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前行,用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押解張哲的那輛車終於從車隊中分流出去,或許是黃忠軍提前打過招呼的原因,車隊中少輛車居然沒人「現」,事情既然已經移交給黃忠軍,孫成軍也就沒有繼續關注,瞭解到黃忠軍的想法後,坦然瞇起了雙眼。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一夥外籍人員悄悄盯上了他們……
時間以至午後,距離車隊二十里之外的環城公路上,一排黑色的廣美商務車嘎然而止,近百名膚色各異的人從車中緩緩而出,其中頭纏布巾的中東人佔了多數。相互間沒有任何言語,只一點頭,便飛快的衝進一旁的空曠地裡集合。
一名穿著深藍色西裝的青年慢條斯理的從最前面領頭一輛a8中走出,他身邊跟著一位身著休閒服的白人,白人手裡把玩著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手槍,從他那熟練的動作中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是一個經常用槍的高手。
事實上這名白人是身前那位青年的保鏢,與青年一起來到空曠地,白人以一口標準的華盛頓口語問:「頭兒,既然是來救人,您為何沒有提前佈置?」
青年喉嚨動了動,陰沉道:「老闆也是剛剛下的命令,我們能做的就是服從!」
白人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冷笑說:「這可惡的華國人,無論做什麼、事先都不跟我們商量,要不是仗著他還有些用處,我早就一槍給他送行了!」
「閉嘴,你這蠢貨!」青年臉上青筋跳動,眸中射出一團殘忍的光芒:「他對組織的用處很大,老闆已經說過,無論他讓我們做什麼,我們都得無條件答應,哪怕讓我們去死,我們也必須給腦袋上送顆子彈!你今天的話算我沒聽到,如果下次再敢胡說,我一定要你小命!」
被青年一吼,白人頓時沒了膽氣,縮頭退在一邊,抱怨道:「事實上這裡是華國,如果魯莽行動的話,我們的小命真得賠在這裡,我可不想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客死異鄉!」他說話聲音很低,就像在自言自語。不過剛好可以傳到青年耳中。
青年臉色一變,看向整齊站在那裡的兄弟,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情,那是經過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才能最終鑄就的生死兄弟情,雖然心裡替他們不值,但對於上頭的命令,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打折的!
安慰似的拍了拍白人肩膀,青年語氣緩和道:「我們的任務並不是救人,只需要給看押的車隊製造些麻煩就行,老闆已經說了,出了事情,一切要往張正斌身上推,誰讓那車裡關的是他兒子呢。」
白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指著手下兄弟問:「頭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後路在哪裡?我可不認為兄弟們可以擋住華**人!」
青年順他手指看去,入眼的全是一張張冷漠的臉,近百人無聲無息的站在那裡,竟讓這一片區域內充滿了死氣。青年知道,每次任務都會有許多兄弟埋骨他鄉,雖然無奈,卻是無法反抗的事實。
這些人有妻子,有兒女,有父母,有親人,他們本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可一經組織培訓後,他們除了效忠之外,就再沒有了人世間本應存在的感情。
殘忍嗎?不,這並不殘忍,這就是生活,他們之中都是沒有生活來源的人,與其陪伴妻兒老小一起餓死,倒不如用自己一條命換來一家人今後的生活保障,至少,組織對遇難者的撫恤是非常仁慈的!
青年在人前左右轉了幾圈,替他們整整衣冠,拍拍他們的肩膀,然後例行公事的問道:「怕嗎?」
沒有一個人回答,從他們床血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們不怕,他們願意面對任何的挑戰。
「行動!」再沒有更多言語,青年一揮手,所有在場之人快行動起來,每一輛車的後備箱打開,被三五人一組抬出一個個沉重的布袋,布袋打開,裡面全是各種各樣的槍支彈藥,眾人習慣性挑選自己趁手的武器。武器到手後便開始細緻的檢查,擦拭,臉上難免會流露出一些感情,或許,這是他們活在世上的最後一種感情!
忙到最後,所有人手中多出一顆手雷,這是留給他們自己的東西,就連青年與白人也都各自從包裹中挑出一顆。
「遇到危險的時候拉響它!它會將我們送去夢想的國度!為了榮譽與忠誠,讓我們最後一次向上帝祈禱!」青年高高舉起手雷,朝準備就緒的兄弟們大聲吼道:「到天堂為你的家人祈禱吧!」
「任務開始!」青年大手一揮,所有人立即分散在道路兩旁設伏。
近百人的隊伍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擁擠的道路旁,霎時間變得空曠,蒼涼……
——
張哲明顯感覺到汽車在偏離車隊,看向看押自己的幾名軍人,他們顯然也現了汽車改道,但並沒有因此表示什麼意義,或許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這樣,只有張哲知道這幾名小戰士的命運如何!
