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哭笑不得時,希拉女巫已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傻瓜,逗你玩啦,看你一臉期待的樣子……嗯,跟我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到底誰期待了……」阿倫嘀咕了一句,不禁又瞥了一眼那廢墟般的房間,更是確認了先前的猜想,這個神經兮兮的女巫正處神經狀態下。
希拉領著阿倫來到長廊中段的一個房間,推門而進,她變出了一件披風為自己披上,順便打了響指,房間燈火全亮,阿倫的眼睛也頓時瞪大了,只見裡面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掛滿了皮鞭、鐵鏈、長短不一木棍等等各式各樣的工具,牆角還放著一籮筐各式各樣的蠟燭。
阿倫嚥了一下口水,希拉女巫回頭道:「好了,年輕人,脫衣服吧!」
「喂,你想……怎樣啊,我可不是這麼隨便的人……」阿倫瞥見了天花板上還懸掛著一根凹凸有致的巨棒,不禁踉蹌後退了兩步。
「喂,喂,喂,年輕人,你想到哪裡去了?愛莉婭早就來信告訴我具體情況了,元氣鎖對嗎?我是幫你解決問題的。」希拉又「哦呵呵」地大笑了起來,儘管笑得有點詭異,「快點把衣服脫掉!」
「是這樣嗎……」阿倫仍不無疑惑地四處打量,十分緩慢的動作解開上衣的紐扣。
希拉不耐煩地打了個呵欠,說:「年輕人,動作快點吧!告訴你呀,我除了是一位名動天下的預言師,還是一位真正太古魔道的天才,只要相關太古魔道,在我手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愛莉婭那丫頭的太古魔道,正是從我這裡偷學去的,她確實是位天才,但在這個世界,天才裡面還有天才,譬如我……」
耳邊聆聽著希拉女巫的自吹自擂,阿倫的信心多少增加了一點,解紐扣的動作也相對快了許多。
希拉忽然把上身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阿倫,胸前那對巨峰立即就頂到阿倫的胸膛上,她沉聲道:「喂,年輕人,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打算趁你最虛弱的時侯,藉機制服你,再強暴你,然後再用滿屋子的道具,和你玩盡所有的變態遊戲,將你盡情蹂躪吧?」
阿倫斜著眼瞥了一下波濤洶湧的地帶,尷尬笑笑,說:「哈,沒有那樣的事啦,希拉小姐你多心了……」
「不過……我倒真有這麼想過,尤其看到你這麼白白嫩嫩的肌膚,真是讓人流口水呢!和你這樣的尤物玩變態的滴蠟遊戲,哦呵呵,想想就叫人興奮……」
希拉溫柔的笑了,嚇得阿倫把剛解開的紐扣又重新扣上。
「喂,只是見氣氛太過沉悶,開開玩笑啊!選擇這個房間,僅僅是因為這樣的環境能對人造成壓力,我習慣在壓抑的環境下去解答最困難的難題!啊哈,你的眼神又期待,又變態,真沒禮貌,快點脫啦,趕時間啊……」希拉恢復一臉肅容,無辜外加沒好氣地盯著阿倫。
「……」對於這個神經女巫的飄忽言行,阿倫徹底無言了。
阿倫身上只剩下貼身的內衣,還有那套精緻得令人心動的黑色枷鎖。
希拉嘖嘖驚歎地鑒賞著這套枷鎖,口中不時發出由衷的讚歎聲,「這可是太古末期,奇跡時代使用的原料啊,沒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能親眼目睹……」
阿倫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自我感覺就像是一塊砧板上的肥油,而希拉女巫就是那個準備動手的廚師,一邊磨刀霍霍,還一邊對材料肆意點評。
他見希拉在他身後不停撫摸著脖子的圓環,良久不發一言,心中一動,低聲問:「希拉小姐,你看出關鍵了?」
「對!」希拉以讚歎造物主神奇的語氣感歎,「這確實是一套無懈可擊的藝術品,矮人的工藝加上精靈族的咒文,硬是將奇跡時代的工藝完美再現,起碼能賣五百萬金幣,金幣啊……,,
「希拉小姐,你的太古技術方面的知識令人讚賞,但你僅僅是鑒定它的年代構成,是無法幫我解決問題的……」阿倫感到腦袋的溫度開始升高了。
「唉,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年輕人,請不要生氣。」希拉搖動著鏈子,怎麼聽也聽不出她正表示著歉意。
阿倫苦笑道:「希拉小姐,假如你真能把它解不來,我把它贈送給你又如何呢!
