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皇帝是個有著強烈表演慾望的人,他一馬當先,率領著眾人殺進「星雲山脈」,很快便遭遇上第一隊人數約五十的「獸人小隊」,他又身先士卒,殺進敵群,彷彿是一頭兇猛的雄獅衝進了綿羊群之中『當然』這是一頭肥胖的雄獅。
他用無比華麗的動作,閃電般秒殺若干「獸人」,如果不是他那大肚脯太過礙眼的話。那他的一系列動作就實在太具觀賞性了。
不過,觀眾們仍看得如癡如醉,同時也越鹹得如癡如醉。
看著倒滿了一地的「獸人」,德伏爾拄劍喘起了大氣,似乎剛才確實和一群強悍的獸人搏鬥過,他見阿倫嘴巴微張,不禁笑道。「祖賓失人,稱不必為朕強悍的武技而震驚,朕年輕時,可是南方著名的劍客呀,哈哈哈哈。」
阿倫確實有點驚訝,因為這群氣勢洶洶的「獸人」幾乎是一碰就倒,而且倒得是如此合情合理,彷彿真被什麼絕世奇招所擊中。
好不容易有一個不知好歹的「獸人」從一旁偷襲自己,阿倫正想也恰當表現一下神龍上位者的威風,又被凌風趕緊搶前一步,擋在身前,以雷霆之勢飛起一腳,搶過這個表演的機會。那「獸人」對於這麼狠辣的出手顯然沒有心理準備,「哇」的一聲慘叫,頓時遠遠飛到一邊,連面具也被踢落了,不過這機靈的傢伙在倒地前的一刻,慌忙將獸人面具扯回來重新戴上,接著頭一歪,宣告自己死亡
第一輪與「獸人」的交鋒完畢,阿倫覺得自己像是個觀眾,面對德伏爾滿懷期待的注視,他還不得不奉承幾句,「從陛下出劍時的強勁劍風,那如上古游龍般的身手,完全可以想像到陛下當年的英姿,恐怕傳說中的絕世強者,不外如是……」
德伏爾心滿意足地笑了,不過他也有點累了,下令全軍休息,還揀了根樹枝,在地上畫起了「星雲山脈全圖」,商討接下來的戰術。
阿倫瞇起眼睛細看那「星雲山脈全圖」,雖粗糙,但大概位置十之不離八九,不禁暗讚了一聲,德伏爾並非一無是處,最起碼他的記憶力就相當驚人。
德伏爾提出的戰術恐怕是雷諾統戰部的作品,甚至還曾被提到桌面上,至於最後為何沒有實行,大概也是與雷諾的政治利益有關。
雷諾派出一支約萬人的敢死隊,從邊境插入星雲,直抵不朽之峰,破壞不朽之峰的基礎設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破壞星雲巨臂,令其成為孤峰,令獸人的臨時指揮總部被暫時孤立,再急行軍到沉寂之海左岸,沿岸破壞黑夜人特製的運輸船……
如果這一個戰術放在半年前實行,恐怕能將獸人一時間逼得進退失據,假如人類又能集中兵力藉機反擊的話,說不定還能一戰功成,以迅雷之勢結束第二次獸人戰爭。
但這僅僅假設在人類統一作戰的情況下……如果站在雷諾的立場,要組織這樣一支敢死隊,必然是盡出全國精銳,而且還要這群精銳團結一心、英勇赴義,就算這些都能做到,那麼這群精銳在計劃成功後,恐怕沒有一個能平安歸來,這並不是雷諾所樂於見到的,他們損失慘重,還未必能換來人類全勝之局,更不能換來雷諾第一大國的地位。
所以,這個本該偉大且傳煩千古的計劃,永遠是計劃。
當然,放在競技場。,還是帶有表演性質的競技裡,這樣的戰術將顯得十分精妙,他們這群本該壯烈的敢死隊,也將耀眼奪目的炫於幾萬觀眾眼前,偉大的雷諾皇帝的頭頂也將掛上謀略家的光環。
「……該死的異族,最後都將斃於我等劍下!」德伏爾太過投入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最後豪情頓生的總結,說完這話還用力挺了挺胸,彷彿在下屬和外賓面前,在幾萬觀眾面前,他的形象忽然長高了幾分。
一絲疲意湧上了阿倫的心頭,他很難投入德伏爾炫耀於民眾面前的強烈虛榮心當中。
他發現自己似乎並不屬於這裡,但他必須繼續下去,等待這個無聊的競技結束,再和皇帝和雷諾的一眾高層商討聯盟細節,再是無聊的慶祝宴會、無聊的應酬,然後好不容易敷衍完他們,還得再到月影……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呢?
