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無名 第八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長老會議1
    「或許……」

    「門主還是小看了雙尊盟……」

    望著一地血戰至死,沒有一人投降的屍體,田英忽的感覺一陣心寒,以他那超過一流,早已寒暑不侵的身體,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確是感到了一股無比的寒冷。

    鮮血和著雨水,染紅了整個東跨院。

    當公孫天祥終於趕到了東跨院的時候,一切早已結束。

    望著一地的屍體,沒有任何人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勝利喜悅。

    此次行動,雙刀門能算勝了嗎?

    他們事先已做足了準備,為了避免未來玄青觀有可能的麻煩,他們甚至將行動定在了玄青五惡帶著那群娃娃上山修練的日子裡。

    結果呢?

    受到的損失是他們預計的五倍還多,有二十個高手死在了這一次的行動之中。

    尤其是被活埋在地道中的那十個人,儘是雙刀門中的一流高手,其中有四人是田英的師弟,功力比雙刀門的後一輩中最傑出的年輕高手鐵鷹杜冷還要強上半分。

    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放之於江湖,都是威震一方的高手。

    然而他們卻死在了這個沒有半個入眼高手的小小幫會之中。

    且令所有活著的人感到無比恥辱憤怒的是,所有損失的人手,沒有一人是死於與敵的搏鬥之中。

    堂堂雙刀門付出了二十餘條人命的代價所換來的戰果,卻是雙尊盟大多數主力借秘道成功退走的結局。

    這一戰叫他們感覺窩囊到家了。

    紀中所料無差,雙刀門雖然早已與漢中這位趙知府打通了關節,取得了攻打雙尊盟的默許,但趙知府同時有個條件,所有打殺只能限定在雙尊大院之中,不然惹出什麼大事來,便是他這個知府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或許就是所謂正道門派的弱點吧?

    做了婊子,還要立一塊貞節牌坊。

    地道的出口設在數百丈外的一座酒樓後院,當紀中最後一個冒出頭來,感覺到身後地道中劇烈的震動,矮子臉上又再泛起那令人心寒的可怕笑容。

    他知道又多了幾條人命來給自己的弟兄們陪葬!

    逃生秘道的自毀機關,乃是雙尊盟中最高的機密之一,由於無名從來不管這等瑣事,因此只有程懷寶與紀中兩人知道。

    一想到留在院中的那些忠義無雙的好兄弟,紀中再忍不住眼眶中積存已久的熱淚,化作兩行清流,順臉頰而下。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座酒樓是雙尊盟的產業之一,幸運的逃出來的數百雙尊盟屬眾已然散去,後院中只剩下了紀中手下最有威力的暗箭小隊。

    紀中在這些自己最親近的屬下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淚水,長長的吸了口氣,輕聲道:「我們會再回來的。」

    聲音雖然很輕,卻充滿了令人不敢質疑的決絕與殺氣。

    當紀中率領著他的暗箭小隊悄沒聲響的翻過漢中府城牆,迎著雨過天晴後朝陽的第一道光輝消失在城外茫茫群山之中時,這個充滿了血腥殺戮的夜晚,終於過去了。

    一場殺戮之後,雙刀門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首先要做的便是在第一時間全力張開了他們的喉舌,將自己塑造成斬妖除惡的正道英雄。

    在雙刀門所精心炮製出的流言版本中,漢中幫(自無名兄弟出走後,為了避免麻煩,雙尊盟對外便改號為漢中幫)成為了絕世雙惡為虎作倀的手下,並舉出無數或真或假的能夠證明漢中幫跟隨絕世雙惡暗中為禍江湖的人證物證。

    經過這數月來玄青觀與聖人谷兩道派系間一系列的口誅筆伐與互相抹黑,絕大多數江湖人早已看清了這些所謂正道柱石的三教五門的本質。

    不過是一群滿口仁義道理的強盜罷了。

    只不過在江湖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裡,沒有人會傻到為了臭名昭著且實力弱小的漢中幫而去得罪仍然無比強大的三教五門。

