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有些緊張道:「怎的了?有什麼奇怪?」
小鍾道:「依卦象上分解,無大哥與小寶貴人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如霜納悶道:「那你奇怪什麼?」
小鍾蹙眉道:「卦象有些奇怪,他們做的事情好像要毀滅什麼,但是……又好像要誕生什麼?」
「毀滅什麼又誕生什麼?」
兩姐妹奇怪的互視一眼,皆有些摸不著頭腦,聽了小鐘的話後,心中的好奇不但沒解,反而更深了。
半個時辰後……
程懷寶一臉令人望之心寒的邪笑,將如月如霜與小鍾叫了進來。
也不曉得程懷寶說了什麼,猛地從緊閉的石門中傳出兩聲驚呼,再看如月如霜兩張小臉,儘是極度不敢置信的震驚神色。
程懷寶眉頭一皺,一臉痞棍混混的模樣道:「怎麼著?看你倆丫頭這模樣好像不同意?」
如霜望向無名急道:「公子,這怎可以?」
無名淡然反問道:「怎麼不可以?」
「可是……聖門……」
如月伸手攔住妹妹後面的話,這丫頭確實了得,短短兩息時間,已從方纔那極度的震驚中醒過神來,秀面上沉著一片,清脆的聲音堅定有力道:「無論公子做出何等決定,如月與如霜都聽公子的。」
「咦?姐姐你……可……」如霜顯然沒料到姐姐會如此說,一時哪轉得過彎子來,小嘴張得老大,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無名嘴角微微上扯,點首道:「如月與如霜傳令下去,叫所有人到地宮廣場集合,一會兒小寶會當眾宣佈這件事。」
如月恭敬的應了一聲,拉著兀自沒明白過來的妹妹走出了石室。
程懷寶臉上掛起一抹邪笑道:「如月這丫頭不錯,是個能獨當一面的人才。」
無名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點頭。
至於小鐘,自進來後發現沒自己什麼事,便自顧自窩在室內一角又讀起了他那本南疆巫術,看他那癡迷的模樣,若不能參透悟透,怕是休想他再回過神來。
出門行出五十步,如霜終於回過神來,一拉姐姐的長袖道:「姐姐,你怎會答應了?」
看著自己這不開竅的妹子,如月沒好氣道:「傻妹子,咱們不過是公子的倆個丫環罷了,你以為你的意見有用嗎?公子頭一個將這事跟咱們說那是重視咱們姐妹,你懂不懂?」
如霜小臉上現出恍然的表情,隨即秀眉一蹙,又道:「可是聖門千年傳承,難道就……」
如月秀面一板,冷冷的打斷了如霜的話:「如霜別說了!你只要答姐姐一句話便行,是聖門的千年傳承重要還是公子的命令重要?」
如月生起氣來,真有一股令人喘不上氣來的威嚴。
如霜一怔,秀眸中現出思索神情,隨即恍然道:「如霜懂了,公子對我們這麼好,自然比聖門重要得多。」
如月粉首微點道:「我們姐妹已經打定主意跟隨公子,無論公子做什麼都是對的,就算公子要造大明朝的反,我們也不能有絲毫猶豫!」
如霜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姐姐別生氣,方才是如霜糊塗,姐姐說得對,無論公子要做什麼,我們都要聽他的。」
如月秀面上這才現出一絲笑意,語氣和緩了許多道:「方纔是姐姐不好,口氣重了一些,如霜別生姐姐的氣。」
如霜嬌憨一笑道:「如霜怎會生姐姐的氣?」
如月滿意的點點頭道:「如霜記住一句話,公子永遠是對的。」
如霜點頭應是。
其實如月心中還有一句話,但是沒有說出口。
「除非想與公子和寶爺為敵!」
然而她寧願與天下人為敵,也不敢更不願同他們倆人作對。
再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公子與寶爺倆人的可怕,當這兩個人在一起時,與他們為敵不啻是一場噩夢。
