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眉真人專集(蜀山前傳之一)第五回——
美玉種靈葩傾蓋論交求大藥
寒光生古洞仙緣巧遇獲藏珍
任壽人最忠實,見對方萍水相逢,如此知己,惟恐有失,記准鄭隱之言,靜守在外,想等花香止住,再行入內,以防冒失誤事。等了一會,覺著花香不似先前那等濃郁,依舊清馨撲鼻,聞之神旺。暗想:「最好等鄭隱回來下手採取,以免外行誤事。」正在尋思,隱聞隆隆之聲,崖壁似要崩塌神氣,花香忽止。知到了時候,喊了兩聲鄭兄,未聽答應。惟恐負人之托,也不暇再計危險,急匆匆趕將過去,順手一扳。那崖石大只二尺,上面有角突出,嵌在壁間,事前早已看準,並未用力,便已扳開。內裡忽現天光。定睛一看,原來壁中乃是一個廣約三丈的井形山洞,出口似在崖頂之上,上小下大,勢又後傾。但是井斜而直,陽光正由上面斜射下來,照在中央,成了一圈三尺方圓的白光,映得閣洞通明。再看光照之處,乃是一個三尺大的圓池,深約尺餘,無數清泉由池底小眼中雨一般往上冒起,恰與地面齊平。日光映照上去,宛如無數銀絲滾滾投射。
他中心生著一株形似靈芝的奇花,只有兩個芝盤,當中挺生著五片蘭葉。芝的中心各生著一朵其形似蘭,約有拳大的奇花,蘭蕊剛剛舒展開來,目光到處,發現底部本有花蒂裹定,由一金莖托住,與朱果一般大小,正往裡收,現出紅皮,漸漸縮小,似要與莖脫離。因是向道堅誠,不願借助草木之靈;又以鄭隱素昧平生,一見知己,這等珍貴難逢的靈藥仙果,共只兩枚,竟作平分,於心不安。暗忖:「人家費了無數心力,如何我享現成?果如所言,每人只服一枚,難道對方便無親友?分明故意相讓。以後既然立志修道,如何佔人便宜?」因此連鄭隱所說見風即化之言,均未深信。
又見那果紅得可愛,寶光外映,鮮艷非常,隱聞異香沁鼻,與前聞蘭花香又自不同。心正尋思,見那結蒂之處快要脫落,便用雙手虛籠果上,以防墜落。忽聽叭的一聲,左邊一枚朱果忽然離莖而起,如非事前戒備,幾乎滾落地上。拿起一看,通體紅如硃砂,鮮艷非常,看去皮薄如紙,吹彈可破。方才打定主意,決將兩果同歸主人,沒想服用,只顧觀賞,聞那異香。微一疏神,不料右邊那枚相繼熟落,猛又聽叭的一聲,想起還有一枚,已經無及。後一枚離莖衝起時,勢子更猛,一下未抓住,再被手指一碰,飛出六七尺,落向地上,跌成粉碎,滿地漿汁流溢,方才驚借。說也奇怪,果汁沾地即干,除滿洞芳香而外,影跡皆無。正覺對人不起,除非主人先前定要分贈,少此一枚,必當自己偷吃,豈不難堪?因那靈藥化得極快,惟恐手中這枚一不小心,也自失落;又恐果皮薄嫩,萬一破碎,無法交代。正在發愁盼望,忽見鄭隱匆匆跑進,見面笑道:「且喜千三百年一開花結果的朱靈仙果,竟被我弟兄得到,如非任兄相助,也許徒勞都不一定。此是九天仙府靈藥仙果,內中種子細如沙粒,不論石土,沾地即入,可惜取出之後,要減一點靈效。否則,覓地種上,照著地氣厚薄,每隔兩三甲子,便化小樹,挺生石縫之中成長,由此每隔些年,結實一次。果作圓形,形如龍眼,雖不似原生這樣靈效,服後也可抵得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輕身益氣,祛病延年,尚在其次。」隨說,隨將果接過,先就口邊咬破吸去漿汁,再全放入口內。任壽因聽果有種子,暗中查看,哪有痕跡可尋。
