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生水起(小說520) 第一案:古墓邪屍 五 鬼影重重
    我鑽進帳篷,和胡發一擠在一起,他還沒有睡著,聽見是我過來說道:「老朱啊,你老哥我比你癡長幾歲,不是我擺長輩的架子教訓你,實在是有些處世經驗我要說說!那姓王的女人不簡單啊!把你迷的暈暈呼呼的,指東你就不敢往西!女人的虧我是吃過了,像這種有學問、有腦子的女人更可怕,何況還是個寡婦!她現在對你好,是有所求,若是以後沒用了,定是一腳踢開!」

    我面皮頓時一崩,垮下臉來,叫道:「老胡,你們情同兄弟,我不許你這樣詆毀玟琳姐!她是個好女人!我知道我是配不上她的,只要呆在她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胡發一歎氣道:「日後你便明白了……」

    說著,轉身就睡,不刻打起呼嚕。我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胡發一這般說話為何?一定是妒忌我!

    我心中煩悶異常,於是鑽出帳篷。天空一片燦爛,繁星點點,一輪鉤月孤獨地懸在天際,射出黯淡的紅色光芒,照射在大地上,像染上了一層紅色的血跡,妖色異常!耳際忽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女聲,好像一個音質不好的收音機,在寂靜的暗夜特別嘈雜,我不禁打了個酣戰,莫非那九轉經輪轉動即引來了女鬼?

    我搖搖腦袋,竭力驅走這個念頭,世界上哪有鬼啊!我隨手操起一根鋼條,小心翼翼地踮腳循著聲源地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似乎便是那小丫頭的嗓門,與白天聽起來的相比,卻說不出的詭異!

    我遠遠瞧見小丫頭的人影,心中恐懼,躲在一間石屋後面,慢慢探出半個腦袋張望。月光固然黯淡,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小丫頭單膝跪在地上,神情親暱,口中喃喃自語,一手伸出,似乎在撫摸什麼。

    「小朋友,這麼晚了你一個人還在外面啊!你家裡沒人嘛?哦,他們都不在了。為什麼……」

    我努力瞪大眼睛,試圖找出小丫頭對面的人,然而對面空蕩蕩的一片,頓時渾身汗毛豎起,見鬼了!小丫頭和鬼在說話!

    這般情景實在詭異之極,莫不是我們轉動經輪,終於打開了地獄之門,把冥界的惡鬼放出來!我定定神,吞嚥一下口水,潤潤幾乎冒煙的嗓子,然後攥緊手中的鋼條。小丫頭雖然對我不善,我卻不能對她不仁。縱然是惡鬼當道,老子也要試試看,你的邪氣到底有多高!

    想著,我就邁開腳步出去,嗒嗒故意踩地很響,一方面壯膽,一方面暗自尋思,是不是如王玟琳以前講過的,夢遊呢?

    聽到我的腳步,小丫頭轉過頭瞟了我一眼,目光清澈,看來不是夢遊,當真見鬼了!她瞥見我手中的鋼條,咦地一下:「你拿了條棍子幹嗎?是不是想趁機打死我?告訴你啊,這裡有人證!」

    待她回過頭,四下裡張望,自言自語:「咦,小弟弟,你去哪裡了?人呢?」

    小丫頭向我問道:「你看到剛才有個穿蒙古族服飾的小弟弟了嘛?大概六七歲,這麼高,我一直和他在說話,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我冷冷說道:「從剛才起我就只看到你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要不是你產生幻覺,要不是你見鬼了!」

    小丫頭臉色徒然大變,叫道:「你胡說!剛才他明明在的!」

    我說道:「方纔你一直在用漢語說話,一個蒙古小孩,怎麼能用漢語同你對話?就是我們遇到的蒙古牧民,時常和漢人交往,漢語也說地勉勉強強!」

    小丫頭啊地一下,體味到我話裡的意思,頓時臉色煞白,拔腿就跑開。

    我哼地一下,不知怎麼就鬆了一口氣,目送小丫頭纖瘦的背影飛快離開,忽然覺得腹中鼓脹,一定是剛才太嚇人了,幸好沒有尿出來,尋個偏僻的角落裡放放水,正準備把鋼條擱在一邊,看到石屋的陰影裡面也站著一個人,打招呼道:「老兄,也來輕鬆一下?」

    那人緩緩走出來,踩在地面上踏踏,是馬靴,這裡只有楊愛蘇穿著靴子。但是楊愛蘇是身材長挑,這人比我還矮半個頭。我心中正在疑惑的時候,這人已經走出黑影,我的表情立即僵掉!

