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南城有座府邸為蔡府,是當朝大臣蔡邕的府邸。今日蔡府掛滿了紅燈籠,炮燭連天,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蔡邕膝下有一才女名喚蔡琰,芳齡十七,才華過人,彈得一手好琴。因其老年得女,對其甚是喜愛。
今日正是蔡琰出閣之日,夫家是河東衛家公子衛仲道,衛家的先祖是前漢大司馬大將軍衛青,不過家道中落,雖有名望,卻無以為濟。
後來,衛家為了生存,改行做了商人,憑藉著先人留下的名氣、人脈,發展黑白兩道,幾乎壟斷了并州、河東的大片生意。
本來,蔡邕有些看不起改行為商人的衛家,並不允許衛仲道的求婚。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衛仲道竟然說動了何後,讓何後親自下旨將蔡琰許配給衛仲道。
蔡邕不敢違背何後的意旨,只好答應。不過,後來隨著時間的相處,蔡邕漸漸發現衛仲道的才華,又與他交談了幾次,蔡邕漸漸被衛仲道的才華、修養所折服,便同意了接納了衛仲道。
至於,蔡琰同不同意,就不是她的事情了。自古嫁娶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蔡琰也沒有任何理由反對,更何況說親的人是何後,那就更加不允許蔡琰擅做主張了。
喜房內蔡琰穿著大紅的喜袍,畫上了淡淡的粉裝,顯得更加美艷,不可芳物。她呆呆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囔囔道:「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也躲不了。」語氣中充滿了失落,遺憾。
自從那次從雲霧山回來後,她就對衛仲道異常的冷淡,原本幾天月前就應該上花轎的她,想近了一切辦法拖延,現在即便要拖也沒有任何借口了。
她想衛仲道對她死心,換來的卻是對方的棄而不捨;她想拒婚不嫁,可是又怕皇后的追究。
她能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拖。可是「拖」並不算是一個辦法。拖得了一日,未必能拖第二日……第三日……終究有拖不下去是時候。
好比現在。
衛家已經下了死命令,今日無論任何都要將她娶過門去。如今的她,除了嫁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一旁的小環是唯一知道蔡琰心事的人,見蔡琰如此難過,忍不住說道:「小姐,您還是不嫁了吧?去找孫公子去。」
蔡琰聽了小環的話,多麼想說一聲「去」,她長歎了口氣道:「人海茫茫,世界那麼大,你要我去哪裡尋找?」
小環道:「我知道,是太傅府,孫公子是太傅孫哲的公子,叫孫燦字子羽。」
蔡琰雙眼一亮,道:「就是那個以一萬士兵大破五萬黃巾賊軍,又在朝堂之上為麾下將士求賞的討逆將軍孫燦?」她在雲霧山回來後,就一直呆在家裡,不敢外出,生怕再次遇到那人,徒增傷感。雖足不出戶,但還是從閨中密友,以及父親的口中得到一些孫燦的事跡。
小環確定道:「是啊,小環在孫公子凱旋歸來的時候,在大街上見過他一面,為了不想讓小姐傷心,所以一直沒說。」
「討逆將軍,他才這麼年輕就當上了討逆將軍,應該是大漢的第一人吧,果然不同凡響,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平庸之輩。」蔡琰笑了,笑得比花還甜,只要知道對方過的很好,她就很開心,很滿足了。
小環勸道:「小環知道孫公子也喜歡小姐的,只要你去找他,那你們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蔡琰淡淡一笑,說道:「小環,謝謝,但是這件事情你就別提了。何後的懿旨並不異於陛下的聖旨,我若是走了父親如何交代?還有他是大漢最年輕的將軍,也是最出色的一個,我相信他將來的成就不會低於大將軍衛青和驃騎將軍霍去病,如果我去找他,就等於要他放棄所有的前程,放棄他的一切,如此一來,那我算什麼?!!該來的終究要來,該忘的始終會忘。我既不能耽誤他似錦的前程,也不能讓他受到孝義的指責,同時也不能丟下自己的父親不管,你說我有什麼理由去找他?」
愣愣的看著銅鏡,輕笑道:「有了他的消息,知道他過得好,一切就足夠了。」
「小姐……」小環有些哽咽。
蔡琰笑道:「替我上妝吧,已經沒有必要逃避了。該知道的,我現在都知道了,不需要奢求什麼了。」
上好了妝,蔡琰在小環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向院外走去。
蔡府外,早已經人潮蜂擁,湊熱鬧是我們中國人的獨特天性,洛陽第一才女出嫁,引起的轟動,並不亞於孫燦當年的凱旋而歸。
