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只聽刀風呼嘯而來,沒奈何只得揮掌相迎,她終是未曾自徐文卿的琴音偷襲中完全恢復,無論判斷還是反應皆比平常時差了三四籌,兩股勁氣相交,少女身形一滯,便只能眼看著鬼魅般的一柄長刀已近在咫尺。
少女雙目一閉,心叫完了:「想不到我林語冰竟然因為一匹馬死在這裡。」交手了三招,她自然已認出三人來。
程懷寶神到意到,體內真氣連轉,飛劈而至的雲月刀竟穩得不能再穩的停於少女項間,同時貼身而上,運指如飛,連點少女身上十處大穴。
程懷寶只覺指尖下有一股怪異的力道相抗,想來便是無名所說的護體真氣。然而少女的護體真氣再是厲害,又怎抗得住程懷寶運足無上太清罡氣的指頭,才一接觸便已氣散功消。
少女嚶嚀一聲,哪裡還站得穩,嬌軀一軟已躺倒在地。
至此,偷襲行動大功告成。
程懷寶將少女扔在自己那匹失而復得馬上,沖無名與徐文卿豎了豎大拇指,三人牽馬,隱於道旁那茂密的樹林之中。
來至林深處一塊僻靜的平地上,程懷寶將少女扔在地上,將昏穴與軟麻穴皆解開,只留下至真老祖傳他的獨門真氣禁制術,功效有如金針截脈,不過卻有時間限制,六個時辰後禁制自解。
少女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習慣性的一提真氣,才發覺內腹之間虛虛蕩蕩,哪有半絲真氣的影子。
少女心下大驚,還從未聽說江湖中有這等禁制真氣的奇功異技,自己到底惹上了什麼樣的人?
不過這少女顯然非是常人,平日裡刁蠻慣了,在這僻靜的樹林深處,眼前男子又是滿臉不懷好意的邪笑,她竟然毫不畏縮,醜臉一板,喝斥屬下一般喝道:「你們竟敢如此對待本小姐,可是活得不耐了吧?」
程懷寶顯然未想到這條網中的魚兒竟然還如此蠻橫,不禁生出戲弄之心,好笑道:「大小姐,是你搶了我的馬在先啊!」
那少女冷哼一聲道:「搶你的馬乃是本小姐看得起你,是你祖宗燒了多少世的香燒出來的福氣。趕緊給本小姐賠禮道歉,不然有你們好看的。哼!」隨著那聲冷哼,這小妞把眼一瞪,配上那張醜臉,還真有幾分凶相。
徐文卿暗自搖頭,原來是個沒一點經驗的雛,換了稍有些經驗頭腦的人,也斷無可能在這等情況下還敢如此囂張。
程懷寶誇張至極點道:「天啊!我好怕呀,我真的怕死了。」嘴裡說怕,臉上卻全是好笑的神情。
忽然間,這小子臉色突變,眼中射出幾許狠芒,沒見他作勢,人已跨過一丈距離來至少女身前,一擊重拳在她平坦的小腹間開花。
噗的一記悶響,少女抱著肚皮,一聲悶哼中,彷彿蝦子一般弓起了身形。
此時程懷寶的兩隻眼中皆是危險的光芒,陰陰道:「這一拳是報答你給我那一腳的。」
少女的醜臉已痛苦的扭在一起,連氣都吸不上來,哪還能答話。
沒等她緩過氣來,程懷寶的拳頭已如狂風暴雨一般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彷彿便是練拳用的沙袋一般,兩隻手只能無助的護住頭面。總算程懷寶還算厚道,避開了少女頭面及胸部等忌諱,拳頭上也沒運上真氣,少女不會受內傷。
終於,程懷寶的氣消了,收手站定,狠狠沖地上啐了口唾沫道:「居然敢偷大爺的馬,看你是壽星公上吊,活膩了。揍你一頓是替你那沒盡過責任的蠢爹教訓教訓你」
程懷寶回過頭來,身後除了三匹馬外,空空如也,只得高聲叫道:「木頭,大姐,我完事了,你們跑哪裡親熱去了。」
早在程懷寶打出頭一拳的時候,徐文卿已看不過去,想要上前阻止,卻被無名緊緊拉住,無名雙眼中全是堅定的顏色道:「她搶馬,應該受到教訓。」
「可……可她是個女子。」徐文卿道。
無名臉色未動分毫,淡淡道:「若是男人便可以,女子卻不行,姐姐這話好沒道理。無論男人女子,犯了錯都要受到教訓。」
徐文卿無言,自己這情人弟弟還真是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傢伙,知道與他解釋也是白搭,當下也不再爭,拉無名遠遠的走開,圖一個眼不見為淨。
遠遠的聽到程懷寶的大嗓門,徐文卿啐了一口道:「這沒正經的傢伙。」一拉無名道:「咱們趕緊過去吧,天知道一會兒那張臭嘴裡又會說出什麼來。」
無名微微一笑,覺得心上人對程懷寶的形容恰當極了。
臭嘴……
還真形象呢!
眼見無名與徐文卿相攜而歸,程懷寶無事人一般道:「走了走了,為這醜鬼已耽誤了咱們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
此時,被痛打的藍衣少女緩緩站起身形,扭曲的一張臉上混合著痛苦與極度仇恨,大眼中射出兩道恨極的目光,瘋狂大叫道:「我林語冰對天發誓,我要……我要讓你們家破人亡,我要你們全都死,不管你們是誰,不管你們躲藏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殺光你們!」
聽了少女歇斯底里的一通大叫,無名臉色突然一變,一股殺氣猛然自他身上湧了出來。
沒容徐文卿反應過來,人影一晃,無名已飛快跨過近三丈距離,出現在少女身前,一隻鐵手,呼嘯著直插向少女高聳的胸脯。天!他竟是下了殺手。
徐文卿此時才反應過來,尖聲驚叫道;「弟弟,不要……」
幸虧她叫得及時,勾魂奪命的鐵手突然停頓在了半空中,距離少女的胸脯,僅僅一寸之遙。
無名的一雙虎目緊緊地鎖住藍衣少女,奇冷似冰的聲音響起:「姐姐為何阻止我?」他的手仍停在虛空之中,並未收回。
少女瞪著一對大眼,呆呆的看著無名,此時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驚恐,面對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暴烈殺氣的人,她有生以來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眼前這個人會像踩死一隻螞蟻一般殺掉自己,對這一點她絕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恐懼,這種陌生的情緒充斥她的心田,在爺爺無限的嬌寵之下,向來予取予求慣了的她從未嘗到過恐懼的滋味。
無名獨狼一般陰冷無情的眼神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腦海之中,而她彷彿就是惡狼面前毫無一絲抵抗能力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