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生水起(小說520) 正文 五十八
    我頓時愕然,失聲叫道:「馬立城,就是你?」

    表叔說道:「不錯,我正是如假包換的馬立城!」

    我腦子一片混亂,怎麼可能,馬伯鏞警告我們最要提防的敵人就是馬立城,他竟然一直埋伏在我們身邊。難怪,最親近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敵人!不過我隱隱存在一個疑慮,馬伯鏞不是和表叔打過照面嗎?前者怎麼不認識後者了呢?

    遠處馬合城恨得直咬牙切齒:「馬立城,你這個馬家的大叛徒,太祖的奸逆,終於露面了!我們皇陵村的基業遭毀,怕也是你搗的鬼,只恨當初沒有將你除掉,終成大患!」

    聽馬合城的口氣,馬家內部存在著很大的矛盾,馬立城還被趕了出去,險些有生命之憂,於是現在趕過來報復。這馬立城當真毒辣,利用我和其他村民,輕輕鬆鬆一手就將皇陵村馬家的基業毀掉,其人心智城府可見一斑。我猛然記起,白水不是讓馬立城派人送走,以他的性格,哪有那麼容易放掉,心底頓時沉下一塊石頭,冷冷說道:「我不管你們馬家有什麼矛盾,我問你,白水她們,究竟有沒有送到北京去?」

    馬立城坦白:「沒有!」

    我的擔憂終於化為事實,又問道:「她們現在怎麼了,在哪裡?」

    馬立城說道:「現在她們很安全,一直被我的人保護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照顧地像是皇后公主一樣。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們的好,以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瀋陽,半路途中即有可能遭到劫殺!」

    我忽然發狂地叫道:「馬立城,若是你敢動他們一根寒毛,我叫你不得好活!」

    馬立城不見動怒,態度誠懇地說道:「恆淮,你跟我干吧!你為人講義氣信用,又機智過人,擅長打鬥,而且救過我一次。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要你跟著我干,你就是我們內部的二號人物,吃香喝辣隨你。我也知道,你們一家三口全憑白水工資過活,日子過的緊巴巴。你跟了我,保管你吃人參如嚼蘿蔔!」

    馬立城以利誘我,以質脅我,但是我朱恆淮,哪是這般容易受到威脅利誘?

    馬立城還沒有動手?

    我忽然心念一動,馬立城帶來的人手遠遠超過了另外一幫人,動起手來即使不考慮我,也是穩贏。但是他怎麼還不動手?

    原因只有兩個:一、等待時機;二、顧忌某事。

    時機竟在馬立城手中,他隨時都可以動手,那麼只有他在顧忌某件事情了。我盯著馬立城,雖然他面無表情,但是眼角餘光還是偶然瞟向那個娘娘腔青年方向,他也在顧忌這個娘娘腔?彷彿是一個各方面都很重要的人物。

    如果把他掌握在手的話……

    我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我忽然推開手裡已經無用的人質,把他扔到金家兄弟的身邊,然後胡亂開了一槍,響聲震動如雷,口中大嚷:「馬立城,千萬不要放走那個娘娘腔,動手!」

    馬立城瞬間一驚一怒。

    驚的是我猝然發動襲擊,局勢頓時一片混亂,立時眾人打架鬥毆成一團;怒的是立時猜破我的用意,果然是個人才,知道我的目標是那個娘娘腔,在我彈出的瞬間,馬立城也衝了過來!

    但是還有金家兄弟。

    他們絲毫不瞭解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關係,以為我已經被馬立城利誘,此刻發動攻擊,是聽從馬立城的指揮,於是兩人立即分開分別阻攔我和馬立城。迎接我的是金老二,他不要忘了,即使他們兄弟倆合力,我手中有一個累贅,他們也只能勉強與我打個平手。如今一對一,金老二根本沒有任何優勢,何況我手中有槍!

    我毫不猶豫對準金老二扣動扳機,後者扭身避開,我已經乘機欺上前,槍柄惡狠狠地砸在金老二的腦袋上。我連看一下是否死活都不管,急忙衝向那群保鏢們。

    那群保鏢一直護衛著娘娘腔後撤,見我衝上來,當下有兩個迎擊。我冷笑一下,忠心可嘉,愚不可及。把五四手槍插在後腰,逕自上前拎住兩個保鏢。他們雙手立時抓住我的手臂,想一把扭開。我既然這般出手,自然相當自信,我的膂力可是非常可怕,竟然硬生生抬起兩具龐大的身軀,對頭一撞。光當!兩顆腦袋碰在一起,鮮血直流。

    我隨手丟掉兩個傢伙,其他保鏢大驚失色,但是膽色不錯,一個個都衝上來送死,叫我像小雞一樣捏翻,扔在地上。小流氓怎麼能和殺過人的士兵交手呢?

