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當愛琳從昏睡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原本因為沒有及時吸取血液而感到疲勞的身體似乎也不是那麼虛弱了,她試著跳下床來,動了動手腳。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居然好的完全出乎小愛琳本身的意料之外。「我這是怎麼了?昨天晚上我…………」
愛琳仔細拚命回想著,但是卻無法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實上,到了最後愛琳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她的腦中完全沒有關於昨天晚上的記憶。僅僅只有一些零亂的片段,愛琳握著小拳頭,拚命的回憶著。不過這除了讓自己有些頭疼之外一無所獲,就在這時,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斯薇法平靜溫和的聲音。
「愛琳小姐,主人請你去他的房間。」
「法師大人嗎?我馬上就去。」
聽到卡洛斯找自己,愛琳立刻快樂的跳了起來,接著飛奔出了房間。卡洛斯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什麼溫情角色,不過愛琳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安心的舒適感。無論在誰的面前,愛琳都沒有過這樣的安心感覺,只有在斯薇法和卡洛斯的身邊,她才能夠徹底無拘無束的放下一切,盡情享受眼前的生活。卡洛斯和斯薇法的出現填補了少女內心深處一直空虛的感情部分,也難怪愛琳會在聽到卡洛斯找自己之後立刻高興的跳起來跑了出去。換做精靈的話,恐怕還要先猶豫半天,再做幾次沒用地抵抗吧。
「法師大人!你找我嗎?」
愛琳高興的跑進房間。隨即發現氣氛有些異常。卡洛絲帶著平日常有的那絲壞笑望著愛琳,而精靈則滿面通紅的站在旁邊。看到愛琳進來時,精靈甚至還不由自主的環抱起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她的臉色活像是熟透的蘋果,此刻精靈甚至連望都不敢望愛琳一眼,這讓她感到分外好奇。
「精靈姐姐,你怎麼了?」
「哎?我,我沒什麼……我很好。」
精靈驚恐不安的說著,同時拚命的搖著頭。但就算是愛琳,也能夠看出來此刻她地態度很奇怪,和以往的樣子大不相同。不過在愛琳好奇的歪著頭。還沒有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卡洛斯已經開口提出了問題。同時轉移了愛琳地注意力。
「好了,這種小事先放在一邊,愛琳。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嗎?」
「………………」
愛琳皺起眉頭,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疲倦了的搖了搖頭。
「很抱歉,法師大人。我已經記不起來昨天晚上我做了些什麼,我地腦袋裡一片混亂………」
聽到這裡,精靈不由手按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而卡洛斯則帶著鬼異的笑容望了她一眼,這才繼續問道。
「那麼,還能說出你記得地部分嗎?」
「是的…………大人。」
愛琳猶豫了一下,在鮮血包圍下的記憶再次甦醒。那是一種全身彷彿在岩漿中燃燒的感覺,在進行戰鬥時,愛琳感覺到自己身體中流動的似乎不是血液。而是滾燙的沸水。但是與此同時她的心卻彷彿被寒冰凍住一樣,原本僅僅只是看到小鳥受上都會忍不住心痛。而在眼前由自己殺死的數十條生命,卻絲毫沒有辦法讓愛琳感受到一絲半點的痛苦。相反,每殺一個人,她的身體內部就會湧起一股無法抑制地,溫暖的感覺。那種感覺異常舒適,最終吞沒了她的神智……………
說到這裡,愛琳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她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按道理來說,雖然是殺人,而且對方是壞人,可是愛琳還是沒辦法適應這種興奮的舒適感。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殺人而變地舒服和快樂,她就打從心底對自己感到害怕。
「我只記得這些,接下來的……………」
「好了,這些也足夠了。」
卡洛斯伸出一隻手撫摸著愛琳的頭,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說話。
而此刻的愛琳也舒服的瞇起眼睛,像只溫順的小貓般接受著卡洛斯的撫摸。內心的不安和恐懼開始漸漸土崩瓦解,當然,沒有人告訴她這樣究竟好不好,愛琳只能夠依靠自己去做出選擇。卡洛斯雖然時常在行動上向她們發出直接的指示,但是在精神領域方面卻是完全的撤手不管。如果自己沒有辦法站起來面對眼前的一切,別人的肩膀畢竟是有限的。按照卡洛斯的說法,他的工作時間只到晚上七點為止。
「那麼,接下來我的問題需要你仔細的思考,然後回答我,愛琳。」
或許是卡洛斯的語氣難得的嚴肅,甚至連原本羞的直望地面的精靈都有些不安的抬起了頭,望著卡洛斯,拿不準他究竟要問愛琳什麼。
「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你可以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
卡洛斯隨手扔出一袋金幣,裡面混雜著的魔法寶石即便是愛琳也足夠奢侈的花一輩子了。
「在這裡你會得到和平,安寧,或許我和斯薇法還偶爾會來看看你。你也可以在這裡交到朋友,過你一直想要的生活,自由,平等………嗯,對有些人來說的確挺值錢的。別忘了,這也是你下定決心離開法蘭的理由。愛拉犧牲生命也要給你的東西,在這裡你不會受到虐待,而且我會保證你有一個平靜祥和的生活,畢竟改造這些鄉下土包子的記憶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卡洛斯交叉雙手,縮進椅子裡。試圖讓明媚的陽光不要那麼快照在自己身上,然後望著茫然不知所措的愛琳,略