    假如這時來了一個蘇聯毛子,一個美帝特務,甚至滿清餘孽我都不會稀奇。對方居然穿著一身日本鬼子的軍裝。那黑色翻梆皮鞋、土黃色棉布軍裝、船形軍帽,腰間挎著倭刀,和我在電影中看到的鬼子軍官印象一模一樣。鬼子軍官口中發出低低的吼叫,原本躲藏在軍帽陰影下的臉慢慢抬起來,竟是一張腐爛得只剩下幾片皮肉掛著的骷髏頭。我來不及驚訝,鬼子軍官拔出倭刀就向我砍來!

    電光火石之間,我本能地抬起鋼條抵擋!只聽鐺一下,金屬與金屬之間激烈碰撞,火花四濺!好歹我當過幾年兵,身手不賴,正準備反擊之際,驀然發覺眼前的鬼子軍官已然消失,就如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夜色!

    剛才那樣駭人的情形,我活了二十幾年,才是頭一回碰到。縱然在南方叢林的戰場上,當那矮小黝黑的販毒分子猙獰地撲過來時,也是咬緊牙關輪起工兵鏟劈下去,從未像現在渾身筋肉僵直,抽筋似地微微抖動。過了許久我才呼出一口濁氣,鬆垮下身子,瞪大眼睛,不相信地凝視著鋼條上的新鮮刀痕。這不是幻覺,這是真的!

    我背後汗水涔涔,微微顫抖,我知道,我也見鬼了,而且居然還是個鬼子軍官鬼!在我們旋轉經輪的同時,終於喚醒了無比可怕的惡魔!

    我猶如一百八十公里拉練後疲憊無力地拖著鋼條往回走,王玟琳怒氣沖沖朝我逼近,見到我的臉一怔,稍微顯驚訝地說道:「你的臉好可怕!」

    「是嗎?」

    我自言自語,摸摸面頰,涼得在發低燒。

    然後王玟琳馬上換上剛才那副怒容,大聲質問道:「為什麼要欺負林白水!我知道她討厭你,一直排斥你!但是你畢竟是男人,要有容人之心,何必與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我問你,剛才你動了什麼鬼念頭!對她做了什麼!」

    我聞「鬼」字,失聲叫道:「鬼!我們都見鬼了!」

    「你胡說什麼啊!」

    王玟琳一臉迷惑,我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勉力穩住心情,結結巴巴講出來,我的口才本不是很好,剛才一驚一詐,更是語無倫次,王玟琳費了很大勁聽明白,小臉兒唰地雪白,瞪圓了眼睛說道:「你和林白水都見過了鬼?林白水見到了一個蒙古小孩鬼,你見到的卻是一個鬼子軍官鬼?」

    我漸漸鎮定下來,說道:「那蒙古老爹以前不是帶一隊鬼子來過這裡,從此再也沒有出去了嘛?一定是他們造孽無數,衝撞了這裡的邪魔,死不瞑目化作厲鬼!」

    王玟琳厲聲喝道:「你別胡思亂想了,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妖魔鬼怪!都是這裡環境太壓抑,以至於產生幻覺!走,我帶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帳篷那邊回走。天陰得重,烏雲瀰漫開,遮住了黯淡的月光和星光,周圍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唯一能夠指明標誌是遠處那盞值崗的照明汽油燈。眼見只有短短百米多路徑,走了十幾分鐘還沒有接近,以我們的腳程估算,起碼走了一公里以上了。王玟琳焦急起來,拉住我加快腳步。四週一片寂靜,只有兩個人解放牌球鞋踩在石頭上啪嗒啪嗒的響聲,先是好像鬧鐘齒輪有規律的節奏,然後越來越快,猶如一陣疾風驟雨,戛然又停止,只剩下一個女人急促的呼吸聲。

