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過去,距離范雪雪不遠處,一個黑影跟著跑過飛速,極具野戰風格,不虧和我相同,都是從越南戰場的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男人。他手中拿著一把槍,看到我們聚在一起,瞄也不瞄,對準我們就是砰的一下。
我稍微一愣,直到子彈彈到我附近的岩石上,濺出火花,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傢伙真是瘋了!
假如不瘋,他應該知道,現在人手極其匱乏,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危險,我們三個人應該團結一致,對抗危險。他腦袋壞掉了,居然想殺了我們。
當下我也不理會,一把扛起范雪雪,把她像麻袋一樣搭在肩膀上,飛也似地逃命去。其實這一天下來,我體力消耗的七七八八,一直沒有休息過,好在范雪雪身材纖瘦,一百斤都不到,使得我可以下來,當務之急,就是找個地方避雨,並且躲開胡建軍。
因為胡建軍手裡有槍,所以我就跑起了之字步伐。我是打過仗的人,知道槍械怎麼玩。聽槍響,我估計胡建軍手裡拿著的是五四手槍,這玩意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精度差,不過穿透力強。雖然不是一把理想的手槍,但是因為結構簡單,仿造容易,所以各地黑幫組織都喜歡使用。而我們這一代參加過戰爭的人,對其也有特殊的感情。由於手槍的精度差,只要我不走直線即可避免被打中。而胡建軍發瘋之後。顯然忘了奔跑時不能開槍地禁忌,因為稍微一抖動,目標就會距離十萬八千里。
我靈活地避開胡建軍的襲擊,但是體力上漸漸吃不消,我開始喘起了粗氣,氣喘如牛,腳步也放慢下來。
「放我下來吧,我是一個累贅。這樣下去,你我都會死的。反正我不行了,你放我下來吧!」
范雪雪的腦袋垂在我肩膀上,低低地哀求。
我勃然大怒,罵道:「笨蛋,把你一個娘們丟下了,我還算男人嗎?」
不過我也得思量,不能繼續這樣光是逃命下去了,我得反擊。
可是手裡一樣武器都沒有,都在和水鬼搏鬥的時候。丟個乾乾淨淨。
思忖間,我已經跳到了前面一塊巨岩下,心思轉動,索性冒險一搏。
我把范雪雪放了下來,她身子軟軟的,一動不動,似乎受了極重的傷。不對啊。我記得水鬼抓破了她的皮膚。那只是皮外傷,為何如此嚴重。
之後我就開始埋伏起來。這塊巨岩會暫時造成胡建軍地一個視覺盲點,只要有一秒鐘的時間,我就可以搏殺他。我朱恆淮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轉眼之間,胡建軍就翻到了巨岩,但是他也不虧是士兵出身,立即看破了我這個盲點的詭計。哈哈大笑:「朱恆淮。你以為。你用這種伎倆就可以擋住我嗎?看我不殺了你!」
他理所當然地對著巨岩下方,也就是最好的埋伏點開火射擊。
但是我根本沒有埋伏在那裡。我埋伏的地方,就在巨岩之上。黯淡的天色,將我和巨岩完美地掩飾起來,他根本沒有發覺。
我頓時一擊掃堂腿,襲向胡建軍。
這是多年來,我再一次和胡建軍交手。
他身為盜墓賊,和我這個考古工作人員,在十多年裡,交手不下數次,論實力,我完全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他每次不得不依賴他的夥計王肥才逃過一劫。但是這次,我體力消耗到了極點,而且手頭又沒有武器,勝負實在是五五半數。
思慮間,我地腿已經平推向胡建軍了。
胡建軍反應極快,縱身一躍,索性跳下巨石,避開我這一擊。同時舉起手槍,在巨石上的我,是一個非常明顯的目標,即使小孩也可以輕易擊中。
可是他忘記了,我把范雪雪藏在巨石下面。
范雪雪吃力地拿起一塊石頭,惡狠狠地砸在胡建軍的腳跟上。
胡建軍頓時大叫一聲,痛地要死。同時飛身跳了下來,撲倒胡建軍,兩人纏鬥在一起。論身形,雖然我們身高差不多,但是體重我足足是他的兩倍,都是肌肉,沒有一絲贅肉,充滿了壓倒性的優勢。
我抓住胡建軍那只拿槍的右手,企圖奪過手槍。但他也知道,一旦手槍被奪下,他地優勢更加少,所以堅決不肯放開,而且搖著牙齒,努力地想把槍口指向我,妄圖一槍斃了老子。
我緊緊按住胡建軍地手臂,可他極力扭過來,突然手指受力,猛然扣動扳機,崩地一下,一顆子彈在我耳邊擦過。好險!
