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我慢慢緩下腳步,一來是恢復體力,不至於到達營地的時候毫無戰鬥力,二來越是接近越要小心翼翼。沙漠中多數平坦,除了有一些不高的沙丘土包,並沒有其他阻礙視線的物體,一覽無餘,但是在這個禁地裡,天空中到處漂浮著細小的灰塵顆粒,整個世界一片灰濛濛,可見度大大降低,基本上百米開外,就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了。
我叫道:「槍聲,前面有槍聲傳過來!」
蘿蔔絲到底是老兵,瞭解到我的意思,迅即把耳朵貼到地上,傾聽片刻說道:「恐怕我們已經接近我們的目的地了,我不僅聽到突擊步槍的連發,也聽到了老式步槍的單發。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大概只有離我們半里路了!」
我立時大喜,桀桀獰笑,兩腮的鬍子一翹一翹,和蘿蔔絲對望一眼,兩人眼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成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此刻我的體力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拎起步槍喝道:「以眼下的形式而言,我們的隊員和三民的桃花部落族人逃亡在先,然後敵人緊追不捨,我們三人則又跟在後面。敵人的實力已經大大受損,只有原本二分之一的人手,加上我們前後夾擊,覆滅時日無多。呵呵,我倒是想看看,這幫來歷不明的傢伙到底是哪裡人,注意留個活口!」
「上!」
我佈置完要事,三人迅即前進。雖然我們相處時間不長,但是都是天生的戰士,配合極佳。我和蘿蔔絲組成一個波浪型攻擊方針,不全地向前滲透,而三民則是在後掩護。縱然敵人此刻已經叫我們包圍了,我們還是不敢托大,採取了這種穩妥的方式。
我們大約相隔他們兩百多米,耳朵裡的槍聲就如抄豆子一般,突突的極為兇猛,不時傳來女人的慘叫聲,我方的火力畢竟吃了大虧!
三民心痛姐妹受苦,頓時大急,幾乎立即衝出去,我伸手把她按住,低聲喝道:「忍耐一下,我們只要悄悄過去,給他們幾下,立即就可以幹掉所有敵人,千萬不可為了胡麻放棄哈密瓜!」
我向蘿蔔絲招招手,兩個人彎腰躡腳,踏在柔軟的沙子上朝前面極速衝鋒,留下三民掩護。那幫敵人的實力我是領教過的,集團戰鬥力相當可怕。眼下的短短一百多米,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土人打扮的敵人因沒有掩護,只能伏在地上不斷射擊,槍口發出陣陣火舌,殺害著我們的同伴。如果我們這時被他們發現,在這個沒有足夠地方掩藏的情況下,幾乎會被立即射殺,前功盡棄。我於是心頭狂跳,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激動,近了,近了,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行!到了發揮自動步槍火力最大威力的距離。
我舉起步槍,瞄準前方的人影,然後輕輕扣動扳機。
通通!突突!
蘇聯貨和美國貨同時吐出致命的毒舌,惡狠狠地咬在十幾米開外的敵人身上。那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子彈以每秒八百五十米的高速鑽入人體,巨大的動能使得子彈彈出人體,連子彈帶骨渣飛出一個碗口那麼大的洞,血肉一片模糊,鮮血像是高壓水泵一樣噴出來。因為AK系列步槍的後坐力很大,會發生槍頭向上彈的現象,一般每次我只打兩顆子彈,一顆打在敵人的腿上、背脊,另外一顆就是腦袋上,子彈幾乎掀掉了一半的頭骨!
