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無名 第六卷 第九十八章 無名的改變(二)
    面對著正義凜然的尹飛鴻,他竟沒由來的感覺心中一窒,不過程懷寶絕世惡人之名也非混來的,心志堅定猶如頑石,他嘖了嘖嘴巴,一臉邪笑道:「下作?尹老兄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漂漂亮亮一個黃花大閨女送給你,你竟一點不知承情?」

    「你……你這卑鄙無恥之徒……」尹飛鴻緊握的雙拳不住顫抖,顯然已被程懷寶的回答激怒。

    程懷寶噗嗤一笑道:「不愧是同門師兄妹,說出來的話都一模一樣。

    一想到心愛的佳人,尹飛鴻倏然一驚,虎軀一震道:「你將凌師妹怎樣了?」

    程懷寶邪笑道:「那麼漂亮的美人兒落在我這絕世惡人的手中,你說會怎樣?」

    尹飛鴻被程懷寶徹底激怒,大喝一聲:「惡賊,我與你拼了。」虎軀一縱,又向程懷寶撲來。

    程懷寶耐心有限,懶得與獵物多纏,直接用上他最拿手的功夫,盪開尹飛鴻攻來的五拳兩腳,飛起一腿將尹飛鴻踢到床上,身法如風緊隨而上,手指似電瞬間在尹飛鴻身上點下十數指。

    待程懷寶離開時,尹飛鴻已然渾身痙攣的倒在床上,渾身上下皆泛著詭異的青紫色,一張英俊的臉龐因達到極致的痛苦而變得扭曲猙獰,煞是嚇人。

    程懷寶悄無聲息的掠入環兒的房間。

    經過上午那一陣激烈的翻雲覆雨,體虛力乏的環兒怔怔的坐在椅上出神,竟連程懷寶溜入屋中還不曉得。

    望著環兒若有所思的俏臉,程懷寶嘴角上扯起一個得意的笑,輕輕咳了一聲道:「環兒在想什麼?怎的如此出神?」

    環兒嬌軀一震,醒過神來,俏臉上微現驚慌神色,猛然起身行禮道:「環兒參見寶爺。」

    程懷寶適意的坐在椅上,一臉和藹神情道:「環兒不用緊張,坐下說話。」

    對於程懷寶,環兒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雖然這個男人從未在她面前顯露過猙獰的一面,但她只要一見到他,心便會不自禁的發抖。

    在見到這個男人之前,她最畏懼的人是何巧巧,她的主人。

    她親眼見到何巧巧在這個男人面前卑躬屈膝,那副完完全全臣服,沒有丁點尊嚴的模樣令她膽戰心寒,從那時起她便曉得,自己絕非這個男人的對手,與他為敵的唯一結果便是生不如死。

    因此她乖乖的受了他下的禁制,乖乖的做了他的女人,更乖乖的遵照他的命令行事,哪怕是出賣自己。

    環兒聽話坐下,粉首微垂道:「不知寶爺有何事吩咐奴婢?」

    程懷寶淡然一笑道:「沒什麼事,找環兒聊聊天。環兒覺得那個尹飛鴻如何?」

    環兒嬌軀微不可查的一震,俏臉上神情一僵,口中恭敬道:「他比寶爺差的遠。」

    程懷寶呵呵一笑道:「環兒這話可有些言不由衷了,最起碼就長相而言,寶爺我是自愧不如。對環兒而言,這是個機會,環兒放膽說,寶爺絕不會怪你。」

    環兒猜不透程懷寶想做什麼,但她的直覺卻隱隱告訴她,這確實是個機會,當下秀眉一蹙,邊思索邊道:「如此環兒便放肆了。這位尹公子是個……是個正人君子,和合散藥力發作後,他苦苦忍耐,不肯碰奴婢一根手指,後來奴婢主動相迎,他還硬將奴婢推開,若不是……若不是和合散藥性太烈,只怕……」

    聽了環兒的話,尹飛鴻雖是自己的獵物,但程懷寶已對這位玉面飛龍生出了一絲好感,他原本以為這世上除了無名那個怪物外,沒有男人是不好色的。

    程懷寶緩緩收回心思,目注環兒,忽然道:「環兒對這個尹飛鴻似是有些好感?」

    環兒一驚,惶然道:「寶爺,環兒……」

    程懷寶抬手截住了環兒的話,淡然道:「若寶爺我能讓尹飛鴻答應娶環兒為妻,環兒你可願意?」

    「這……這……他……尹公子豈……會看上環兒?」太過震驚的環兒突然變得口吃起來,一句簡單的話費了半天勁才說清楚。

    程懷寶得意一笑道:「環兒以為寶爺為何要你在床單上點上幾滴血?環兒只要記住一點,死死咬住尹飛鴻破了你的處子之身,其餘一切都不用環兒操心。」

    環兒既是何巧巧最得力的心腹丫環,更被程懷寶看中,自然不是蠢人,經程懷寶點撥兩句,已然心領神會,乖巧道:「環兒願為寶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程懷寶滿意的點點頭道:「環兒是個聰明人,也希望環兒以後不要做傻事。記住了,寶爺從不會虧待自己的手下。何巧巧能夠有今日的局面,便是她當日決定效忠寶爺的獎賞。只要環兒賣力為寶爺效力,你將來的成就當不會差過何巧巧。」

