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過什麼呢?聽了葉孟禪的這句話,段七郎又是一愣。
除了十一歲開始修練的師門武功,段七郎什麼也沒學過,被掌門收為徒弟上山的時候,為了讓他能看懂密笈,師父讓老師叔教他識了不少字。
這就是他一輩子所學過的東西,只到現在,段七郎才知道自己跟現在這個社會是越隔越遠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學的這些東西,在現實中根本沒什麼用處。
跟師叔所學的那幾個字在實用中幫過他不少忙,至少讓他學會看路牌,否則他就趕不到上海了,可是閉關浪費了他二十五年修練的絕世武功,能幫他什麼呢?
不錯,他有力氣能打,可是打贏了有屁用,惹出禍事來,除了刑事警察對這個感興趣,誰還能多看你一眼,暴力己經不愛歡迎了,武功不是一切。
這是個法制社會,這個世界己經不是憑拳頭能打天下的時代了,所有的人都只講經濟效益喜歡人民幣,有錢就是老大,誰會關心你能不能打?
他離開師叔下山之後,到現在認識趙雅蘭為止,段七郎己經慢慢的瞭解了這個世界了,他開始明白這個世界沒錢是不行的,而他且沒本事能賺到一分錢。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對趙雅蘭如此千依百順,因為她不嫌棄自己,她沒有像別人那樣輕視自己,並且還慢慢讓自己融入這個社會,他能不聽她的話嗎?
當然,現在多了一個「八大爺」了,段七郎對這個能讓自己女人快樂的老頭,漸漸浮生了一種如同父親般的尊敬,這種感覺正在超越他對師父的感受。
他正在沉吟。就聽趙雅蘭接過八大爺的話說:「我們七郎家窮人醜,還是農村戶口,他打小父母雙亡哪能學什麼,除了力氣之外,能有什麼本事啊,能打。」
「能打?」葉孟禪笑了,他緩緩坐回沙華問:「怎麼個能打法?」
「嘻嘻……」到這當兒,趙雅蘭也看出來了,這個出手不凡闊綽的八大爺。估計也就是衝著段七郎能打這一點來地。
於是她甜蜜甜的說道:「怎麼個能打法啊,八大爺,那還不是吹。我們七郎啥沒有就有倆力氣,我那車你知道不。就是被他關門使的勁大了些,完了,現在整車的玻璃都給震破了。還在修呢,修車廠的師傅說車門框都變形了,要換車框呢!」
「噢?」葉孟禪樂了。這事他知道,看來這個段七郎的功夫還真不是吹的。隨手關一下門就把車框給震變形了,這力道也太嚇人了吧?
「不信啊八大爺!蘭兒可沒騙你呢,就修車的那師傅也納悶呢,他說我們這車壞得挺古怪,又沒有撞痕又沒有跌壞的印跡什麼地,就車門壞成那樣了莫名其妙。後來懷疑我們是不是去災區挨地震給震成這樣的,把我給樂得……就算是地震也沒這能奈吧?」
「呵呵呵呵!」葉孟禪被逗樂了,這時大笑起來,然後從沙華上站了起來,對段七郎說:「怪不得我侄女左挑右選偏偏就看中你了!」
葉孟禪走近段七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不瞞你說小段哪。一開始我還真有些為這事納悶,我說我侄女心高氣傲怎麼就看上你這麼個不起眼的傢伙呢。原來是有真本事啊,不錯!好好好!如果你真有這麼大力氣能打,我倒能給你個工作!」
「真地八大爺?」趙雅蘭好奇的問道:「能打也算本事可以找工作?錢多不?」
「當然!」葉孟禪正兒八經地說道:「我下面有個保鏢公司,要的就是能打的好手,你真要能打的話,我們量材取用,功夫越高的,付地薪水當然也越高!」
「那好啊!」趙雅蘭快活的說道:「八大爺你可得幫我們七郎做主,他啥不會做就是力氣特別地大,而且還能打……還有,特別能挨打!」
葉孟禪這會兒倒真感覺趙雅蘭有些可愛了,這丫頭雖然入錯行是個小姐,倒也天真爛漫心直口快,於是他笑道:「光力氣大能挨打可不行,保鏢公司無非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僅能打而且要靈活,可不是有力氣能挨打就能做的。」
趙雅蘭生怕葉孟禪給段七郎支付的工次少了,這時趕緊解釋道:「當然了,你別看我們七郎長得厚實,但是打起架來可不輸別人,就上次在飯店裡吃飯,他就打壞了一個混混小流氓,要不是我讓他別亂打人的話,也不知道會打壞多少人呢,他不僅能打,而且能挨打,別人用椅子砸他,椅子碎了且砸不壞他!」
可憐段七郎一身絕世武功,被趙雅蘭一描述,就成了能打和能挨打了……
葉孟禪大笑起來,這時拍了拍段七郎的肩笑道:「好好不錯,既然你那麼能打,八大爺倒要試試你的功夫,不瞞你說小段哪,八大爺也是從小練武的,當年我祖上是開武館的,後來改行開保鏢公司,也懂幾下把式,我們切磋切磋?」
一直本本份份沒什麼多話的段七郎這才靦腆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八大爺,蘭兒說地不錯,我從小沒學過什麼,但是打小練功,就武術上面有些成就,如果你老人家能就此給我找個活幹,我多謝你了,至於切磋……就勉了吧八大爺?」
他不擅言辭,這話己經說得很禮貌了,意思是我學了一輩子的功夫,肯定有些名堂,你老人家上年齡了,別再切磋,免得失手傷著你……
葉孟禪雖然對段七郎地來路和功夫瞭如指掌,但是他也算得上當世的一流高手,肯定想試試這個段七郎的功夫,這時見他客氣,便笑道:「你別客氣小段,也別怕弄傷你八大爺這把老骨頭,你是打小就開始練的把式,八大爺也是三歲就開始練的功夫,來來來,好久沒跟人切磋了,我們爺倆今天試試?」
話說到這兒,老葉也懶得跟他客氣,抬掌就切了過來!