「好,就這麼說定了。」希拉對於此,也不意外,她愉悅一笑,取出紙和筆,開始飛速記錄若鏈子上的咒文。
這個過程漫長且乏味,當阿倫覺得自己暫時無法提供任何幫助時,意識便漸漸往朦朧的深處中去。
「叮——呤——」悅耳異常的音樂聲,將阿倫從深沉的睡眠中喚醒了過來。
他睜開慢松的睡眼,望向窗外,天已經慢慢亮了,不知不覺中,一個晚上過去了。
希拉正用一根同樣畫滿咒文的符棒輕輕敲打在鏈子的各個位置,那異常清脆的樂韻竟然就是從其中發生。
聆聽著動人悅耳的樂聲,阿倫心中一喜,希拉果然有點門道,已經找到解除元氣鎖的關鍵了嗎?誰能想到這鏈子上的不同部位,代表著不同的音階……
但樂聲很快就戛然而止,希拉挺直了身,用符棒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喃喃道:「不對啊,這裡接不下去了,是哪裡錯了呢……」
阿倫微微皺眉,低聲問道:「希拉小姐,哪裡出問題了,希拉小姐?」
當他把話重複第二次的時侯,希拉才愕然轉過臉,問:「呵,年輕人,你醒啦,怎麼了?」
阿倫滿懷期待的問:「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希拉笑道:「我發現……你睡覺的樣子就像豬一樣呢!」
「喂——」
「好啦,我發現這些精靈咒文根本沒有規律,就嘗試用音樂的方式去解釋它們。」希拉撫著下巴,若有所思。
阿倫疑惑道:「你精通精靈語?」
希拉說:「我略懂一二,但每一個字的意恩,都有專家翻譯給我,所以我也不需要懂太多。」
阿倫驚訝道:「哪個專家看過這些咒語呀?」
「克洛諾斯啊,他的信比愛莉婭的信還早一天寄到。」希拉理所當然的回答。
「啊,怒浪他什麼時侯……」
「你應該問他,不應該問我。」
希拉這時轉到阿倫的身後,停了下來,又在脖子的部位敲了敲,發出了一個清脆的音符,接著她就搖頭道:「不對,不是這裡……」
阿倫心中一動,輕聲道:「希拉小姐,你不妨將前面的曲調敲打一次,說不定我能推敲出後面的音符呢!」
「嗯,你也懂音樂?好啦,別這樣瞪著我,我滿足一下你就是……」
阿倫無暇計較希拉話語中的褒貶,閉上了眼睛,一個個動人無比的音符輕盈地響起,縈繞在他的身邊,彷彿在訴說著一個個故事,又像是低誦著一個個詩篇。
樂聲再一次戛然而止,阿倫細細回味著整首樂曲,它並不屬於以往聽過的任何一個音樂派系,自成一格,又渾然天成。
好一會過後,他才伸出指頭,在腳鏈的第六個扣環上重重一彈,「叮」一聲過後,阿倫頓時詫異地睜開了眼睛,因為發出的那下聲音有點啞澀,遠遠沒有了前面那種能滲透人心的空靈音符。
希拉女巫卻是眼睛一亮,也用符棒在同一個位置敲了一下,悠然的聲音頓時揚起,她立即用紙筆把這個位置記錄了下來。
阿倫疑惑道:「為何……」
希拉神秘一笑,晃了晃那根畫滿咒文的符棒,說:「在太古魔道的世界裡,它是一根萬能鑰匙!假如你用手指或其他什麼工具來彈動元氣鎖的鏈子,有些位置能發出原音,但有些位置就不行,而這根棒子,就能代替本來元氣鎖的鑰匙,令每一個位置都能發出本來的聲音!」
阿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過希拉那根無論怎麼看也不能聯想到鑰匙身上去的符棒,從頭到尾地將那串枷鎖掠過一遍,記憶好每個位置所發出的準確聲音後,才接著在鏈子從頭到尾地將那串枷鎖掠過一遍,記憶好每個位置所發出的準確聲音後,才接著在鏈子上的好幾個部位分別敲打了一下,那種渾然天成的音樂再次出現!
