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自從狄花兒向他說了絕情的話,並決心要保住這個孩子,楊健以為自己完全可以解脫與狄花兒的這場干係了。他可以逍遙自在地繼續過自己天馬行空的好日子了。但是,過後一想,不是那麼回事。自從判刑之後,老婆和他離了婚,接著,女兒又與他脫離了父女關係。她們不是對他無情,而是覺得他的罪行太骯髒、太下流,簡直是禽獸不如……自己雖然做買賣掙了幾個錢,畢竟是妻離子散,後半生會很淒涼。現在,狄花兒懷上了自己的骨肉,豈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另外,讓他感興趣的是,狄花兒的男朋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昔日政敵庾明的兒子庾虎!當然,論年齡、論地位,自己不是他的競爭對手。但是,自己把他女朋友的肚子弄大了;這不正好可以刺激一下庾明嗎?是啊,在政界我是敗在你手下了;可是,我給你的兒子戴了綠帽子,也算是自己的報復手段吧!而且,他斷定,只要狄花兒堅持生這個孩子,庾虎必定拋棄她無疑;這樣的話,狄花兒就沒有出路了。她只能依*自己,才能在這個殘酷競爭的社會裡帶著孩子生存下去。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自己還要繼續纏住狄花兒,這條線,現在還不能斷。
於是,在接到狄花兒住進產院的消息後,他未加更多的思索,就欣然趕來了。
此時的庾虎,剛剛接受了中央領導的檢閱。聽到狄花兒要住進產院的消息,就先讓媽媽過來照料一下;然後,向政委打了個招呼,直接奔醫院而來。在車上,他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告訴他不要去醫院了。因為有一個名字叫楊健的大款在花兒身邊陪護;他還聲稱自己就是孩子的父親;庾虎聽了媽媽的話,先是不信,心想,難道花兒真得這麼墜落了?接著,又有些怒火填膺:如果花兒是這樣的人,自己還有沒有必要去關心她?
嗯………花兒,不會吧?那個叫楊健的人,一定是欺騙了她;讓她失身於她……想來想去,他又責怪起了自己。覺得花兒在就業的關鍵時刻自己溜之乎也,讓她無依無*,才不得不走上了這條路。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必須到醫院去一趟,把事情搞清楚再說。如果真是這個老色鬼欺騙了花兒,作為花兒的男朋友,他必須得給他一點兒顏色看看。
於是,他讓司機拐了個彎兒公,到濱海公安局刑警大隊看望了一個朋友。
薊原市產院是中心醫院的分院。軍用吉普車開進醫院的院子裡,庾虎發現中心醫院已經不是過去的樣子了,它的門診部和住院部事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棟巍峨的高層建築。庾虎問了一下醫院門口值班的人員,轉到了大樓背面,乘著電梯上了樓。在產科的走廊上,庚虎一眼就看見了頭髮脫頂的一個半大老頭兒,此時,他正低著頭在長長的走廊上來回走動,似乎心事重重。庾虎張嘴就問了他一聲,「你是楊健?」楊健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抬起頭,看了看穿了一身軍裝的庾虎,有些個吃驚,可是,馬上就又恢復了自然。
「花兒呢?」
「剛剛吃了飯,在睡覺。」楊健說。
嗯!庾虎站住,冷冷地盯著他,眼睛裡不由地露了幾分凶光。一股怒氣不由地升騰起來。在路上,他雖然也想過見到對方的面怎麼說話,但是真的見到他的面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接著就問狄花兒的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還在待產。」楊健的眼光裡露出些輕蔑,「小孩子太大了。醫生說,實在不行,就剖腹。」
「是男孩還是女孩?」
「可能是個女孩,花兒幫B超時問過醫生,醫生告訴她現在時代不一樣了,生男生女都一樣,我猜不會是個男孩。」
「也好。女孩比較乖……」
