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觸目驚心
律師打了一輛的士,來到東區,沒找孫區長,就把事情辦了。他到了區政府辦公室,說明了來意,辦公室主任一看文件,立刻就蓋了章。
下午四點鐘,天色暗淡下來;律師走出區政府大樓,舒了一口氣:今天,總算是蓋了一個章,也找到了這位女處長。平時,他最頭疼與政府打交道了。一件簡單的事情,往往是跑上幾天也沒有結果。今天,總算是跑出了一點眉目。
他招了一輛出租車,本想回公司,可是覺得這樣回去,見了庾總不好說什麼,就讓司機調了頭,順站前方向駛去。
「叮咚叮咚……」手機響鈴了,他打開一看,屏幕上顯出了「花花世界」總經理那張肥嘟嘟的臉。
「喂,花總您好!」
「喂,老同學,別喊我花總,多難聽啊。」花總不樂意了。
「老同學,有什麼指示?」
「晚上有事嗎?」
「沒事。」
「來我這兒喝茶吧。」花總熱情邀請說,「『文革』時保留的好茶,讓你好好品一品。」
「謝謝,在什麼位置?」
「5:30,『和式茶道』707房。」
「好。晚上見!」
「花花世界」的總經理與律師是中學同學。過去,兩個人來往不多,只是偶爾在同學會上聚一聚。等花總掌握了「花花世界」的經營大權,錢袋子鼓了,人也牛了,兩個人接觸更少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花總有事無事的,總愛找他。有時候,是找幾個有頭有臉的同學聊天,更多的是找他算命。
律師並不會算命,因為剛剛辭職時心情鬱悶,常常找一些「大仙」閒聊,慢慢也就熟悉這命學的事情了。你別說,有的同學碰上了事,讓他預測一下,碰巧真就應驗了。可能是「花花世界」最近經營出現點兒問題,這花總一個勁兒盯上他,讓他算這算那,弄得他都有點兒煩了。
這是一處日本裝修風格的茶道房,佔了「花花世界」第七個樓層的房間。客人們花了昂貴的費用來這兒,大多數人並不是為了喝茶,而是為了看那些穿了和式服裝的日本姑娘,享受她們溫柔的服務。
律師一到七樓,就徑直進了701房間,這是裝修最好的房間,也是花總常常邀人喝茶的地方。
一進屋子,花總就拉他坐到塌塌米上,拿出一張拿搖過的卦單記錄給他看:
酉月丙戌日(午未空)
艮宮《山天大畜》《山澤損》六神
官方……官鬼寅木、官鬼寅木、青龍
花花世界……妻財子水、應妻財子水、、玄武
忌神、競爭者……兄弟戌土、、兄弟戌土、、白虎
效益:子孫申金兄弟辰土O兄弟丑土、、螣蛇
花總……官鬼寅木、世官鬼卯木、勾陳
原神……妻財子水、父母巳火、朱雀
「實際上,我也不太懂,粗略地給你分析一下,現在給的條件是你正在經營這『花花世界』,就是看看將來效益如何?」
「對對對,看看我的財路如何?」花總虔誠地坐下來,洗耳恭聽。
律師拿著卦單,一邊看,一邊慢慢解說起來:
「這世堯,代表你花總,這世堯在月日都休囚,說明你的『花花世界』走入了困境。」
「對呀!這些日子,總是不順氣呢。」花總插話道。
「這官鬼堯持世,弄得你心中不安。又臨勾陳,說明你找了很多朋友商量這件事。」
「是的是的。」花總連連點頭,「老同學,你真是斷事如神啊!」
「嗯,這財爻是生世的,原神子水在月是旺相。說明你花總有一定實力;在經營整體上有財力、有力量有原神生你。但在目前,就出現了困境。這個財爻原神,主你的效益,還主你的資產,旺相,這花花世界的規模是說得過去的。在這薊原還算是首屈一指,比較正規、比較大的一家。子水財,就是一切都很正規,子午酉為正嘛。而且,這個『花花世界』你已經經營了很長時間,財源對你來說也很充足,只不過是目前遇到了困難。
「再看你這個『花花世界』。子水也是旺相,同時是你的原神,對你很有好處。但是這裡有一條,應爻臨玄武,說明暗地裡有違法行為。」
「沒有、沒有……」花總連連搖頭。
「或者是有違禁物品……」律師繼續說著,「玄武主曖昧嘛!」
「嗯,你說,你說……」花總不再插嘴了。
「當然,你經營的東西,擺在桌面上的都是些精品,包括服務,都是一流的。但是因為藏著個玄武,有些東西是違法的。玄武是水,本身是財,說明在你這兒占的比重不小……」
