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黑牛撒潑鬧社區
夜色裡,原來密匝匝的棚戶房變成了一片片瓦礫。
黑牛的「桑那屋」,連同附近的幾間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兒。
羊芏子儘管投標虧了點兒錢,但終究是中了標,以後還有機會把損失撈回來。為了感謝黑牛的幫忙;他懷揣了兩千元的謝禮,送到黑牛手裡。
黑牛接了錢,說了些感謝的話,又到附近小酒館裡招待了羊芏子一頓。
兩個人吃完喝罷,站在門前師桑那屋門前,聊起了拆遷的事情。
「老弟,你看,你這桑那屋正堵著施工通道;庾明和孫區長肯定要逼迫你搬家。再頂下去,形勢不妙哇!」羊芏子吸了一口煙,唉聲歎氣地說道。
「大哥,怎麼,風聲緊了?」黑牛聽了羊芏子的話,湊上前來。
「是啊。」羊芏子抽了一口煙,咳嗽了幾聲,接著說:「今天,西區的飯店,北區的藥店,都被執法人員貼上了《限期拆遷通知書》。看來,他們再不搬家,就要被強遷了。」
「那我這兒……」
「你這兒,我看……也挺不住了。」羊芏子說起話來吱吱唔唔,「不行,就準備……撤吧。」
「那可不行。」聽芏子仕這樣說,黑牛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接著便發起了牢騷:「大哥,前幾年,你干房地產工程。那些釘子戶,可都是我和哥們兒冒死給你『拔』走的。這次招標,我又跑前跑後的為你幫忙。你現在中了標,可不能過河拆橋呀!」
「老弟呀,不是我不管你的事兒。」羊芏子為難地說:「你的拆遷補償的事兒,我給處長大姐說了好幾遍了,她也找了幾次孫區長。可是孫區長一直不點頭,她也不好辦了。」
「不好辦也不行。」黑牛有些惱怒了,「我黑牛桑那屋在這裡經營這麼多年,怎麼說扒就扒了?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那你讓我怎麼辦?」羊芏子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了。
「唉,大哥,算了吧。」看到羊芏子的可憐相,黑牛掃興地擺了擺手,「小弟哪兒能難為你呢!」
「謝謝老弟理解。」看到黑牛情緒緩和了些,羊芏子的神色也放鬆了。
「看來,這房子拆遷補償的事兒,你確實沒辦法了。」
「是啊。」
「可是……」黑牛並未就此罷休。他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醞釀出了新的主意,「如果讓處長大姐給補一個地照核實手續,這就是她權限之內的事兒了吧?」
「太晚了。」聽了黑牛的這個要求,芏子仕的腦袋撥郎鼓似地搖了起來,「你這房子……人家社區早就核實過,屬於違法建築。」
「呵呵,大哥,別誤會。」黑牛壓低了聲音,悄悄對他說:「嗯,這事兒,我也知道犯忌。不過,我不會讓你出面。」
「不讓我出面?」
「對。我直接找處長大姐的部下,讓他們給我辦……怎麼樣?」
「他們……不敢辦。」
「哈……大哥,你這人呀,對你政府官員太不瞭解了。」黑牛笑了起來,「我呀,人一到,他們管保就給我辦。」
「這麼靈?」羊芏子撣了撣煙灰,奇怪地問他,「你要打大姐的旗號?」
「不是。」
「難道……你要塞錢,賄賂他們?」羊芏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賄賂?哈……我黑牛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給別人送過錢?」
「嗯,那你一定是……抓住了他們的什麼把柄?」羊芏子猜出了其中的奧秘。
「哈……知我者,大哥也!」黑牛放肆地大笑起來。
「他們……真有什麼舞弊行為嗎?」芏子仕開始了追問,「現在,對『棚改』的事兒,紀委緊盯著呢!」
