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地下室裡早就沒有一個人影,綠腰怔怔的看著自己被束縛的雙手,微微一掙,繩子便鬆了開來,
雙手上有一圈深深的紅的發紫的痕跡,她一時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順勢站起來,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一步一步慢慢的往門口走去,腦子開始飛速轉了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為什麼她會被困在地下室裡?
陽光撲面——
她瞇了瞇眼睛,幾個彈跳,離開。
◇◇◇
夏日的悶熱才剛剛開始,又采已經出了一身子悶汗。
墨然說要給她新建一座房子,用來教書之用,她想想還是得了,這讀書之事,一日都不可停,趁著房子還在建著,她又想著自己的荇菜宮反正也只有這麼幾個人住,乾脆白天先借這幾個孩子用用得了,她也小犧牲一下,造福一下人民。
可是這學院剛開,又是私人的,皇帝也不好罩著,一個女人開一個學院,像什麼樣子,所以這對比下來,這初期情況的窘迫,竟是比阮雲初建阮雲台慘了不止幾倍。
好在又采生性樂觀,又是個打不死的性子,這也便越挫越勇了。
不過這也得有學生有老師才可以教課的吧?老師在哪裡?學生在哪裡?
學生嘛……這不是有兩個乖寶寶在明面上放著麼……又采眼睛一動不動盯著矮她一截的一順和麗麗,露出平生最和藹可親的笑容,眼睛迷得都快成一條細縫了,這才柔著嗓音輕聲道:「一順呀,麗麗呀,姐姐平時待你們不薄吧……想我這麼好的人兒,你們總是信的過的吧……」
麗麗嘴巴一扁,豪不給情面的哭了出來,一下子撲進一順的懷裡嚎哭:「哥哥,哥哥,姐姐笑得好像狼外婆啊,她不會要吃了我們吧∼……」
一順白了又采一眼,輕輕的細緻的拍打妹妹的背:「不哭啊,又采姐姐有時候腦子不好使的,我們不理她就是哦……」
又採一個人咬牙切齒,把手絹咬的慘不忍睹。
墨然食指和拇指併攏,彈進她的嘴裡,她嘴巴一開,手絹就掉了下來,墨然接住,緩緩擦拭沾滿了又采口水的手指:「再咬下去,舌頭就要掉了。」
又采卻答非所問:「然然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不來,你還能有半個學生?」
又采諾諾,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是……也許,可能,是事實吧?
墨然輕輕彈了彈又采的腦門:「回神,大人我要出場了。」.
抬步走到兩個小孩面前,墨然背對著又采,又采看不清楚墨然臉上的神色,但是兩個孩子可看的分明了,這……
墨然陰陰一笑,輕聲道:「小鬼,答不答應,不答應,朕就把你的妹妹給煮了吃了。」
一順心裡有些恐懼,卻仍是哼了一聲,強作鎮定:「你當我白癡啊,我都多、多大了,怎怎麼可能會相信這個……」
墨然二話不說,陰笑著臉把手向麗麗伸去,一順大叫一聲:「啊啊啊,我去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墨然轉過頭,笑得一派純潔安然,又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哇,然然你好厲害,你什麼都沒有做,光是把手往麗麗那裡伸了一下,一順就答應你了欸——我也試試。」
說著屁顛屁顛的跑上去,手就要往麗麗臂上招呼,一順啪的一聲打開了她的手,「走開,壞人!想要對我妹妹做什麼!」又采神色訕訕,低著聲音咕噥:「做什麼搞特殊待遇,就然然可以,我就不成麼……」墨然看著又采,笑了笑,笑容寵溺,回過頭,卻警告的看了一順一眼。
又采一把拉過墨然,將他拉到遠處大樹下才停下:「做什麼這麼認真,他們還是小孩子呢,你也肯嚇唬他們。」
墨然聽了這話,臉色不改,面皮紅也不紅,這份氣度,真是讓又采感歎了,不知該說是臉皮厚呢,還是要說墨然心態好呢。
「你都看到了?」
「哪能不看到。」不過話說也真沒看到然然你這麼小孩子的一面啊,又采眼睛晶晶亮的看著墨然。墨然失笑:「一順這孩子性子急,他父親還算隱忍,這孩子怎麼一點也不懂得掩飾他的脾氣呢。」
「我倒是覺得這兩個孩子很單純直率。」又采說起這話時,臉色洋溢著一種美好的光彩,整個人越發明媚,竟然刺得墨然一瞬間呆楞,「你看啊,他們不高興會表現出來,絕對不會吞在肚子裡,」頓了頓,覷了墨然一眼,「不像然然,然然肚子裡藏了那麼多東西,都不怕沉呢。」
墨然一時心漲得滿滿的,這個小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實肚子裡,心思可分明了。但是他不行啊,他是一個皇帝。
「皇帝就不能玩鬧了嗎,皇帝就一定要憋屈掩飾情緒了嗎,皇帝也可以離家出走的!」這種想法就有些驚世駭俗了,墨然不贊同的看著又采。
又采歎了一口氣,也不多說:「然然,很多東西都比皇帝重要啊,比方說……比方說……」
比方說,我。
她突然間就說不下去了,一口帶過:「沒什麼呢,哈哈,明天我一定要多招一些學生,然後挖阮天的牆角,把他的好老師全挖過來。」
墨然垂下眼簾,看著地上努力搬運的螞蟻,不經意的把腳放上去,再抬起,樹葉飄零,前一刻,還在那麼努力幹活的螞蟻,此時還能有幾隻活著的呢,在墨然內力灌輸下的這一腳,怕是……一隻也活不成了吧?
采采,你看呢,這就是權力,只有在高處的人,才能操縱生死,而我,我喜歡這種感覺,玩弄人心,人心本就最是有趣,把人的內裡一層一層的撥開,我要看看,這裡面,究竟都是一些什麼陰暗的東西!
至於你,你呢……
猛然間,那句話又在耳邊迴響:女人呢,只能寵,不能愛的啊……
就是、這樣。
只能是、這樣了。
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