鄭隱吃完,用鼻聞嗅了兩次,似覺香氣太濃,方要詢問,任壽已將前事說出。鄭隱急得將足連頓,歎道:「此是小弟一時貪心,聞得上洞雙劍交擊之聲,恰好仁兄在此,意欲兩得;又知仁兄信義君子,此果兩枚同服,固然更好,但似仁兄這樣人,分服一枚,結為同道,以後彼此皆有益處,堅持分享,便由於此,不料行時匆忙,忘了細說。回來聞得香氣奇怪,又恐歷時太久,匆匆服下,竟忘詢問。早知如此,還不如與任兄分吃這一枚呢。」任壽因對方一番盛意,不便明言心志,笑說:「此是小弟福薄命淺,辜負雅愛。鄭兄事情不知完否。」鄭隱接口道:「你尋那位老仙長,還有些日才回。事尚未完,且非今日能了。現請任兄去往舍間下榻,以待老仙長回來,前往拜師如何?」任壽見他面色誠懇,心想:「古人班荊一晤,頓成知己,人生投契,匪自今始。再如謙謝,不恃小氣顯假,反辜良友盛意。不如承受,倒是英雄本色。」念頭一轉,既然答道:「小弟流落江湖,有家難歸,幸蒙恩師垂青,命我來此尋人詢問。又蒙鄭兄一見知己,視若兄弟。古人傾蓋訂交,便成骨肉,先賢高風,至今嚮往。此後一惟賢主人之命是從,也不再言謝了。」
鄭隱聞言大喜,越發慇勤。隨將崖石封閉復原,說:「所剩紫芝盤和那幾片蘭葉,均是靈藥。只惜不知製煉采服之法,可待老仙師回山請問,再作計較。」說罷,將面罩一同棄掉,陪了任壽,仍由原處走回。將蜂窩上面小蜂,全數用火筒噴殺,連筒棄去。用刀將蜂窩取下,取出蜂蜜,約有六七十斤,正好兩大塊。砍下山籐繫住,將備就的扁擔取來挑上。任壽想要代挑,鄭隱堅拒,力言:「任兄此事不慣,小弟生長山中,時常上下攀援,容易得多。」任壽只得罷了,二人隨同下山。
原來絕壑對面園林,便是鄭隱所有。鄭氏人了不旺,父母早亡,鄭隱又從前年起,便有出世之志,把家中財物,除當地無法移動的田園房舍,留給世僕胡春而外,其餘全分給下人和周濟貧苦。偌大一片田產,只有主僕四人,以及兩個書僮。其中一個書僮是胡春之子胡良,上行下效,因見主人好道,也想隨同出家,年才十三四,甚是靈慧。到後便問任壽年歲,自稱行年十八,比任壽小三個月。兩人越談越投機,當日便結為兄弟。任壽奔走江湖三年,極少遇到這樣好居停。見主人禮遇優隆,房舍用具以及飲食之微,無不精美異常,得此良友,又是未來引進之人,也頗高興。
夜飲時,覺著左腿癢痛,比起日間蜂刺時厲害,因尚能忍,也未出口。後來鄭隱見他面色不正,只當長途風塵勞苦所致。因那為首主蜂和能飛的均已燒死,剩下的小蜂均不能飛,也全消滅,並未在意,飯後只勸早睡。任壽覺著胸頭悶脹,週身發軟,神倦欲眠,也就不作客套。隨由鄭隱陪往別室安臥,招呼慇勤。
任壽睡到半夜,痛醒轉來,覺著傷處浮腫痛癢異常,週身火熱煩渴難耐。不願驚動主人,意欲求飲,勉強掙起。見月光斜射,由紗窗透入,正照案上。想起主人走時備有茶水,意欲取飲。誰知毒氣大發,竄滿全身,如非先在無意之中吃了一小塊蜂蜜,將毒氣減去了些,又聞到靈藥異香,命都難保。不過鄭隱備有解藥,如在初到時毒發,當時看出,便可解救。這一緩發,人又客氣,不肯深夜驚動主人,命雖無害,苦痛卻是難禁,並還誤事不淺。此刻人已不支,如何能夠行動。勉強掙起,還未下地,猛覺奇痛攻心,麻癢入骨,一個頭暈眼花,倒向床前,就此跌昏過去。
直到天明,鄭隱備好早點,趕來看望,才得發現。當時把書僮喚來,正在喝罵,怪其夜間如何不來探看。任壽倒臥地上,吃那冷冰冰的山石凍了一夜,也自熱退涼生,週身寒噤,驚醒過來。鄭隱聞聲趕進,愁急說道:「昨日曾說蜂毒厲害,怎不留意?被刺又不明言。如今雖有解藥,決非短時日內可愈。仙緣雖不致誤,恐非一二月內所能如願,事也艱難多了。那枚朱果,吃了也好,偏又失去,真急人呢。」隨說,隨命書僮把人抬向床上安臥。取來解藥,半敷半服。說:「由此時冷時熱,便是盡心醫治,至少也得月餘才能行動,苦痛尚所難免。寒家昔年因受毒蜂之害,幾乎滅門。後來先祖巧遇老仙師,配製靈藥,才得免害。日間所去三處,准也不敢走近。如藥煉成,人被蜂刺,任毒多重,半盞茶時,便可治癒。為時太久,卻是難救。我看任兄根骨稟賦不同常人,故未危及生命;否則,休看蜂小,未見天光以前,毒氣只有更重,不過發作較慢。仁兄又吃了一點蜂蜜,未使毒氣攻心而已。」任壽聞言,感愧交集。因這一來,錯過拜師期限,愁急異常。鄭隱見他憂慮,再四寬慰,力言:「大哥仙緣前定,遇合稍有早晚,必能如願,無須愁急。」任壽自從昨日一見,便聽出鄭隱語有深意,好似料定自己仙緣必有遇合。只奇怪師父居此多年,近水樓台,他既志切修為,怎會還未拜師?因見主人豪俠義氣,對於自己關切非常,感恩心重,念頭一轉,便自丟開。
