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即使以陳景、王林這等超絕高手也沒有任何反應的可能,兩人的下腹大腿,各自挨了十枚以上的淬毒鋼針,兩人的護體神功雖然了得,卻哪裡擋得住這等轉破護體真氣的歹毒玩意,飛針盡皆入肉半寸以上。
針上所淬的乃是百毒娘子威震江湖的鬼見愁,由十數種動值物劇毒調配而成,是當世最厲害的幾種復合劇毒之一,只要破皮見血,除非練有操縱血液流向的奇功異技,能夠立刻將染毒血肉逆向迸出,不然便是功參造化的頂尖高手,一樣氣散功消,直至內腑崩壞而亡。
陳景與王林哪裡想到無名會用上如此歹毒的暗器,只覺得下身一痛之後,瞬即麻木失去知覺,心叫不好,待要運氣逼毒,無名已如一匹來自幽冥的狼妖,目中閃爍著妖異恐怖的紫芒,倏然從地上竄起,兩隻鐵爪急抓向二人胸口要害。
陳、王兩老又急又怒,距離太近已容不得他們發揮兵刃優勢,純憑數十載的深厚功力與豐富經驗,四刀倏收,各自耀出一朵刀花,封住身前要害。
雖然受了劇毒影響,二老的刀式中已然現出一絲遲滯,但蘊含著他們數十載深厚功力的四柄鋼刀威力仍然令無名不敢輕忽,他從程懷寶的口中知曉針上所淬劇毒的威力,自然不會傻到去跟這兩個死定了的老傢伙使出以往慣用的以傷搏命的凶狠戰法,施展開小步身法,虎軀倏退,陡然變向,衝向了右方持刀飛劈而來的七八個雙刀門弟子。
陳景與王林習慣性的待要飛身縱起追劈無名,卻忘記了腰身以下已然完全失去了知覺,隨著一作勢,整個人失去平衡。狼狽到極點的撲倒在地。
面對著眼前的一片勁道十足的刀幕,無名與白魅三十餘天地獄一般恐怖對練地成果盡現。本就敏捷矯健的身法此時更已快到了人們難以想像地地步,虛影晃動間,一雙鐵手彷彿化作了千百隻手,撩撥開所有及身而至的無數至命刀芒,這在以往,是無名絕無可能做到的事情。
急速中的變化。是無名所有武學中最大的破綻。而通過與白魅的恐怖對練。他終於將自己最弱地一項補足,自身實力因之上升了不止一籌。
在十餘柄疾動地鋼刀軌跡中,無名輕易把握住了其中一道肉眼難辯地縫隙,虎軀倏然便虛急進,一隻鐵拳重重的打在了一名雙刀門年輕弟子的胸口。
「噗!」
一口夾雜著內臟碎屑的鮮血狂噴而出,這人健壯的身軀被拳上所含無窮巨力打得向後飛跌。
無名俯身而進。貼地疾躥的鐵手一把抓住這個還未死透地倒霉蛋的右腳腳踝,凶殘的人棍之術再現,單臂用力。百五六十斤地一條大漢被他轉風車一般搶了起來。
一從雙刀門弟子雖都是經過血腥殺戮的精英弟子,但也沒人見識過如此凶殘的手段,所有人臉上的顏色都變了,手中刀勢立緩。
不愧是一眾高手,反應奇快無比,無名將手中的人搶一圈,竟然沒碰上一把刀。
無名顧不得那許多,搶圓了猛地將手中已徹底變成屍體的那雙刀門弟子甩向了雙刀門弟子最密集的一個方向,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狼嘯,虎軀已如離弦箭矢一般,直撲向擋在正面的三人。
那三名雙刀門弟子眼見方才同門的淒慘遭遇,盡都急紅了眼,眼見無名撲來,悲憤之下六柄鋼刀劈出了遠超平日水準的刀法,似六道飛劈而來的閃電,夾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向無名飛斬而來。
無名目現凝色,單腳用力下蹬,虎軀沖天而起,躍上兩丈餘高的空中,腰身一扭,換成頭下腳上的姿勢,兩隻鐵手擋開了那三名雙刀門弟子倏然變向斬來的數刀,手影一實,猛然抓住了其中一柄鋼刀,借衝勢運力一拉,登時奪在了手上,看也不看反手甩出,電芒一閒,生生劈開了這一人的頭顱,鑲在了那人的顱骨正中。
終於衝破這一層阻攔,無名毫不銷停,甩開兩條長腿,風一般衝向將白魅圍在中心的大隊敵人。
說來漫長,實則無名衝破陳、王二老所率阻擊陣勢不過常人瞬了三四下眼皮的工夫。
幾名雙刀門弟子驚呼著去扶抽搐倒地的兩位長老,其餘二十餘人口中發出震天暴喝,街尾追殺而去。
劍光耀目,劍氣沖天!