敵人錯愕之極,想不到背後會遭到偷襲,他們反應於是相當快速,急忙轉身回擊,可惜已經遲了,除了我大口徑的步槍以外,還有一個比我槍法更准的蘿蔔絲在場,每扣一下,就有一個敵人的腦袋上多出一個小小的圓洞。這幾乎是我們單方面的屠殺,敵人只有七八個人,十多秒就幾乎全部被我們幹掉,槍聲漸漸稀落,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依舊把步槍扛在肩上,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原本敵人的陣地上一片血腥,大口徑子彈造成的殺傷力非常驚人,我又特意挑要害打的,於是地上白的腦漿、紅的血流了一地,把黃燦燦的沙子染成黑紫色,觸目驚心的妖艷。而不少敵人被子彈擊中臟器,身子上開膛剖肚,已經被絞的亂七八糟腸子等等滾出來,更是噁心之極。我已經習慣了戰場的血腥,倒是無所謂,反而由於幹掉了這些天來一直在追殺我們的敵人,心情居然愉悅之極,正洋洋得意地跨出去和同伴們打個招呼,陡然啪的一下,一顆子彈橫裡飛過來。我大吃一驚,幾乎是本能地往地上一倒,才不至於被擊中。誰,哪個傢伙還活著!
這時三民急急忙忙衝過來,她一直沒有出場表現的機會,於是高聲喊道:「自己人,我,三民!」
「首領!」
對面欣喜之極的聲音傳來,隨之歡呼聲如雷震動。
我伏在地上,當真驚地一身冷汗,想不到差點叫自己人打死了,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沙子,瞪了她們一眼,罵道:「媽媽的,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差點打死老子!是不是上輩子你們和我有仇,假若說是,我不如先把你們解決了!」
三民笑盈盈地看著我,臉上被我砸了一拳之後的腫包漸漸消退,露出原本清麗的面頰。我本想再砸一拳消氣,但見這般模樣,再也打不下去了。
這時一雙柔軟的小手圈住我,低聲說道:「你回來了,我就怕你又跑了兩年呢!」
我一震,轉頭過去,正是白水波瀾不驚的表情,已經那副一半碎掉的眼鏡,我心頭一開懷,反手抱住白水的細腰,笑道:「即使再跑,也得把你拐走!」
白水恬然一笑,脈脈溫情,就在這莞爾中。
老夫老妻了,縱然生離死別,也不會特別激動,因為我們的心意相通的。
蘿蔔絲拖著一個敵人過來,他果然好手段,留下了一個活口,把對方的一條腿給打瘸了,卻沒有傷到動脈,所以敵人動彈不得,仍由蘿蔔絲在地上拖來拖去。他極為硬朗,縱然因為疼痛而滿面煞白,細小的汗珠一層層地下,卻一聲不吭。
我先審問起眼前的俘虜來,我舉起步槍,以槍口頂著他的腦袋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個俘虜一條腿受傷,所以只能躺在沙堆上,雙手被捆住,陷在桃花女人們凶狠的仇恨目光裡,除了因為疼痛而冒冷汗,對著我只是哼的一下,不加理睬。
我見他高鼻深目,頭髮淺黃,西方血統極為濃厚。先前他們說著非常標準的普通話,心裡先入為主,就直接用漢語問話,此刻俘虜不再回答,或許是聽不懂,扭頭面向蘿蔔絲,後者點點頭,口中嘰裡咕嚕,用俄語詢問。
俄語是蘇聯及其盟友的通用語言,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這俘虜果然神態有變,是懂得俄語,可是卻仍舊緊緊抿住嘴巴不說,蘿蔔絲抬起頭,目光閃爍,說道:「他不肯說!」
我和蘿蔔絲交換了一下眼色,不約而同閃過殘忍的色彩。我們倆都是老兵出身,對待殺害自己夥伴的敵人絕對不會手軟,更何況在這種無法無天的情況下。
當下蘿蔔絲突然拔出刀子,割斷了俘虜綁著的雙手繩子。俘虜不由得一呆,不知道我們打什麼注意。不過手臂很酸,相互按摩,說時遲那時快,我突然出手,一把拉住俘虜的右手,拖到沙地上,未待他反應,我已經舉起槍托,重重地砸到這只右手上。