    環兒撲通一聲跪在程懷寶的腳前,額頭緊緊貼在程懷寶的腳面上恭敬道:「從今日起,環兒誓死效忠寶爺,若有背棄,天地不容。」

    程懷寶一手將環兒扶了起來,淡然笑道:「環兒最好永遠記得這話。」

    聲音雖然柔和清淡,卻令環兒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無名盤腿坐在床上,罕見的沒有煉丹。

    他在思索程懷寶上午所說的那番話。

    「我真的變了嗎?」無名在心中自問。

    許久之後……

    無名喃喃道:「或許……我真的變了。」

    認真回想,他的改變最早始於鍾老爹之死,從那時起他才真正明白了很多時候,動腦子比動手要管用得多這道理。

    而在那之前,他一直活在混沌之中,腦子裡面只有煉丹練武這兩樣事情,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用想。

    至雙尊盟組建之時,雙尊盟上下數百口人的生計與活路這沉重無比的無形擔子壓在身上,迫得他開始思考,為了別人而思考。

    由於有程懷寶接下了大半重擔,因之那時他的這種改變緩慢細微的令人無法察覺。

    一切都在大婚之日那場驚變之後改變了。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他不得不離開自己的根基,與心愛的人分隔兩地,面對著無休無止的伏擊與追殺,始終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界。

    生存與毀滅,只能從這兩個選擇中選取一項。

    無名選擇了生存,求生的慾望使得他最大限度的發揮了自己的潛力。

    至此時,那個懵懂無知,對世間一切皆漠不關心的無名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另外一個無名,令敵人膽顫心寒的無名,大智若愚的無名。

    無名雖然變得聰明了許多,但性格依舊,一切想通之後,只覺一陣輕鬆,已經變了,多想無益,還是煉丹要緊。

    林老頭微蹙著白眉行進屋中,林建斌見狀心中已經瞭然,開口安慰道:「您老人家就別為冰兒那丫頭操心了,她丫頭心眼多得很,不會出什麼岔子。何況她在漢中府,還有雙尊盟的人照看。」

    老謀深算的林老頭輕輕一歎道:「斌兒你不瞭解冰兒丫頭的性子,若那姓程的小滑頭再不露面,天曉得冰兒丫頭這惹禍精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林建斌微微一怔,隨即也歎了口氣。

    一時間房內一片沉寂。

    許久之後,林建斌打破沉默道:「可惜當時咱們派出的人差一步沒能在方柏縣前攔住那兩個小子,不然便不致弄得如此糟糕境地。」

    林老頭搖頭道:「這就是命,那兩個小子命該如此。唉!為今之際為了看著冰兒丫頭不讓她鬧出大亂子,為父的要在漢中坐鎮,堂裡的事就全交給斌兒了。」

    林建斌點點頭道:「爹放心,堂裡有我就行。」

    林老頭一撫頦下白鬚,叮囑道:「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程懷寶那小子,時間久了,我這把老骨頭也未必能管住冰兒那任性的丫頭。」

    深夜子時,程懷寶將尹飛鴻所受禁制解開。

    體力精神虧損至巨的尹飛鴻立時便陷入昏迷之中。

    程懷寶轉身離去時對身後的環兒道:「能不能抓住他的心,便看環兒的手段了。」

    環兒恭聲道:「環兒明白,寶爺放心。」

    尹飛鴻漸漸自昏迷中醒來,只覺有一塊濕熱的手巾擦拭著自己兀自酸痛難當的身體,很是舒服。

    倏然睜眼,原來為他擦拭身體的是一個清麗少女。仔細看去,可不正是白天與自己有了合體之緣的那個環兒。

    尹飛鴻猛然坐起身來,發覺自己下身已然穿好長褲,心中不覺微微舒了口氣。

    顯然被尹飛鴻突然的動作嚇到了,環兒嬌呼一聲,玉手一抖之下不慎將手巾丟在了床下。

    面對這個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人兒,為人方正的尹飛鴻一時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環兒面上微現驚慌之色,嬌嫩的聲音低促道:「環兒手腳太笨,竟連手巾也拿不穩,求尹公子莫要怪罪,環兒這便再去換一條。」說著話環兒已站起身來。

    尹飛鴻本就對破了環兒的身子滿懷愧疚,眼見環兒一臉驚慌的神色,心中更是憐意大起,連忙道:「環兒姑娘別急,也不用去換手巾,我不會怪你。」

    環兒臉上一副楚楚可憐的動人神情,粉首低垂道:「寶爺說若環兒不能將尹公子伺候好了,便要環兒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的滋味……

    尹飛鴻的虎軀禁不住震了一下,用這話來形容方纔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貼切了。

    他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皆有毛骨悚然的驚懼感覺,何況環兒這個柔弱女子?