驀的,阿倫停了下來,不過僅僅是思考了一會,又接續敲打了下去,靈動的音符一個接一個地飄然逸出,恰恰正接上了希拉前面所敲打的那首樂曲。
希拉開始僅僅是兩眼快速眨動,很快就張大了嘴巴,等到阿倫第三次停頓的時侯,她才急忙迅速記錄下那些音符,並發出罕見的讚歎,「年輕人,原來你並不僅僅擁有好色啊!可見神賦予你一個缺點的同時,也會賦予你另一個優點……」
正如哲人所說,沒有難題是解決不了的,但解決的過程水遠不會一帆風順。
希拉女巫的誇獎反倒令阿倫完全停頓下來,他在同一個音節上連續敲擊了三次,才皺眉道:「希拉小姐,能否將這些精靈咒語的譯文拿來參考一下?」
怒浪的字體不敢恭維,而且譯文內容也根本沒有什麼邏輯可言,但阿倫相信怒浪一定是把元氣鎖上的精靈文字準確地翻譯了出來。
希拉在一旁解釋著,「這一句是脖子上的扣環,而這一句是腳鐐上的鏈子,後面那句是左手和左腳間的……」
末了,她點評道:「它表面看似咒語,其實應該是一篇古老的精靈散文,並非詛咒,我們這個時代很難將早期精靈文化還原了,只能從文字的大意中揣摩出這篇散文的用意,它表達了一種對藝術的高度讚美,表達了對生命的嚮往,對人世間虛偽的厭惡,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音樂符號……」
希拉一邊陳述著自己的見解,一邊用手指點出譯文中的關鍵地方。
「一般抓拿犯人,整套枷鎖應該先鎖住犯人的雙手,提防對方反抗,接著是雙腳,最後才是脖子上的鐐環……所以,根據這個順序來推敲,這些譯文的順序就變成了這樣,我已盡量編寫出原文,然後按照那些音樂符號,組合出前面我敲打的曲子……」
希拉翻到了譯文的第二頁,一篇相對而言順暢了不少的詩篇出現在了阿倫面前。
「陰雨綿綿時,想一想雨過總會出太陽。悲觀只會令我們迷失陽光的方向,悲觀只會令我們丟失音樂的靈感。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去創作,用靈魂的曲調演繹出某個平常的道理,這是高尚藝術所應該幹的事情嗎?如同用一個華貴的盒子去包裝一顆普通石頭一樣,實在無意義至極點。簡簡單單、開開心心是最好?或是迷迷惘惘、憂憂慼慼是最真?忽然間,我只想找回最初的方向和靈感。漫長的思考過後,漸漸明白,最原始的方才是最真實的,牢記我們第一次聆聽音樂的感動,牢記我們第一次感受陽光的快樂。音樂,好比陽光,是一種語言,一種無分種族的語言。我努力還原童年時最美妙的夢想。」
通篇看完,阿倫的眼睛亮了,不無敬意和感激地看向希拉,這個神經兮兮的女巫竟然能將這麼多雜亂無章的文字重新拼成文章,這份耐心和智慧實在令人讚賞,更何況自己只是與她見過一面的陌生人,但她竟然全力以赴的幫助自己,她隨隨便便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熾熱的心靈……
面對阿倫深深的注視,眼眶也微微濕潤了,希拉頓時笑了,說:「無論克洛諾斯,還是愛莉婭,來信中都指出元氣鎖的驚人價值,哦呵呵,其實不用他們說,我也知道啦,心想這回發了,於是我就天天等著你這傻小子上門,要是以我的手段都破解不了,哼哼,我就採用暴力破解法,把你手手腳腳都砍下來,哦呵呵,這寶貝還不是同樣到手……咦,年輕人,你竟然笑了,還笑得這麼難看?別害怕,事情大有轉機,沒到必要時,像我這麼美麗的小姐,也不會幹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