由此便在鄭家養病,二人親熱情厚。鄭隱更幾次提起,以後雙方榮辱與共,成敗進退全要相同。任壽因聽鄭隱也是想拜樗散子為師,難得雙方志同道合,多此一個同德同心的道義骨肉之交,互相扶持,自然更好。照著相交情義,理應安危禍福,彼此相共。素主力行,以為好在心裡,不尚多言,自己又是受恩的人,此時難於表現,聞言點頭應是,未接下文。
鄭隱情熱,先還有些不快。後見任壽忠實誠厚,外冷內熱,口雖不言,關切異常,人更正直強毅,智勇雙全,自己言行稍有失檢,必以婉言勸誡,不改不止,持躬尤為勤謹,從無絲毫錯處,卻又不是做作,容貌清異,並不俊美,只是少年老成,豐渠夷沖,平居相對,另具一種莊嚴雍穆之致,自有威儀,由不得使人望之生敬,才知仙人賞識,不是偶然。鄭隱平日自負少年英俊,絕頂聰明,文武全才,心志堅強,明是載道之器,仙人偏不肯收,每一想起,心便不平。及見任壽尋來,與神僧指點相合,雖然傾心結納,覺著對方也非常人,仍不免有瑜不如亮之感。相處一久,這才看出自己雖是良材美質,到底華而不實,好些短處。哪似對方,內聰明而外深厚,無論言行動作之微,無不從容中道,自合規矩;氣度那麼端凝,自然有威,偏又藹然可親,令人於敬畏之中自生依戀。不由佩服萬分,骨肉知交,兼為畏友,把平日豪奢自傲,剛暴任性的氣質,無形中改了好些。
任壽最愛鄭隱聰明智勇,又以同盟義重,巴不得使其成為全才。起初雖是直言無隱,仍恐獨子嬌慣,父母早亡,一向自大,難免不納忠言。後見他聞過必改,偶然背己行錯,殺傷大多,總是自陳過失,事後生悔,從不文過飾非。知其天性疾惡嗜殺,而所殺又是山中毒蛇猛獸,害人之物。雖然下手太辣,不是遍山而焚,便是聚族而殲,稍違天地之和,既能認過知悔,也就不再責難。
任壽病臥床上,半月不能下地。這日,鄭隱說是有人在臥眉峰下,發現前遇神僧瘋和尚蹤跡,欲往尋訪,匆匆走去。任壽先還喜歡,准知一去三日,不見回轉。書憧胡良也被帶去,家中只留老僕服侍,年老昏庸,答非所問。心正懸念,病勢忽漸痊癒,雖未復原,已能行動自如。又等了兩天,不見人回。知道義弟近來情分越厚,尊如師友,每日相對,極少離開,斷無一去不歸之理。不由愁慮起來,意欲尋去一探。那老僕恰知道路,問明途向,帶了兵刃包裹,一早起身。
臥眉峰偏在山南,由翠屏峰危崖越過,要近得多。一試腿腳,似能勝任,便照老僕所說,意欲翻崖而過,剛到崖下,日前所聞蘭花香味,忽又迎面襲來,心神又是一爽。暗忖:「二弟曾說,上洞藏珍,乃是兩口寶劍,但他一人勢孤,未敢下手。不過神物有主,許在等待自己,也未可知。曾經約定,病癒後先來探看。還有那株靈藥仙草,神僧只令採得朱果之後,將洞壁還原,未說下文。日前去看,封洞石塊竟和洞壁成了一片整的,通體渾成,更無縫隙,深悔那日不曾取走,自己還說靈藥全仗小池中的靈泉滋養,移植未必能活,何苦為了一己之私,毀此仙府靈葩,不如由它深藏洞壁之內,以待有緣。此時忽聞花香,難道那日朱果不曾到口,二弟不知詳情,命中該有仙福,二次結實不成?雖然拿定主意,以虔心毅力尋求仙業,不假草木之靈,但那兩口仙劍,關係卻極重要。」方想就近一探,忽聽前聞金玉龍吟之聲又起,忙往上洞趕去。入內一看,洞壁依然完整如初,前懸蜂窩的洞頂卻被人砍碎甚多,知是鄭隱所為,別無異狀。靜心一聽,那聲音又似由下洞隱隱傳來,這一鄰近,反倒聽不真切。忙循聲往下尋去。到了下洞,龍吟之聲已住。那蘭花香味,卻一陣跟一陣由洞中吹來。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往洞內走去。