    那個娘娘腔吃驚地看著我,吃吃道:「你,你要幹什麼?」

    「干你了!」

    說著一把拎起娘娘腔,像是麻袋一樣扛在肩上,飛奔而去。

    「不好!」

    一直在纏鬥的金阿大和馬立城見到娘娘腔被我搶走,對望一眼,迅速達成一致目標,雙雙追過來。縱然我力大無比,那娘娘腔瘦弱如雞,我跑步的速度還是受到影響,不刻他們追上來,大叫道:「站住!惡賊,放下我家主人!——朱恆淮,你給我滾回來!」

    我背後感覺兩股迅即的涼風逼近,立時亮出我的老招數,拎住娘娘腔的雙腿,把他如同肉盾一樣亂舞。果然,金阿大和馬立城都在顧忌這個娘娘腔,硬生生地收住攻擊。我冷笑道:「要是你們再趕追過來,這個娘娘腔病鬼,可要變成死鬼了!」

    說著哈哈大笑逃走。

    馬立城一時束手束腳,氣悶之極,竟然忘了拿白水來威脅我。而金阿大更是見過我的目無法紀,心狠手辣,一時不敢追蹤,叫我從容出走。

    幸虧事先馬立城給我看過故宮地圖,於是我熟門熟路地離開走到大街上。這樣肩上扛著一個人當然引人懷疑,於是轉手抱在懷裡,口中不住嚷嚷:「讓開讓開,病人,送醫院!」

    當下轉了幾個巷口,見四下裡無人,跳過低矮的圍牆,逃到一家人的院子裡。院子裡空空蕩蕩,通過窗戶望進去,裡面收拾地整整齊齊,床頭掛著一個相框,乃是一對年輕夫婦,因為都是雙職工,今日工作不在家。好機會,我用帽子抱住手,一拳砸破玻璃,打開插銷,從容躍入房間,把娘娘腔扔在床上。可憐的傢伙,又驚又嚇,已經昏了過去。

    我搖搖頭,毫無用處的主子啊!

    當下我打了他幾個巴掌也不醒來,於是扒下他的大衣透透氣。媽的,到底是有錢人,居然是貂皮大衣,老子幹一輩子也穿不起,心中忿忿不平。我又扯開他衣領,四下裡找涼水,打算灌進去澆醒娘娘腔,手掌無意中掠過胸脯,只覺得軟軟一團,不禁愣住,好熟悉的感覺。

    我心中懷疑,雙手用力,吱啊,撕開這個傢伙的衣襟,露出胸脯,一對肉肉軟軟的白面饅頭滾出來,圓頂點著一點紅。

    居然是個母的!

    我一怔,搔搔腦袋。當初見這個傢伙短短頭髮,與我狠狠對視,內心深處先入為主地把她當作男子,女性化的動作和語氣卻認為娘娘腔。想不到真的是一個女人!我再細細打量,這個女子面龐如刀雕斧鑿,輪廓清晰,加上高挺的鼻樑,深陷的眼窩,不禁叫人懷疑她有洋鬼子血統。不過肌膚細膩如雪,濃濃的眉毛,眼睫毛纖長,此刻微微顫動,慢慢地張開了眼簾,第一眼瞥見到的是我,立時瞪大眼睛,蹭地直起身子,倏然發覺胸脯裸露,更是大驚失色,哦地一聲,嘰裡咕嚕冒出一陣洋話,害怕之極,當意識到我聽不懂,才用國語結結巴巴說道:「你,你要幹什麼……」

    我扮作大灰狼,獰笑道:「剛才不是說過,干你了!」

    女人眼神迷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干我?怎麼幹?剛才,剛才你做過什麼壞事嗎?」

    我也一愣,忍俊不禁,這個大小姐估計是溫室裡長大,不明白「干」在俗語裡的齷齪意思,我懶得解釋,隨開床頭櫃,掏出一些普通的中國年輕女人衣服,扔在床上。

    「穿上!」

    女子這身華麗的衣服實在太引人矚目了。

    「什麼?」

    我吼叫道:「我叫你穿上就穿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老子殺人放火,什麼事情都幹過。當心將你先姦後殺,殺了再奸,奸了再殺,反覆輪流十八遍,叫你墮落到十八層地獄!」

    女子剛才也見過了我的凶狠與手段,眼前我對她凶巴巴,害怕地哆哆嗦嗦拿起衣服開始穿。我眉頭一皺:「你不會穿衣服嗎?先要把裡面的脫掉,然後全部換掉!」

    女子臉色一白,我一拳砸在床頭擋板,一個大洞。

    危險如此明顯,女人只能微弱地說道:「你,你不許看!」

    我本想一口回絕,見她神情哀婉,忽然想到了王玟琳,小聲歎了一口氣,背過頭,後面傳來唧唧嗦嗦脫衣穿衣的聲音,猛然涼風襲來!

