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見這胖和尚如此喝斥小鐘,心頭便有一股火燒了起來,對小鍾他是愛屋及烏,因為感念鍾老爹對他與程懷寶的恩情,懷著報恩的心思。
小鍾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事實擺著這裡,他確實沒有將早飯弄好。
胖和尚一步步走到近前,彷彿不用吼的便說不出話來似的,聲大如打雷一般:「你昨晚上跑到哪裡偷懶去了,這麼點事都做不好!你知不知道現在有三百多人等著這早飯呢?都這會兒了你說早飯沒做出來,怎麼辦?」
小鐘的頭垂的更低了,看得出來他的身軀都在顫抖,看來被嚇得不輕。
終於,無名忍不住發作了,冷冷在邊上借口道:「早飯沒做出來就讓那三百多人餓著,一頓不吃還能餓死他們不成?」
程懷寶聽了無名這話著實有些驚訝,這口氣若是從他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倒是平常,無名說出這種話,可實在有些罕見,打定了看好戲的主意,悶在一邊不出聲。
「喲呵?」胖和尚圓覺上下打量了無名幾眼,看無名與邊上程懷寶兩個身上又髒又亂的道袍,估摸著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心中便有了底氣,張口就道:「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咱們圓守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小子來管。」
小鍾也在一邊猛拽無名的袖子,小聲道:「這位小道長,這……這事與你無關,你莫要摻和進來。」
無名長到這麼大怕過什麼?閃身擋在小鍾身前,抬頭直直盯著圓覺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說了早飯沒做,就讓那些人餓著。」
圓覺只覺得這其貌不揚的小道士的眼眸中竟冒出兩道深紫色的光芒,顯得那般邪異,抵受不住如此邪門的目光,不自覺地將眼睛躲開。
隨即感覺到有些受辱的圓覺一聲大喝給自己壯膽,粗聲粗氣道:「小道士,看清楚這是什麼地界?這裡是圓守寺,還輪不到你在這裡逞能。」
不顧身後小鍾虛弱的拉扯,無名仍以凍得人發抖的聲音道:「我不管這是什麼地方,無論什麼地方,決不許有人欺負他。」
他這話方自出口,小鍾突然呆住了,除了爺爺外,頭一次感受到被人保護照顧的感覺,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暖暖的,舒服極了。此時一直以來都是他精神支柱的佛祖早被他忘在了腦後。
圓覺也愣了,看著無名現在這副模樣,傻子也知道他不簡單,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眼珠一轉道:「好,你這小道士有種,有種你們別走,在這裡等著。」留下場面話,匆匆跑了出去,想也知道是去搬救兵了。
小鍾身形一震,猛然驚醒過來,一拉無名道:「你們快點走,圓覺師傅是精英大會期間寺裡派到這裡的監工,一會他肯定會帶戒律院的人來和你們算帳。」
無名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邊看戲的程懷寶已經閒閒道:「咱們最不怕的就是算賬了。對了,你的法號怎麼會叫小鐘的?難道圓守寺有個小字輩這輩份?」
小鍾腦子有些遲鈍,或者說單純,被程懷寶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倒忘了方纔的事,支吾答道:「小僧……小……我自小生得笨,無論是佛法武功都學的特別慢,沒人願意收我為徒,後來便到了伙房。」
程懷寶又道:「那你的法號?」
小鍾道:「我沒有法號,他們都叫我小鐘。我……我今早見你們不是寺裡的,便自稱小僧,你們……你們不會怪我吧?」
程懷寶哈哈一笑,親熱地拍了拍小鐘的肩膀道:「自己兄弟說什麼傻話,你不是和尚更好,以後便跟著咱們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好了。」
出人意料,小鍾搖搖頭道:「我已立下宏願,終身侍奉佛祖,只能多謝小道長的美意了。」
程懷寶:「……」無名就算夠怪的了,這個小鍾只怕比無名還要加個更字。
無名突然道:「今早我聽你講佛講的頭頭是道,心裡佩服的緊,怎麼你會說自己佛法學的不好?」
小鍾搔了搔光頭,猶豫半天才訥訥道:「我其實都記得,可是聽的人多便緊張,一緊張就……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了。」
無名與程懷寶無語,從不知畏懼緊張為何物的他們自然無法理解小鍾口中的那種情形。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小鍾臉色大變,臉上混合了慌張與畏懼的神情,額頭已見汗影,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那副可憐的模樣讓程懷寶看著就有氣。
「匡當」一聲巨響,伙房的兩扇門被人踹開,呼嚕嚕進來八九個僧人,各個臉上皆是驃悍之氣,若非腦袋上清清楚楚的戒疤,只怕會被人當成禿頭的強盜。
圓覺走在最後,一指無名道:「便是這個不開眼的小道士放出的那等狂言。」
打頭的一個瘦高和尚沉穩道:「小道士,若早飯沒做好,便讓那三百多名參加大會的同道餓著這話可是你說的?」這和尚年約三十,滿臉精悍之氣,高高鼓起的太陽穴以及眼中若隱若現的精芒顯示,他是個高手,一流高手。
無名自然不曉得這和尚的來頭,淡然至極的點點頭,甚至不屑於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