才一入門,目光到處,便見洞壁下面現出一洞,封洞石塊被人移開。與鄭隱所說不符,下洞較深,比起上洞還要黑暗。因有亮光由內透出,看得逼真。還未入門,便覺清馨濃郁,心神越發輕快。剛往壁中走進,香氣忽收。想起鄭隱所說,靈藥朱果成熟以前,花香必要收斂,恐蹈前失,忙往潭邊走去。見那兩片芝盤仍是原樣,並未再生朱果。只寄生在靈芝中間的幾片蘭葉,挺生著手指粗細一根心想:「此草寄生在靈芝仙草之上,既然開花結實,先聞導香又與日前相同,想必也是瑤島靈藥仙果無疑。聽二弟說,這類靈藥仙草曠世難逢,二弟如在,還可與他帶去,偏又出外未回,既有這等奇遇,何苦糟掉?」剛改去前念,想等果熟自落,再行取服,猛發現潭中已無滴水。暗忖:「上次來時,曾見萬千縷靈泉細如游絲,由潭底噴出,織成一蓬霧網,輕紈也似將靈芝籠住,只露幾片蘭葉在外。到果成熟,水勢稍落。採得朱果以後,水又復原。似有靈性一般,怎這次水全乾涸?」再定睛往下一看,不禁又驚又憤。
原來潭心本來明淨如玉,通體完整,靈芝連理並生,彷彿根生玉內,蘭花便寄生在那一雙枝盤之中,亭亭靜植,上下渾成,全無縫隙。這時卻被人用刀斧等利器,環著靈芝生根之處,一齊砍碎,凌亂異常,枝莖也碎了一些,槳汁外流,其白如玉。分明有人來此發掘,想把靈芝取走。因事隱秘,外人不知,只料鄭隱所為。心正埋怨:「二弟怎不聽話,背我胡為?這類仙種,如無靈泉滋潤,豈能養活?留在原處,以待有緣人來,豈不是好?何苦毀損奇珍,自己並得不到益處?」既一想:「二弟聰明心細,主意打定,便非辦到不可。既然立意移植,現在靈芝生根之所已被掘碎,看神氣不費什事,便可取出,如何半途而廢?枝莖近根處,好似擦傷未久,而二弟離家已有五日。莫非往臥眉峰是個托詞,瞞了自己,在此下手?雙方情逾骨肉,無話不談。就算此事非我所願,以他為人,也不會對我行詐;何況上次兩枚朱果,因為我一時疏忽,不曾同享,至今引為深憾,照情理,也不應有此自私之念。」越想越覺可疑。
正在不解,忽聽絲絲之聲,莖上仙果首先墜落。剛用手接住,滋的一響,由那莖頂結蒂之處,射出一股青氣,其疾如箭,迎面衝來。當時聞到一股異香,與前聞彷彿相同,覺著頭腦清靈,心神越發爽朗。那青氣仍在向上噴射不已。最奇的是,照準自己頭臉噴射,隨同移動,毫不偏斜。猛觸靈機,不顧看那仙果,忙把嘴張開,對準莖頂噴氣之處,將花莖輕輕含住,往裡呼吸。覺著芳香滿頰,通體舒暢,香氣已經噴完。再看手中那枚仙果,寶光外映,青白交輝,十分可愛。知難留存,索性放在口內,連皮吃下。吃完吐核一看,大如雀卵,也是半青半白,但極堅硬,寶玉也似。剛藏入懷內,望著那被人發掘,快要連根拔起的靈芝仙草,心正可惜,忽聽洞外有兩人低聲悄語,宛如狼嗥,十分刺耳,估量是往洞中走來。
任壽人本機智,又在江湖往來三年,越發長了經歷。一聽人聲,便想起當地風景雖好,因為僻處亂山之中,兩條出路俱都奇險難行,又有峰崖遮蔽,休說常人不能走到,便由遠處登高遙望,下面景物也看不見,鄭家居此已三四代,除主人有意延請下榻的人而外,從未見有外人足跡,這兩人怎會來此,又往藏有靈芝之處走來?心中驚疑。一看洞中陽光斜照,因是朝陽,與前見相反,變為裡明外暗。洞口窄小,兩旁光景昏暗,左邊更挺立著一株七八丈高的石筍,形態玲瓏,上有不少洞眼,可以藏人。連忙掩將過去。
剛剛藏好,來人已走進前洞。內一人道:「師兄,我看今日之事,來得太不湊巧,費了好些心力,剛將封洞石塊去掉,聞到花香,你在上面便大驚小怪起來。我當對頭已回山,又見芝盤上面並無朱果,一時失望粗心,未照原計,先破禁法,將靈泉護住。等趕到上面,發覺誤會,一同回轉。你見靈芝上面的寄生仙草竟有結實之意,想起昔年所聞,高興過度,打算連根移植,候到仙果成熟,再行採食,以免留在這裡,夜長夢多。我又發現芝盤上面所結朱果,是在日前被人盜去,和你一樣,顧慮大多,忘了先破禁法,以為靈泉不能帶走,打算連潭心神泥所結地面一同掘去。誰知藏芝人戒備嚴密,禁制重重,潭心神泥無異一塊整玉,比鋼鐵還堅。連用法寶飛劍,雖將生根之處神泥砍碎,可以連根拔起,潭心前人禁制也生出妙用,但地底靈泉首先封閉。如將芝盤拔起,見了風日,不久枯槁,無什靈效。先前打算連護根神泥,帶著上層所餘靈泉,一同帶走,已辦不到。因看花已將開,內中果實小僅如豆,成熟當在一二日內,糟掉可惜。
