張哲的眼神,所以他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配合道:「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須知,被你這種心思不單純的傢伙惦記著,我這吃飯睡覺都十分不安吶,哎,可惜了,可惜,如果你是個女人,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讓你佔點小便宜。」
路丁見張哲沒有罵自己,反倒配合的調侃幾句,心中說不出的感動,目光愈的不可琢磨。
張哲可不想和這傢伙對視下去,誰知這傢伙是不是在心裡yy自己?想想就讓人噁心,張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聲道:「再看老子,就把你這對狗眼珠子挖掉!」
路丁尷尬的收回目光,不jin又將目光放在夫羅身上。
從他倆的談話中,夫羅隱隱開始懷疑路丁的x取向,這時被他色mi咪的眼神盯著,心頭忍不住一陣惡寒,心中大罵:ma的,別看了……怎麼還看啊?再看?再看我也挖你一對眼珠子!
夫羅真的很怕這黑鬼的眼神,就好像直接穿透自己的衣服,在自己骨感的身ti上肆意打量,夫羅可不想自己人生的第二春,在男人身上實現,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張哲,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張哲也覺得路丁過分了。
乾咳一聲打斷路丁,張哲問:「這幫傢伙有沒有折磨你?」
這句話雖然很平淡,但路丁可以感覺張哲內心的關懷,他明白,如果把之前受到的折磨告訴張哲,張哲會毫不猶豫的報復那幫混蛋,雖然路丁也想報復,但他不希望張哲跟著自己犯險,為了張哲的安全,他真的可以犧牲一切。
張哲見路丁沉默不語,忍不住催促道:「有屁就放,別這麼囉囉嗦嗦的!」
路丁頓時抬起腦袋,右手風sao的mo了mo腦門,擺了個天老大,我老er的表情,大言不慚的說:「你認為這幫皮崽子敢動我?哼,他們也只配修理修理我的助手!」
張哲不由緊蹙眉頭向路丁所指的方向看去,和路丁同來的中年男人已經被那幫傢伙折磨的慘不忍睹,眼看只有出氣多進氣少了。
張哲緊握拳頭,一步步艱難的走到他身邊,替他擦乾臉上的血漬,沉聲道:「睜開眼睛!」
周兵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勉強的睜開眼睛,模糊的眼中映出一張面色陰鬱的年輕面孔,周兵知道,這是自己的小主子。他很激動,甚至有些手足無措,這種表現並不是說明他崇拜張哲,能見到偶像而激動,激動的原因只是如此形象面對小主子,怕張哲看輕了自己。
張哲似乎可以看透他的想法,重重拍著他肩膀說:「我認識你,你替我坐過牢!」
周兵突然很激動,原來小主子並沒有忘記南下湖州的火車上生的事情,那一次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因為一點狗血的原因跑去替小主子坐牢,本以為小主子早就將他這個可有可無的人忘了,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
「你叫周兵,在光明孤兒院長大,19歲入伍,退役後受生活所迫,加入正龍旗下的一家保安公司,保安公司的經理對你很賞識,將你引見給大隊長,你的生活開始改變,大隊長姓張,叫張浩,他很欣賞你的身手,對你很上心,他提拔你,還把妹妹嫁給了你,給你生了個聰明的兒子。」
張哲低沉的說著周兵的身世,提起他那不滿五歲的兒子,周兵堅毅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遺憾,還有淡淡的溫情,同時,看向張哲的目光充滿疑惑,作為主人,瞭解自己的身世本無可厚非,可張哲並不是他主人,說好聽點是小主人,說難聽點充其量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在父親的羽翼下揮霍青春的可憐蟲。
對張哲產生這種心理的並不止周兵一人,其實沒有接觸過張哲的手下,都會和周兵有著一樣的認識,畢竟,張哲以往的表現很符合花花公子的特徵。
張哲不介意周兵對自己懷疑的目光,自顧說道:「你替我坐牢,所以我調查你,你是一個正直的男人,在我父親手下做事其實很委屈對嗎?」
見周兵要反駁,張哲擺手打斷了他:「不要否認,沒接觸黑幕的時候,你或許不那麼認為,但當你真正看清內在的黑暗時,心裡很不安。之所以沒有退出,是因為你老婆給了你家庭的溫暖,兒子讓你重燃生活的鬥志。對你來說,老婆兒子,是你這輩子最希望守護的東西!對嗎?」
周兵的思緒被張哲牽到老婆兒子身上,眼眶不jin濕潤,他知道自身的情況,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失血而死,他更知道,張哲是救不了他的,因為他的身ti已經過了最佳救援時間。
「我不想死!」周兵突然怒吼一聲,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恐懼。
張哲知道他不怕死,這種表現不是膽怯,而是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東西。
在這個充滿危機的島嶼,張哲不可能待得太久,因為行蹤隨時有可能bao露,雖然佈雷還在自己手上,但不排除雅加爾失去理智。
沉默良久,張哲接著說:「周兵,我保證讓你兒子和老婆過上好日子,你……放心去吧!」
一句話說完,張哲的手已經輕輕放在他的咽喉上,忍住眼角沒有低落的淚水,重重捏了下去。
「卡。」一聲輕響,結束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張哲很想任由他自己死去,但他不忍心,不忍心周兵再承受這種掙扎的痛苦,他很想救活周兵,可他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傷心也是可以轉化成仇恨的,張哲把這一切都強加在了雅加爾頭上。
血債終究血來償!
站起身來,張哲的氣勢陡然一變,如果說剛才表現的鋒芒畢露,那麼現在就是jing華內斂,只是這種jing華卻聚集了萬千仇恨。
路丁一直在看張哲的表現,他現,張哲長大了,或者說成熟了,不知是什麼原因改變了他,但路丁明白,張哲不再是以前那個善良的少爺,或許他真的會變成老爺所希望的那樣,家族的上位者。
可這種變化究竟是好還是壞?路丁真的很難分辨。
沒有太多的言語,張哲沉著臉從路丁身邊走過,不經意的問:「你傷的很重?」
路丁一愣,下意識的說:「至少還有希望活命……」說完這句話,路丁頓時鬱悶了,這少爺還真陰險,居然在這時候詐自己,估計換成是別人也不可能很快反應過來吧?
張哲聽到回答,輕輕點了點頭,轉向夫羅道:「走吧,去看看海瑞拉準備的怎麼樣了。」
路丁不知道海瑞拉是誰,但想來是老爺派過來的幫手,既然有幫手,就可以想像張哲詢問的目的,很簡單,他要報復。
路丁突然之間對未來充滿期盼,他想看看,少爺會不會有一天站在同老爺一樣的高度,或許到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幫不上他了吧?
有自嘲,有欣慰,有遐思,有幻想,也有無奈。
夫羅已經出了石屋,張哲正準備緊隨,卻聽門外突然傳出槍聲,殺豬般的慘叫傳來,可憐夫羅已經抱著pi股哇哇跳了回來,不用問,也知道他中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