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生命的結束,是另一段生命的開始。轉載自
這一年,是愛琴大陸歷四百七十三年,冬。
從北部尼布拉斯山脈(大冰壁)逆襲來的寒流,造就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雪。給這片灰暗的土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妝,積雪厚及膝蓋,放眼望去銀妝素裹。
只是現在,原本應該是寧靜的白色世界中,卻充斥死亡的陰影。
沉重的兵器碰撞時摩擦出的銳利、刺耳聲音,還有交戰雙方發出憤怒的吶吼聲與咆哮聲。
交戰雙方,一方是身著銀白色盔甲的劍士,人數約在二十左右。另一方則是黑色緊身衣打扮的夜行者,人數至少在一百二十人以上。
銀甲劍士勝在裝備優良,單體戰鬥力也在黑衣殺手之上。而黑衣殺手則勝在人多,數倍於銀甲劍士的人數完全彌補一切。
場面一片混亂,一具具帶著餘溫倒下的身影不斷的倒下。鮮血灑滿了整片大地,有銀甲劍士的,當然更多的還是黑衣殺手的。鮮血很融入這片銀色的世界,原本應該是銀色的世界很快變成腥紅色。
再勇猛的老虎也架不住群狼。銀甲劍士是勇猛的虎,而那些黑衣殺手自然是那凶殘的群狼。只是一會兒的工夫,二十多名銀甲劍士便只剩十六名,殺手們則付出了雙倍的代價。
巨大的傷亡並沒有讓黑衣刺客的腳步停住,反而更激起了他們的凶性,所有刺客不要命的朝銀甲劍士撲來,刺客手中的兵器就像是死神的催命鐮刀。
「護著少主。」看著已方人馬一個個倒下,銀甲劍士隊長齊達內大叫一聲,這是一個二米高的巨漢,他手中的巨劍與他的身高相等,長達二米,說是巨劍,其實更應該說是一扇門板。
門板巨劍在齊達內這壯男手中造成的殺傷力是無需置疑的,門板巨劍本身的重量讓巨漢用它劈開了刺客的身體時不用費上太大的力氣,巨劍本身的重量輕易的將那刺客一劍劈為兩半。然後,噴灑的鮮血很快被寒冷的空氣凍結。
不過,神勇的巨漢隊長並不能改變銀甲劍士與他們少主此時所處的險境。畢竟再神勇的劍兵隊長也只有一個人,上百名刺客哪怕是一人在他身上割一小刀都能將他剔成骨架。
在隊長的吼叫聲中,剩下的銀甲劍士默契的靠攏,銀甲劍士的副隊長『馬格恩』一手握劍,另一手護著身後的一名少年,也就是這些黑衣人這次的目標——墮落城的少城主[普斯卡森]。
此時,墮落城的少城主『普斯卡森』眼中透露出驚恐。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讓他呼吸困難。
面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失去了往日裡那種優雅,即使再怎麼優雅也改變不了他才十五歲的事實。在面對血與死亡時,恐懼稍稍佔了上風。
「該死的,那些守護城市的黑甲禁衛軍都吃屎長大的嗎?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到現在還不過來?」隊長齊達內焦急無比。
「不能再拖下去了,少主身上的傷再不治療就沒命了。」一直寸步不離守護在少年身邊的副隊長——『馬格恩』焦急萬分,他的身形削瘦,但握劍的手指修長,手指之間厚厚的老繭表示他是十六名銀甲劍士中不弱於隊長的高手。
少城主普斯卡森的胸膛,那一片顯眼的染血的白裳,這是那殺手在一小時之前的傑作。若不是當時隊長及時趕到,那一刀早就要了少主的命。只是雖然暫時保住了一命,但那一刀傷極深,若再不加以治療,在這寒冷的夜晚就算是光失血也能要了少主的性命。單薄的衣服、天氣的寒冷、過度的失血,這一切都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能撐的住的。「再撐一下,那些該死的黑甲禁兵應該要來了。轉載自」巨漢隊長齊達內的巨劍狠狠一揮,再度將一名刺客送到死神的懷抱,他沙啞著聲音道。只是,那些該死的黑甲禁軍會及時的趕到嗎?巨漢隊長心裡也沒個底。那些該死的通通應該去吃狗屎的傢伙,巨漢隊長心底裡早就將那些黑甲禁軍的祖宗與他們祖上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銀甲劍士的怒吼聲與兵器相撞聲依舊是這一小片空間的主旋律。
僅剩的十六名銀甲劍士相繼一個一個的倒下,就連神勇無比的隊長身上也添上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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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少主普斯卡森現在靠坐在一面牆壁邊上,他的呼吸越來越弱,他的眼睛開始變的黯淡無神。就連耳邊那兵器撞擊的聲音在他聽來也變的越來越弱。
失血過多讓普斯卡森的臉色顯的有些蒼白,他清楚,自己將要面對的是那個人類不願意提及的那個字——死!但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感覺到死亡逼迫時,他反而感覺不那麼害怕了。
「是副隊長馬格恩嗎?小姨娘她,還沒有來嗎?」少城主普斯卡森喘著氣,輕聲對守護在自己身邊的副隊長道。他講的有些吃力。
「沒有,碧凝玉小姐還沒有回來。小姐離開前說過,她明天才會回來。」少城主的聲音雖低,但一直關注著少主的副隊長馬格恩還是聽的一清二楚。少城主口中的小姨娘叫碧凝玉,是少城主母親的妹妹。從少城主的母親過世後,便一直在這裡照顧著少城主。可以說碧凝玉小姐是馬格恩這一輩子看過最漂亮的人了。
「這樣啊。」少城主普斯卡森輕聲道。腦海中浮現出那清新淡雅的身影。那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後的『真正』的親人。