希拉的喋喋不休中,阿倫腦海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突轉想起當日被押送往涅盤之地途中,侍衛長曾經說過的話——「大人的動作太快了,一氣呵成就將你套上,不過順序嘛,應該是從你脖子上的鐐環開始的」。
然而,現在希拉的組合順序,是按正常的手鐐開始的。
阿倫深吸一口氣,打斷了希拉的話語,沉聲說:「希拉小姐,我明白為什麼用你的音符無法連續下去了,因為你的順序是錯誤的。」
「哦?!」
阿倫翻回第一頁,細心對照枷鎖每個部位的文字,再經過良久的推敲,用符棒在鏈子的各個部位敲打了無數次後,終於抬起頭,用不無激動的語調說:「希拉小姐,我想……我已經找出正確順序了!」
同樣滿懷期待的希拉,正用一條本來是懸掛在牆壁上的黑色鞭子輕輕的摩擦著自己的脖子,在阿倫面前緩緩踱步。
阿倫看了看現在自己的模樣,再看希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暖昧行為,不由得抗議地咳了兩聲。
他很快又集中心神,符棒已按照音階,重重地敲打在了脖子鐐環左側的部位,輕靈的調子油然而起,美妙的音符一個接著一個跳動而出。
曼妙的前奏過後,阿倫按照重新組合出來的詩篇,輕輕吟唱了起來。
「我們費盡九車之力去創作,用靈魂的曲調演繹出某個平常的道理,這是高尚藝術所應該幹的事情嗎?實在無意義至極點。如同用一個華貴的盒子去包裝一顆普通石頭一樣,簡簡單單、開開心心是最好?或是迷迷惘惘、憂憂慼慼是最真?忽然間,我只想找回最初的方向和靈感。音樂,好比陽光,是一種語言,一種無分種族的語言。陰雨綿綿時,想一想雨過總會出太陽。悲觀開會令我們迷失陽光的方向,悲觀只會令我們丟失音樂的靈感。漫長的思考過後,漸漸明白,最原始的方才是最真實的,牢記我們第一次聆聽音樂的感動,牢記我們第一次感受陽光的快樂。我努力還原童年時最美妙的夢想。」
動人的樂韻、直指人心的詩篇,配合阿倫忘情的歌唱,這棟標記著「心靈港灣」的破舊樓房周邊,人們的動作也為之停頓了剎那,音符突破了希拉所布下的結界,也突破了人與人的界線。
街道上的老漢停止烤玉米餅,他身邊的流氓停止了收保護費,推車而過的小販也駐足仰望,樓下的嫖客停止了劇烈運動,職業女性也停止了虛偽的呻吟……
每個人都側耳聆聽著這一段自然至極點的樂曲和歌聲,每個人都忘記了自己的煩惱和境況,沉浸於這些迷人的音符之中,只覺這些聲音能洗滌自己靈魂,重建自己童年最真最純的夢想。
只可惜,只是短短光景,樂聲已戛然而止,於是每個人也迅速還原為原本的模樣。
街道上的老漢繼續烤他那塊已經微焦的玉米餅,他身邊的流氓繼續收他的保護費,推車而過的小販繼續走過,樓下的嫖客重新開始劇烈的運動,職業女性也連忙喊出虛偽的呻吟……
在這段時間裡,奇妙的事情同樣發生在了阿倫身上,那套禁錮他多時的元氣鎖開始漸漸脫落,先是從腳上的鐐環,再到左手,再到脖子……
丁零噹啷的鐐環落地聲過後,阿倫也慢慢從歌聲的沉醉中脫離了出來,接著他終於無盡歡喜的發現,久違的力量已重新歸來,洶湧澎湃的迴盪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就像舊友重逢一般,與他打著最熱烈的招呼。
接著,他發現希拉女巫正怔怔地站立面前,一雙眼睛就像浸入泉水裡的雨花石。
阿倫想起剛才自己唱出子一生中最動人的歌曲,希拉這副模樣,也不足為奇,他湧起知音的感動,洋洋微笑說:「希拉女巫,我也只是唱得一般啦,你不必如此感動的……」
希拉強忍熱淚,俯下了身,拾起那套元氣鎖,顫聲說:「我高興的是,奇跡時代的傑作,我終於拿到手了,但……失望的是,還有一個右手的鐐環,竟然還扣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