面對白魅這個從未見過的可怕敵人,胡志龍不敢有絲毫保留,全神貫注,全力施為,手中的君子劍,電芒激射,一道道鋒銳的劍氣似蜘蛛結網一般,將白魅變幻莫測的嬌軀困在其中。
劍光之中的白色嬌軀彷彿是一陣沒有實質的流風,任憑胡志龍的劍勢凌厲無比、威勢驚人,卻始終無法捕捉到那一樓縹渺無痕的流風。
雙刀門僅存的一個堂主與兩位護法重又加入,六柄鋼刀與君子劍合成一個凌厲的包圍圈,將白魅圈在了其中。
雖然表面上白魅是被這四人困住,實則真正令她無法作出全力反擊的,卻是始終佇立一旁待機而動的秦勝。
於激烈的鬥場旁,秦勝持刀木立,雙目緊閉,全部心神盡皆灌注在鋼刀之上,此時的他已然沉浸在無我無刀的刀道至境,以刀上氣機代目,遙遙鎖在白魅身上,只要白魅露出絲毫破綻,必是一擊必殺之局。
秦勝意念所化的一股股凌厲到極致的殺意,始終圍繞在白魅的身上,令白魅不自覺地分出一份心思,防備這個最可怕的敵人,才被君子劍等四人有機會圍在中間苦鬥。
胡志龍等四人雖然全力以赴,卻奈何不了鬼魅一般變化莫測的白魅,而白魅要防備在一旁待機而動的秦勝,一時也攻不破四人的包圍圈,戰局一時陷入到膠著狀態。
圍在外圈的一眾雙刀門與聖人谷的弟子何曾見過如此超絕高手間厲害的博殺,眼見圈中奇招迭出。都看得心旌搖蕩,同時又獲益匪淺。恨不能自己也能練到長輩們地高絕境界,與這白衣妖女一決雌雄。
就在這時,無名從外圈殺到了。
彷彿看不見面前一片凌厲的刀山一般,無名速度奇快地合身搶入,一雙鐵手幻起萬千虛影,擊破了身周無數刀芒。矯健的虎軀猛然撞進一個雙刀門弟子懷中。
在那人一臉驚惶恐怖的神情中。無名的鐵手生生破入他的胸膛。護體真氣沒起到絲毫作用,結實有力的皮肉筋骨似紙片一般在那隻鐵手之下崩裂。
一聲慘嚎剛剛竄出,便被喉中噴湧而出地血沫阻斷,嘎然而止。
無名單臂將屍體揮起,在人群中掄了一圈,猛地向前方揮出。虎軀同時跟進,趁著擋在前方地敵人因飛砸而來地同門屍體一陣混亂的當口,奮勇殺入敵陣之中。悍若瘋虎,拳腳快如流星,連斃三人。
經過片刻混亂,雙刀門弟子重整陣腳,無數刀光從四面八方向核心處的無名飛斬而來。
與白魅陰陽雙修了數十天,紫極元胎獲益匪淺,與紫極元胎早已休戚與共的無名自然也得了不少實惠,本已經怪物一般堅韌的皮肉這時已然只能用更加二字來形容。
因之雖然無名沒有白魅無上境界的護體神功,卻也差不了多少,即使是雙刀門中地一流高手全力出刀砍實,也不過在他比犀牛大象還要堅韌百倍的皮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再想寸進難如登天。
至於那些差了一籌地二流高手,破皮都難,刀過之後,至多留下一道白印紅痕。
無名起始對敵時並不曉得自己的皮肉已然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堅韌,雙手全力封架,根本尋不到進攻的間隙,待挨過幾刀後發覺對手看起來威力十足換作以往肯定會受重傷的刀式實則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時,這個愣小子登時來了精神,故意露出幾個破綻,引對手鋼刀落在手臂肩頭這等肉多且不甚要害的部位。
身上多了四道血淋淋的刀創,無名心中卻開心的想要大叫,這種程度的傷痕在皮糙肉厚兼且具有怪物一般自念能力的他而言幾乎是只能算作擦破皮。
心裡有了底,無名放手大殺了起來,只護住頭頸等要害薄弱處,原本的九成守勢此時倒變作了七成攻勢。