    尹飛鴻不自覺地將語氣放得極緩道:「環兒別怕,我不會讓程懷寶那個惡賊欺侮於你。」

    環兒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滿了感激與感動,粉首微微低垂,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道:「尹公子對環兒真好?」

    環兒柔弱可憐的模樣令尹飛鴻心中升起一絲憐愛的感覺,歎口氣滿是愧疚道:「在下對環兒姑娘做下那等混帳事……」

    環兒俏臉一紅,嬌羞道:「那……那怎怪得尹公子,都是寶爺……」頓了頓她粉首幾乎垂直胸脯,聲如蚊吶道:「再說環兒身份卑賤,這身子……這身子遲早也會被人奪了。取走環兒第一次的是尹公子這等大英雄大豪傑,環兒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呢。」

    尹飛鴻望著環兒嬌羞的模樣,一股複雜難言的感受升上心頭,一時無語。

    第二日清晨,一名秘巢中的魔門下屬大漢在門外恭聲道:「啟稟聖尊,凌霄想要單獨見您。」

    單獨……

    無名眉頭一蹙,淡然下令道:「叫寶爺過來。」

    「屬下遵命。」

    沒一會兒的功夫,程懷寶推門而入,納悶道:「大早上的木頭你叫我來幹什麼?」

    無名道:「凌霄要單獨見我。」

    程懷寶身形一震,登時換上一臉兇惡神情指著無名叫道:「什麼?我的霄妹要單獨見你?木頭你老實交待,你與我的霄妹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對程懷寶的耍寶,無名毫不在意,輕輕推開程懷寶快指上自己鼻子的手指道:「正經事要緊,小寶別鬧了。」

    程懷寶一屁股靠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道:「木頭怎麼還是這麼死板?不跟你鬧,你要我跟誰去鬧?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快把老子憋悶死了,連個開玩笑的人都沒有。」

    無名嘴角微微一扯,淡笑道:「別說廢話,咱們該怎麼辦?」

    程懷寶撇撇嘴道:「還能怎麼辦?凌美人已經點名要單獨見你,難不成我還不識相的湊上去看你們倆人親熱?他娘的,凌美人的眼睛定是生得歪了,不選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寶爺我,卻偏偏選中了你這不識情趣為何物的木頭?嘿!」

    被程懷寶沒個正經的一通調侃,無名有些惱了,重重的哼了一聲,虎目中有危險的紫芒閃爍。

    沒有比發火的無名更能讓程懷寶老實的了,無賴感覺不妙,立刻換了一副嚴肅面孔道:「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衫,我程懷寶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豈會為個女人傷了咱們兄弟的情義,既然凌美人選了木頭,小寶我拱手相讓。」

    偶爾,程懷寶也會令無名生出無奈的感覺,比如現在。

    被程懷寶這小子弄得氣也不是惱也不是,沒奈何的搖搖頭,無名沒好氣道:「小寶少說廢話,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見到美人好像蒼蠅見到狗屎似的嗎?」

    程懷寶撇撇嘴,可憐兮兮的嘟囔道:「若美人是狗屎,那我倒寧願是逐臭的蒼蠅,釘上了就再不撒嘴。說來說去都怪你這木頭,好端端弄個什麼不做禽獸的約定,整日在我耳邊禽獸禽獸的催命,不然凌美人早已被我吞下肚了。現在可好,見了我這副惡行惡狀,凌美人會喜歡我才真的見鬼了。」

    無名懶得再與程懷寶瞎纏,悶頭行了出去,卻沒見到程懷寶在他身後衝他擠出的鬼臉。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無名緩步行入密室。

    密室之中與凌霄這等絕色美人獨處,無名沒有絲毫侷促與緊張,隨意的坐在凌霄面前,淡然道:「凌姑娘決定了嗎?」

    凌霄一對鳳目定定的望著無名的紫眸,想探究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可惜她失望了,無名的眸子清澈純淨,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微微沉吟片刻,凌霄忽地問道:「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無名心中有些意外,面上神情卻無絲毫波動,平淡道:「凌姑娘跑題了。」

    凌霄粉首微搖,認真道:「弄清你是什麼樣的人將直接影響我的決定。」

    無名濃眉微蹙,與人打交道向來不是他的長項,思索片刻他才道:「如果凌姑娘一定要弄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還是讓小寶來回答你比較好。」說著話他起身便待向外走。

    沒料到無名竟會如此回復自己,一想到要單獨面對那個怎麼看怎麼像淫賊,一心只想輕薄她的程懷寶,凌霄也不禁有些發怵,急道:「慢著,我不問了。」

    無名身形一頓,重又坐回椅子上。

    凌霄鳳目中帶著一絲狼狽,從沒有過男人能像無名與程懷寶這般令她有如此不自在的感覺。

    與男人打交道,美麗的女人總是佔據著主動與優勢,尤其似凌霄這等兼具智慧的絕色美人,永遠是男人眼中的中心,眾多江湖俠少俊傑追逐的目標。

    若非有一個人中之龍的師兄長伴左右替她抵擋了所有的追求者,只怕她行走江湖時身邊還不圍滿了一群不知所謂的俊傑,這也正是凌霄肯讓尹飛鴻長伴左右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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