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將目光放在愛拉手中所拿的書本上,那是一本厚籍,上面用通用語寫著幾個大字,看起來應該是法蘭歷史記錄或者類似的什麼東西。而愛拉就這樣輕輕撫摸著書皮,嘴角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即便那不是真相,只要有人喜歡聽就行,就是這麼簡單。」
「這點我完全同意。」
卡洛斯隨手又拿起旁邊幾本書翻了翻,不過似乎也沒有什麼能夠吸引他的內容,雖然他立刻又扔到腳下的書堆裡。
「事實上,貝蕾卡告訴你的,從來都沒有成為事實,以後也不會成為事實。」愛拉放回書本,淡漠悠然的說著,她那雙鮮紅的雙瞳閃爍不定,間中流露出些許的失望與悲哀。這讓卡洛斯著實起了興趣,於是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書堆中,同時饒有興趣的望著愛拉,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說話。
「我猜,你在貝蕾卡那裡聽說的是帝國脅迫公國,試圖吞併我們的版本吧。」
「沒錯,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那不是無碼版的。」
「碼?」
「沒什麼,我隨口說說,你繼續吧。」
「嗯………」
雖然愛拉皺起眉頭,想要思考一下卡洛斯說的「無碼」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隨即被帶過了話題,很明顯卡洛斯才懶的向她解釋,就算解釋了。估計十有八九她也聽不懂。而愛拉也只好放棄了詢問的念頭,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她首先伸手在虛空中一抓,然後拿出一張古舊地羊皮紙。隨手一轉,整張羊皮紙便翻轉開來,露出裡面繪製精細的地圖,卡洛斯拿它和自己手上的那份比較,發現這份地圖設計精巧,而且以那個時代來說,已經相當專業化。更何況下面甚至還標有圖中的一小段等於顯示的多少公里這樣的註釋,這在當時已經可以說是一大進步了。
「這是我的父親製作出來的。」
愛拉隨意解釋道。
「父親雖然是完全的吸血種,不過他死性不改地相當喜歡旅行。而且吸血種賦予我們的天賦可以適應大多數極為惡劣的環境,所以也有象父親這樣的人會隨處去旅行看看。聽他說在遙遠的北方冰原似乎一年到頭都是黑夜,可以的話我真想去那裡過日子。」
「極晝極夜啊,你父親看來都跑到北極圈去了。」
「嗯?你究竟在說什麼?北極圈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你繼續。」
卡洛斯決定閉上嘴巴,不再發表意見。以免禍從口出,再惹出什麼事端來就不妙了。
「請你仔細看這幅地圖。」
愛拉伸出一根潔白光滑的手指,指向地圖的下部。
「這裡是我們地國家,法蘭。」
然後她手指略向左上移動。
「這裡是亞倫。」
說道這裡後,愛拉很難得的停頓了下,然後將手指指向了法蘭的上方,那裡與法蘭的國境交界處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寫。愛拉就那樣指著這片小小的空白。半晌沒有說話,最後她緩慢的歎了口氣,這才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別的國家?」
「不。」
愛拉緩緩搖頭。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傳送法陣。而且,它曾經給我們帶來過危險。」
「哦?」
聽到這裡,卡洛斯眼睛微微一瞇,一路走來,他也算打聽了不少風土人情。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人告訴他,法蘭地國境邊緣居然會有這樣的東西。或許因為年代久遠,人們已經遺忘了也說不定。想到這裡。卡洛斯的好奇心立刻被引了起來。
「傳送陣?究竟是傳送什麼東西地。」
「軍隊。」
愛拉毫不遲疑的回答,同時揮手施法,妖火驟然間跳躍沸騰而起,照亮了圖書館四周的牆壁上,在妖火的照耀下,卡洛斯發現牆壁和天花板上到處都是雕刻精美的雕塑,它們形成了一幅宏大地畫卷,彷彿在講述激烈的戰爭故事。身著不同盔甲的士兵互相戰鬥,肆放著殺戮地氣息。無論哪一邊,在雕刻者的手筆下都顯的面目猙獰,他們腳踩著敵人或者自己人的屍體這樣向前衝刺,製造出新的屍體,或者讓自己變成屍體。卡洛斯終於被震撼了,這種強大的藝術作品即便在前世,卡洛斯也只有在很少的幾個遺跡或者古廟之中才能看見,當時卡洛斯就非常懷疑,人類究竟是用什麼才能畫出如此偉大輝煌的畫卷。而現在他則更加疑惑了,畢竟對於卡洛斯來說,要玩成這樣規模巨大,並且獨具匠心的作品,也需要很長時間和靈感女神的眷戀才行。
「我們一直認為,在海的那邊,應該存在著一個強大的民族。」
