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寶月樓不愧是夔州府著名的青樓,隔音效果實在是不錯,任憑程懷寶幾乎整個身子鑲在了牆上,也只能聽到些許微弱模糊的響動。
程懷寶突然拍了下腦門,暗罵自己是蠢豬,坐在椅上,徐徐收斂心神,運氣於耳,漸漸的隔壁的聲音從模糊轉而清晰。
隔壁有四人,兩男兩女,正在行男女房事。男人得意的淫笑與女人激昂的浪叫逗得程懷寶這無賴一陣氣血上湧,心神松動下登時氣散功消,再聽不清隔壁那精彩的聲音。
程懷寶干咽下一口口水,忍不住嘀咕道:“老子來晚了,不然倒可以探聽一下姓金的小子在與人談什麼買賣。”
他正待繼續運功偷聽的當,突然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來一個妖艷的美人來。
美人膩聲道:“奴家秀紅見過這位大爺。”那聲音甜的真能把男人溺死。
程懷寶眼中一亮,心叫:“這妞夠漂亮,寶爺今兒個艷福不淺。”面上也是一臉色急的模樣,淫笑道:“好漂亮的姐兒,來來,過來陪大爺坐坐。”
秀紅妖媚一笑,叫了聲大爺好壞,嘴裡說壞,人卻已坐入了程懷寶的懷中。
程懷寶自然不會客氣,一雙賊手上下交攻,專往秀紅那高山谷地之間招呼,這番標准的色鬼表現,沒有任何人會生出懷疑。
秀紅本是金刀門投在寶月樓中的一顆厲害棋子,雖然不會武功,眼力心機卻是非常了得,專門對付那些有點可疑的陌生面孔。老鴇雖然大致信了程懷寶的說辭,心中卻加了幾分小心,因此將她派了過來服侍程懷寶。
秀紅邊故作陶醉的呻吟著,邊透過微瞇的雙目仔細打量著程懷寶。
此時的程懷寶一臉銷魂模樣,嘴巴裡嘖嘖有聲道:“看不出秀紅標致的身子竟然這麼有貨,嘖嘖……大爺我一只手竟然抓不過來,又酥又軟,嘿嘿……怎一個爽字了得。”
看著程懷寶眼中那熟悉無比的一抹淫邪之色,秀紅心中冷哼了一聲,徹底放開了戒心,眼前這人武功或許不錯,但絕對是個色中惡鬼,那發自內心的淫邪無恥的色鬼眼神,以及身下那專屬於男人的反應,裝是裝不出來的。
程懷寶絕不是正人君子,心中雖然喜歡韓笑月,卻也不在意偶爾吃些野食,尤其是似秀紅這等漂亮的野食。
笑鬧間,一男一女身上的衣衫漸少,隨著程懷寶絕對算不上溫柔的一把將秀紅的肚兜扯掉,微微顫抖的一雙傲人玉乳顯露於他的面前。
程懷寶咕嚕一聲吞下一口口水,將自己來青樓的任務徹底忘在了九霄雲外,眼中心中便只剩下眼前這迷人的尤物。
秀紅久歷風塵,自然曉得男人的心思,故作嬌羞的驚叫一聲,兩條光裸玉臂收攏護在胸前,擋住了粉紅誘人的兩顆花蕾。
她曉得,沒有男人能夠抵擋自己欲拒還迎的誘人風情。
秀紅的自信不是沒有道理,程懷寶喉嚨中發出一聲野獸發情似的嘶吼,猛然拉開秀紅纖細的兩條手臂,將一顆大頭重重的埋在秀紅的雙乳之間。
秀紅嬌媚的聲音道:“大爺,還沒將蠟燭吹熄哩,人家有些怕羞。”
程懷寶嘿嘿淫笑著,隨手將床邊的布幔放下,惡心道:“小寶貝,馬上你就會忘記怕羞了。”隨即床上傳出一陣滋滋響亮的親嘴聲。
美人玉體橫陳在懷,程懷寶色授魂銷上下其手之余,心裡這叫一個得意,無賴美滋滋的想著:“木頭傻呆呆站在外面喝風,我卻在這裡享受美人,嘿嘿……怎一個爽字了得!傻木頭真不會享受。”
“小心別傳上花柳病!”不知怎地,這句大煞風景的話竟於此等美妙時刻不識相的在程懷寶腦際響起。
程懷寶渾身猛然一僵,仿佛一盆冰水當頭潑下,如火般的熱情瞬間熄滅,後背上甚至冒出不少冷汗來。
在下面正扭動著白蛇一般動人嬌軀熱情迎合程懷寶的秀紅敏銳的發現了程懷寶的異常,眼看到了叩關而入的緊要關頭,怎麼下面突然軟了?
睜開因激情顯得有些迷離的美目,秀紅柔柔的聲音道:“大爺,別停啊,人家等不及了。”
程懷寶自然也不想停,奈何下面小弟一點面子也不肯給他,任他怎麼用力使勁,就是有若死蛇般軟啪啪抬不起頭來。
床上的氣氛一瞬間變得空前尷尬起來。
程懷寶的陣前無能不啻是對秀紅最大的侮辱,對自身姿色一向信心十足的秀紅怎能允許竟有男人在她面前不舉?這將是她風塵生涯中最大的污點與敗筆。
美人的自尊使得秀紅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張小嘴及兩只小手全數上陣幫忙,然而該死的程小弟依然故我,固執的不肯給大哥及紅美人哪怕一丁丁點面子。
終於,秀紅放棄了,不放棄也不行啊,小嘴皆已有些發麻了。
憑借著良好的職業道德及心理素質,秀紅雖然心中怨恨這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傷了她的自尊,面上卻丁點也沒顯示出來,仍是那麼溫溫婉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向程懷寶的眼神溫柔得仿佛在看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在她心中已將程懷寶歸結為“無能”之輩,借此慰籍她那受到傷害的自尊。
“不舉”!
