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軍笑了,鄭和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用心,他不僅不需要緊張,反而應該高興。如果鄭和真的看起來遠洋貿易,也看不起商人的話,他就不會如此的清楚王千軍的用心!
「商人誤國,商人不懂得禮義廉恥,商人讓民心浮動,這些都是那群衛道士的理由。可誰又想過,南宋一百五十多年,之所以能夠擋住金國的進攻,並且與元朝持續不斷地苦戰,不僅是依靠熱血義士們的前仆後繼,靠的更是南宋強大的國家財富,南宋靠著強大的海外貿易支撐起了百萬大軍。本朝的賦稅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將絕大多數的賦稅來源都集中在農民與土地身,這就是儒家所講的以農為本,可誰又想過,人口是無限的,土地卻是有限的,農民每年從土地獲得的收入也是有限的。鄭叔叔,你為你統帥的無敵船隊而驕傲,那你也一定清楚,這支無敵船隊是用多少白銀、黃金所打造的。那一艘寶船光造價就需要白銀五六千兩,這還不包括各種航海所需物品!大明與西洋各國是有朝貢的關係,也允許西洋各國將帶來的貨物在市場販賣,但我大明並沒有從中得到什麼實際的利益,百姓更是如此。西洋之行絕對不止一次,而每次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鄭叔叔,這是在坐吃山空。你也不願意見到有一天,大明的船隊無法再遠航海外,朝中的官員們甚至以開源節流為借口將所有的寶船鑿沉?!」
王千軍的神色變了,語氣也變了,不再是一個孩子。對於王千軍這一變化,李虎涵早已習慣,她只需要站在一旁聽就夠了。而鄭和明顯有些不習慣王千軍這樣的變化,原本還嚴肅的面孔突然呆了一會,好不一會才笑了。
鄭和是在笑,可卻是在苦笑。他搖著頭苦笑,因為他覺得王千軍所說的,很可能會變成事實。鄭和苦笑著說道:「不想,絕對不想,大明的無敵船隊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心血,更是天下人的心血,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將是我大明的巨憾!可是,要如同千軍你所說,很難,很難!千軍,你學的該不會是雜家?呂不韋那套?!」
雜家,其實很大程度就是商家,一個令所有商人歌頌和嚮往千年的呂不韋,也是文人們一起攻擊商人們的借口。
王千軍微笑著搖頭回答道:「智者務其實,愚者爭虛名。我只學強國富民之道!本朝的賦稅遲早會出大事的,不能將所有複雜繁瑣的賦稅都壓在平民百姓身,否則將是官逼民反!商稅可強國,商業可富民,這才是可行之道。鄭叔叔,朝廷的邊患未平,大軍一起,兵馬錢糧告急,會有機會的。更何況,無論是大明律法還是《皇明祖訓》都沒說禁止海外貿易,山東、浙江、福建、兩廣的商人們,他們只需要一個平台,一個可以相對安全的航線就足夠了。所以,設使館只是開始,航海圖則是鑰匙。」
設使館、廣發航海圖,這些都是鄭和可以做到的,也是力所能及的。一切就看鄭和怎麼想了,最起碼,跟鄭和這樣的內侍宦官,武將出身的人交談,比跟一群理學呆子要容易。
鄭和在思考,沉默之中,李虎涵也在思考。王千軍所說的,所做的,都是儒家籍反對的,士人們看不起的,這樣做真的可以嗎?!李虎涵在思考中突然發現,自古在歷史留名的改革成功者,無一不是走非常之路,這正是李虎涵所要的!既然如此,那就乾脆跟王千軍一路走到底,一條道走到黑好了。
「千軍小師弟,你所說的這些,還有誰知道?!」鄭和終於是有了結論。
王千軍伸出自己的手指,一個一個地數到:「道衍師父,了空師兄,鄭和師兄,還有就是虎涵了。連我的父母都不知道!」
聽到這樣的結果,鄭和點了點頭說道:「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了,我會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就看天意,天意如何?我們不知道,也無法影響天意。但是有一點我很高興,那就是道衍師父收下了你,大明日後一定會有一位名流千古擎天之臣。」
鄭和答應了,也在誇獎王千軍。只是,王千軍並沒有很興奮,他連第一步都沒有走出去。他調皮地說道:「不要遺臭萬年就行了。但是我相信,鄭叔叔之名一定可以名流千古,因為鄭叔叔是大明遠洋第一人!鄭叔叔與大明的無敵船隊,一定會在史大特的。」
鄭和離開了,無論是武將,還是道衍弟子的身份,所以王千軍相信鄭和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更何況,這件事跟鄭和的西洋之行也有關,朝廷擁有龐大的財力,才能支持其龐大的遠洋船隊,鄭和的夢想正是那遙遠的聖城麥加。
房間裡又剩下了王千軍與李虎涵兩個人,沒有外人,王千軍一把將李虎涵抱了過來,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他還小,所以身的某些機能還沒辦法用。可是,他喜歡抱著李虎涵的感覺,軟軟的,很溫軟。遙想還沒有穿越的時候,為了追一個女孩子,他做過很多蠢事,也幹過很多傻事,以為真情可以得到一切,可結果也只是牽一牽手而已,最終被比他有錢有車的人橫刀奪愛,敗得十分難看。
而來到這個世界,小小年紀就有屬於自己的貼身小丫鬟,隨便表面很聽話,可內心卻有很多花花腸子,可這樣更好。王千軍不要花瓶,說句不好聽的,等自己有權有勢了,要多少花瓶有多少花瓶,要什麼樣的花瓶就有什麼樣的花瓶。隨著鄭和船隊遠航的開始,黑人、阿拉伯人、白人美女都不是問題!
