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難怪,自從雙尊盟接管漢中後,無名當眾宣佈十條盟規,第一條便是盟中下屬不得仗勢欺人,一旦發現欺壓地方百姓者殺無赦。無名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想起了鍾老爹被人當街痛打的情景,一雙眸子之中閃爍著妖異般的紫芒,渾身上下散發著有若實質的殺氣。
無名那殺神一般的形象深深印在了所有雙尊盟屬下這些粗豪的漢子心中,絕沒有人嫌自己的命太長,因此雙尊盟取代青龍幫之後,原本已習慣了青龍幫橫行霸道的漢中百姓突然發現,這個雙尊盟絕對的不一樣,不但不騷擾百姓,還約束管制了地方上那群時常鬧事的地痞混混。
漢中府彷彿突然之間成了一個夜不閉戶的安樂之城,府衙的差人平日裡閒極無聊在衙門口裡磨牙打屁優哉游哉。而漢中的百姓則更是開心,沒有了欺行霸市的凶人,更不用擔心上街無故被打。
所有的百姓皆把這變化歸功於雙尊盟,雙尊盟在他們的心中不啻是保護神一般,因此聽說雙尊盟開了這間武館,那還有不蜂擁而至的,單只開館這頭一個下午,便有三百多個六到十歲的少年報名。
看著這麼多毛頭小子,無名覺得兩邊太陽穴隱約有抽痛的感覺,天!讓他教這群吱咋亂叫的小毛頭功夫,他寧願處理盟務直到老死。
看來人是不能耍滑頭的,有生以來頭一次耍滑頭的結果令無名真切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幸好經過半年多的歷練,無名再不是玄青觀裡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道士了,稍作思考,立刻便找到了偷懶的辦法,找了十來個會些拳腳功夫的手下來教這些新入館的毛頭小子基本功。
終於清閒下來,無名獨自躲入房內,搔了搔頭自語道:「我竟學會偷懶了?唔……越來越像小寶了……」
無名沒能偷懶多久。
第二天上午,一單大買賣找上門來。漢中府最大的一間玉器珍玩行萬翠樓的董老闆登門求見,表示願出三千兩銀子請雙尊盟保一批貨到湖廣的襄陽府。
一來這三千兩銀子的誘惑不小,二來則是因為傳說中的魔門藏寶圖正是自襄陽府中傳出消息,因此程懷寶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兩日後,雙尊盟的三大巨頭全部出馬,反正有酒怪坐鎮漢中,他們放心得緊。
三人所保的只是一口小黑箱子,依照鏢行的規矩,箱口落鎖上封,出鏢前先付半款,鏢送到後收另一半。
騎著三匹駿馬,無名三人出了漢中府。
依照徐文卿的意思本是要坐船從漢水順流而下,如此便能直達襄陽。偏偏程懷寶怕定了坐船,死活不肯答應,沒奈何,兩人只得依他。
官道之上,行人三三兩兩。程懷寶拍了拍懷中所抱的這口小箱子,臉上掛滿了邪笑,不甚正經道:「我說木頭,鏢紅三千兩,這裡面會是什麼絕世寶貝。」
無名無聊的斜了程懷寶一眼,沒有作聲,他已猜到這小子心中所打的主意了。
程懷寶討了個沒趣,卻毫不在意,口中哼起了小曲,腦中繼續打著這口箱子的主意。
行在無名另一側的徐文卿仰首看了看天上的日頭,秀眉微蹙道:「弟弟,若咱們還是這麼不緊不慢的行路,只怕中午便趕不上宿投了,前方最近的縣城也在一百里外。」由於是騎馬出行,她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勁裝,看上去不但未減一絲美麗,更多了幾分平日沒有的英風颯爽。
無名的目光在佳人身上留連片刻才道:「既如此咱們便趕一程。」
三人踢蹬,催馬疾馳起來。
一路無事,這一日,三人來至陝西與湖廣交界一處叫做三林的小地方。
飛馳在官道之上,突然道旁一棵大樹上飛下一道綠色人影,直撲向最外側的程懷寶。
程懷寶大驚,由於貪財非要將那口箱子抱在懷中,根本無法出招相迎,加之他騎術一般,在馬上也用不上他高明的輕功,唯一能做的便是運罡氣護體,生生受了那人一腳,被踢得橫飛了出去,「轟」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直滾了十幾個滾兒才停了下來。
偷襲程懷寶那人一身從頭蓋到腳的綠色大氅,只露出了兩隻眼睛,他並未繼續攻擊程懷寶,借勢平平落在飛馳的馬上,錯身揮掌硬擋無名抓來的一爪,上身一晃,眼中露出幾絲驚色,兩腿使力一夾馬腹,拚命飛馳而去。
無名一攔待要追擊的徐文卿,大叫道:「先去看小寶要緊。」
徐文卿會意,兩人勒馬站定。
此時的程懷寶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所練罡氣已至小成境界,加之在無名的「幫助」下抗打能力超強,摔得如此之重,竟沒受傷。
雖然沒受傷,不過他也夠狼狽的,滿頭滿身的黃土不說,身上那件價值三兩銀子的青色英雄大氅被撕扯了一道大口子,已徹底玩完。
雖然摔得如此之慘,他懷中那口箱子居然還沒丟,兀自被他樓的緊緊地,貪財之甚可見一斑。
程懷寶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雙目盡赤的爬起來後也不撣身上的黃土,跳著腳衝著那搶馬賊的背影破口大罵。
無名兩道濃眉已緊緊蹙在一起,喝道:「有罵人的工夫,咱們已經追過去了。」
程懷寶神志一清,沒見他作勢,人已如大鳥一般平平飛起,輕巧的坐於無名身後。
無名與徐文卿用力催馬,順官道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