由於車廂是全封閉的,張哲只能從聲音以及車上辨別方向,隨著車逐漸減慢,張哲一顆心也跟著急躁起來,被關在車上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這麼長時間沒有人來營救,張哲的信心已經開始降低,此時車減慢,張哲已經做好了營救失敗的準備,誰能保證這車沒有安全開往軍區?
正當張哲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個急剎車,將他彈了起來。不單是他,幾名看守他的軍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剎車搞的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一名軍人用槍托敲了敲前邊的車皮,問:「出什麼事了?」
鐵皮後面的駕駛位立即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沒什麼,前面堵車。」
聽到堵車,張哲的心猛然一跳,這個時候堵車,無疑是給他一個警示,聯想到黃飛鴻跟他說過的話,張哲急忙抓緊扶手,雖然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但輕微的移動還是可以做到的。
看守他的軍人聽說只是堵車,並沒往其他方面想,相反還大大鬆了口氣。
那名上前詢問的軍人見張哲用怪異的姿勢抓住扶手,不由蹙眉道:「不想挨揍就給我老實點,別亂……」
「砰!」
一句話還沒說完,立即迎來一次重大的撞擊,汽車應聲翻了個兒,由於張哲抓住扶手的關係,並沒有受傷,僅僅是翻滾的時候,磕破了一層頭皮,反觀雙手握槍的幾名軍人卻在這次撞擊中受傷嚴重。
不等幾名軍人反映,「砰砰砰」連番的撞擊聲傳來,汽車一個接一個跟斗翻滾,直把張哲撞的七葷八素,而看守的軍人再也爬不起來,撞擊才算停止。
張哲腦中還在混亂中,翻倒的車門卻突然被人打開,微微瞇起眼睛,第一個出現在眼簾的,是一隻烏黑的槍筒,緊著著,一張乾癟的笑臉探進車中,笑臉中一雙大眼旋轉一圈,最後落在張哲身上。
直愣愣的盯著張哲半晌,笑臉終於出聲道:「哥啊,你看這倒掛著的傢伙是不是我們要救的少爺啊?」
張哲目光一閃,又一張相同的笑臉探了進來,這張臉挑了挑眉毛,與上一張臉一樣,左右打量張哲半天,才說:「弟啊,你手裡不是有照片嗎?看看不就行了?」
兩張笑臉相對,第一張笑臉眼睛一亮:「哥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第二張笑臉得意一笑:「弟啊,我可比你多出三分鐘的人生經驗啊!」
第一張笑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抽身離去,只留第二張笑臉繼續盯著張哲,張哲已經被他兩兄弟哥啊,弟啊,繞糊塗了,眉頭緊鎖道:「誰派你們來的?」
第二張笑臉一怔,一句話沒說,急忙縮了回去。眼看著空蕩蕩的門邊,張哲一時間居然不知是不是幻覺。
剛想喊兩聲,這兩張傻乎乎的笑臉再次伸了進來,同一時間還伸進來一條乾癟的手臂,手中握著一張照片,離著老遠,張哲都能看出這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可車廂外的兩個蠢貨卻是左右比劃了半天,不能確定,
老大說:「弟啊,看清楚沒有?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少爺?」
老er說:「哥啊,少爺他不是穿這身衣服啊,你看,少爺穿白色衣服!」
老大順他手指看了看照片,也跟著撓頭道:「弟啊,我們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教官?」
老er貌似凝重的點點頭:「哥啊,教官讓我們不要聯繫他!」
張哲已經被他倆徹底打敗,額頭上佈滿黑線:「你們兩個蠢貨,我就是你們少爺,混蛋,照片上的衣服是我兩年前穿的,當然顏色不對!」
被張哲一罵,兩兄弟頓時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是了,他就是我們要找的少爺!」話音不落,兩兄弟瘦小的身形已經擠了進來,一人抓住鎖鏈的一頭,一咧嘴,「啪」的一聲給拽了下來!
拽下鎖鏈,也沒人想著攙扶張哲一把,任由他直挺挺的栽倒在地,而這兩兄弟已經拍拍pi股走人了。
張哲爬起身,輕輕揉搓著腦袋,看著這倆兄弟搖搖晃晃的步伐,頓時一陣苦笑:「真是兩個有意思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