但為了人類的未來、神龍的未來,這一切外交步驟都必須完成!
為了人類的未來……哈!阿倫忽然自嘲的想,我就是皇帝陛下口中該死的異族之一,只要不小心劃破一根小指頭,那麼全人類都將視我為公敵,我馬上就可以享受和獸人入侵者同等的待遇,沒有人會再記得我曾經為他們做過什麼……
如果這一天真的到來……
雅玲會為了我而放棄神龍的皇座,放棄神龍的子民?在和平年代,她為了我,或許能放棄一切,無怨無悔!但現在,她定然無法捨棄千萬神龍子民,絕不會因我而離開皇座,大概還會為了安定吳侖,寫封「告天下書」來劃清神龍與亡靈惡魔的界線……
那麼,愛莉婭呢?
想到這位刁鑽的未婚妻,阿倫的心不禁暖了暖,接著卻是一陣茫然。他們之間的一切,無論曾多麼溫馨甜蜜,一起經歷過多少磨難,但,一直都是建立在雙方都是人類的基礎上,假如她知道真相後,她還會愛得如此徹底嗎?從她過去的言辭裡,不難看出她在種族上的看法,偏激程度尤在普通民眾之上……
那麼,其他人呢……
在這些紛亂的念頭閃過心頭的剎那,阿倫心中一片悵然,沒想到德伏爾一個膚淺的句子,竟勾起自己如此多想法。
「大人,該繼續前進了,別太過冷場!」凌風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心不在焉的阿倫,德伏爾又已經一馬當先地繼續前進,神龍兩位精銳已落在後面好一段距離了。
倫意興闌珊地應了聲,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面對凌風狐疑的目光,他沒好氣道:「看什麼!沒見過有人發呆發得這麼帥呀?」
凌風慌忙微微躬身,低聲道:「大人竟然能在幾萬人的注視下開小差,這份功力確實是曠古絕今呀!」
這個,你確認你是在拍我馬屁?
第二隊「獸人」在「不朽之峰」附近遭遇上了,人數也是五十左右,不過他們明顯比第一隊「獸人」要「強」。在雷諾民眾如雷般的喝彩聲中,皇帝陛下再次大放異彩,不過他並不是個自私的人,事實上是他有點累了,畢竟跑了這麼久。
他讓兒子們和下屬們都好好地表現了一回,神龍貴賓的頭號隨從凌風大人當然也不甘寂寞,劍花飛舞,秒殺了好幾個「獸人強者」,著實表現出了神龍武者的風采。
眼看這一隊「獸人」只剩下一個了,祖賓大人竟然還遠遠站在後面打呵欠,就像一個近
距離旁觀的局外人,德伏爾慌忙打個眼色,怎麼可以不給貴賓機會發揮呢?
剩餘那個「獸人」心領神會,一個大鵬展翅,繞開其他對手,氣吞山河地直接向阿倫撲去,威風凜凜,霸氣十足,不過全身上下都是破綻。阿倫面對周圍一雙雙期待的眼睛,只好隨便扇出一掌,尚未發力,那「獸人」已像觸電一樣,慘哼一聲,遠遠飛到一邊,立即宣告「死亡」。
大伙的瞳孔都微微擴張了,不過不是讚賞,而是驚訝,那眼神分明是說:哇,祖賓大人,你打得這麼隨便,未免太過冷場了吧,起碼也做幾個多餘的動作啊……
只有凌風明白事理,他的瞳孔第一個完成收縮,輕聲讚道:「大人,你這一掌已將天下武學的精要都包含其中了,就這麼輕輕印在那『獸人』的胸口……」
阿倫面無表情,「……我根本沒碰他。」
「噢,原來是掌風啊,令人歎服!」凌風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
沒有百分百的完人,也沒有百分百令人滿意的表演,德伏爾沒多計較這些小瑕疵,又稍作休整了一會,其實主要是為了讓他自己休息,便繼續領著眾人往「不朽之峰」奔去。比起真實的「不朽之峰」,眼前這座只能算是頗為精緻的模型,只有三十餘米高,所謂「星雲巨臂」,也只需要攀爬幾下,就能完全將其破壞。
以德伏爾陛下的身形,他本該選擇在峰下指揮,只可惜他偏要親力親為,要攀上峰頂執行騷擾「獸人」的任務,於是,一場醞釀已久的陰謀開始發動,一場本該華麗的競技也變成了血腥的刺殺。
阿倫是第一個發覺不妥的人,峰頂上竟散發出若隱若現的殺氣,在競技場人氣鼎盛的氣氛中,這樣深藏不露的殺氣,很容易就會被忽略過去。
他攀爬的動作也不禁凝固了剎那,抬頭看去,德伏爾已經第一個攀上峰頂,耳中已能清晰聽到他正大呼小叫,新一輪的表演又已開始,一切似乎和前面一樣,並無不妥。
但峰頂的殺氣似乎更濃烈了,或許因為目標的無限接近,這份殺氣中還增添上一份暴戾的氣息。
阿倫眉頭微皺,往右下方看去,只見繆諾琳仍是不緊不慢地割斷「星雲巨臂」的鋼索,神態是如此的專心致志,似乎完全沒有感覺來自上方的殺氣。
凌風的臉色也沉了沉,他低聲道:「大人,上面好像有點不妥,會不會是涉及到雷諾的家事,我們是否先到下面去觀察形勢?」
他收起了嬉皮笑臉,面色變得有點難看,一語點出最有可能的可能——被阿倫選為侍衛長,自然有他過人之處。
但凌風的觸覺雖然敏銳,不過比起繆諾琳,恐怕還有頗遠的一段距離,沒理由凌風已經發現,而繆諾琳卻毫無所覺……莫非她要借我出使之機,藉機謀朝篡位?