「既防對頭尋來,又恐無心毀損,沒奈何,去尋老怪物求教。本定分人留守,我去不久,你又被洞中幻影驚逃。等見著老怪物,問知底細,已耽延了一夜。照她所說,前人仙法神妙無窮,最厲害的是因人而施,不是有緣的人,入洞非死必傷,休說仙果,連草也得不到一根。她早知此事,相隔又近,不肯來取,便由於此。說我二人癡心妄想,即便連根拔起,也是白費心力,代人送禮。如真不肯死心,定要一試,看在師父面上,也只能就他所知,指示一個大概,詳情仍難預言。並說,花香未收以前,萬不可以入內。那形似蘭花的寄生仙草所結果實,可抵八百多年修煉之功,比芝盤上朱果靈效更大,連她也無此仙福奇緣,何況我們。到時千萬留意,便那仙果不能到手,只把蘭葉得到一片,也有許多妙用,極大福緣。如不聽她話,和方才一樣,妄自入內,保得帶傷逃走,尚是便宜。想起初來時,除那封洞怪石禁法難破,神泥過於堅硬,誤將靈泉封閉而外,連虛驚也未受到,她卻說得那麼厲害。有心不聽他話,索性將靈泉水眼用法寶破開,任其引發山洪,取些泉水,連神泥帶神草一齊取走,看是如何。無如老怪物是有名的閻王令,自來毒口,只要她一說,無不應驗。此時花香未退,萬一進去吃了虧,還要受他奚落,豈不冤枉?這一尋她,反成進退兩難。早知如此,還不如昨夜冒失行事,也許早就到手,都不一定。」
另一人道:「師弟也太性急。方才因受禁法愚弄,曾在上面仔細觀察,這裡亂山圍繞,只一所隱居多年的人家,人也不多,均是凡人。老怪物也說,對頭日前回來,待了數日,便自離去,日內未必會回。我們所怕的,就這一個對頭。花已結實,又隔了一夜,今午前後,定必成熟。共總個把時辰,你都等待不及,再者,老怪物所說,與去年無意中聽來的話,好些相同,不似有什玄虛,還是照她所說行事,比較好些。」
任壽聽出這兩人不是善類,正在暗中戒備,側耳靜聽。猛由身前石筍洞眼中瞥見一片淡微微銀光,在朝陽斜照之下閃了一下。內中似有一個相貌醜怪瘦矮的道裝老婦,朝洞外冷笑,看了一眼,連銀光一同隱去。洞外二人把話說完,停了一停。內一人忽然驚道:「你看那朵蘭花似已舒開,按說仙果應該成熟。就被芝盤遮住,也應看出一點形影,怎麼花瓣業已倒垂,不見果實?難道被人乘隙盜去不成?」另一人也驚道:「果莖被芝草擋住,只見到一兩片下垂花瓣,不見花莖,也許果實同被芝草擋住,不去說它。這香味應當說收即收,如何由濃而淡,時有時無?彷彿有股香氣隨風飄蕩,與方纔所聞大不相同。不要上了老怪物的當,令我二人在外苦等,她卻隱形飛入,暗中將果采走,還充好人。她先說蘭葉得到一片,福緣不淺,仙果決得不到,此言大是可疑。她是尊長,如做無恥之事,我們也不必客氣。可將師父遺留專為對付她而煉的鎮山之寶太陽針準備停當,如被料中,非和她拚命不可。管它是否可靠,進去看了再說。」
前一人答道:「師弟不可性暴,事要三思。反正你我守在洞口,只此一條出入之路。洞頂天窗,前人專為攝取日月精華,養此仙草而設,不特禁制重重,如由崖頂查看,踏遍全崖,任你多高法力,也難發現,端的威力絕大,神妙無比。此話並非老怪物一人所說,她除倚老賣老,欺凌我們後輩而外,決不敢犯此奇險。而那兩枚太陽針,師父為記者怪物昔年仇恨,並想奪她那件吸星神簪,事絕隱秘,從未用過,煉時並用禁法遮掩,至今尚無人知。不變臉,自不肯得罪她;真要以大凌小,如你所說,借此將她法寶奪來,也值一拼。倒是我們說話,雖是師傳獨門潛聲匿影之法,畢竟老怪物比我們高明得多,難保不被警覺。只要聽出一兩句,休說和她對敵,就罵這『老怪物』三個字,我們也非吃大虧不可。」