這一來擋在他面前的雙刀門弟子可倒了大霉,傾盡全力一刀劈下,換作一塊頑石也能劈成兩半,然而砍在面前這恐怖的敵人身上,卻不過留下一道淺薄刀創,這還是一流高手,換了二流高手更慘,連皮都很難斬破。
反而無名的一雙鐵手,像是兩隻無堅不摧的絕世神兵,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的一擊,尤其在這等群毆的局面之下。由不得眾雙刀門弟子施展開身法躲避,他快如流星的雙爪,幾乎每擊必中。
瀕死慘嚎之聲不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在每一名親眼見識過無名的恐怖的雙刀門弟子心中,面對這個完全超出他們理解的怪物,每一個人都有心膽俱寒的感覺。
早聽與絕世雙惡交過手的同門說起過無名的諸般厲害,然而絕大多數人根本不信,在他們看來刀槍不入只是一些練了外門硬功的粗漢騙騙一般老百姓的]玩意,對於真正的江湖高手而言,聚神御刃,任何外門橫練功夫都不堪一擊。
然而今時今日真的對上無名時才發覺,原來以前那些師兄弟們說的不但都是真的,甚且還保守了許多,這個無名深身皮肉堅韌至足以令他的敵人感到絕望的程度。
無名突破一片又一片由刀光組成的殘廢幕牆奮勇前衝,雖然沒有人能夠真正令他重傷,但全力進攻疏於防守的結果仍令他週身遍佈一道道血痕,加上噴濺在身上的敵人的鮮血,整個人皆被一層血污塗滿,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血人。
面對斬不死殺不滅,好似從血池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一般的無名,隨著不斷有同門在他凶殘到極點的殺戮手段下瀕死前的淒慘呼號,攔在無名身周的雙刀門弟子的士氣降至了谷底。
膽氣已寒,心氣又散,在無名雙手各抓起一根人棍狂搶開路之下,潰敗終於發生。
血人一般的無名終於衝入了核心的人圈之中時,眼見白色澤被四個武功高絕的敵人圍困,不禁怒喝一聲,雙手之上的兩個已然殘缺不全的屍體陡然飛射而出,一具砸向秦勝,一具砸向胡志龍。
秦勝早已聽到了外圍傳來的喊殺與慘叫聲,曉得是無名與程懷寶殺了進來,奈何眼前戰局只要他心神稍分,胡志龍等四人絕無可能攔得住這個恐怖的白衣女子,若再被她趁隙殺死一兩人,到時情勢更難收拾,因之他雖然心中焦急萬分,卻不敢分心他顧。
然而這時一具死狀奇慘的門下弟子屍體飛砸而來,已再容不得秦勝不動。
他在毫微之間陡然察覺到白魅因看到滿身是血的無名而生出的那一絲絲分神,登時把握住這等千載難逢的良機,雄壯虎軀倏閃,一道彷彿能夠劃破蒼宇的可怕刀芒,飛斬向三丈外借胡志龍躲避砸來屍體機會逸出包圍圈的白魅。
這一刀,是集秦勝畢生功力所聚的全力一擊,令旁觀眾人生出彷彿整個空間皆被這一刀扭曲了一般的可怕感覺,刀勢之快,竟似比閃電還要快了許多,身形才動,刀鋒前長達近兩尺的淡青色刀芒已然劈到白魅身前。
這就是刀道的至境,不用變化,也不需要變化,只是簡單的一刀,有去無回的一刀,全部心神功力凝聚於其中的必殺一刀。
無名臉色大變,因秦勝這一刀像極了程懷寶的孤絕一刀,甚至那無可匹敵的威勢還猶有過之。
可惜,他根本來不及張嘴提醒白魅小心,柔弱的白色身影已然與那威凌元匹的刀勢正面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