愛拉伸手在海洋的部分畫了一圈,那裡大部分表現為藍色的海洋
往後就沒下文,成為一片空白。
「海洋聯盟這樣的傢伙對我們來說也不過是海上群島土著而已,但是我們一直認為,在海洋的另外一側,應該有片土地,那裡應該擁有著和我們一樣,甚至比我們強大力量的種族。在以前我們這個不過只是做為設想而已,直到在兩百年前,從這裡便突然出現了一隻沒有人知道的軍隊。」
愛拉伸出指頭點了下那片空白,接著說道。
「雖然當時世界上大國格局基本已經成形,但是這只軍隊來勢兇猛,他們幾乎是見人就殺,見城就燒,絲毫不顧及這是哪個國家的城市和村落。由於他們的強大力量,以及各國前期互相之間的猜疑還有爭鬥。使得在短時間內,這只軍隊幾乎佔領整個沿海區域。我們地法蘭之城也沒有倖免,直到所有國家都被這只瘋狗般的軍隊咬上一口之後,他們才終於發現原來這只軍隊根本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所有。這才聯合起來對抗對方,而或許是因為前期太過順利導致輕敵所致,在聯合軍的反撲面前,那只奇怪的軍隊並沒有堅持太久就被打退,接著他們又重新退回了這個地方,然後在龍騎兵。海洋戰艦,重騎兵和數千個法師的注視下,就這樣消失了蹤影。」
「消失了?」
卡洛斯不由皺起眉頭問道,而對此愛拉則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沒錯,消失了。根據當時的法師記錄和筆錄,一個強大的魔法陣在他們腳下成型,然後這只軍隊就從眾人眼前瞬間消失。雖然法師們聯手已經試圖干擾對方的空間傳送,但是畢竟事出緊急。誰都沒有來得及真正阻止對方。從戰後地屍體來看,他們和普通人類沒有什麼區別,使用的武器盔甲也沒有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無論哪個國家都不認識這些人。他們彷彿是憑空冒出的一樣。最終,我們認為他們應該是來自海洋的另一邊。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雖然不是沒有勇者出海航行,不過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沒有回音,而法師也不敢冒險探測那麼遠的範圍。而在那場戰爭之後。法蘭公國事實上早已經不復存在,當時我們請求亞倫的協助,主動要求成為了他們的附屬。」
「聽貝蕾卡地話。我還以為你們成為屬國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
「這都是我們吸血種高傲的自尊而產下的苦果。」
聽到卡洛斯略帶諷刺的嘲弄,愛拉有些不滿,但隨即便苦笑起來。
「當時雖然是形式所逼,不過吸血種的驕傲並不允許我們就這樣向對方俯首稱臣。於是我們向亞倫王室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繼續保留我們的王制。同時不要太多干涉我們的內部事務。作為回報,我們每年都會以交易地名義向亞倫送上自己的供奉。而事實上,這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而已。我們試圖利用這種表面上虛假的關係來蒙蔽人民,讓他們相信自己地國家依然獨立存在,而不是已經淪為附屬。而由於我們是主動要求附屬的,並且亞倫也只想從我們這裡得到海洋邊防的協助,所以他們便沒有拒絕這個幼稚可笑的要求。但是這也帶來的苦果,到現在為止,許多人已經相信了這個謊言,他們地確認為自己的國家依然是獨立的,並沒有成為亞倫地附屬。而現在,這種虛假的信仰,終於成了我們的危機。」
說到這裡,愛拉停頓了下。
「而前任國王也是這樣,他認為自己的國家本來就是獨立在外的,而不是早就成為了亞倫的附屬。所以當亞倫在法蘭平原舉行軍事演習———的時候,前任大公將其視為一種對於法蘭的挑釁,而當然則忽然點燃了法蘭上下的抵抗之心,這是我們一族根本無法預料到的。而事實上,亞倫之所以大軍南下,是因為有宮廷法師偵測到那塊土地上有傳送波動,為了防止再一次發生戰爭,亞倫才派遣軍隊進駐法蘭平原。於是為了平息騷亂,我不得不對他說出真相,但是大公卻根本不相信。於是,我只好…………」
愛拉長鬆了口氣,接著喝了口杯中的美酒,講了這麼長的時間,恐怕她也感到有些疲倦了。而卡洛斯則晃動手中的酒瓶,頭也不抬的問道。
「你殺了他?」
「不過是幾個詛咒而已,對我這樣的死靈法師來說,還是可以做到的。」說道這裡,愛拉停了下來,任憑沉默席捲自己的周圍,然後在卡洛斯仰頭喝酒,同時為這個故事的不可思議性感到驚訝的時,她沉重,而又緩慢的開了口。
「而現在,我已經厭倦了這種虛假的掩飾,這種掩飾帶來的苦果即將暴發,於是我才打算…………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希望愛琳上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