「大哥,明人不做暗事兒。」黑牛往芏子仕身前湊了湊,小聲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嗯,你每次開車來臥地溝,看沒看到山岡下那幾棟廢舊房子?」
「看見了。那不是雞捨嗎?」
「是啊,原來是雞捨。可是,現在,在『棚改辦』的帳本上,雞捨變**捨了。」
「人捨?」
「是啊。」黑牛瞇起了眼睛,揭開了謎底,「這養雞的人走了之後,房子不就空了嗎。」
「那就是廢棄房屋了。」
「廢棄?哼,處長大姐的部下可不那麼傻。」黑牛悄悄告訴芏子仕,「前些日子,他們來這兒核實房源,一看這兒是無主房。就把這雞捨改成了住戶,在房主一欄裡寫上了他們自己和親戚的名字。」
「呃?」羊芏子一驚,「這是騙房啊!」
「別管騙不騙?就這條小尾巴在我手裡攥著。他們……就得老老實實把手續給我辦了。」黑牛說著,將手裡的煙蒂往地下一扔,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幾個小子,膽子太大了。」羊芏子生氣了。
「大哥,我剛才說的話,你就當沒聽見。」黑牛急忙囑咐他,「你告訴大姐,只要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把我成全了。」
「呵呵……」羊芏子乾笑了幾聲,像是突然聯想到了什麼,不由地喜形於色了,「老弟呀,你這一招很高明啊。有了這個手續,你可以去補辦房照。有了房照,你就可以享受幾百平方米的回遷面積了。」
「這……全*大哥給那位處長大姐說情,高抬貴手。」
「將來,這十幾套房子,就是你鐵打的資產呀。你把它們租出去,坐吃租金。比開這桑那屋可要強百倍呀!」
「借大哥大姐的光啦。」
「不過,我擔心……」芏子仕看了看黑牛,挑唆了一句,「你過不了白雪那一關。」
下午,天氣正熱著。拆遷工地上的施工車輛進進出出,忙碌地清運著雜物。
白雪走完了幾家釘子戶,又與工作人員一起,大踏步往桑那屋走來。
「書記,像他這種黑道兒人物,你別抱什麼希望了。」小劉毫無信心地說。
「是啊,上午他躲了半天,下午不一定回來呢?」負責地產業務的老劉說:「乾脆,我們準備強遷吧!」
「不必……」白雪笑了笑,「這種人,在這類事兒上聰明著呢。他不會那麼被動。」
「喲!白雪書記駕到哇。歡迎歡迎!」看見白雪一行人走來,黑牛遠遠地出門迎接了。
「喂,老黑。」白雪來到他的面前,不客氣地問道:「上午幹什麼去了?」
「去市裡辦點事兒。」黑牛點頭哈腰,抱歉地說:「聽說你們來了,我不在家,失禮失禮……」
「今天,你知不知道,我們幹什麼來了?」白雪提醒他。
「是不是……動員我拆遷?」
「是啊。你看……」白雪指了指身後一大片拆遷過的房屋,「這兒的人家,都搬走了。你不想成為『釘子戶』吧?」
「『釘子戶』?哪裡哪裡……」黑牛看了看孑然矗立著的「桑那屋」,假惺惺地作了個揖,隨後狡辯說:「我呀,最擁護『棚改』了。可是,又捨不得停下這生意。雖然說掙不了大錢,一天進個千把兒的不成問題。所以,就耽誤了幾天。」
「真是這樣嗎?」白雪看到他的態度,提高了幾分警惕。
「當著你書記的面,我敢說假話嗎?」黑牛嘻皮笑臉地做著戲。
「這麼說,你今天就可以簽協議了?」
「是啊,既然各位到我家門口,那就請到屋子裡坐。」黑牛做了個謙讓的手勢,「喝杯茶。我馬上就簽協議,好不好?」
「不必了。請你抬張桌子出來,我們就在你這門口辦。」白雪謝絕了他的「好」意。
「好吧。書記既然這麼說,我恭敬不如從命……」說著,他衝著屋子裡大喊了一聲,「拿地照來!」
「什麼?地照?」白雪聽他這一喊,頓時楞住了。
「是啊,我新補辦的。」黑牛得意地說:「我這個桑那屋呀,面積600平方米。按照『拆一補一』的政策,起碼得還我12個套間吧。」
「做夢吧你?」社區的小劉開始反駁了,「我們前些日子核實情況,你這兒還是違章建築呢。你從哪兒弄來的地照?」
「不管是哪兒來的,是地照就行。」
「你有地照?我不信。」小劉氣憤地說。