    我陡然一怔,放鬆了警惕,冷不防遇襲,一個跟斗躲開,心頭狂跳,冷汗涔涔,回頭看過去,那女子手中握著一把剪子,剛才正是她動手。幸好是這個女人,動作太大,若是高手,我老早歸天了。

    我勃然大怒,一把奪過剪子,捏住女子的小臉,狠狠比劃,威脅道:「這次饒了你,要是下次再敢這樣,我破了你的相。」

    任何女人都怕破相,女人哆哆嗦嗦,顯示她已經屈服了。但見她剛剛穿了一件襯衫,扣子尚未扣上,因為文胸已經被我扯破,所以沒有戴上,這時酥胸微微顫動,甚是誘人。我忍不住半是惡作劇,半是懲罰地捏了一把,手感很好。女人立時又是驚叫。

    我哈哈大笑,心中一口怨氣出去。今日實在不順暢,先是發覺身邊埋伏了最危險的敵人,然後又聞悉老婆孩子被捉,挾持作人質,鬱悶的不得了。現在捉來了敵人的大頭目,難得欺負一下散散心。幸虧還是女人,倘若男子,少不得飽以老拳。

    那個女人換好了衣服,因為天生骨架纖細,穿上牛高馬大的東北女子服飾後,越發顯得瘦小,見她蒼白的面頰因為激動和害怕微微泛出紅暈,可愛地就像一個洋娃娃,心中暗暗有點喜歡,於是問道:「喂,你叫什麼?」

    女子恨恨地說道:「我不告訴你,你這個惡棍。」

    我歎息地搖搖頭:「唉,滿清皇室,真是一代比一代無能!奴兒哈赤被袁督師一炮轟斃,好歹是戰死沙場的勇士;那皇太極就開始墮落,爭風吃醋,被他兄弟多爾袞搞掉,老婆也保不住;他的兒子順治無能之極,為了女人出家作和尚;雖說康熙這小子還有一點能耐,可惜做人太過陰險,乃是古今中外天字第一號小人;雍正乾隆兩父子,荒唐之極;至於嘉慶之後,道光、咸豐無一是帶種的,割地賠款,外敵入侵的時候倉惶逃竄,想想看,同樣的皇帝,大明毅宗寧死不降;同治、光緒、宣統,三個大太監,那同治更慘,染上梅毒歸天的!到了武昌一聲槍響,那些滿清皇親貴族,不時逃竄外國,就是紛紛改名隱匿,沒一個有骨氣。同樣宋朝滅亡時,那小皇帝投海自盡,有十萬軍民毅然殉國。輪到你這一代,卻是連個名字也不敢承認的超級無能可悲的小女子!」

    「你……」女子咬咬牙,「我乃是大清和碩公主愛新覺羅.毓敏,你這惡賊,不許侮辱這樣我先祖!」

    小姑娘到底沒有心機,輕易地叫我套出名字。我口中唸唸有詞:「毓敏毓敏,叫地還馬馬虎虎。」

    不對,毓敏不就是愚民嗎?看來這干賊黨,包藏禍心啊!

    我脫下外衣,毓敏嚇了一跳,以為不慎惹怒了我,便要非禮她,吃吃驚道:「你,你想作甚?不要過來……」

    我懶得理會,在衣櫃裡搜羅一番,找出幾件平常的男人外衣,換下保安服飾,毓敏這才驚魂初定,拍拍胸口。我打量她一下,覺得這女人歐化的面貌還是太過於引人注目,於是在她頭上套了一個帶耳朵的棉帽,又把墨鏡摘下來戴在她臉上,如此遮住了近一半面頰。

    我滿意地點點頭,拽著毓敏往外走,這裡遲早會被表叔他們找到的。毓敏一邊小聲嘟囔,一邊偷偷摸摸揀走一團毛線,暗地裡打了許多個奇怪的結,不時扔在地上。我暗暗好笑,這個女子雖然看似柔弱,但是性格比我想像地堅韌多了,費盡心機想從我手裡逃出去,那這些毛線結指引她的手下過來。我看在眼裡,只是並不點破,因為我還需要依靠他們來誤導敵人!

    我在瀋陽城裡轉了一圈,到了晚上,找到一家廉價招待所,以夫妻名義登記一個房間,然後把毓敏捆在裡面出去,回來時候帶給她幾個饅頭吃,毓敏大發小姐脾氣:「我乃是堂堂的公主,怎麼能吃平民的這種粗糙的食物?」

    我啃了一個饅頭,含含糊糊說道:「省省你的公主招牌吧,都什麼時候了。你公主,我還王爺呢?」

    毓敏饒有興趣,問道:「你是哪個王系,快說出來聽聽。」

    「大明,肅王系。」

    毓敏臉色大變,叫囂道:「你這個惡賊,遲早我的阿大他們會找到,將你衣服剝光吊在雪地裡,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我嘿嘿奸笑,從口袋裡摸出一串毛線結,問道:「是這些嗎?我出去之後好辛苦才搜集攏,到處撒了一波,現在那個金阿大怕是被引到朝鮮去了吧!哈哈!」

    毓敏臉色立時變得好難看,倒頭睡覺,不理睬我。

    這一整夜,我都聽到嘰裡咕嚕的怪叫,誰叫我們的公主不吃飯呢?半夜裡她忽然悄悄起來,向我身邊摸過來,估計便是在找吃剩的幾個饅頭。但是那隻手卻摸到我的臉上,溫柔似情人的手,我心中暗自奇怪,莫非這女子發花癡了。她緩緩湊近身,摟住我的身子,在我耳邊低沉而親切地呼喚:「我,來了,我的王爺……」

    我陡然一怔,如遇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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