    這日傍晚,無名一行落宿在一座農家院落之中。

    這座與普通農家小院沒有絲毫不同的院落,是玄聖殿新設的天行堂屬下的一處聯絡點。

    所謂天行堂,實則就是原來魔門的情報網絡,如月與如霜自然就是這個天行堂的首任正副堂主。

    飯桌旁,無名與程懷寶邊吃邊聊。

    就在這時,房門倏然打開,如月與如霜一臉惶急的行了進來。

    無名眉頭一蹙,心中忽的泛起一股無法形容的驚慄感覺,脫口而出道:「可是漢中府那邊出事了?」

    如月與如霜先是一驚,隨即撲通兩聲跪在無名的身前惶然道:「婢子有失職責,請公子降罪。」

    程懷寶可沒有無名那麼靈異的直覺,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的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們倆丫頭怎都算一堂之主了,怎的還這麼沒個沉穩勁?什麼叫泰山壓頂不變顏色你們懂不懂?」轉頭又對無名道:「木頭你也是,江湖這麼安靜,漢中府能出什麼大事?再說了,咱們頂多再有三天便能趕到漢中,怕什麼?」

    無名面沉似水,沒有理會程懷寶,一雙紫眸中射出兩道妖異紫電,直通通射在二女的秀面之上,聲音冷若寒冰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如月聲音微顫道:「啟稟公子,現在漢中府已然被雙刀門控制,雙尊盟在昨夜遭到了雙刀門的偷襲,傷亡不明。」

    「什麼?」

    方纔還說什麼泰山壓頂不變顏色的程懷寶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不留神將飯桌皆碰翻了,乒乒乓乓稀里嘩啦的散落一地。

    無名沒有象程懷寶那般的激動表現,這一瞬間他彷彿忽然化作了沒有生命的石像。

    程懷寶雙拳顫抖著握的死緊,一雙虎目燃起熊熊恨火,幾乎咬碎一口鋼牙的惡狠狠道:「我干你雙刀門祖宗十八代,我……我……」太多的怒火堵塞在了他的心中,竟令得一口伶牙俐齒的他說不出話來。

    出奇的,無名覺得自己的心平靜極了,在異樣的平靜中,他的腦海中閃過雙尊盟中那些他認得或不認得的一張張鮮活的面孔。

    矮子紀中,大斧頭龍霸天,性子魯莽卻不失可愛的五惡,姐姐與小寶硬派給他的八名近衛,還有許許多多雖然叫不上名字卻讓他感到親切無比的雙尊盟弟兄。

    對於無名而言,雙尊盟就是他的家,盟中上下人等就是他的親人。

    腦海忽然燃起一片火光!

    記憶中熟悉的家園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著一片血海,方纔那些活生生的面孔盡皆面色慘白的倒在這片血海之中。

    終於……

    隱藏在這片異常平靜之下的滔天怒火爆發了,無名猛地仰天發出一聲厲嘯,嘯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怒火與灌頂的怨恨。

    受到無名的牽引,程懷寶猛然單指向天,以怨毒的令人不寒而慄的口吻斬釘截鐵道:「我程懷寶對天發誓,若不將雙刀門這卑鄙的名字自江湖上徹底抹去,誓不為人!」

    伴隨著一嘯一喝的,是兩人身上迸發出的那一股彷彿要席捲天地般的暴烈殺氣。

    嘯聲倏止!

    無名雙眸中紫芒大勝,竟散射出彷彿陽光一般的刺目光芒,心中怒到極致的他全無任何預兆的猛然向右側無人處揮出了一掌。

    一股颶風一般破壞力強烈至似能開山填海的恐怖勁氣透掌而出。

    一聲天搖地動般的轟然巨響之後,爆起漫天塵土,整面牆皆被無名那恐怖的掌風震塌。

    程懷寶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醒過神來,大叫一聲快跑,不敢有絲毫遲疑,一把抱住仍處於失神狀態的無名,飛身跳到屋外。

    如月與如霜也不稍慢,兩道矯捷優美的身影,緊跟在程懷寶的身後。

    幾乎是在四人的腳剛剛踩到屋外的地面,缺少了一面牆的房子轟然倒塌,飛灰漫天。

    院內一陣雞飛狗跳,龍衛與院子裡原本的天行堂屬眾盡皆有些驚慌的跑到院子裡。

    如此巨大的聲響,大概只有沉迷於巫術的小鍾才會聽不到。

    無名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右掌,若是一日前他打出這威力無匹的一掌,他定會開心的像個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一般。