除了畏懼之外,如月的心中那一縷情愫,也是她心甘情願跟隨無名的重要原因。
一個時辰後,地宮中聚滿了人,聖宮中所有人盡皆到此,每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的無名與程懷寶兩人身上,沉凝的氣氛令他們盡皆預感到會有大事發生。
程懷寶雄渾高亢的聲音震動地宮:「從今日起,沒有聖門了!」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然而台下每一個人都曾見識過程懷寶的淫威,其中更有不少還曾親身嘗試過,因此雖然一片議論之聲,卻沒一個人敢當面出頭質問。
程懷寶面上現出一個傲視天下的笑容,冷冷道:「都把嘴閉上!」聲音不大,卻穿透數百人的喧囂,足以讓每一個人皆聽在耳內,就憑這一嗓子,絕沒人能想到他還有內傷未癒。
他的話真管用,話音才落,地宮中已然靜若鬼蜮。
程懷寶得意的轉頭沖無名眨眨眼,再轉回臉來又儼然一副絕世梟雄的模樣,卻從嘴裡冒出地痞混混的低俗話來:「你們這群蠢貨懂個屁!在底下嘀咕什麼呢?哪一個站出來跟寶爺說說?」
下面鴉雀無聲,沒一人敢冒出頭來。
無名紫眸中滿是笑意,望著程懷寶,所有人中只有他知道接下來程懷寶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因程懷寶的這些話本就是兩兄弟一塊琢磨出來的。
程懷寶雙目之中射出兩道耀眼的精芒,以震人心魂的大嗓門道:「聖門是什麼?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名字是什麼?頂多能算一件衣服,現在聖門這件衣服已經髒了,臭了,永遠也洗不乾淨了,與其這樣為什麼不換一件衣服穿?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咱們江湖人換名字比他娘的換女人還方便輕鬆的多,為什麼幫派的名字就不能換?你們誰來回答老子,為什麼聖門這爛到家的名字不能換?」
所有人皆被程懷寶這前所未有的一番歪理問住了,雖然同樣是鴉雀無聲,但所有人心中已不由自主地在思索程懷寶的話。
程懷寶繼續咄咄逼人的喝道:「你們有人說了,聖門傳承千年,在江湖上聲威赫赫,天下驚懼。沒錯,聖門名氣確是夠大夠響亮,可這是什麼名氣?頂風能臭一萬里的名氣。你們懂不懂名聲有好有壞?聽說過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這句話嗎?現在聖門在江湖上比老鼠還不如,誰還把聖門當根鳥看?
既然聖門的名聲已然成了我們發展壯大稱霸江湖的最大阻力,為什麼我們不能換掉它?
難道就為了守著這個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酒喝的狗屁名字,就要兄弟們平白冤枉的拋頭顱灑熱血嗎?
決不!」
隨著有若晨鐘暮鼓般震耳欲聾的兩個字,站在高台之上的程懷寶有如天神一般氣勢逼人。
台下的魔門屬眾已然完全被程懷寶這番極具煽動蠱惑之能事的話語打動,臉上盡現出激昂的神情。
程懷寶精亮的眸光掃過高台下每一張激動的臉孔,面上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又喝道:「所以經過聖尊與寶爺我的認真考慮,聖門正式改名為雙尊盟,從今以後大家全都換上新衣服了,上街再不用怕被人追殺了,哈哈……」
隨著程懷寶這一陣囂張到極點的笑聲,台下所有人皆已呆若木雞,諾大的地宮之中靜的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清晰可聞。
聽到最後這一句所有人全明白了,敢情這位寶爺慷慨激昂的說了半天,原來是要將聖門吞併入雙尊盟?