如果是這樣,她為何不提前通知我?更何況,上次幽冥通道一聚,可以看出繆諾琳對雷諾的強烈歸屬感,還有對博斯特的認同感,願與對方公平競爭未來的皇座。
那她現在又是打什麼主意呢……
阿倫思慮間,上方德伏爾陛下的叫聲也越來越急促了,少了幾分誇張,多了幾分惶恐,恐怕扮演「獸人入侵者」的親衛軍出現了嚴重的「表演失誤」。
那股濃烈的殺氣已化實質,隨時一觸即發。
阿倫沉聲道:「上去看看!」也不容凌風再勸說,已縱身一躍,輕輕飄落在峰頂之上。
留守「不朽之峰」的大多數「獸人」已橫七豎八地倒在四周,只剩餘八名魁梧的「獸人」呈扇形展開,將德伏爾等四人鉗制在懸崖邊。德伏爾右肩的競技服已破,那就等於他的右手已告廢,他的兩名近侍和博斯特的競技服也有幾處破損。
阿倫心中一凜,雙方才剛一接觸,已造成這樣的戰果,在結界外負責安全管理的侍衛長該警覺了吧……
這時,競技場裡的幾萬觀眾也是驚疑不定,每年都能看到皇帝陛下的競技表演,雖然陛下偶爾也會受創,但全是微不足道的輕傷,像現在這樣剎那間就把陛下擊退,還令陛下這麼狼狽,這恐怕還是第一次!一時間,那本是連綿不絕的喝彩聲也低沉了不少。
負責現場解說的主持人,聲音稍稍一頓,但立即又繼續迴盪在競技場上空,「陛下率領眾英雄勇登不朽之峰,橫掃群魔,氣蓋山河,但,這時勁敵已出現,對手竟是獸人君王和他的七將軍,那君王並不是普通武者,他壽命已近千年,武技強絕寰宇,如果只用絕世強者來形容,那根本就是一種侮辱,嘖嘖,只看他剛才的出招……」
觀眾們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獸人君王」登場了,皇帝陛下的幕僚們的編劇能力可是大有長進呀,令這場競技不再是一邊倒的屠殺。
於是,主持人話音未落,競技場又再次響起了如雷般的歡呼聲和掌聲。
只可惜結界內外聲音隔絕,要是德伏爾聽到這個所謂的解說,恐怕已立即下令把這個解說員給凌遲處死——眼前這幾個混蛋簡直就是想要自己的命啊,到底是哪個皇家中隊的成員?