建軍也是一愣,想不到走火了。我乘機抓住他的胳馬上砸下去,砸在石頭上,連續幾下,手槍掉了下去。
范雪雪從旁邊爬了過來,舉起手槍,對準胡建軍喝道:「不許動,否則我開槍了。」
但是胡建軍老早是一個瘋子了,哪會聽范雪雪的話,哈哈一陣瘋笑。范雪雪似乎被嚇怕了,失手就扣動扳機,可是只聽啪啪響聲,卻沒有子彈射出來。子彈光了!
不過縱然如此,也無妨。我抓住胡建軍的腦袋,用自己的腦殼狠狠撞上去,只聽胡建軍大叫一聲,頓時被撞昏過去。雖說如此,我也不敢疏忽,馬上脫下胡建軍的外套,把他兩條胳膊捲了起來,牢牢捆住。
范雪雪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去力氣一樣。
我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發瘋了?」
范雪雪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瘋了。自從你把我從水鬼那裡救出來以後,我們上了岸,發現了一座古廟。因為天開始下起雨來,然後我們就躲了進去。但是沒有多少時間,胡建軍突然開始喊起來,他叫道:『朱恆淮不是個好東西!』」
范雪雪忽然臉紅了一下,我問道:「後來呢?不要太監。」
范雪雪吃吃說道:「他大叫:『朱恆淮不是個好東西,他的女人范雪雪更壞,我要先姦後殺!』,然後就朝我撲了過來,我嚇個半死,逃了出來,接下來就遇到了你。」
我點點頭,說道「你說你們找到一座古廟,那好,我們先去那裡避避雨吧!」
我啪啪兩個巴掌,將胡建軍打醒,他像野獸一樣嚎叫,但是被捆了起來,動彈不得。於是我扶著范雪雪,像是牽著一條狗一樣拉著胡建軍,朝古廟走回去。
走了約莫一里地,就看到前面紅光閃爍,再湊近發現不遠處隱隱約約矗立著一個建築的輪廓,門口大開,透出紅彤彤地光芒。這時一道閃電忽然打過來,頓時天地間一片光明,藉著剎那地明亮,我看清了整個建築。
這是一件中國式樣地傳統廟宇,規模不見得小,起碼有上百平方米,但是外表破敗不堪,估計有幾百年無人修繕。廟宇是一個長方形結構,座北朝南,南面大門常開,裡面點了火,火光透了出來。原本范雪雪等就在這裡歇息。
我們走上前去,只見正門上面掛著一塊匾額,清清楚楚地寫著一排大字:地藏王菩薩廟。
這裡便是清朝張玫避免的地藏王菩薩廟,不過我們還沒有遇到過任何一隻鬼。
我走進廟裡面,四下裡打量,正前方高高樹立著地藏王菩薩地偶像,他身著華麗的金色袈裟,雖然因為時間的長久,已經失去了燦爛的色彩,但是依舊可以察覺當年修建之初的華美景象。地藏王菩薩端坐在上面,背後懸有金輪,右手單掌合十,左手持著錫杖,儀態萬千。
傳說地藏王菩薩受到現世佛釋迦牟尼囑托,要在他滅度後、未來佛彌勒降誕前的無佛之世留住世間,教化眾生度脫沉淪於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人、天諸道中的眾生。地藏王看地獄最苦,於是發誓「地獄未空,誓不成佛」。因此他也成了地獄之主。古人修建地藏王菩薩廟,向來就是為了鎮壓鬼哭山的惡鬼們。
地藏王菩薩塑像兩側,各矗立著五個十殿閻羅,儀態萬千,栩栩如生,只是有幾個已經被損毀。
而在廟宇中間,燃燒著一堆大火,便是剛才胡建軍沒有發瘋前點燃的,其他幾個背包還丟在地上,物質完備。
甫一到廟裡,范雪雪終於支撐不住,軟軟地倒下。我大驚失色,但是唯恐胡建軍作亂,所以先拿出繩子將他牢牢綁在柱子上,然後再去察看范雪雪。
范雪雪猶如塗了白堊一樣滿面慘白,嘴唇哆哆嗦嗦發紫,她縮在地上,顫動不已。我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渾身,渾身……」
她哆嗦地說道。
我心裡疑惑,一摸范雪雪的腦門,她現在發著高燒,而身體又有感染的跡象,於是將她翻了過來,察看背面,這才曉得,為什麼范雪雪傷病如此嚴重。
范雪雪的背部傷痕纍纍,開始潰爛,散發出一股臭味。之前她被水鬼抓傷,傷口浸在水裡,又被雨水浸泡,一直沒有時間好好整理,因此開始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