王千軍珍惜他身邊的小老虎,喜歡她那堅定又充滿靈性的眼睛。喜歡她表面溫柔,內心卻無比強硬的性格。用美色來獲取寵愛的,美色會隨著年華增長而衰退;而用智慧來獲取寵愛的,智慧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加。這才是王千軍需要的女人。
「涵兒,你是喜歡珍珠做的項鏈呢?還是手鏈呢?我想等鄭叔叔回來,鄭叔叔一定會帶來讓你無比驚喜的珍珠首飾的,呵呵。」
王千軍笑著捏了捏李虎涵的小臉,還趁機親了一口那嫩嫩的臉蛋。李虎涵並不迴避,但也沒有抓住機會獻媚,她說道:「少爺,無論是什麼首飾,只要是少爺你送給我的,我都會開心。只是少爺,我覺得有些話你還是盡量不要這麼早對外人說比較好,因為少爺說要走的路還沒有邁開步子,這個時候布棋子還太早了。大海茫茫,世道無常,即便是風光一時的李家,最終也有被籍沒的一天。」
李虎涵這是在警告王千軍,這個時候很多事情還沒有定數,還是小心為好。王千軍又親了李虎涵一口,不過這一次親的是嘴唇,李虎涵整張臉又紅透了,可也不敢反抗。
「沒事,鄭叔叔不是一般人。天意難測,可也有很多事卻已經是注定的,現在唯一讓我頭疼的就是,那個人我到底要不要救。至於我未來的前途,我要如何入仕,師父和父親自然會為我安排。」
王千軍既然拜了道衍為師,道衍自然會為王千軍安排好前途,絕對是可以影響朝廷,可以再永樂帝身邊的職位,這個不用王千軍煩惱,也輪不到他開口說話。王叢雲那邊也有很多人情可以用,為了自己的兒子,王叢雲再苦再累再沒面子也願意做。
只是,一聽到王千軍準備要救的那個人,李虎涵也皺起了小眉頭,她也很苦惱。要救那個人太難了!也太危險了。永樂帝要除去的人,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保得住,即便是黃子澄,這個道衍懇求永樂帝不殺的人,最終還是被永樂帝滅了十族。雖然這裡面有很大程度是黃子澄自找的!
對於王千軍要救的那個人,李虎涵即使沒見過他,也聽過他的事情。李虎涵很尊敬那個人,也很佩服那個人,與自己的父親李景隆相比,李虎涵認為根本就是天地下的差別。如果當初統帥建文大軍的不是李虎涵的父親,而是他!那大明絕對不是如今這個局面,可惜建文帝用錯了人,也信錯了人!
「少爺,我還是覺得,最好不要冒這個險。皇要殺的人,誰也保不了,誰也救不下!當年靖難軍進城前,道衍大師曾經懇求過皇放過黃子澄大人了,道衍大師當時只求了皇這件事,可最終黃子澄大人還是被殺,更別滅了十族。少爺,你真要救那個人的話,這是在拿你的前途還有身家性命在賭啊!」
說到這,李虎涵很害怕,全身都在顫抖。王千軍用力地抱住她,讓她覺得舒服點。李虎涵已經決定跟隨王千軍,這是一個會疼她,也尊敬她的男人,李虎涵實在害怕,害怕自己又會失去一切。老天爺才剛剛給了她一點希望,她不願意這個希望如夢般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