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質量優良的拉鏈被拉開的聲音令人毛骨聳然的飄蕩在我們之間……
這個曾經以雙手無比殘酷破壞過許多人骨胳的傢伙,這才明白惡夢遠遠沒有終止,他的尖叫嘎然而止,這時呆呆的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胸膛好像一件沒扣扣子的棉襖那樣暢開了。
對我來說,他的樣子且更像被剖開的年豬。
他所穿緊身的T恤隨著創面被整齊的劃破,露出裡面還算白淨結實的胸膛,可是那個胸膛己經被我的剃刀給破壞掉了,巨大的傷口隨著我剃刀劃下突然裂開,因為重力的原因,大腸在失去束縛之後,驀然就朝外突湧……
這個人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嘴裡發出一種氣流衝擊特有的短「呃」,很懷疑是不是因為從腹腔回流氣體造成的原因,然後他茫然無助的把血淋淋的雙手下撫,本能的托住鼓出的大腸,艱難的想把它們弄回去。
突然間他的臉色變得很奇怪,好像在回憶什麼事情似的一下怔住……
我呆呆的瞪著他,又感受到那種毛髮聳然的恐懼;我殺人了、我曾經讓不少人變成殘廢,但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眼前的一切太具有衝擊力了,他坦露的大腸首先是被手上的血弄污的,隨後被剖開的胸腑這才快速的湧出鮮艷的紅血,一股只有內腑才特有的腥濕膻熱撲面而來,令人厭惡。
我所有的暴戾突然因為眼前的情形終止,有點同情的望著這個傢伙;在所有的冷靜和從容消失之後,他臉上掛滿了普通人遭遇不測時的無助,即將失去生命的惶惑和絕望,跟求生本能的願望劇烈衝突,交織成一種令人悲哀神態,像定格般僵化在那張蒼白的臉上……
這張臉如此清晰的映在我的腦海裡,讓我有一種可怕的感傷……我這才明白殺人的感覺竟然會這樣,當強敵特有的壓迫消失後,面對崩潰的對手竟然會是這種感受!
不管他開始對我抱了哪種企圖,也不管他曾經挾帶多大的威脅,可這時候只是一個被我終止的生命,他所有求生的意願和將死的絕望對我的衝擊,竟然會如此強烈!
一個人在不遠處瘋狂的尖叫,一輛車發出尖利的剎車聲突然就停下來了,突然間身邊的一切變得那麼遙遠而不現實似的……
大街上,一台車的司機因為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本能的踏了剎車,同樣跟他因為這一幕驚呆了的後面一台車結結實實的撞在他的後方,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剎車聲在街上狂響,然後我看到泡泡飛快的朝我跑了過來,我想他一直在尋找我,或者說他一直在暗中保護我,而這個時候他終於出現了……
他像閃電般衝到我跟那個捧著腸子的傢伙中間,然後一隻手就把我帶起朝側旋開,在快速退離現場之後,泡泡飛快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罩在我的頭上,然後取下我呆呆捧在手裡的剃刀不停的說:「沒事了,沒事了黃柯,他死了,不會再傷害你、別害怕……沒事了黃柯……」
我雖然被泡泡罩住了腦袋,且能聽到那個人因為倒地而發出的沉悶響聲,那張臉固執的印在我腦海裡,他臨死前帶著的絕望突然給我一種深深的悲憫,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還是個孩子……
泡泡一直緊緊的摟著我,他開始摸出電話來報警:「……這裡是XX街區,這裡發生了一宗命案,我的當事人在正當防衛中誤傷了對方,這個人很可能就你們在通緝的嫌犯。」
隨後雜嘩的人聲開始朝這湧來……都市永遠都是這樣,沒出事的時候大街上車比人多,當某處發生意外的時候,就會妖異的冒出許多不明來歷的人們,他們開始議論和飛快的逼近我們。
泡泡一直把我緊摟在他臂彎,這時候收起電話大聲喝道:「別靠近現場,誰也別靠近現場,請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不然我會傷害你們的,我是事主的私人安全監理,有權力對任何靠近安全範疇的人進行傷害性制止,警告你們別靠近現場!」
他不容置疑的語氣和嚴厲的神色讓那些人自覺的朝後閃讓著,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聽到遠處傳來尖利的警笛聲,隨後警察們出現在了現場,聽得出泡泡跟不少警員很熟,他們在打著簡單的招呼,然後開始了處理現場的例行措施……
我很快被帶到了警車上,警笛尖利的響起,我所坐的車開始駛離現場,然後被泡泡罩在頭上的衣服取掉,一個面目可親的女性警員出現在我面前,她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態,打開的筆記本顯然是想詢問事發當時的各種情況。
泡泡沒有上車,我四下一看,這才發現車內所有的人都怔怔的盯著我,我這才開始從那種失落和憂傷中清醒過來。
回過頭去,透過玻璃窗能夠看到大街上事發的現場,己經圍滿了看熱鬧的行人,整個大街都被堵住了,正中央躺著那具屍首的地方正被警察們用阻行警示膠帶隔開了,泡泡站在正中,跟警察們在說著什麼……
「是你殺死了他嗎?」女警官終於開口詢問我了,我木然點了點頭,馬上聽到邊上傳來另一個人的驚呼:「真是你殺了他?他就是傳說中的『拆骨機器』啊!」
「你能確定他就是那個嫌犯?」女警員不停的打量著我,這時不敢相信的問著。
「當然。」一直盯著我的另一個警員說道:「我認得出這傢伙,對他的臉映像很深,絕對是他不會錯的,他叫趙夢龍。」
他說完之後浮起一縷奇怪的表情,滿是狐疑的問我:「可是……你怎麼會帶著一把剃刀?你是怎麼把他殺死的小傢伙?」
「唔……」我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歎了口氣說:「昨晚我給我們家狗剃毛時讓傭人拿的剃刀,我隨手背在口袋裡,我也不知道怎麼殺死他的,當時他想抓我,我把剃刀打開握在手中,他衝上來想捏我手掌就被割掉了指頭……然手,我就劃開了他的肚皮……」
大伙怔怔的瞪著我,顯然我所說的就像一一發生的巧合和奇跡……這個倒霉的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