楊健立刻點點頭,說他很喜歡女孩。走廊上很安靜,不時從病房裡傳來嬰兒響亮的哭聲,他們像那些來陪護產婦的人一樣,也到走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庾虎彎腰的時候,腰間那一根電棍戳了他一下。他用手悄悄扳了扳電棍的柄。楊健絲毫沒有注意他的動作,他一邊心不在焉地和庾虎說著話,一邊扭頭盯著產房的大門,看是否有人出來。他對庾虎說,只有護士知道裡面的情況,護士半個鐘頭前出來過一次,現在,他也不知道花兒怎麼樣了。庾虎看到,楊健並沒有把了的到來看得有多麼嚴重,或者說,至少沒有他看得那麼嚴重。在楊健的眼裡,庾虎只是花兒的朋友,他楊健才是花兒的丈夫,孩子的父親。這時,庾虎不由地想起了花兒。他從這男人的神態裡,覺得花兒與他決不是只是偶爾逢場作戲的肉體關係。他感到這個男人似乎比自己更瞭解花兒,也更有資格關心花兒。而他,也覺得自己與花兒很疏遠。他們不過是過去的高中同學,今天不過是偶然碰見,彼此探望。不過是握握手、問候一聲的關係。自己心中真正的女人,已經由軍紅替代了。
產房的門開了,一個穿著拖鞋、耳朵上掛著口罩的護士走了出來,楊健一看見她就站起來,但是這個護士卻喊了另外一個產婦的名字,問她的家屬在不在。馬上,一個中年婦女跑到了她的面前,她漫不經心地告訴這個婦女,產婦已經生了,是個兒子。中年婦女立即笑容滿面,向這個護士連聲道謝。護士懶洋洋地點了一下頭,轉身準備回產房。楊健趕緊追上去,問狄花兒生了沒有,護士搖了搖頭說沒有,讓他耐心再等等。楊健又問,裡面的產婦需要什麼東西,護士說也不需要什麼,時間長了,可能產婦的肚子有點兒餓,給她買點兒餅乾之類的小點心就行了。
庾虎站在那裡,他聽了護士的話後對楊健說他下去買,不等楊健答應,他就走到了電梯邊,按了一下開關。楊健沒有阻止他,只是問他的錢夠不夠,他拿出皮夾子,讓他看了看,說夠了。打開皮夾子的時候,那張楊健和狄花兒的合影相片正面朝下掉到了地上。楊健看見後,彎下身子,把相片撿起來遞給了他,庾虎看了一眼,又還給楊健。
「這照片不是我的,是你的。」他說。
楊健接過相片,看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望了望庾虎。
電梯來了,它的門剛剛打開,庾虎就跨了進去,在電梯外面,楊健手拿相片站在那裡,似乎有話要對他說,但門卻緩緩關上了。電梯裡一個人也沒有,庾虎的神經頓時鬆弛下來,他從衣服下拿出握在那電棍柄上的手,*著電梯,吁了一口氣閉上了眼。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只知道自己剛才的猶豫,讓他失去了一次機會,他本來可以趁楊健彎腰去地上撿相片的時候,用這電棍猛擊他的頭部或者心口窩,一下子將他電死或者是擊昏。即使是刑事警察來了,看到這是電棍的擊痕,也會設法迴避偵察。
也許是電梯的設置出了問題,也許有人在外面把每一隻開關都撳了一下,電梯每到一層樓,它的門就會打開一次,每一次,庾虎看見的都是同樣的情景,電梯口空蕩蕩的是走廊,牆上懸掛著寫有科室名稱的銅牌,還有一陣陣來歷不明的涼風。
出了樓,庾虎看到路邊的商店都關了門,只有馬路對面的一家晝夜超市還亮著燈。庚虎進去轉了轉,買了一袋蛋糕和兩盒牛奶。超市貨架上的餅乾很多,但他知道狄花兒不愛吃這東西,就隨便買了一包,帶給楊健吃。他畢竟一直守在這兒。而自己,或許一會兒就會離開了。
楊健還在產房的門前走動。庾虎拿出那袋餅乾和蛋糕遞給他,他以為是給花兒的,接過來就按產房的門鈴。剛才的那個護士走了出來,庾虎先把裝有蛋糕的袋子遞給她。楊健舉了舉手上的餅乾,也想讓護士帶進去。庾虎擋著他的手,說餅乾是給他吃的,狄花兒不愛吃餅乾。楊健只得把高舉的手放了下來。
庾虎的話一定刺痛了楊健,他一聲不響地回到了走廊座位上。坐在沙發上的產婦家屬都打起了瞌睡,他們的鼾聲混雜在一起,忽高忽低,就像足球聲上裁判員此起彼伏的哨聲。庾虎耐心聽了一會兒,逐漸分出了不同的人所發出的不同的聲音,他們有的輕微,有的濁重,有的短促,有的綿長,彼此之間儘管差異很大,並相互衝突,卻非常協調地組合到了一起。庾虎也感到有些疲倦,他想,如果他和這個楊健一起昏睡過去,不知道他們的鼾聲會不會也像這些陌生人一樣和諧的統一到一起?可是,這一夜,注定了誰都無法入睡。楊健低頭不語,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一塊水磨石地板,好像要把上面的每一個用銅絲鑲嵌的花紋都牢記在心裡。庾虎又一次伸手握住了插在腰帶上的那根電棍的棍柄,他覺得自己的手心在發熱,出汗,而楊健在服眼前就爹旬一隻氣球一樣,正變得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