    王玟琳驚慌起來,胸腹風箱似地抽動,上下起伏。那汽油燈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即可觸摸到,可是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達到。

    我打了一個酣戰,失聲說道:「莫不是遇到了鬼打牆!」

    「鬼打牆?」

    王玟琳不由得挽住我的胳膊,靠在我身邊。雖然她是一個性格剛強的女子,遇到怪力亂神的離奇事件,終究顯出了小女人的一面。這個小巧的江南女子身材相當豐腴,當手肘觸到軟軟的兩團肉時,心頭一熱,臉上紅了起來,幸好天色漆黑,王玟琳看不到。

    好歹我也是男人,理應表現出男人的本色,我強挺挺胸,說道:「以前我在部隊拉練的時候遇到過一次,黑燈瞎火,指南針也用不了,一個連的戰士轉悠了一夜也沒法子出去。直到天亮才發現竟然被困在一個墳場裡!這裡陰氣森森,定是一幫鬼在我們前面築了一堵牆,讓我們無法通過!」

    「那要如何才好?」

    我支支吾吾,王玟琳怒道:「大男人,猶豫啥!」

    我只好說道:「後來聽說,破解鬼打牆,最佳的方法莫過於穢物破邪,用黑狗血或者人的穢物均可!」

    王玟琳啊地輕輕一下,此刻我們沒有黑狗血,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拍了我一下,意思是叫我上,但是我剛才讓日本鬼子軍官鬼一嚇,老早沒意了,憋了半天,滿頭大汗還是不行!

    王玟琳臉一紅,說道:「你轉過去,不許偷看!」

    我是是的應諾,背過身,再次接到警告:「不許偷看!」

    然後聽到淅瀝嘩啦的一陣水聲,過了一會兒,衣角被拉拉,她輕聲說道:「我們走走試試看!」

    我們一起往那張照明的汽油燈跑去,怕兩人之一會迷路,所以手緊緊牽在一起。我們走了很長時間,汽油燈像是月亮一樣,我們走它也走,始終保持一段伸手可及,卻遙遙不可觸摸的距離。王玟琳又焦急起來,問道:「你的法子究竟有沒有用?」

    我也急起來,說道:「以前試過很靈!對了,這鬼打牆也邪門,一般都是黑燈瞎火的夜裡,什麼也看不到,今天卻能夠瞧見一盞燈。玟琳姐,你記得出來的時候,究竟有沒有燈亮著?」

    王玟琳皺起眉頭,苦苦回憶:「有是有,不過是別人巡邏拿著。」

    我臉色大變,叫道:「不好,我們上當了!這鬼故意製造一盞亮燈,讓我們以為帳篷就在以前,其實是把我們引誘到別處去了!」

    王玟琳一呆,驚呼:「他們要做什麼?」

    我搖搖頭,我怎麼知道呢?心頭沉沉壓著一塊石頭,是不是真是旋轉九轉經輪引出的邪魔?我思慮一下,說道:「我們索性不要再走了,再走下去也是白走。就呆在這裡等到天亮,自然識得路,別人也會來找我們。」

    我們一屁股坐下來,背靠著背,走了大半夜路,累極了。內蒙古高原夏夜依舊涼意森森,方才一直在走路沒有感覺到,此刻冷風直往脖子裡灌,渾身哆嗦。王玟琳忽然問道:「你冷嘛?」

    我點點頭,卻準備把衣服脫下來,因為我是男人。

    王玟琳伸手止住,說道:「這樣你會凍死的!我們抱著一起取暖吧!」

    我呆呆地愣住,幾乎不敢相信,直到王玟琳張開雙臂摟住我,我本能地又攬住她,那嬌小柔軟的身子在懷裡,真真切切感覺,這不是做夢!我和愛慕的女子擁抱在一起了,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感受過,迷迷糊糊,冷風也成了溫暖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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