蘇聯貨的槍托是沉重的西伯利亞原木製造,木質緊密堅硬,不亞於鋼鐵,加上我的千鈞之力,那槍托瞬間落到俘虜的右手上,發出喀喇喀喇骨骼連續斷裂擊碎的響聲,沙子地下冒出一團血水,向四周蔓延。
俘虜原本驚訝之極,待到槍托砸下,臉色立即發灰,嘴唇微微張開,想要叫卻叫不出來,渾身戰慄不已。手掌是人身上神經密集之初,把手掌活生生的砸扁,當真疼到無法想像,終於俘虜啊的慘叫一聲,抱著化作碎肉和骨塊的右手在地上滾來滾去。
四週一片寂靜,或是被我們的殘酷刑法嚇呆了,或是如無法無天的桃花女一樣,反而暗暗叫好,白水目瞪口呆,拉著我的衣角結結巴巴說道:「恆淮,恆淮,你怎麼能這般殘忍,好像日本鬼子一樣!」
我哼的一下,教訓道:「你這就是婦人之仁了,難道你忘了,他們殘酷殺害我們同伴的時候,可是起了一點善心?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但是那俘虜依舊嘿嘿冷笑,我竟然拿他沒有辦法,不禁垂頭喪氣,喘了一口氣,把槍托放在地上休息。蘿蔔絲攔住我說道:「你單是毒打是沒用的。不過,落在我手裡的話……」
蘿蔔絲蹲下身子,忽然扯住俘虜的褲子,雙手使勁,猛然往下剝。我看的目瞪口呆,那俘虜即使不怕挨打,但是人類的羞恥心依舊使得他大喊大叫,拚命掙扎。可惜雙手被縛,動彈不得,轉眼間叫蘿蔔絲剝的赤條條,光著屁股橫躺在地上。
那蘿蔔絲雙手便伸向自己的腰間,解開皮帶,呼啦一下,褲子也落下來,露出那牛馬一樣粗細的玩意兒,滿臉獰笑,不,是淫笑,摸向俘虜的屁股,說道:「要是你不說,我便先將你強姦掉,嘿嘿……」
我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這美國佬太變態了,那俘虜更是被摸的連光禿禿的屁股也擠出雞皮疙瘩,雙腿亂蹬,叫道:「我說,我說!」
我只能豎起拇指,讚歎:「高,實在是高!」
心裡暗暗歎道,看來小說《紅巖》裡的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的種種酷刑,所言甚是啊!這美國佬果真不是一般的變態,也只有他們能夠想出如此陰損的刑訊。再看蘿蔔絲所作極為熟練,恐怕不是第一次干了。
蘿蔔絲放下俘虜,穿上褲子,繫上皮帶,臉上立即恢復若無其事的神態。俘虜仍是毛骨悚然,哆哆嗦嗦地抬起頭,面目上都是恐懼的神色,因為劇烈的疼痛,使得牙關咬緊,咬破了嘴唇,流出鮮血。他的神經差不多崩潰了,終於開口承認,蘿蔔絲翻譯,但是他聽完之後滿面疑惑,抬起頭看著我,幾乎不相信一樣,說道:「他說,他們是前蘇聯特種兵,被人僱用到了這裡。根據一個人提供的情報,派遣了一個小分隊秘密潛入中國一個地方,拿一樣東西。」
「哪裡?」
我急忙問道。
蘿蔔絲詢問完畢,閉著嘴巴沉默好久才告訴我們:「就在一百里遠的那片綠洲上,但是他們翻找了整個綠洲也沒有發現。之後,再根據那個人的情報,認定可能被我們拿走了,所以追殺過來!也就是說,在我們中間,混跡有內奸!」
我大吃一驚,喝問道:「什麼,有內奸!」
我細細一想,果然絕對有點不大對頭,沙海茫茫,僱傭軍居然毫無困難地找到了骷髏頭巖,須知,桃花人在此經營了幾百年,保障措施做的很好,自明清到現在,一直沒有發現過存在的痕跡,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再想到他們突襲的猛烈,突破的輕易,實在可疑。而且到了這處禁地之後,我挑選的地方已經夠隱秘,還是被找到,可見這個內奸還在!
我把拳頭攥地咯咯作響,媽個巴子,害得老子死了這麼多隊員,若是發現他,一定將其碎屍萬段。我把目光轉向剩餘的人,是誰呢?我看每個人都像,每個人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