一下,繼續說道。
「或者跟我走。但是我向你保證,這條路不會那麼平坦的,甚至會有些咯腳。昨天晚上那樣地殺戮在你日後的行程中會成為家常便飯後的小菜一樣普遍的存在。鮮血,死亡以及一切足夠把幾千個人折磨瘋的東西會出現在你的面前,這就是我的道路,而且我不會好心的為你砍掉荊棘並且鋪平它,如果你不小心跌倒,那麼別指望我會回頭把你扶起來。我對和平的生活不感興趣,或許這可以成為某個午後地偶爾消遣。就好像現在我們所做的一樣。找個平靜的,連魔法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地無知鄉下來一次長期渡假,但是這絕對不可能支配我的生活。如果你要跟在我身邊。我要先說明這一點,免地日後會讓我感覺到自己像個拿根棒棒糖拐賣幼女的人口販子。」
卡洛斯這翻不加修飾的言辭讓精靈和愛琳都不由地縮了下身體。愛琳是因為震驚和疑惑。
精靈則是在悲歎自己的命運,愛琳至少還有選擇的權利,自己則是連這點選擇權都沒有。並且就眼下看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的可能性倒是很大。卡洛斯所說的前景在愛琳面前還僅僅是個模糊的存在,而在精靈面前則是無法拒絕的,即將到來的現實。想到這點,無法遏制的恐懼在瞬間就佔領了精靈的心靈,她甚至想起了在鋼鐵構裝體下死去地那些聖騎士,無數扁平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地臉出現在精靈祭司的眼前,甚至驅逐了她昨天晚上那些羞恥地回憶。
「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要走的路。」
卡洛斯難得長篇大論的教育人,但是說起來似乎就停不下來了。
「我要求你們明白這一點,你。精靈二號,我說的就是你。愛琳可比你懂的多!至少她不會像你那樣,因為害怕傷害和被傷害而止步不前。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柯瑞隆怎麼會選你這麼個沒有自主性的傢伙來做什麼祭司,看來他也是老來糊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當然是要傷害到別人的。無論理由是否正當,這點都是無可否認。接受它,或者忘記它,然後活下去。就這麼簡單………接下來,看你自己的決定。」
「……………」
愛琳不安的轉著眼睛,心裡的感覺有些複雜。卡洛斯在剛剛給予完自己後又毫不留情的將自己甩開,這讓愛琳很傷心。不過她隱隱約約也明白卡洛斯所說的道理,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要求愛琳能夠立刻想明白並且像個大人一樣接受現實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就算是大人還有接受不了的現實。
房間內一片沉默和寂靜,天色漸漸變暗了下來。愛琳緊咬著牙,注視眼前的錢逮,或許她從來都沒有如此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卡洛斯已經給她展現出了路,現在就要看愛琳自己的選擇。就好像昨天晚上的測試一樣,卡洛斯的用意並非是故意讓愛琳去屠殺,他只是要小傢伙明白,如果跟在自己身邊,那麼這種生活就是她必須熟悉和適應的。
最後一次選擇,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愛琳最終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手伸向錢袋———然後將它推向卡洛斯的方向。
「法師大人…………先生…………我,我不知道。」
愛琳搖著頭,幼稚的臉上充滿了她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痛苦和悲傷。
「我不知道該選擇什麼,我只知道不想離開您和斯薇法姐姐,那樣會讓我感到很難受的。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跟你們在一起,我不想一個人渡過什麼新的生活,我也不願意交新的朋友。只要有法師大人您和斯薇法姐姐在,我就覺得很開心了。」
「你確定這是你的選擇了?」
卡洛斯的臉上沒有表情,斯薇法點起了一根蠟燭,顫抖的火苗下跳動的陰影彷彿活著一般。而愛琳又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是的………法師大人。」
「真是,這年頭小鬼都是……………」
卡洛斯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當斯薇法望向他時,他很難得的把接下來的話嚥回肚子裡,轉而長長的歎了口氣。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我也只好接受。嗯………畢竟老人和小孩還有六點五折的優惠,所以我會給你一樣東西,這算是我給你的幫助吧。」
卡洛斯說著,同時手腕翻轉,接著血色之槍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而愛琳則有些驚訝的盯著這把槍,想不通它怎麼會在卡洛斯的手上。
「我的血色之槍!我還以為丟了呢!」
「我只是代為保管。」
卡洛斯厚顏無恥的程度天下第一,接著他伸手放開,血色之槍穩穩的浮在了空中,接著卡洛斯低聲默念了幾句咒文,一直包裹在槍身上,具現為金色符文的線條忽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彷彿被歲月侵蝕般暗淡下來。接著紛紛破裂,而血色之槍的槍身則如同破繭而出的美麗蝴蝶般散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在原本渾然一體的槍身上,此刻則多了不少金色與黑色相互交叉的蝕刻符文,而接著愛琳不敢置信的驚訝瞪大了眼睛,因為除了這些之外。血色之槍的槍身上,還隱隱約約的浮現出一個少女的身姿,此刻的她正懷抱著血色之槍,彷彿沉睡般緊閉著雙眼。白色的長髮覆蓋著她的身體,呈現出動人的魅力。而這個少女,對於愛琳來說則是再也熟悉不過的存在。「愛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