任壽始終不知自己夙根深厚,仙緣前定,一切遇合,早在古仙人的算中。洞中禁制,威力尤為神妙,外人妄入,不死必傷,任壽卻可往來自如。連那藏身石筍,也是方才出現,上有好些妙用:由內望外,敵人多高法力,也難掩蔽形跡,敵人卻在對方眼裡,連那石筍都看不見。因二妖人守在外面,無法出去,心正不耐。忽聽前一人厲聲怒喝:「我們上了當了,此是仙果採取以後噴出來的香氣。還不快些入內。」隨見外面飛進兩人,生得一高一矮,相貌俱都醜惡異常。瘦的一個身細而長,頭頸甚粗,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形態更怪。雙雙搶到潭前,發現芝盤當中蘭花已然萎謝,只剩那根禿頂花莖,枯柴也似,上有一孔,彷彿靈氣已盡。料知被人盜走,連花莖中的靈液也被吸光,不禁大怒。
瘦的一個切齒說道:「我早料定老怪物的詭計:故意令我弟兄守候在外,她卻隱形人內,將蘭實仙果暗中盜去。我們白費許多心力,損失了兩件法寶,並還受了點傷,一直提心吊膽,好容易盼到事情可以如願,卻被她撿了現成。這口惡氣,如何能消?」矮的一個接口攔道:「師弟就是性暴,事已至此,急怒無用。我們並未眼見,焉知不是別人所為?老怪物鐵心辣手,翻臉不認人。師父所留法寶,不曾用過,是否能與一拼,尚自難料。如被聽去,馬上就是禍事。自來報仇不在早晚,好歹也應把事情辨明之後,再打主意。這等冒失,最易僨事。我們雖然得而復失,那幾片蘭葉也有許多靈效。芝盤的根已被掘鬆,雖無靈泉滋潤,在我們法力禁護之下,帶回山去,再尋人設法,能培養起更好,否則也不致便宜外人。」瘦的接口怒道:「此事除老怪物而外,無第二人,我決不與她甘休。先將仙草掘起,送回山去,再去尋她,也是一樣。」
二人話未說完,任壽瞥見前見銀光重又出現。光中裹著前見身材矮丑,生具異相的道裝老婦,立在二妖人前面,不住冷笑。相去不過丈許,二人竟如未見。心方奇怪,二妖人已由手中發出一片碧光,將芝盤、仙草一齊籠罩。跟著瘦的一個把手一伸,立由手指上發出五股暗赤光華,環著芝盤四外沖射下去。只聽一片鏗鏘鳴玉之聲,那五股紅光好似丈許大一隻血手,抓向碧光之外,深插入地,看神氣似想將那整本芝草連根拔起。任壽見那仙草快被妖人盜走,想起鄭隱平日之言,心雖憤急,但知不是妖人對手;又看出銀光中老婦神態詭異,法力更高,料是妖人所說老怪物,更不好惹,不敢冒失走出。
任壽正在為難,潭中玉碎之聲越密,瘦妖人全神貫注仙草之上,滿面均是喜容。忽聽轟的一聲,那兩盤靈芝夾著一叢形似蘭葉的仙草,已被妖人血手連根拔起。方在憤惜,忽又聽霹靂大震,一大蓬五色金花由潭心生根之處,突然湧射上來,紛紛爆炸,滿洞霞光電閃,火雨紛飛。晃眼之間,整座崖洞全被這類五色星花佈滿,轟隆乒乓之聲,震得山搖地動,四壁搖晃,似要崩塌,威勢猛惡,從所未見。二妖人大驚欲逃。瘦的一個因洞口雷火更猛,出路已斷,欲往洞頂天井衝去。上未一半,當頭一聲大震,數十丈金光雷火突自洞頂朝下打到。瘦妖人邪法頗高,應變也快,一見金花暴湧,回手一揚,便有一幢血光,連人帶仙草一齊護住,受了點傷,並不甚重。及見那麼猛烈的神雷竟能抵禦,心膽立壯,意欲冒著千重雷火,朝上衝逃。不料當頂又是一個大霹靂突然打將下來,防身血光立被震散,那手持仙草的一條右臂也被炸成粉碎。
任壽這才覺出石筍後面最為安全,並無絲毫火星侵入。一見妖人被雷火、金光打落下來,以為芝草也必同歸於盡。心念才動,猛瞥見前見老婦在銀光護身之下,電也似急斜飛上去。人還未到,先是一道銀虹,罩向芝盤之上,內裡現出無數墨綠色的冷光星雨,將那芝盤一齊籠住。當頂神雷恰自上面打下,妖人右臂便斷。老婦也正追到,連人帶銀光往上一合,恰將芝草接過。大蓬墨綠色的星光,夾著萬點銀色寒星,週身亂爆,冒著上下夾攻的雷火星花,朝洞頂衝去,晃眼無蹤。矮妖人因離水潭較遠,一聽潭中神雷爆炸,星花上湧,忙即飛遁,行法防身。事有湊巧,逃避之處正在石筍前面,不當雷火正路,並未受傷。因見同黨當此危急之際,還不捨將那芝草棄去,便大聲狂呼:「盧老前輩所說不虛,快將芝草放下,逃命要緊。」瘦妖人身外白光已被神雷震散,右臂又斷,仗著邪法甚高,本來還不致死。想是惡貫滿盈,氣數將終,身受重傷,已成殘廢,還不肯捨去肉體,施展玄功變化,保了元神逃走。又見老婦現身,將芝草接去,越發急怒攻心,口中大罵,左肩一搖,兩道暗綠色針形光華交尾而出,待朝老婦追去。剛一出現,下面五色星花往上一湧,上面金光神雷也連珠打下,妖人連聲音都未出,便被震成粉碎,連元神一齊消滅。
