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媽媽睡了以後,我開始挖洞。牆面是白灰抹的,很容易就挖開了。但是牆體卻是紅磚加水泥砌成的,非常堅硬,用腰帶上的鐵扣無法對付。然而,鐵門突然被打開了,兩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手持土槍,槍口對著我。「你到底是瘋了呢還是沒瘋?」一個男人問我。他走到金昌盛跟前,使勁踢了他一腳「你瘋了吧?」金昌盛睜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他,嘿嘿地傻笑著。他確實是瘋了,連說話的能力也沒有了。「陳瘋子,你有能耐,」拿著土槍的傢伙說,「雖然是瘋了,還想在牆上挖個洞逃走。我真不忍心殺你,可是有人花了高價,我就喜歡錢啊。可惜啊,可惜……」他把槍口抬高了一點,對準了我的腦袋。媽媽被說話聲吵醒了,看到來人端著槍,嚇得捂著臉,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死了倒沒什麼,不能叫這兩個人傷害到媽媽啊,但我怎麼做才能辦到?一個人是多麼渺少和無能,即使我現在阻止了這兩個歹徒的傷害,可是我能帶著媽媽逃出去嗎?手持土槍的傢伙閉上了眼睛,他要勾動板機了——我身子靈巧地閃到一邊。這時,三個警察突然湧進來,他們都端著手槍,紛紛叫著「不許動!把槍放下!」「砰」的一聲,歹徒手中的土槍響了,鐵沙都打進了牆裡,一些白灰從牆上脫落下來。硝煙中,三個警察衝上來,兩個人把那個持土槍的歹徒掀倒在地上,另一個和第二個歹徒抱在一起搏鬥著,卻被歹徒壓倒在地上,而且歹徒揮起了手中的匕首。我把一隻鞋子砸在了這個歹徒的頭上,他的手臂就軟軟的垂下去,身子倒在警察的身上。純子走了進來,竟直來到我身旁「陳剛,你沒事吧?有人說你瘋了,是真的嗎?是我叫了警察,警察來得不晚吧?」我裝傻。我決定裝瘋到底,捉不到畢立志,我就是瘋子。純子驚訝地看著我「你真的瘋了?」我嘿嘿地傻笑。警察已經把兩個歹徒制服了。外面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地下室裡一下子湧進了更多的警察。警察問我什麼,我總是嘿嘿地傻笑。純子失望地站在一邊。媽媽則是又哭又笑,也是什麼話也都說不出。金昌盛笑一陣哭一陣,有時候還突然出人,警察把他拉起來,他就去撫摸自己的生殖器,因為沒了腰帶,褲子就從屁股上掉落下來。「怎麼搞的,三個瘋子!」一個警察說。一個警察認出了我就是上台欲和佐騰比武的陳剛「王八蛋,姓畢的找一個瘋子上台跟日本人比,他本身是瘋了吧,真給中國人丟臉!」警察把兩個歹徒押到車上,把我和媽媽,還有金昌盛弄到另一輛車上。純子默默地站在一邊,神情茫然。她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地下室裡的呢?當警車離開的時候,她還在那兒站著。在她的心裡,我是真瘋了。純子,謝謝你!我在心裡喊。我們乘坐的警車直接開到了縣收容站。收容站的工作人員把媽媽單獨關到了一個地方,把我和金昌盛關在了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裡。房間裡有一個小伙子鋪著自己的上衣躺在地板上睡覺,見我們進來,急忙爬起來。金昌盛在地上像蛆一樣爬著,頭撞到牆壁,再轉身朝另一方向爬,碰到小伙子,就用嘴咬他,把小伙子嚇得站在鐵窗前喊「來人啊,來人!」一個工作人員出現了「你喊什麼喊?早早叫家裡人把錢寄過來,早早放了你!」小伙子說「我家裡沒人,誰給我寄錢?」「你連朋友也沒有嗎?」工作人員說。「沒有。」「好好給我呆著,再亂喊亂叫的,小心挨打!」「我要告你們!我沒犯法,就把我捉起來,還和我要錢,這哪裡是共產黨的國家,明明是國民黨統治的天下。你們收容站亂抓人,我要告你們……」鐵門「吱」地一聲開了,兩個男人衝進來,撲到小伙子身上,對他一陣拳打腳踢,把身體瘦弱的小伙子打得哇哇直叫。我用頭撞倒了一個工作人員,把另一個工作人員拉倒在地,然後就跑出來,那個被打的小伙子就跟在我身後。我翻出了緊鎖著的鐵門,而小伙子則被追上來的人摁倒在地上,又挨打了。我站鐵門外,真想把他給「搶」出來。有個人把鐵門打開了,想捉住我。「別理那個瘋子!」院子裡的一個人大聲說。「瘋子只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不會給我們帶來一分錢!」於是那人就把門重新鎖上了。我轉身離開了。政府官員本應該清正廉潔,為人民服務,然而卻有的貪污腐敗;收容站本應該為社會底層的人服務,卻有的見到外地的人就捉,要發歪財。我呢,明明是個正常的人,現在卻要裝瘋。蒼天啊,哪兒的生活才有和諧公正?當我靠近停在路邊的一輛汽車的時候,車門突然打開了——純子從車裡出來……我大吃一驚,不知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