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我完全聽你的,才不會被你們殺死?」我問陶葉。「是的,」陶葉笑笑,「你不是被公安局開除了嗎,又從看守所逃了出去,把自己的名聲搞壞了。不過,聽說真正偷竊電腦的罪犯已經捉到,這證明了你受到了冤枉。又聽說方傑在逃跑的過程中已經死亡了,還聽說是領導故意叫你攜他」逃跑「的,為的是獲得重大破案線索。所以,你已經將功補過。考慮到這一點,我們安排你到水河市做水利局副局長,你不用在為一個個的傷腦筋的案子而奔波費神。現在都說你老婆要跟你離婚(他不知道我已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到時會有好多的女人圍在你的身邊,你想甩掉她們都難啊……」「要是不去呢?」我打斷她。她說這些對我半點吸引力也沒有。「有公車你用,有酒你喝,還有更高的職位在等著你,有人把金錢送到你手裡,人生還需要什麼?」陶葉並不回答我,陶醉在一種幸福的幻想裡,說不完心裡的話就不舒服。「我能當上這個水利局局長嗎?」我還是打斷她。我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只要省裡的某個人一句話就行了,」陶葉神秘地笑笑。「這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是不是?什麼民主評議,什麼能力考察,通通是做給外人看的。現在的社會,就是關係的社會,手段的社會,演戲的社會。而你卻沒有適應這個社會,已撞得頭破血流。——你現在怎麼想呢?還不同意做官嗎?」我沉默著。現在,我盡可能少說話,想好了再說,一句話可能就會要了我的性命。她也沒有叫我馬上回答。要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卻停在半空,過了幾秒鐘,然後又縮回去了。汽車開始爬山,盤山而上,但是路的坡度不大,水泥的路面不是很寬,路兩邊草木蔥蔥,汽車好像一條船在綠色的波浪中前行。啊,我現在還是我嗎?無論是肉體還是思維,已由別人來控制和干涉了。人到了這一步,就不是人了,和一台機器還有什麼區別?路延伸到一個寬大的伸縮門跟前,伸縮門好像一條蛇一樣緩緩地把身體退縮在一邊,車就進入到一個寬敞的院落。幾輛轎車已停在那裡,一排二屋的小樓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中彷彿在漸漸地膨脹著身體,化成魔鬼,要吞食所有的來人,甚至連院子裡的汽車也不放過。「到這兒來做什麼?」我問陶葉。車已停穩。有四輛轎車也開進了院落,停在我們這輛車旁邊。從車上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人過來給陶葉打開車門,陶葉就下了車。「跟我來吧,」她對我笑笑。從樓裡出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對陶葉微笑著,領著她。把她引向一個化妝間。「一切要聽話,」陶葉回頭看了我一眼說。她的發在輕微地抖著,肩膀在輕微地晃著,臀部卻使勁地扭。我現在只能聽她的,只要能保證叢容沒事,師傅沒事,還有已經陷進來,被這幫壞蛋注意的思蓮能沒事,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呵呵,何況是叫我做官呢,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是傻子才不吃呢。哦,就聽這個女人的吧……我和她一同走進一個房間。她指著浴室的門「你進去洗個澡吧,換一下衣服。——你是怎樣對待自己的?把自己弄得像個叫化子似的,可惜了你英俊的面孔。」我就直接進入了浴室,浴缸的旁邊果真放著一套用紙盒包裝的衣服,皮鞋,外加一根領帶。「我現在就做一個機器人吧,」我對自己說。然後我脫掉衣服,打開淋浴的噴頭,叫溫熱的水親吻著我,撫摸著我,彈奏著我……我往浴缸裡放滿了水。我現在還能做什麼?有人敲了一下門,不等我批准,就推門進來了。我背對著門。如果是掏葉,我就把她放進浴缸裡,叫她喝兩口水。「先生,需要搓澡按摩嗎?」一個男人溫順的聲音。「不需要,」我說。「好的。」門又被輕輕地帶上了。我在浴室裡拖延著時間。我覺得陶葉就是「老大」;但細細分析起來,又覺得她不像這樣輕浮愚蠢的女人不具備指揮一個黑社會團體的能力。我把新衣服穿上。把領帶的包裝拆開,然後慢慢地繫上。「收拾好了沒有?」陶葉在外面輕輕地問我。我推門出來——陶葉已換了一件連衣裙,重做了一個髮型,暗紅的布料擁擠著她的肉體,秀美的髮型把她的臉襯托得年輕漂亮。「請挽著我的胳膊,」她靠近我。於是我就挽著她的胳膊。「知道嗎,你很迷人啊,」她笑笑我和她穿過走廊,進入金碧輝煌,流淌著音樂的大廳。所有坐著的人都站起來了,目光盯著我們。我突然停住腳步——陶葉就使勁地拉了我一下梁國超和鐘響都在這裡。把光頭捉起來,鐘響竟然沒有事?這幫人在這兒做什麼?我看到鐘響瞪大了眼睛,梁國超吃驚的神態。「葉姐,你好!」這裡大多數男人都比陶葉大,但都稱她為葉姐。「怎麼樣?你以前享受過別人這麼火熱的目光嗎?」陶葉得意洋洋地問我。我的臉卻火火辣辣的,心裡非常難受。「這麼多人來做什麼?」我悄悄問她。「過會兒要舉行一個儀式,」她回答。「什麼儀式?」我問。「加入青雲會的儀式,」她說。「青雲會是做什麼的?」我問。「過會兒你就知道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