站在離高台最遠的人群後面,如月與如霜哭笑不得的望著台上囂張霸道的程懷寶,由於提前已知道了聖門即將併入雙尊盟,因此姐妹倆並未如旁的人般處於極度震驚狀態,反而認真的思索起了程懷寶方纔那番話。
最後姐妹倆不得不承認,他這套名字衣服論雖然全是歪理,卻叫人找不出道理反駁,被他這麼一說,聖門併入雙尊盟似乎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如月比如霜想到了更深的一層,她的秀眸始終凝視著站在程懷寶身後始終沉默不語的無名,漸漸有些瞭解無名與程懷寶間關係的她心中想的是:「寶爺如此厲害,又野心勃勃,公子到底是如何將他訓得服服帖帖的?」
突然冷了場,程懷寶可有些不滿意了,他扯著嗓子喊了這麼久,這幫傢伙居然敢跟他裝沉默?這麼想著雙目中射出兩道精光,惡狠狠的看著台下數百號人道:「怎麼?你們好像很不情願似的?」
就在這時,一個怯生生地聲音結結巴巴的自台下響起:「寶……寶爺,雙尊盟……這件衣服似乎……也不乾淨。」
想不到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句話,程懷寶鼻子險些沒氣歪了,可他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台下已然一片應和之聲。
想想也是,現如今的江湖上,絕世雙惡的名頭之響亮,一時無兩,可比隱於暗處苟延殘喘的魔門強了百倍不止,以他們倆兄弟的名頭創立的雙尊盟,名聲又能好到哪裡,若在江湖上打出這副牌子,一樣是過街老鼠的命運。
程懷寶頭有點暈,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費了這麼半天口舌之後,竟然弄來這麼一個結果,本是為了併吞魔門隨便找的一個理由,現在可好,魔門的牌子倒是摘下來了,不過自己這雙尊盟的招牌怕是也掛不住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心情鬱悶無比的程懷寶有些慌了手腳,強裝鎮定的悄悄對身旁的無名道:「木頭,怎麼辦?」
無名紫眸中一片笑意,毫不在意的輕鬆道:「小寶不是說名字是衣衫嗎?既然雙尊盟這名字髒了,換一個就是了。」
聽無名說得這麼輕鬆,程懷寶可有些不滿意了,嘟著嘴道:「那怎相同,魔門是別人的衣服,換了自然無所謂,雙尊盟可是咱們兄弟的心血,是咱們兄弟共同建立的基業。」
無名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以一種少有的輕鬆口吻道:「小寶錯了,無論別人的還是我們的,衣服就是衣服,真正重要的是穿衣服的人。」
程懷寶眉頭微蹙,眸中現出思索的神采,片刻後精光一閃,臉上又再泛起他標誌性的程式邪笑,低聲道:「木頭有你的,這麼精闢的話你都能說得出來,叫小寶我有如夢初醒的感覺。說得對,只要是咱們兩兄弟在一起開創事業,虛名算個屁。改就改!改個更響亮的名字更好!」
被無名點醒的程懷寶又恢復了他一貫的自信模樣,重又走回到高台前,高亢雄渾的聲音響徹地宮:「也罷!聖門與雙尊盟這兩件髒衣服便全換了吧,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說到好日子這三個字,無賴的目中射出兩道無比兇惡的目光,顯然對於雙尊盟這名字,還是很捨不得。
他頓了頓才有道:「從今日起,我們叫……叫……」
由於是突發事件,事先毫無準備程懷寶一時又怎想得出一個順口威風又有前途的名字,登時卡了殼,僵在了台上。
總算無賴向來有些急智,話音一轉聲調陡然拔高道:「為了能給咱們新生的勢力起一個響亮威風又要前途無量的名字,寶爺決定集思廣益,兄弟們有什麼好的名字儘管說出來。」
所有人盡皆呆傻中……
今天程懷寶所說的這些,儘是他們見所未見更聞所未聞的,那個大異常理堪稱稀奇古怪到極點的名字衣服論已經叫人不知所措了,這會兒又提出了一個集思廣益想名字的新鮮玩意兒,一片錯愕中,沒有一人響應,都傻傻的盯著程懷寶,地宮陷入一片靜寂之中。
這一下又把程懷寶晾在了台上,這無賴豈肯甘心,眼睛一瞪張口喝道:「限每人想一個名字,誰想不出來,大刑伺候!最後一個說出名字來的……嘿嘿……」
此令一下,台下就像被捅的馬蜂窩,瞬間爆炸出數千隻馬蜂的嗡嗡聲。
剛才不管是真傻,還是不傻裝傻的數百人,馬上都回過神來了。有反應快的,顧不了那麼多,趕緊把能想到的名字叫出來,然後長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可以高枕無憂,免受皮肉之苦;還有人情急之下雖然叫不出名字,也能裝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當然也有油頭滑腦的少數人,耍起小聰明,乾脆就不想,卻是一臉欣欣然矣,看來是想矇混過關了。
起名報告之聲此起彼伏,下面群情激昂的景象,竟把程懷寶嚇了一跳,心中對自己的權威不可擋之勢自然是得意不已。
激昂歸激昂,但現場混亂而又亂成一團,程懷寶看在心裡,暗忖,這麼下來豈不便宜了那幫渾水摸魚的小人,不執行命令還想耍滑頭,這可是挑戰他寶爺的無上權威啊。心裡想著,點子立刻就到,只見他高聲喝道:「全這麼喊寶爺怎聽得見,統計名字的任務交給如月如霜了,按說出名字的先後順序排隊去。」
這下可又捅了一個更大的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