「再看看人際關係和環境關係,發動爻是兄弟,兄弟在這個月日旺相,也合點日破,但總的說,它有作用。因為它發動。它不發動那是典型的日破。有用,會對你這世爻產生什麼作用呢?就是對官鬼爻產生了耗。那就是對你這世爻有點用了。各個環節兄弟幫了你這個違法的忙,他們都要得一點,分一點。而且直接克你的財。因為財旺相。它想從這裡直接拿不太容易,得通過其他環節偷偷的要,不能白幫忙。如果從其它環境上看,這個也代表其它酒店的經營者,也就是未來幾個月,你的左右還會開同樣的大酒店,這跟你爭的是一個財,會是你的忌神。這忌神有點兒競爭力,但是它搶這個正財搶不著,還有點日破的性質。辰化丑有點化退,又臨螣蛇,說明它也不是好東西,也是違法一個溜子的。
「再看看官爻,是官方,官方現在休囚,跟世爻是一起。說明跟官方有一點投機,勾結以後都有點兒氣弱了,所以休囚。再看看子孫爻,子孫爻是利,是客人,是客戶。來了客戶就產生了利倆在一起,可以生出財來。這個伏神,是飛生伏,它很容易出來。也就是說飛神伏神一夥的,它本身又旺相,那就更好出了。這就是說,你隨時隨地都可以掙錢,得到利潤。可是有一樣東西沒有出來。那就是,得了利潤,就沖了官殺。」
「官殺?」
「是啊。」
「老同學,本人才疏學淺,你說的這一套我不明白,你就說說結論吧!看看我怎麼辦才好?」花總聽得有些困惑,他讓一位「日本」女子倒上來一杯茶,遞給了律師,
「結論嘛,第一,你可能得財,但你得的是這種玄武財。一旦得財,你的壓力就特別大。它旺相得財了,同時也克你了,時刻有危險。不但是你受制於忌神,而且是官方的忌神。」
「能化解化解嗎?」
「老同學,這官方的忌神,官方壓力,是無法化解的。你要想心裡舒服,就別做違法經營的事兒。錢,對你來說,是忌神。錢越多,你就會越難受。」
「呃,老同學,真得謝謝你。」花總握了一下律師手,突然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他抬頭一看,像是見了親爹,叫了一聲「大姐」,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嗯,是誰?」律師的眼睛跟著花總的腳步溜到了門外。
喲,是她!?
他看到了一張白皙的臉,一抹燙了波浪捲的瀑布似的長髮。
因為花總擋住了視線,國土規劃局的女審批處長並沒有看到律師。她與花總寒暄了幾句,就跟著一位西裝革履的老先生走向樓裡的房間了;遠遠的,傳來了她那雙價值不菲的高跟皮鞋得得得踏在地面上的回聲。
花總沒有回屋裡來,像是跟著那位處長往裡面走了。
這種不禮貌的事兒,花總是常常幹出來的。因為客人多,應酬多,他常常把邀請來的客人扔下不管,去別的場面上應酬。有一次,他邀請幾位同學來「花花世界」喝酒。剛剛坐下來,就被部下叫了出去,這一去,竟半天沒回來。同學們等他等了四個小時,也沒看見他的人影。後來一問服務員,他竟跑去省城了。這件事,在同學們之間傳成了笑話。花總卻不以為然。「來我這兒的,都是達官貴人,地方豪傑,哪個我敢怠慢?同學,同學算個啥?有酒有肉是同學,沒有實力,誰還把同學當回事兒。」
今天,可能也要被這老同學扔下不管了。
「喂,」律師喊了一聲服務員,「麻煩找一下你的花總好嗎?他如果忙,我就告辭民。」
「先生,別著急。我在這兒找找。」一位臉蛋俊俏的日本姑娘趕過來,伸手拿起了一個類似搖控器之類的東西往牆上一點,牆面的顯示屏上一下子出現了許多個房間裡熱熱鬧鬧的景象。
「怎麼,你們花總暗中裝有監視器?」律師一驚。
「不是監視誰?」日本姑娘解釋說,「因為來的客戶多,花總都得應酬。但是,又怕人家正說話,貿然闖進去怕客人不方便,所以,就用這東西觀看客人桌面上的情景,好在方便時去敬酒,」
「呃,可是……」律師還要說什麼,突然,一個房間裡的情景讓他呆住了。
「嗯,看,花總剛才就是在這兒。」姑娘指著一個屏幕說,「現在敬完了酒,該回來了。」
「噢,姑娘,你去忙吧,我在這兒等他。」律師支走了姑娘,又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那個房間。
房間裡的塌塌米小桌旁,坐了女審批處長;旁邊做東的那位老先生,不是別人,正是台灣來的投資商張先生。挨著女處長坐的,是他的漂亮秘書崔女士。
這時,張先生像是有什麼事兒要做,支開了服務小姐。又給秘書遞了一個眼色。崔秘書心領神會地拿過了身邊的小公文包,拽出一紙文件。律師遠遠看去,分明是一份申請征地的文書。
女處長看到這張文件,像是很為難,立刻搖起了頭。
就在處長搖頭的當兒,崔秘書湊上前去,從自己衣兜掏出一件東西放在女處長面前:那東西薄薄的,紫紅顏色的封皮,連老百姓一眼都能認出來,那是一個存折。
這……看到存折,女處長猶豫不決了。