而且是在一位赤裸美人面前不舉!
尤其是在與這位赤裸美人馬上便要扣關而入行那交歡之樂這等最銷魂時刻不舉!
即使程懷寶的臉皮厚度天下第一,面對這等男人最恥辱的情形,也不禁老臉一片通紅,平時堪稱聰明絕頂的腦子此時成了一鍋漿糊,傻愣愣一臉白癡神情靠坐在床上。
如此尷尬的坐著也不是辦法,秀紅不愧稱得上經多見廣的紅姑娘,臉上神情絲毫未變道:“大爺許是近來身體不適,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如……秀紅這便服侍著大爺安寢吧。”
聽了秀紅這話,程懷寶打了個寒顫醒過神來,慌不迭搖手道:“不……不敢有勞紅姑娘了。”說著話也顧不得光著一個大白屁股,跳下床來撿起方才隨意扔在地上的衣褲,一通翻找之後,從錢袋中掏出一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恭敬的遞到秀紅的面前,誕著一張笑臉低聲下氣道:“紅姑娘,今晚之事請姑娘千萬為咱保密,不然我可再也沒臉見人了。”
這許是程懷寶一生中最難堪的時刻,丟了大人不說,還要賠錢,怎一個衰字了得!
一眼瞄見銀票上的數字,秀紅眼中一亮,她雖是寶月樓的紅姑娘,陪一次客人的夜渡資也不過二十兩銀子罷了。
一手接過銀票,秀紅優雅的穿起衣衫,邊道:“秀紅謝大爺的打賞,大爺以後可要常來寶月樓陪秀紅啊。若見不到您,秀紅可要寂寞了。”
程懷寶心中直叫我的娘,暗自裡咬牙切齒道:“打死老子,老子也絕不會再踏入青樓一步了,干他***,摸了幾把就要花老子一百兩銀子,婊子賺錢真他娘的容易!”
秀紅臨出門前又對程懷寶嫣然一笑,顯然一百兩銀子已令她受傷的自尊得到了足夠的補償。
程懷寶則一臉方自吃完死耗子般的神情,至真老祖坐化時也就不過如此。
老鴇眼見緩緩步下樓梯的秀紅,不禁納悶問道:“秀紅,你怎的這麼快便出來了?那個小子可有什麼不對?”
秀紅方欲說話,猛然間一聲有若老狼喪子般淒厲悠長的可怕慘嚎響徹寶月樓。
老鴇渾身一震,驚道:“狼……狼來了?”
秀紅回頭望了自己方才走出的紅蓮閣一眼,臉上滿是笑意道:“娘(注一),夔州城六丈多高的城牆與二十余丈寬的護城河是擺設嗎?哪裡來的狼?”
這時寶月樓裡炸了窩,嫖客與妓女皆以為有狼來了,驚呼聲與亂跑聲此起彼伏。
秀紅推了老鴇一把道:“娘你還是趕緊安撫客人去吧,根本沒什麼狼,不過是一個不舉之人失去理智後的瞎吼亂叫罷了。”
“不舉之人?”老鴇是過來人,眼珠一轉哪還有不明白的,噗哧一笑道:“看那小子身強體壯,竟也是不舉之人?不會是裝出來的吧?”
秀紅笑道:“若他是裝出來的,秀紅便將兩只眼珠挖出來給娘你下酒喝。”說完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寶月樓大亂,老鴇再沒時間與秀紅閒話,趕忙出面鎮住場子。
費了好大一番口舌,終於使嫖客們相信那是街外一個瘋子的瘋喊罷了。
終於,寶月樓恢復了原本的秩序,淫聲浪語再次響徹樓中。
此時三樓豐玉閣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兩男兩女,走在前面的那人年約二十五六,一身青色勁裝包裹著高大挺拔的身形,一張臉生得俊俏不凡,英氣逼人,只是眼中帶著些許邪氣,破壞了整個人的氣質。
這人一邊步行下樓一邊不滿道:“符三姑你們寶月樓搞什麼鬼?還想不想做生意了?咱爺們正在興頭上,突然隔壁一個混賬學狼叫,真是晦氣!行了,我帶著朋友回去了。”
老鴇符三姑陪著笑臉道:“真對不起金爺了,都是咱們不好,請金爺恕罪,以後保證不會再犯這等事了,金爺您只管放心。”
這男子可不正是程懷寶此行的目標金文釗,目標已經現身,程懷寶又在做什麼?
話說秀紅出門之後,程懷寶坐在床上越想越氣,一股無名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起,這無賴咬牙切齒道:“該死的木頭,都怪你那張烏鴉嘴!你……你給我等著,這筆賬……這筆賬總有一天我會找你這家伙算回來的。”
發了一通狠後,程懷寶胸中怒火方自平息一些,哪知低頭看了死蛇般讓他丟盡臉面的小弟一眼,有如火上澆油一般,無名之火登時成了燎原之勢。
無賴雙目通紅似欲滴血,怒火燒得他渾忘了一切,只想好好收拾這令他丟臉又賠錢的“小弟弟”。
在怒火中失去了一切理智的程懷寶猛然對胯下小弟揮出了懲罰的一拳……
隨即……
“嗷……”的一聲瘋狂慘嚎響徹夔州府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