不過自己似乎不能再見她一面了。想到這裡,少城主不免有些失落,卻又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失落的是最後都沒能見一眼他最想見的人一面;安心的是,至少小姨娘不用因為刺殺而擔心受怕。
「明天,就是我的十五歲**禮了呢。」少城主普斯卡斯自言自語道:「十五歲,做為大陸貴族十五歲的**禮,真正繼承家族的開始。」
「少爺,請不要這樣用力,請安靜的等著吧,援軍一定快要來了。」副隊長『馬格恩』焦急道,少城主每說一句話,都用上極大的力氣一般,他真的少城主會這樣太用力講話死去。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說會兒話。」少城主普斯卡森笑著道,恐懼似乎完全離開了他,就連那蒼白的臉色都似乎湧上了幾分血色:「而且,我感覺現在比剛才好了很多。」
但這種狀態並不是什麼好事,在地球上,這種狀態又被人稱為是『回光返射』。一種臨死前的掙扎。
依著牆面,少城主普斯卡森努力的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盡力讓自己的坐姿不那麼狼狽。
「呼………」坐好之後,他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這口氣呼出了他的煩惱與憂慮。似乎少主普斯卡森整個人都得到了解脫一樣。一絲淡淡的笑容浮現於他的嘴角。
此時端坐於雪地的他。充滿著一種說不出感覺的優雅。一種讓人毛骨聳然的優雅。這種優雅足以讓他的敵人感到頭皮發麻。
「少主?少主!!」一直關注著少年的副隊長看到少主現在的樣子時,頓時只感覺自己胸口處有啥東西『呯』的一聲碎了,很清脆的聲音——是他那純潔而又脆弱的心臟。
少城主掛了!
少城主普斯卡森一掛,自然是有人悲傷有人喜。
銀甲劍士們悲痛欲絕,那些殺手卻是一喜。
在上百黑衣殺手後方,有兩個一直站於後面一動不動的殺手頭子一陣暗爽,他們倆含情默默的對視了一眼。成了!
雖然陪上了不少的人命,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吼!」巨漢隊長齊達內一聲怒吼,他的臉上在混戰中被劃了一道,從左眼角一直劃到右臉下巴,傷口讓他更形的獰恐:「讓這些狗崽子用命給少城主陪葬!」
「吼。」銀甲劍士齊聲怒吼,憤怒與必死的覺悟讓這幾個傷痕纍纍的銀甲劍士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
就像現在短短一瞬間,突然發難的銀甲劍士們竟然一口氣連砍翻了數十個黑衣殺手。
「媽的,全都給我上,將這些喪家之犬幹掉,再派個精明點的去試探下那小傢伙是不是真的掛掉了。」左邊的殺手首領大叫一聲,輕輕的撫了撫自己腳邊的一隻獵狗,對著現在只剩八十來號人的殺手道:「榮華與富貴就是你們眼前。」
典型的利誘政策,但很有效。
在榮華與富貴的誘惑之下,剩下的八十來號殺手頓時紛擁而上,僅剩的七名精英級銀甲劍士被人海淹沒。雖然留下的七名銀甲劍士都是精英,雖然一時半刻還死不了,不過繼續下去的話也是遲早的事。
兩名殺手頭子的嘴角再次浮上曖昧的笑容。
現在,少城主的屍體邊上,現在已經沒有一個人……
在殺手頭子的指示下,一名身著灰衣的殺手邁著輕盈的步子竄到了少城主普斯卡森的屍體邊。
他們必須確認這名少年是否已經榮歸死神的懷抱,這是殺手們的常識。
灰衣殺手竄到了普斯卡森的身邊,然後他第一眼便看到少年臉上那詭異卻又優雅無比的笑容。
「媽的。」灰衣殺手頓時一個冷顫!這麼詭異的笑容既然是經常做這種勾當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果能選擇的話,他真的不想與這少年的屍體接觸上哪怕是一秒的時間。如果現在能離這少年的屍體多遠,他就想離開多遠。
不過很遺憾,現在的他背負著重要的使命。
強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灰衣殺手將手探向少年的鼻下,確定呼吸是否已經停止。接著又用屬於刺客的方式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呼吸已經停止了,心臟已經不再跳動,生命波動也已經平靜了下來。少年的體溫正在慢慢變的冰冷。
[確定目標已經死亡!]他轉過身子,對著身後兩個殺手頭子做了個手勢,同時他自己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刺客首領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拍身邊那只獵狗的腦袋,這只獵頭咽嗚兩聲,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嘿嘿,沒想到事情如此的順利,連我手裡這張王牌都不用放出。看來,連神靈都在幫助著我們啊。」養狗的這殺頭手子嘿嘿一笑,然後做了個卡嚓的手勢。示意那灰衣殺手砍下目標的腦袋,這是他們換取金幣的方式。
灰衣殺手點了點頭,抽出腰間的短刃,將冰冷的短刃貼近少年那尊貴的脖頸。
這可是一個天價的頭顱啊!六千萬的愛琴金幣的頭顱!六千萬愛琴金幣相當於一個中型國家一年的稅收的總額啊!只要有這個頭顱,他們這一群刀口子舔血的傢伙就可以散伙,然後用分得到的錢去找個平靜的地方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黑衣的手握緊刀柄,尋找一個合理的下刀處。一個能一刀就能輕鬆的割下頭顱的下刀處。
有時候,殺人切頭顱也是一種藝術,特別當這枚頭顱價值六千萬愛琴金幣的時候。
「住手,你們這些混蛋!」高大的隊長齊達內看到那殺手的動作,發出了憤怒的吼叫。如果將巨漢隊長此時的憤怒化為烈火,那足以燒干半個愛琴海的海水!這些混蛋,竟然連少城主的屍體也不放過!
