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未時吃過午飯後,無名正與程懷寶對練,一個刀氣無匹,一個手過無息,正打在興頭上,突然院外一個驚慌的聲音道:「啟稟盟主與寶爺,大事不好了。」
無名與程懷寶同時收手站定,坐在一邊面帶微笑觀戰的徐文卿也秀眉微蹙,星眸中射出幾點寒星。
程懷寶揚聲道:「進來稟報,什麼大事不好?」
院門打開,一個叫趙德彪的小頭目滿頭大汗,面色慌張的躬身一禮,急道:「啟稟盟主、寶爺與卿姑娘,有人在寶月樓鬧事。」
程懷寶眉頭一皺,不甚滿意道:「這算什麼大事不好?老龍是專管漢中治安的,叫他帶人去趕走那不開眼的混帳便是。」
趙德彪吞了口口水才道:「龍堂主……龍堂主已叫人放平了。」
「什麼?」無名與程懷寶同時驚問。
無名最是受不得自己人被人欺負,眼中已有紫芒閃爍,聲沉似水道:「龍堂主受傷可重?」
趙德彪感受到一股濃重殺氣撲面而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畏畏縮縮道:「龍堂主被點了穴道,倒是沒有受傷。」
聽說龍霸天並未受傷,無名身上的殺氣稍斂。
此時徐文卿已走上前來,柔柔的聲音道:「鬧事的人是什麼樣貌?」
趙德彪回想了一下道:「是個糟老頭,渾身上下又髒又臭,彷彿一個爛叫花。」
徐文卿秀眉微蹙,喃喃道:「糟老頭?可千萬別是他……」
無名與程懷寶同時問道:「姐姐曉得那人是誰嗎?」
徐文卿微搖玉首道:「去看看才知道是不是姐姐猜的那人,若是他只怕便有些麻煩了。」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竟讓徐文卿這麼難纏的人顧忌的連名字都不肯輕提。
三人並未多帶屬下,有時候人多只會壞事。
在趙德彪的引領下,逕直來到位於城北的寶月樓下。
寶月樓名之為樓,其實只有一層。
寶月樓以美酒飄香聞名於漢中,所釀之玲瓏醉綿長醇厚,甘冽沁人,位列當世十大名酒第七位。
進了寶月樓,大堂之內躺了一地身穿黑色勁裝的雙尊盟大漢,隨便數數竟有二十人之多,唯一一個坐著的人便如趙德彪所形容那般,是個叫花子一般的糟老頭,花白的頭髮其亂如草,一雙朦朧醉眼中佈滿了血絲,矮小枯瘦的身子搖晃的坐在桌旁,口中哼著荒腔走板的曲子。
再看他身前的桌上,老天爺!一張大桌上竟已擺滿了酒罈,粗略一看少說也有十二、三壇。
就在程懷寶對老頭的酒量暗自咂舌的當,徐文卿那對秀眉已死死的皺在了一起,心中暗道:「竟然真是這個老怪物?」
無名的目光死死瞪著糟老頭的腳下,老頭腳下所踩的可不正是龍霸天那龐大的身子。
無名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自己的朋友屬下被人欺負,當下已是火冒三丈,重重的哼了一聲,眼中紫芒亂閃,一股煞氣已是噴薄而出。
徐文卿大驚,生怕無名得罪了面前這老怪物,當下嬌軀微晃,已擋在無名身前,恭敬至極的行了一禮道:「晚輩律青園徐文卿,見過酒前輩。」
老酒鬼彷彿大夢初醒一般,迷迷糊糊的一對醉眼看了過來,口齒間彷彿含了個什麼東西般囁囁嚅嚅道:「小丫頭,你怎地認得我老酒鬼?老酒鬼可是不認得你啊,如此說來我豈不是……呃……」打了個酒咯又道:「豈不是吃虧了?」
徐文卿仍是恭敬道:「前輩威震江湖之時,晚輩還未出世,前輩自然不認得晚輩。」
程懷寶是個除了妖魔鬼怪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尤其這等倚老賣老的老傢伙他更是滿不在乎,想想也是,這老頭再厲害還能厲害得過他師父麻煩老祖去?
因此眼見徐文卿如此客氣,這小子有些不以為然,在一邊大咧咧道:「老頭,到了漢中府這地界,小爺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也容不得你在此鬧事。」
徐文卿又有了翻白眼的衝動,可還沒容她喝阻程懷寶,身後的無名已閃身到了她身前,一雙眸子死死瞪著老酒鬼,一字一頓道:「我不管你是誰,立刻將我的屬下放開。」
老酒鬼聽了這兩個小子的話,突然來了精神,醉眼中光彩一閃,呵呵笑道:「有意思,你們兩個小子有點意思。老酒鬼我就要在這漢中府鬧事,我就不放開你們的屬下,你們兩個又能拿我老酒鬼如何啊?」囂張!老頭這話與神態真是極度的囂張!
徐文卿一看這場面已是無法善了,索性也豁了出去,沉聲道:「酒怪前輩縱橫江湖五十餘載,何必與我們這些小輩過意不去?」
她巧妙地將眼前這老怪物的名號告訴了兩個弟弟,可惜事與願違,無名與程懷寶江湖見聞太差,根本沒聽說過這堪稱江湖上最難纏的老怪物。
眼前這相貌昏庸的老酒鬼來頭著實夠大,以難纏之名著稱江湖,沒人知道他的本名,因他嗜酒如命,故稱其為酒怪。這老頭一身功力早已達到超凡入聖的境界,加之功夫詭異玄奧,一對一的較量便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也未必準能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