這時,服務員從屋子裡跑出來,將新辦的地照遞給了黑牛。
「嘿嘿,小伙子,先別不服氣……」黑牛從服務員手裡接過房照,拿到白雪面前顯示了一下,「書記,這地照,可是合理合法的。我要求返還原面積。這……不算過分吧?」
「老黑,你想發『棚改』財?」白雪看到他得意的樣子,料定其中有鬼,順口數落了一句。
「書記,你請看呀!」黑牛把地照塞到白雪手裡。
「老劉,你看看……」白雪沒有看,隨即將地照交給了老劉。
老劉拿著地照,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最後,他點著頭,告訴白雪:「書記,這地照,沒有問題。」
「哼!」白雪憤怒地看了看黑牛,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區「棚改」指揮部裡,正召開調度會議。
「現在開會。」孫區長主持會議說:「拆遷進入了白熱化,大家都在忙。誰有什麼事兒,抓緊說。」
「建委有事兒。」建委的負責人舉起手來,「配套工程需要擴大拆遷範圍。主要是……配套管線跨路。另外,電線桿也需要轉移。」
「擴大拆遷範圍的事兒,得提交領導小組審定。嗯,一會兒,咱們先商量個意見吧。……喂,電業局來人了嗎?」
「來了。」一位領導在後面舉起了手。
「呵呵,是王局長。」孫區長衝他招手示意,「謝謝你們啊。你們的供電手續辦得最好最快,還給我們墊付了幾百萬資金。電線桿轉移的事兒,又得麻煩你們啦!」
「沒問題。這是省委確定的民心工程,我們一路開綠燈。」王局長痛快地答應了。
「臥地溝匯報……」白雪舉起了手。
「等等……」孫區長看見了白雪,立刻問:「白雪,那幾個『釘子戶』拔掉了嗎?」
「出了點兒意外……」白雪看了看國土局的那位女審批處長,似乎不願意說。
「什麼意外?」孫區長覺得奇怪。
白雪沒有說話,卻把一個地照遞給了孫區長。
「什麼?11月14日,600平方米……這是誰辦的?」孫區長看了看新房照的日期和面積,生氣地甩到女審批處長面前:「喂,處長同志,這個地照是你們下面辦的嗎?」
「區長,人家到市政府上訪,市領導有批示,我們就得給辦呀!」女審批處長解釋說。
「嗯,市領導批示?誰批的?請把原件拿給我看看好嗎?」
屋子裡的人看著女審批處長,空氣緊張地像是凝固了。
女處長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門吱呀一聲響,部下把批示件送了過來。
孫區長看了一眼批示,上面是呂強的簽字:孫區長,這個黑牛桑那屋鬧得厲害,請按特殊情況處理一下。」
「嗯,既然市長批了,我們不是不能照顧。」孫區長不滿地嘟噥了一聲,「可是,我們特殊照顧,並不等於違章建築就可以享受拆遷補償政策。」接著,他瞪了女處長一眼,「處長同志,你們為違章建築辦地照,事關重大;這事兒,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女處長佯不知情,囁囁地說,「是下面辦的,我查一查。」
「不用查,這裡面一定有名堂。」孫區長生氣了,「這個叫黑牛的人,我知道他。他從監獄裡放出來,沒經任何部門批准,就蓋了這個『桑那屋』。當時,城管人員去查他,他還揮舞著菜刀玩兒過橫的。現在,怎麼了?耍橫的有理?違章建築倒辦上地照了?」
「600平方米,相當於半個樓洞啊!」有人嘖嘖驚歎了。
「將來賣出去,能得幾十萬呀!」有人憤憤不平地評論起來。
「看來,『棚改』也能發財致富呀。」有人尖刻地提出了批評。
……
「處長同志,我告訴你,這個地照,要作廢!」孫區長聽了大家的議論,狠狠地敲起了桌子,「這件事兒要是傳開,影響多壞呀!那些個因為沒有地照享受不到『棚改』政策的人,還不得把我們吃了!」
「喂,區長,請把手續給我看看……」這時,坐在前排的一位年輕人伸過了手。
「你是……」孫區長看看這位年輕人,像是不認識。
「我是市紀委的。」年輕人自我介紹了。