「你們瘋了?」博斯特護在德伏爾身前,低聲怒斥。
但這八個刺客一眼也沒看他,慢慢地踏前一步,和前面交鋒時的狂妄氣勢相比,此時明顯多了一份謹慎,眼睛都落在阿倫身上,顯示出他們此刻真正忌憚的人是誰。
那近侍踏前一步,也沉聲喝道:「反了!你們的長官是誰?競技前沒告訴過你們該做點什麼嗎?」
面戴獸人面具的八人似是根本沒聽到近侍的聲音,又是踏前一步,步伐異常一致,目光仍是緊緊盯在阿倫身上,彷彿擔心他忽然發難。
德伏爾何曾受過這樣的重創,雖然隔了競技服,但那穿透皮膚,直入骨頭的疼痛,痛得他直咧嘴,不過感受著這迎面撲來的凌厲氣勢,他也隱隱明白事情恐怕已超出控制範圍。
他強忍住疼痛,微微提高聲量,微笑道:「幾位乃絕世英才,看來朕一直埋沒了你們的才華,不過幸而今日終得一見,實在頗為驚艷,朕乃憐才之人,現在晉陞你們為皇家禁衛軍的統領,立賞三萬金,如果你們過往曾有什麼罪孽,一律赦免!」
言下之意已是示弱,暗示自己仍是雷諾國君,只要肯放下屠刀,無論是何人指示、有何目的,朕都過往不究,以後還將有無數的榮華富貴在等著你們!
另一近侍也藉機沉聲道:「陛下一諾千金,還不跪下謝恩!」
那八個刺客絲毫不為所動,仍是緊盯阿倫,不過沒再往前走,甚至動作也有些凝固了,因為阿倫往德伏爾走近了一步。
此時阿倫的心中仍在思考:既然小師妹之前一直沒向自己打過招呼,在競技前又多次欲言又止,莫非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但現在最關鍵的是,德伏爾是主戰派,如果小師妹真是受人威脅,換了旁人登上皇座,那結盟的未來就實在無法預測了……既然她由始至終都沒表過態,或許,我該以自己的立場來應對此事,德伏爾的命此刻應該留下!
另外那近侍見對方停下腳步,以為這幾個叛逆者已心動,慢慢走前,沉聲道:「既然你們已明白利害關係,陛下定不會為難你們,快按原來排練好的劇情發展吧!」
那八個刺客看著這近侍漸漸走近,瀰漫在四周的殺氣似乎也慢慢淡了下去。
正當德伏爾和近傅孰頭為這八個刺客已明白事理,場外的觀眾們也暗暗抱怨悶場時,異常突起!
那被主持人當成是「獸人君王」的刺客,腳尖忽然一捅,腳下那塊方石立即化作閃電,直衝德伏爾射去。立在德伏爾身前的博斯特慌忙舉起短槍格擋,「鏘」一聲清越的響聲,博斯特被這下偷襲撞到踉蹌後退,躲在他身後的德伏爾還沒搞懂怎麼回事,已被博斯特撞倒在地。
博斯特心頭大凜,他那用精鋼煉製的短槍上,竟然已被撞出了一個小缺口,觸目驚心,可見對手的瞬間爆發力何其強悍……
就在那刺客偷襲的同時,在他身邊兩側的刺客同時射出,往那冒然靠近的近侍攻去。那近侍到底是雷諾皇座的守衛者之一,也不見慌亂雙腳往下一蹬,就要抽身而回。另外幾個刺客同時發動,速度雖不如那近侍,但恰恰將他的退路封住,所站的方位也恰恰形成一個圓,將那近侍封鎖在其中了。
阿倫眉頭再次輕皺,不但因為這八個人的實力強悍,擅長合計之術,更因為他們想致人於死地時的氣息,也正如他們此時所佩戴的面具——獸人!
墨綠色的群山連綿,不朽之峰的古樟蒼勁扭曲,雖是魔石模擬,但一切一切,仍美輪美奐如畫卷一般。
一陣夏風浮躁不安地撩過,德伏爾的近侍已在包圍圈中緩緩倒地,那八個刺客同時出擊,再交叉換位,以一種充滿暴力美的合擊術將那近侍擊殺。
一系列動作只在剎那之間,他們仍保持圓形站位,不過相互間已換了個位置。
看著那近侍雙目橫瞪,脖子上的鮮血涓涓流出,德伏爾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幾個混蛋竟然擊破了競技服,變成直接殺人了。
競技場的座席上鴉雀無聲,自從魔石的能源介入到競技後,他們可從來沒有在什麼競技比賽裡看到鮮血的,幸好現場主持人為他們解答出困惑,「……各位朋友,我們有幸看到在太古時代稱之為特技的玩意,這個玩意可以令死亡看起來是如此的真實,大大加強了視覺效果,實在大飽我們的眼福。能有幸看到特技在競技場裡的第一次應用,我想各位應該給自己一點掌聲!