隨聽上面喝道:「無知業障,此系九天仙府萬年紫芝蘭,經一前輩仙人封藏在此,以待有緣。你們如肯照我所說,不起貪心,中心蘭葉照例五片,隨采隨生,並無妨礙,採得一片,已是仙福。偏不知足,妄想連根拔去,致遭形神皆滅之禍。洞中禁制埋伏,具有無上威力,一經發動,至少須傷一人才罷;否則,多高法力,也難破解。我今此來,並非於中取利,實力這等仙府靈葩,被你們毀去,太己可惜;方才又蒙一老前輩指點,得知此中微妙:特地趕來,乘機取走,送往雲南長春崖無憂洞中培養,以待有緣。你二人同惡相濟,本應同死,姑念你還知道一點利害,不似死者狂傲。如聽良言,可由前洞飛出,惜著洞中埋伏的仙劍兵解,還可保得元神。否則,形神俱滅,連元神也保不住了。」
矮妖人聞言,似知厲害,慌不迭跪地哭告,哀求饒命。上面又喝道:「你這業障,此時已落禁網,危機密佈,隨處皆是奇險,如何還自遲疑不決?再待片刻,洞中埋伏的紫郢、青索雙劍合壁來攻,再想保得殘魂兵解,都無望了。」妖人似知無幸,悲聲哭喊:「弟子受人之愚,一時無知,自投死路。那紫、青雙劍曾聽先師說過,威力絕大,弟子功力淺薄,如何能當?還望老前輩格外恩憐,救弟子殘魂脫險,免被劍光絞散,無法投生。」還待往下說時,老婦在上接口大喝道:「無知業障,我既說此言,自能保你元神前去轉世;再如延遲,我便走了。」
妖人正在急喊:「弟子遵命。」一道青虹,其亮如電,忽由水潭中心緩緩飛起,妖人立時面容慘變,正待朝那青虹迎去,忽聽老婦厲聲大喝:「青索仙劍已經出世,乘其威力尚未發揮以前,還不向外逃遁?紫郢一出,便無救了。」妖人好似有什警覺,立時冒著雷火星花,忙望洞外逃遁,猛聽一聲龍吟,洞口突又出現一道紫光,驚虹電舞,迎頭一絞,耳聽一聲慘號,妖人護身妖光首被絞散,屍橫就地。同時那道青虹本在環洞飛舞,勢並不快,紫光才一出現,好似有什感應,突然掉頭向外,閃得一閃,比電還快,迎將上去。兩道寶光剛合為一體,妖人元神早化作一條黑影,由頸腔中衝起,往外飛去。青、紫二光追到洞口,忽又退回。
跟著便聽洞外喊道:「任道友,此是前古奇珍紫、青雙劍,應該為你所有。否則洞中禁制重重,先死兩人便是榜樣,休說道友,此時多高法力的人,人洞也難活命。但你不知收劍之法。固然神物有主,無如劍已破禁而出,此時如不收下,落在外人手中,豈不費事?」任壽覺出老婦不是惡人,忙喊:「仙長貴姓?此寶如何收法?還望明示,並求一見。」老婦還未及答,忽聽另一少年口音喝道:「老乞婆無須賣好,此寶本應為他所有,外人怎奪得去?」緊跟著便聽雙方喝罵爭鬥之聲越來越猛。
此時洞中已成火海,只任壽藏身石筍周圍無火。紫、青雙劍似有靈性,時分時合,往來烈火叢中,虹飛電舞,變化無窮,看去厲害非常。任壽心想:「這麼猛烈的雷火,連人都無法衝出,如何收此雙劍?本來道婆有心指點,後來那人不知是誰,為何作梗?」方想設詞詢問,勸請雙方停戰一談,側耳一聽,破空之聲已遠。因拿不準這兩人的來路邪正,不敢冒失。便在暗中祝告:「師父快來,助弟子脫難,得此前古奇珍。」那紫、青雙劍追逐了一陣,忽然互相糾結,合為一道彩虹,當時暴長,由外而內,朝那雷火星花環繞上去,連絞兩絞,眼前一花,精虹電耀中,雷火忽收,星光全隱,化為一團兩寸方圓的五色奇光,熒熒流轉,往來飛舞。紫、青雙虹也由合而分,二龍戲珠一般,朝那五色寶光追逐不捨,漸漸縮成丈許長短,現出兩口劍形。
又待了一陣,仍想不出如何取法。偶看面前石筍忽隱,腳底似有亮光閃動。低頭一看,石筍不知何故失蹤,身前不遠現出一座高才尺許,玲瓏峭拔,寶光燦爛的翠峰。回憶方才聞見,猛觸靈機。暗忖:「洞中禁制如此神奇厲害,到處雷火紛飛,劍光電舞,只不傷我。莫非真個有此仙緣遇合,神物該為我有不成?如今石筍不見,現此翠峰,必有原因。死生禍福,均是定數,如若該死,先前早已沒命。修道人計什艱難危害,何不就用此峰試上一試?」