「呃……」孫區長怔了一怔,立刻將地照遞了過去。
「孫區長,這手續、地照……廢就廢了吧。」女處長看到眼前這種氣氛,只好順從了孫區長的意見,「不過,關於黑牛這個人……有點兒特殊情況。我得向大家說明一下。」
「什麼情況?」
「是這樣……」女處長咳嗽了幾聲,說:「黑牛的『桑那屋』……曾經被市委楊健樹過典型;說這是勞改釋放人員再就業的樣板。我的意思是,這個『桑那屋』,不同於一般的違章建築,畢竟正在營業嘛。你看,能不能按照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多補貼一些錢。不然,拆遷有難度哇!」
「白雪,你什麼意見?」孫區長問孫區長。
「嗯,既然處長這麼說……」白雪想了想,「為了按時完成拆遷任務,可以考慮給點兒照顧。不過,不能太遷就了。」
「我看,每平方米再增加100元。不能再寬了。」孫區長拍板了。
白雪大區裡開完調度會,吃了中午飯,騎自行車,來到社區。
她下了自行車,看到門口站了很多人。
「書記,不好……黑牛來了。」小劉神色慌張地跑出門來告訴她。
「黑子?」
「是啊,他帶了一夥人,鬧事來了!」
「嗯,我去看看……」白雪鎖好了自行車,毫無懼色地走進了辦公室。
屋子裡,黑牛與同夥們佔據了辦公室。
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面帶慍色,蠻橫無禮。男人們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女人們斜跨在椅子上。幾個濃妝艷抹的按摩「小姐」,則乾脆坐到了辦公桌上。
「書記,你可來了。我等你半天了。」看到白雪進了屋子,黑牛從沙發上坐起來。
「來這麼多人,你們想幹什麼?」白雪看了看屋子裡亂七八糟的樣子,嚴肅地問道。
「書記,你太不給我情面了。」黑牛看到白雪的樣子,立刻來了氣,「我好不容易辦了個地照,你怎麼把事情給我捅到區裡去了?」
「你的地照有問題。難道我不能匯報嗎?」白雪不客氣地回擊了他。
「好吧!既然房子我得不到了。那……你就給我錢吧!」說著,黑牛伸出了一支手,「50萬,拿來!」
白雪耐著性子,勸說道:「你應該理解上級的政策,不能再提無理要求了。」
「什麼無理要求?」黑牛耍起了賴,「我一年8萬元的利潤,你這點兒錢就把我打發了。那我不虧死了。」
「虧不虧?你說了不算。上級有政策……」
「嗨……這政策,還不是你執行嘛!」黑牛說著說著,講起了歪理,「再說……這政府的錢,也不是你家的。你多給我點兒,我痛痛快快搬家。咱們相互理解,相互給個面子,來個雙贏好不好?」
「老黑,我再說一遍。你的問題,區裡專門研究過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看來,你是不打算給我面子了。那好吧……」黑牛說完,順勢往沙發上一躺,「今天,我就住在你這兒,不走了。」
「你不要胡來。我們還要辦公呢!」白雪警告他。
「書記啊,我告訴你。」黑牛躺在沙發上強詞奪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自己。這『桑那屋』養活了十幾口人呢。這一停業,多少人吃不上飯呀!今天,就算是我答應了,我的員工也不答應……」
說到這兒,他的手衝著向大夥兒一揮,喊道:「你們怎麼都啞巴了?給書記說說自己的困難……」
他的話音未落,一位年紀大的老頭兒從屋子角落裡不情願地站了出來。
「張大爺……你怎麼跟他們來了?」白雪看見老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張大爺不好意思地張開了嘴,說:「白雪書記,你看……能不能再多補貼點兒錢呀?大家一失業,生活沒有著落呀。我在這兒燒鍋爐,一個月還能掙個一百二百的。要是沒了這活兒,可怎麼辦呢?」
「張大爺,你家不是申請『低保』了嗎?」白雪告訴他,「我們正給你爭取呢!」