「攔住他!」
「別讓他過去。」
十來個黑衣殺手圍了上去,將巨漢隊長堵在了原地,不讓他接近那具屍體。
巨漢隊長齊達內怒吼連連,卻衝不出這人海的包圍,他的瘋狂舉動只是徒勞的為自己添加了數道傷口。
此時,那名切割頭顱的灰衣殺手絲毫沒有受到巨漢隊長齊達內的影響,灰衣殺手將刀抵在少年的脖項處。刀鋒前進,這是個很好的下手角度,只需用上不大的力氣,他就能切下這個尊貴無比的頭顱。
在刀刃前移的瞬間,即使是訓練有素的灰衣殺手也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眼前這頭顱,是他一生中切下的最有價值的頭顱。
手臂用力,灰衣殺手那鋒利的短刀切向少城主普斯卡森的脖子。
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一陣寒風呼嘯而過。
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據說這種來自於北部尼布拉斯山脈(大冰壁)的寒風能瞬間將一個人凍成冰棍。
灰衣殺手的刀刃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切去,雖然中途因為寒風的原因輕顫了一下,不過對於切下這顆頭顱並不是問題。
「噹!」的一聲,刀刃順利的切到了這少城主的脖子處。
但並沒有那種刀片入肉的感覺,灰衣殺手只感覺刀片似乎撞上了什麼堅硬無比的東西,震的自己右手陣陣發麻。
低頭望去時,灰衣殺手似乎看到一截像是黑色鎖鏈的東西,只有一小截,若隱若現的擋在少年的脖子前。這一小截鎖鏈一頭看上去有斷裂的痕跡。但就是這麼一截斷裂的貌似鎖鏈的東西,卻頑強的擋下了他這一刀。
「什麼東西?」灰衣殺手急忙低頭,睜大眼睛仔細的望去。
但奇怪的是,當他仔細看時,卻只看到少年那保養不錯的脖項,根本沒有什麼黑色的鎖鏈。
「怎麼回事。」灰衣殺手咬了咬舌頭,難道是幻覺?
「咳咳」正在灰衣殺手打量著少年的脖項時,眼前這具少年的屍體突然發出了一聲咳嗽聲。
灰衣殺手的瞳孔瞬間睜大,今夜的第二個冷顫以前所末有的姿態降臨到灰衣殺手的身上,詐屍?
咳嗽過後,這本應該是屍體的少年開口說話了。
「好痛。」少年沙啞著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
少年眼睛顯的有些黯淡與迷茫,給人一種沉睡萬年後醒來的感覺。
這傢伙還沒死?!灰衣殺手馬上反映過來,沒想到自己那一翻仔細的探測都沒有發現這少年竟然還活著。
不過,這關沒有關係了。
灰衣殺手獰笑一聲,再度將刀刃舉起,對著少年砍了下去。
管他為什麼還沒死,只要這一刀下去,活著的要死,死了的更要更個透徹!
似乎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少年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
緊接著,少年那一對金色的尊貴瞳孔瞬間變的如黑夜一般幽暗。
就如同傳說中惡魔的瞳孔一般。
一個人瞳孔的顏色一生都不會變化,更別說象眼前這少年這樣突然之間改變了瞳孔的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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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林森幾乎不敢相信,此時的他借屍還魂了。
而對象,是一個被人用刀子抵著喉嚨的少年。
刀鋒貼近,木林森甚至感覺到了刀片上傳來的寒氣。
這是件相當嚴肅的事,那鋒利的刀片告訴木林森,如果他不做點什麼的話,他馬上得再次面對死亡。
木林森並不怕死,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
木林森又不想死,也是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
「媽的。」木林森扭動身子,試圖躲避這一刀。
「遲了,納命來吧!」灰衣殺手一陣**,同時握刀的手向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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