崔秘書又湊上前去,伸出手去,兩支戴了鑽石戒指的玉指一捻,將存折打開……
大概是看到了存折上面的數額吧,女處長驚訝地張大了嘴──
可是,這次張嘴並沒有代表拒絕的意思;她十分麻溜地拿過自己的公文包,拉開,伸手掏出了一件東西。這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枚公章,一枚不用印泥便可直接蓋在紙上印記的原子印章。
那印章在她顫抖的手下移動到了那紙征地申請文書上,用力地蓋了下去。
崔秘書露出了盈盈笑容。
張先生幾乎呵呵笑起來。
蓋了章的文書裝進了崔秘書的小兜子;那個存折進了女處長的兜子。彼此皆大歡喜,在東瀛風格的彈著三弦的日本樂曲裡,服務員端來了熱氣騰騰的茶……
「喂,先生,花總回來了!」直到服務小姐提醒他,律師才懵懵地抬起頭來。
「老同學,看什麼呢?」花總十分好奇地湊了上來。
「呵呵,這位台灣小姐,真漂亮!」律師為了掩飾自己,不得不撒了謊。然後急忙將監視器關掉了。
「哈哈……老同學,你是正人君子啊,現在也對女人感興趣了?」花總一說起女人就下道,「要是有興趣,一會兒我找兩個妞陪你玩玩兒……」
「謝謝老同學,你讓我看了一齣好戲!」律師一語雙關地說道。
花總陪他喝了一杯茶,門外又出現了一位大哥;花總又忙不迭地去應酬了。
趁著屋裡這陣子肅靜,律師的大腦迅速地轉動著,不由地形成了一個潛意識支配下的對策──
他掏出手機,查到了三個黑色呼號,按噢了其中的一個。
「喂,大哥,你找我?」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在哪兒?」
「我在『花花世界』,尋活兒呢。」
「你馬上盯一下707房間的那個女客人,嗯,燙了波浪捲發的那個長髮女人。」
「收她的貨嗎?」
「不。一會兒,告訴我她的行蹤。」
「好的,大哥。」
這個一號人物,是一位扒手。但是,經過教育,他現在已經成為公安局的「內線」了。律師與他有一面之交;為了辦案取證;他不得不動用各條道上的關係。今天,遇到如此重大線索,他豈能輕易放過?
一會兒,手機響了,一號回話:「大哥,她現在走了。」
「剛才她去了哪兒?」
「去了一樓大廳的『中國銀行』。」
「『中國銀行』?好。兄弟,辛苦了。沒事兒了。」
「大哥別客氣,有事兒你隨時吩咐。」
律師沒與花總告別,與服務小姐個招呼,逕直走進電梯,來到一樓大廳。
「中國銀行」的辦事處,依然是燈火通明;客人們出出進進,很是熱鬧。律師信步而往,一進營業部的門,便瞅見了自己的學生蕭麗艷。
「麗艷!」他走上前去,悄悄喊了一聲。
「老師,你怎麼來了?」蕭麗艷立刻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
「剛才有位女士來存款,請幫我查一下她的存款數額。」
「她……叫什麼名字?」
律師掏出了女處長送他的那張名片。
「呃?!是她?」蕭麗艷看到此名,像是很緊張。
「你認識她?」
「她……有名的富婆嘛!我們都知道的。」
蕭麗艷打開了微機,將方纔那單業務記錄打了出來。
「8麗艷脫口而出。
「80萬?」律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問的是剛才那一筆存款,不是總額。」
「這一筆,就是80萬!」蕭麗艷重複了一遍。
「那……」律師的腦筋一轉,接著又問:「她的存款總額呢?」
「這……」蕭麗艷為難了,「我們要為儲戶保密啊。」
「我是律師。」
「老師,你要是辦案需要,明天去公安開個證明……」
「要是去公安,我就不找你了。」律師盯住自己的學生,不依不饒,堅持要問下去。
「嗯,老師,就這一回……」蕭麗艷衝她扮了個鬼臉,接下來又說,「不過,我只能告訴你一個數字,不能開證據。」
「告訴我數字就行。」
「嗯……呀,這麼多?!」
「多少?」
「1000萬!」
「再說一遍。」
「1000萬,100麗艷重複了兩遍。
「麗艷,謝謝你.你維護了社會公正。」律師衝她揮手致謝,「這次期末考試,我讓你得90分。」
麗艷笑了,不過,這笑中充滿了擔心。
自己這位法律函授課程的兼職老師,大概又要弄出一件轟動全市的大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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