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囂張的威脅他說的自然之極,彷彿毫不在意對方乃是威震江湖的彩袖飛花譚菲雅。
譚菲雅可不認為程懷寶是在吹牛皮,從以往的情報分析,這小子根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傢伙。
轉頭看向無名,譚菲雅淡然道:「無盟主就這麼由著你的兄弟胡鬧?」
無名虎眉微蹙,眼中隱約有妖異的紫芒閃現,聲音低沉道:「小寶有諸多毛病,但他確實是真心喜歡韓姑娘,園主不肯答應,便是不肯成人之美。小寶的事就是無名的事,如果最後弄到要將韓笑月擄走的地步,動手的人肯定不會少了無名。」
「成人之美?」譚菲雅訥訥的反問道,隨即又有些無奈的道:「小月乃是律青園未來的棟樑之才,我若成全了你們,誰又來成全我?」
譚菲雅已記不起自己上次用這等口氣與人說話是何時的事了,這兩個小子真是令她有些窮於應付了。
程懷寶一見譚菲雅的口氣已鬆,登時換上一副笑臉,沒臉沒皮道:「大不了我入贅小月便是,如此一來律青園不但不會損失小月,還多賺了小寶我這根棟樑,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譚菲雅忍不住一副受不了的模樣翻了個白眼,這是她自七歲以後再未曾出現過的表情,面對程懷寶的無賴與纏功,她懷疑如果她還不肯答應,這小子指不定還會搞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把戲來。
終於,譚菲雅無奈的搖頭道:「算了,律青園消受不起你這麼大根的棟樑。本園主便與你賭這一次了。」不甘心之餘,她竟揶揄了程懷寶一把。
程懷寶大喜若狂,猛的自地上蹦了起來,叫道:「園主此話當真?」
譚菲雅點了點頭。
程懷寶興奮道:「如此便一言為定了!木頭,你來做保人。」
無名好笑的點點頭。
譚菲雅道:「五天內若程盟主無法破解這場陰謀,本園主也不用你奉律青園為主,只要不再糾纏小月就是。」
程懷寶信心十足的拍了拍胸脯道:「園主放心,你便安心等著我隨著小月喚你師父吧。哈哈……」
看著他那小人得意的模樣,譚菲雅突然生出自己可能要輸掉這場賭局的念頭。
程懷寶猶自不肯放心,又拿來紙筆寫下字據雙方簽字畫押,這才作罷。
目送興高采烈的程懷寶與無名漸漸消失的背影,譚菲雅秀眉微蹙的將眼神轉到手中這張賭約之上。
不知怎的,她突然生出幾分好笑的感覺,嘴角掛起一絲笑容,喃喃道:「無名,小寶……有意思的兩個小子。」
再說無名他們兩個。
本來依照程懷寶的意思還打算與韓笑月見上一面,將自己與譚菲雅這個賭約說與她聽的,沒成想事與願違,佳人已出外辦事,離開了大院。
其實之所以無名叫門,開門的竟會是韓笑月,就是因為正巧趕上她要出門,才會如此。
走在回租住民居的大街上,程懷寶突然誕著一張臉道:「木頭,五千兩可是我費盡心機要回來的,你這傢伙不會那麼絕情吧,竟然全都拿走,一點都不肯分給我。」
無名只說了四個字:「盟中缺錢。」
程懷寶哪肯甘休,圍著無名前後左右亂轉,一張大嘴唾沫橫飛的說著,勢要爭取回自己那份功勞報酬。
最後無名受不住無賴的口水攻勢,答應給他五十兩銀子做零花錢。
聊勝於無,程懷寶雖不滿意,卻曉得這已是無名最大的讓步了,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兩人在街上走著走著,無意間,無名在道旁一個小酒館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無名腳步一頓突然在街心站定。
程懷寶怔道:「怎麼了?」
無名沖道邊的酒館中一努嘴,程懷寶順勢看去登時明白了,腦筋轉了兩圈突然低聲道:「搞清楚老頭到底隱瞞了什麼?你這傢伙一臉忠厚,容易讓人說實話,我這個滑頭小子在一邊只會壞事,我便先走了。」
無名沒好氣地斜了無賴一眼,逕自走入那間小酒館。
程懷寶則燦燦的乾笑兩聲,開溜了。
小酒館中只有一個人,一個酒客,正是林老頭,卻不知掌櫃跑堂的去了哪裡?
無名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絲毫聲息發出。
林老頭沒有回頭,有些沙啞的聲音道:「無小子,你來陪我老人家喝酒嗎?」
無名坐在了林老頭的對面,搖搖頭道:「我不會喝酒。」
林老頭一碗老酒咕嚕咕嚕灌下肚才道:「喝酒有什麼會不會的,一仰脖就下去了。」
無名默然不語,小酒館中歸於沉寂,只剩下林老頭倒酒聲與酒水下肚的咕嚕聲。
獨自一人借酒澆愁,未必不是一種痛苦的享受,可若邊上有個人瞪著一對大眼睛直通通盯著看,那可就不自在了。
以林老頭的深藏不露,也被無名看得有點發毛,藉著酒勁道:「無小子,我老人家又不是水噹噹的大美人,你這麼盯著我這糟老頭子做什麼?要麼陪我喝酒,要麼趁早滾蛋。」
無名毫不在意,兀自默然坐於對面。
林老頭有些惱了,似趕蒼蠅般揮著手,嘴裡嘟囔著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老人家可要趕人了。」
無名不為所動,穩坐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