心念一動,本意想用那翠峰朝雙劍打去,誰知剛把翠峰拿起,還未細看,那團寶光首先迎面飛到。心方一慌,寶光近身,忽然一閃不見。峰頂上卻多了一粒寶珠,大如龍眼,精芒四射,耀目難睜。同時紫、青雙劍也已飛來,因其來勢猛烈,未免心驚,慌不迭把峰放向地上,忙往側縱。忽聽潭底龍吟之聲,心疑又有埋伏發動。待了一會,不見有何異狀。回顧紫,青雙劍,已縮成三尺來長兩口寶劍,各把劍對準峰頂,凌空不動。先想上前握那劍柄,因覺寶光強烈,又無劍匣,到手以後無法收藏,更因龍吟之聲響個不住,恐有變故,未敢造次,過去一看,不禁大喜。
原來池中心仙草生根之處,本被妖人砍碎,潭底玉石狼藉,亂糟糟的;靈泉也被破壞,點滴無存。這時忽現出一個大坑,和潭口一般大小。潭底本是神泥所結,其質如玉;不知怎的,全數化去,成了一個井形深洞,一眼望不到底。俯視潭中,霞光隱隱。離地丈許,有一玉碑,高只三尺,正由一片金雲擁住,緩緩往上升來。碑左右一邊一個,插著兩個劍匣,上有朱書古篆。雖未看真上寫何字,但那劍匣正與所懸雙劍形式長短無不相配。再一想起當日經歷和所聞之言,越知仙緣遇合,應在自己身上,雙劍也該為己所有。否則洞中禁制何等厲害,方才人洞的妖人不死即傷,那姓盧的道婆雖得全身而退,形勢也頗危險。自己不但安全無事,暗中並還看出好些妙用,可見方纔所聞,並非虛話。
任壽連忙跪倒,正在虔心祝告,忽聽潭底雷鳴風吼之聲,心疑有變。跟著又是一片金霞閃過。定睛一看,玉碑已升出地面,隨同風雷過處,潭口也自合攏,成了一片整地,上面停著一座玉碑。風雷之聲也止。越發寬心大放。見那劍匣深插碑內,彷彿天然生就。碑形如圭,也與常見不同。任壽不敢冒失去拔,恭恭敬敬又拜祝了幾句,然後起立,朝碑上一看,才知當中朱文古篆乃是收發仙劍符訣。旁邊還有幾行小字,大意是說:
劍乃古仙人遺贈,一名紫郢,一名青索,雌雄二口,可分可合。今日之事,千年前早已算定,到時出世,第一個發現的便是劍的主人。因是前古奇珍,前主人到手不久,便自成真,無暇重煉,非有極大仙福仙緣,不能妄取。藏珍之處,禁制重重。雙劍之外,還有兩件法寶:一是石筍所化靈翠峰,又名凝碧簪;一是潭心神泥所化神圭。未到出世之時,任何人人洞必死。並說雙劍威力神妙,遠甚干、莫,不是累世修積,具有極大福緣,便巧取豪奪了去,也無意自尋死路,遲早死在劍上。因為雙劍罡煞之氣未消,本身具有靈性,雖有兩件至寶鎮壓,仍恐藏在地底不能安分,特意就著原來山腹,開出兩條劍路和一個大洞,外加仙法阻隔,使其常年在內追逐擊刺,互相惡鬥,等把所有禁制攻破,由上洞劍路自行歸巢,罡煞之氣減去大半,劍主人也該尋來。休看此時雙劍懸空不動,伸手可取,此是照例惡鬥之後,當日又殺了一個妖人,火性剛過,稍微寧息。如果冒失上前,伸手一握劍柄,立時便招殺身之禍。必須把上面三種符菉記熟,按著太清仙法,把本身真氣凝煉歸一,記准符訣,手掐訣印,心中默念,一口氣把它畫完,先將靈訣朝碑一揚,劍匣便離碑而起。取到手後,再用收法朝劍一指,劍便歸匣。到時必須鎮靜,不可膽小害怕。劍一入匣,再按前法,在洞中禁制未全失效以前,略微練習收發,劍便為己所有。如離此洞,無故不可妄用。當劍匣飛起時,碑便縮小,化為一片古玉圭。一接到手,立時搶收雙匣。此事全仗手疾眼快,膽大心靈。否則,紫、青雙劍雖被靈翠峰中暗藏的元磁真氣吸住,又因方才殺人見血,火氣暫退,不去惹它,自然不會飛起傷人,但一動那劍匣。立生反應。如非靈峰至寶將其吸緊,不易掙脫,來勢比電還快,匣才到手,人已為劍所殺。即或不然,收發稍緩,在未用符訣施為以前,只有一劍自行歸匣,再想拔出,便難如願,故非機警神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