「是嗎?」張大爺聽到這兒,顯得有些愧疚了。
「張大爺,你是有名的大老實人。政府要是給你辦了『低保』,就夠你的生活費了。」白雪真誠地勸他說:「你可別跟他們摻和這種事兒啊!」
「呵呵。那我就回去了。」張大爺不好意思了,拔腿就走。
張大爺一走,幾個小伙子也跟著溜了。
「老張頭兒,你個孬種!怎麼帶頭逃跑哇!」黑牛惱怒地喊了一聲;接著,他指了指那幾個小姐,「人家老頭兒有『低保』,你們有什麼呀?『桑那屋』黃了鋪,你們就等著餓肚子吧!」
「白雪,你砸了我們的飯碗,必須賠償我們的損失。」在黑牛鼓動下,幾個「小姐」喊了起來。
「哼,你們……想怎麼樣?」白雪蔑視了她們一眼,冷冷地看著她們。
「我們失了業,就一無所有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姐」帶頭兒喊著。
「今天,你不答應,我們就吊死在這兒!」另外幾個「小姐」順手撿起牆角的一捆舊電線,拿起來往暖氣管上一搭,又打了一個結,威脅起白雪來。
「哼哼……」白雪冷笑了幾聲,「就你們……還想用上吊威脅我?」
「你以為我們不敢?」帶頭兒的「小姐」說著,拿來一個凳子,站在上面。她用雙手拉緊了電話線綰成的扣子,做出即將自盡的樣子。
「哼!你要想死,就死吧!要是有臉,你們早就該這樣了。」白雪抬起手來,厲聲喝斥著幾個「小姐」,「我警告你們,你們根本就不是本地人。你們*什麼掙錢?自己心裡清楚。這些日子我忙工作,沒讓警察抓你們,算是客氣了。今天,既然你們來了,就由不得你們了。小劉,掛『110』!」
小劉立刻撥起了電話。
「啊呀!」幾個「小姐」一看小劉真的撥起了電話,慌忙扔掉電線,骨碌碌地逃跑了。
「白雪,你給我過不去,我和你沒完!」黑牛看到形勢不妙,氣急敗壞地喊叫起來。
「誰在這兒胡鬧?!」隨著一聲厲喊,孫區長大踏步走了進來。
「孫區長,你來了!」黑牛看到孫區長,又耍起賴來,「我的事兒,你得做主哇!」
「你要我做什麼主?」
「我是企業戶,政府得賠償我經營損失。」黑牛馬上說出了一個理由。
「企業戶?有執照嗎?」孫區長嚴肅地警告他,「你呀你,建築違法、經營違法,還總想揀便宜。告訴你,現在你馬上回去,收拾東西,搬家走人。如果再無理取鬧。我們就強行拆遷。到那時候,你連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晚上,「桑那屋」裡,人們慌亂地收拾著東西。
幾個「小姐」,拎了兜子,走出了門口。
黑牛坐在接待座位上,瞅著屋子裡一片狼籍,臉上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黑牛,怎麼了?」一個年輕小伙子拿著一條毛巾走進了門口,「你們要搬?」
「是啊,政府給了我最後期限。我也沒有辦法了。」黑牛沮喪地抬起了頭,看著他,「老三,你要洗澡?」
「是啊……」老三看了看屋子裡亂騰騰的局面,張口便問:「黑牛,你不是說,我們這幾戶一齊頂著嗎?你這一走,我怎麼辦呀?」
「你呀……」黑牛聽小伙子這樣問,陡然想起了什麼,頓時來了精神,「喂!老三,你老婆,是不是還在坐月子?」
「是啊。」
「這月子裡的人,不能隨便動啊。」
「可是……就剩我們一家,那不成了『釘子戶』了?」
「我說呀,你就硬挺著……」黑牛俯向前去,慫恿老三,「你看我,硬挺了這幾天,就多得了好幾萬元。你只要挺住,他就得變著法兒給你好處。」
「這……不好吧?」老三猶豫了。
「嗨,你怕什麼呀?」黑牛開始給他鼓氣了,「他們的大鏟車要是推了你的月子房,那就是大事故。到時候,他們得吃不了兜著走。聽哥的,別怕……」
老三半信半疑地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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