他這一招又快又急,說打就打相當的陰損,葉孟禪知道段七郎武功超群,因此也不再掖著藏著了,直接就運足內力拍他一掌再說!
段七郎臉色一變,這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原來葉孟禪進來一直掩著自己的真氣,因此段七郎根本就沒能感受到半分異狀,他雖然武功超人,但是這些方面可以說還是個稚兒。
象葉孟禪這種在江湖上摸爬了大半生的老油條,要騙他還是輕而易舉的,因此在動手之前,段七郎一直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武功!
因此他當時說打就打,竟然被葉孟禪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胸膛!
甫一交手就被擊中了,理論上來說,他是算輸了。
段七郎一則輸在沒有準備,再則就是因為對「八大爺」的敬重,不敢亂下殺手,因此根本就沒有運用其他能化解的方法,橫運內力扛了這一掌。
葉孟禪掌甫一擊中對方,立刻感覺一股混厚之極的內力應掌迎來,這股內力雖然後發且先至,一下就撞自自己掌心,當下只感覺對方這股內力霸烈之極,威猛無比,若不是他早有防備用了一個「卸」字訣,只怕還會被他這股內力反噬!
段七郎被葉孟禪打得一聲悶哼,聲形往後就倒!
葉孟禪並沒用全力,他這一掌完全是試探對方的,一則他想試探對方的人品,看看對方受偷襲之後的態度,如果忠厚老實,必然會不以為然一笑了之。
反之如果心胸狹窄的宵小之輩,肯定會勃然大怒奮起反擊。
段七郎吃了一掌往後就倒,葉孟禪功夫也不是吹的,雖然沒用全力,但是龐大的力量也打得他往後「登、登、登」連退數步,就聽趙雅蘭一聲驚呼,尖叫起來!
段七郎退了四步才站穩了,他怕趙雅蘭擔心,對她溫柔一笑說:「沒事蘭兒。」
葉孟禪一愣,他知道自己這一掌內力有多大,想不到只把對方打得退了三步,因此暗暗吃驚:「這廝內力果然天下無敵,這天底下能吃我一掌若無其事的,只怕再難找出第二人了,想不到這個段七郎內力如此混厚,當真令人赫然!」
段七郎安慰完了趙雅蘭,這才對葉孟禪說:「晚輩不材,讓八大爺見笑了。」
葉孟禪出手之後一直在打量段七郎,看到他若無其事的這麼說,暗裡對他的人品讚賞不己:「此人遇變不驚,氣量宏偉,倒是條漢子!」
「哪裡。」葉孟禪這時候才真正的對段七郎有了一縷敬仰,他微笑著說道:「小段你能接八大爺一掌,己經相當不錯了,不是八大爺吹牛,當今世上,能這樣吃我一掌還像你這樣若無其事的,己經沒有幾個人了,你好樣的!」
段七郎微微一笑,這時候又說:「剛才我不提防八大爺,因此出醜了,如果八大爺有興趣,侄兒再陪大爺過幾招,如何?」
「好!」葉孟禪爽朗的應了一聲。
他當然要再試試了,一則想知道他究竟是大忠厚道之人,還是大奸城府極深之人,二則就是想真真實實的跟對方切磋一下。
如果段七郎是大奸之徒,他肯定會借此機會進行報復,如果是大忠之人,他肯定會繼續保持這種氣度,所謂知人善任,葉孟禪當然想把這些弄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