    然而現在,他卻只想用這隻手掌殺人,殺光雙刀門所有人。

    被無名這麼一鬧,程懷寶心中怨怒稍緩,揮手喝退了龍衛與其他人等,在如月與如霜的安排下,拉著兀自失神的無名,換了一間房。

    行入房中,望著一身殺氣的無名,程懷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木頭別這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替兄弟們報仇,你這樣只會傷了自己。」

    無名呆滯的目光中有了一絲波動,眸心處漸漸的有了焦距,緩緩抬起頭來,仰視向天,聲音冷得令聽者如墜冰窟般喃喃自語道:「姐姐你錯了……忍讓只會遭到敵人更加猖狂的迫害。無名已經忍到盡頭了,無路可退了……」

    紫眸中再次放射出耀目的紫芒,一股濃濃的煞氣透體而出,這時的無名像極了來自九幽地獄的恐怖妖魔。

    莫說如月如霜這倆丫頭,連程懷寶都被無名這副樣子嚇住了,禁不住擔心的抓住了無名的肩膀。

    無名緩緩轉過頭,紫眸掃過程懷寶,煞氣稍斂,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沒事,再看向如月與如霜時,終於回復了他一貫的冷靜,聲音中淡漠的不帶絲毫人氣的道:「如月,將具體情形仔細的說一遍。」

    如月與如霜禁不住打了兩個寒顫,屈膝跪倒,玉首低垂道:「啟稟公子,雙刀門以撼天雷公孫天祥霸刀田英為首,率領一百餘名高手潛行千里來至漢中,於昨夜偷襲雙尊盟。婢子得到的消息是今日上午漢中府眼線使用最緊急的飛鴿傳書傳到,信中並沒有雙尊盟的損失情況,或許……或許事情並非如公子想像的糟糕也說不定。」

    無名閉目不語。

    程懷寶則被如月的話喚起了一絲希望,看向無名道:「木頭,如月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紀中那麼機警的人,加上有林老頭弄得那些機關,怎都不會糟糕到全軍覆沒境地,甚至……甚至還有可能兄弟們全身而退了也說不定?」

    說著話,程懷寶的眼圈紅了,對雙尊盟上下的感情,他可一點都不比無名少。

    無名長長的吸了口氣,緩緩睜開一對紫眸,眸中閃爍著幾許波動,徐徐道:「希望如此……」目光望向兀自跪在地上的如月如霜姐妹,語氣緩和了許多道:「你們倆個起來吧。」

    如月與如霜對視了一眼,同時將玉首垂下道:「如月與如霜枉為天行堂堂主,卻連雙刀門百餘號高手行程千里偷襲漢中皆未查到,至令雙尊盟遭受慘重打擊,失職之至,請公子責罰。」

    無名眉頭微蹙,隨即又舒緩開來,淡然道:「天行堂確有失察之責,記你們倆人一個大過,暫不處罰,等待以後將功補過,起來吧。」

    如月與如霜暗自鬆了口氣,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公子卻只是要她們戴罪立功,這處罰實在是太輕了,不禁感動的聲音微顫道:「多謝公子。」說著話盈盈站了起來。

    程懷寶眸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思索著道:「木頭,咱們該怎麼辦?」

    無名默然片刻,聲音中夾雜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煞氣道:「先找到倖存下來的弟兄。」

    程懷寶長長歎了口氣,罕有的閉上了嘴巴,坐在椅上怔怔出神。

    無名望了失神的程懷寶一眼,轉頭對二女道:「如月如霜你們先下去吧。」

    兩姊妹乖巧的答應了,轉身向外走去,如月臨出門前不忘貼心的道:「公子有什麼事只管喚婢子。」

    待房門關好,聽著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無名一拍程懷寶的肩膀道:「小寶在想什麼?」

    程懷寶搖了搖頭,茫然自語道:「本想著讓弟兄們跟著咱們過上風風光光的好日子,結果……

    是我害了他們,都怪我沒事想著什麼爭霸江湖,若是老老實實窩在漢中做我們的地頭蛇,雙尊盟又怎會受這等滅頂之災?

    都怪我,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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