衛仲道有些焦急的望著府內,一心想將蔡琰早一步的迎回河東,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終於,一條靚影緩緩的走了出來,蔡琰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向花轎走了過去。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唐代詩人白居易的這句詩,正好可以表達衛仲道此刻的心情,他多麼希望他可以看到蔡琰此刻的穿著衛家喜袍的模樣,可是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正應了蔡琰的那句話,該來的始終要來,你想躲也躲不了。
就在蔡琰準備上轎的時候,一聲高喊傳了過來。
「慢著……所有無關的人都站在兩邊,不然一律按照妨礙公務處理」。
孫燦在這個時候趕來了,他駕著馬漸漸的向衛仲道走了過去。
「啊……」小環驚訝的叫了一聲,低聲對蔡琰道:「小姐,孫公子是不是搶親來了?」
蔡琰沒有說話,只是不知所措的看著孫燦,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這個身份和孫燦見面,穿著衛家喜袍的她突然感到一陣不自在。心想「要是我能立刻脫了這身衣服,那該有多好。」
小環驚呼吸引了孫燦的注意,他看到了小環,當然也看到了蔡琰。
竟然是她,她竟然是蔡琰,衛家未過門的媳婦,一股酸楚在孫燦的口中蔓延,一陣刺痛在他的心中傳遞,
他多麼想去問一句「你還好嗎?」,多麼想去問一句「為什麼?」哪怕得到是是一個「好」字,或者一個騙不了三歲小孩的理由。
不過,他不能,他不能讓別人誤會什麼,他也不能敗壞她的名節。更不能傷了她的心。
他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看著衛仲道進前低聲說道:「你不應該娶她?」
這時,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雲霧山和醉夢樓給他帶來的疑惑。
那天的雲霧山上有三波人。第一波,是殺上山的人的殺手;因此,他們要殺蔡琰。第二波人,是個大人物,他看上了蔡琰等人的貌美,就下令抓活的。
雲霧山作為張讓的一個基地山上定然有高手在,當時的他已經受傷,再來幾個高手他絕對對付不了。
可是山上卻沒有高手下來,足以證明有人勸住了對方的行動。這個人就是第三波人,也就是衛仲道。當他發現了那個大人物要捉的人當中蔡琰時,就勸住了大人物,放他們下山。
第二天,他回雲霧山牽馬,在路上聽到的那句「衛兄,既然那賤貨和那孫小子卿卿我我,你何必再為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而難過呢!不如向我一樣,好好的享受享受。」
正是衛仲道在山上的一個證明。不久,又在醉夢樓於衛仲道相遇,衛仲道那嫉妒和敵視的目光,也是他當時在山上的一個證明。
因為,衛仲道喜歡的是蔡琰,而他除了在雲霧山上和蔡琰發生了一些肌膚相親的意外以外,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什麼別的什麼事情。當然,那一吻相信蔡琰就連他身旁的丫鬟都不會告訴,衛仲道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種種跡象都說明衛仲道當時就在雲霧山上。可是,至於為什麼在醉夢樓上,衛仲道會不認得自己,非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才露出了敵意,這他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孫燦猜的基本上全對,可是有一點他漏了。就是衛仲道根本不認得孫燦。當時,衛仲道正和張生在雲霧山上,張生認得孫燦,怕被孫燦發現,就躲的比較遠。而衛仲道因為不認識,站的又遠,所以對孫燦的印象非常的模糊,更何況,當時孫燦的衣褲已經無法穿了,在劉華的家中換了件乾淨的。衛仲道也就更認不出來了,若非張生告訴他,他根本就不會知道那個和蔡琰卿卿我我的人就是孫燦。
衛仲道苦澀的笑了一笑,道:「如果我知道你會來,一定不會讓她難堪的。」
「孫賢侄,今日老夫嫁女,你為何帶隊士兵來此鬧事?」就在孫燦和衛仲道攀談之既,蔡邕氣憤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喜氣洋洋的婚禮在孫燦的攪和下已經沒有了一點氣氛,在充滿習俗的時代,這點氣氛是非常講究的。因為,氣氛越熱烈,就代表著夫妻越恩愛,參加婚禮的人越多,代表著新人互敬互愛的日子越長,現在什麼氣氛也沒有了,難怪向來謙讓的蔡邕會生如此大的氣。
孫燦看了蔡邕一眼,舉著赤霄劍,道:「赤霄劍在此!」
在場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孫燦道:「河東衛仲道目無法紀和宦官張讓勾結一氣,倒賣未滿週歲的嬰兒,證據確鑿,現將其帶回府衙,接受審訊。」
說完,孫燦深深的看了眼蔡琰,調頭離去。
衛仲道也想看一眼自己心愛的人,可是卻沒有這個顏面,歎了口氣,戴上了鐵鏈,向府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