於是,競技場裡先是響起一陣驚疑不定的稀稀落落掌聲,不過人們對高科技的接受力可是相當強的,場內很快又再一次歡聲雷動,大伙不禁在想,任何褒獎對於陛下的幕僚組也實在不為過,他們絞盡腦汁地為大伙帶來一次又一次的驚喜啊……
競技場上,並沒有多少人明白,一場赤裸裸的刺殺,正在「沉寂之海」河畔,在萬眾囑目下赤裸裸的進行。
「你們可知道自己正在幹什麼?你們不可能成功的,不要忘了,競技場裡裡外外都被封鎖得嚴嚴實實!」德伏爾陛下的另一近侍聲色俱厲地喝道,不過從他的聲調裡,明顯感到他的恐俱和底氣不足,那位朝夕相處的同僚的死亡,給予他的衝擊力是巨大的。
那八個刺客彷彿仍是不聞不問,一眼也沒看那近侍,同時往前踏出一步,目光仍是緊盯在阿倫身上。阿倫心中一動,與其說這八個人對這些毫無意義的對話漠不關心,倒不如說他們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他身形忽然動了,雖是逆風而襲,但突然而起的驚人氣勢,彷彿令風也凝固剎那。
眼見那一張張猙獰的獸人面具近在咫尺,一股暴房的氣懸不禁自阿倫體內湧起,他手肘往前一撞,站在最前列的刺客也不敢直櫻其鋒,上身往後一傾,急速倒退,要將這個強悍的敵手引進他們的圓圈之中。
阿倫卻猛地停下腳步,另一隻手輕輕一彈,一枚銀幣已彈射出一道驚人的直線,直往左側一個刺客的臉龐射去。此人是這八刺客每次起步,每次都是步子最後落下的那個。
那人反應也甚是敏捷,慌忙往右一讓,堪堪將那速度驚人的銀幣避過,但他臉上的面具已在「卡嚓」一聲中,掉落在地!
所有人類的瞳孔,在這個剎那也為之收縮!
獸人面具的背後,竟然仍是一張標準的獸人面孔,綠得微微發紫的皮膚、稍稍露出唇外
的撩牙,圓瞪著的紫色眼睛,以及那極為桀驁不馴的眼神……
只有場外的主持人似乎對這一切已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仍是面不改色的介紹:「各位朋友,我們又一次看見特技那不可思議的魔力,面具的背後,仍是另一張獸人面具。這樣做,便可以令這個競技逼真到底,盡可能的減少瑕疵,非常感謝神龍友邦祖賓大人的精彩表演……」
觀眾們這才稍稍釋然,不過他們那一點點疑惑之心,也根本不足以改變場內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了。
阿倫看清那刺客的真實面目,也沒有太大的驚訝,眉頭微皺間,他閃電般退了回來,冷然喝道:「你們立即帶陛下撤離競技場,本人殿後!」
凌風低聲抗議:「大人?」
「凌風,你也去,保護好陛下!立即,這是命令!」阿倫沉聲下令,現在仍看不到皇家親衛隊來護駕,只能說明,刺殺力量已經控制住結界外的局勢,或許還沒能控制防禦系統,但恐怕已迷惑了他們。
聆聽著眾人離去的聲音,阿倫往後退了一大步,恰恰立在懸崖邊上,與那八個獸人刺客默默對峙。令他感到疑惑的是,那八個刺客眼看著德伏爾的離去,似乎並不著急,還將本來的圓形陣形換回扇形陣形,意圖彷彿是將阿倫鉗制在此就足夠了。
拂過的清風中,帶有死者身上的淡淡血腥,阿倫嗅著這份熟悉的氣味,驚變忽起,一聲慘叫自「沉寂之海」的方向傳來淒厲至極。阿倫心中一緊,他認得那是德伏爾另一個近侍的聲音,他的腳尖才稍稍一動,那八個刺客已如脫兔,一齊攻來。
阿倫上身往後一傾,彷彿就要從峰頂倒栽下去,刺客們的眼中不禁閃過喜色,這個強大的人類救人心切,竟然敢使用這樣冒險的動作,勢去要被我等重創了!
但他們眼前一花,面前的人類竟然已重新站直了身子,在他身後似乎仍有他倒栽下去的殘影,玄乎極了,眼看自己的重拳就要轟擊在此人身上,這人類已縱身躍起,快得匪夷所思,似乎要避過所有攻擊,落到眾刺客的身後。
刺客們趕緊收住拳勢,倉皇回頭,卻驚覺身後空無一人,那個人類呢?
一股慌張之意湧上腦海時,眾刺客的胸口幾乎同時一陣劇痛,他們在等待這個強大的人類因急於離去而露出的破綻,阿倫就故意露出破綻,誘他們主動出擊,上身僅僅是前後晃動幾次,已利用折射身法製造出種種假象,這八個刺客擅長合擊,務必將其除掉,免得留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