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路的盡頭,一道魁梧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周圍的氣溫在飛速下降,天地萬物彷彿被陰影感染上了一樣,變得越來越朦朧。
阿倫緩緩將自己的墨鏡摘下,用他那對蔚藍色的眼楮凝重地注視著前方,這個時候任何視線的盲點都可以令他抱憾終生。
那道魁梧的身影漸漸走近,壓迫感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強,無風的下午忽然刮過一陣狂風,天空似乎也灰暗了下來,阿倫耳邊彷彿響起了怒海翻騰時海妖的淒鳴聲,阿倫趕緊收攝住心神,他知道自己精神守護得不夠緊密,已經開始產生幻聽了。
樹葉在地上慢慢打起轉來,劃出一道道詭異的弧線,漢弗裡那道魁梧的身影走到阿倫十米前停下,軍臨天下的佇立在阿倫面前,那洶湧澎湃的力量一浪接一浪的衝擊著阿倫,在短短幾秒鐘內,阿倫好幾次產生站立不穩的錯覺。
最叫他震駭的是,漢弗裡腰間多了一把暗紅色的長劍,如無意外,那就是他威震天下的成名武器「永恆的黃昏」。漢弗裡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追蹤自己也不忘將兵器也帶上。
漢弗裡滿意的注視著阿倫,已經很久沒有對手在他面前站得這麼穩了,況且,這位對手臉上還能保持住優雅的微笑,阿倫那對蔚藍色的眼楮彷彿叫他想起了什麼,他起碼為此出神了兩秒鐘,但阿倫那一瞬間心靈正受震懾,並沒有利用上這個機會。
漢弗裡那冰冷而略帶沙啞的獨特嗓音響在這條小路上,他說:「狂風先生,這麼急就要走了嗎?」
阿倫微笑看了看越來越陰沉的天空,說:「是啊,漢弗裡先生,看樣子快要下雨了,我得趕著回家收衣服呢。」
漢弗裡回以一笑,說:「天氣的確不太好,我本不該妨礙你離去,但是,忽然有個問題很想問一下你。」
阿倫看著包圍在漢弗裡周圍那團陰影變得越來越濃郁了,心中更為警惕,但仍保持微笑說:「伯爵先生,請您問吧,我一定言無不盡!」
漢弗裡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猶如一個巨浪鋪天蓋地的沖阿倫打來,阿倫的重心立即往後一傾,勉強退了半步,胸口已一陣鬱悶,喉嚨甜甜的,但他強忍著沒讓自己將鮮血吐出。
漢弗裡深沉的注視著阿倫的一舉一動,緩緩的說:「狂風先生,我要問的是,東帝天是你什麼人?」
八十年前漢弗裡與東帝天一戰後,東帝天便銷聲匿跡,很多人猜測他已經死在漢弗裡劍下了。
對於像東帝天這麼大名鼎鼎的人物,阿倫當然聽過,不過他的回答十分爽快:「伯爵先生,他不是我什麼人,確切來說,我不認識他!」
漢弗裡又往前走了一步,阿倫這次有了經驗,反應冷靜了許多,也隨之退了半步,但臉上的神色卻更凝重了。
漢弗裡皺了皺眉,說:「那麼,你的武功是誰傳授給你的,你的老師是誰?」
那是一個身體中同樣流淌著銀灰色血液的傢伙,遠遠比飛龍沙漠的魔獸可怕,他用常人無法想像的方式鍛煉自己!阿倫默默的回憶著。
最難忘的一次回憶就是在阿倫十一歲那年,老師讓他一個人在飛龍沙漠裡呆了七天,那是惡夢般的七天啊,每天靠獵殺魔獸,喝它們的血來解渴,吃它們的肉來維持生命,沒有一個晚上能輕易睡著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令他以為是魔獸的接近,直到在第七天,他遇上亡靈的巡守者,那位可怕的老師才再次出現將他帶走,這樣一個人,可能是傳說中「仁者」東帝天嗎……童年灰色的記憶飛速掠過阿倫心頭。
他淡淡的回答:「我的老師是一位永遠用黑布蒙住臉的先生,他只露出一對眼楮,我從未見過他真面目,他並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名字。」
漢弗裡的聲音卻變得微微有點激動了,他立即就問:「那他的身形,他頭髮的顏色呢?」
阿倫的笑容冷淡了許多,說:「伯爵先生,我老師將他全身都藏在一件寬大的斗篷中,我看不到他頭髮的顏色,更無從判斷他身形如何。
漢弗裡微微低下頭,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氣勢也弱了幾分,阿倫握緊拳頭,忽然向前踏出一步,氣勢狂湧而起,漢弗裡猛地抬起了頭,身形卻是絲毫不動,他的眼中閃過讚賞,這是個相當大膽的年輕人,竟然在這樣劣勢下,仍想爭取主動。
漢弗裡微笑說:「狂風先生,我很懷疑你老師就是東帝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測試一下你的武技……」
阿倫冷笑說:「如果我介意呢?」
漢弗裡瞬間收斂起笑容,身形忽然往阿倫疾衝而去,冷喝:「那你將付出自己的生命!」
漢弗裡的拳頭由小變大,隨著他的那聲暴喝,阿倫只覺漢弗裡那一拳在眼前化作漫天的拳影,千千萬萬個拳頭從各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攻向自己,根本無從判斷哪一拳是真實的,哪一拳是虛幻的。
在大陸上的傳說中,曾有人說漢弗裡只有那柄劍是厲害的,拳腳功夫平平而已,此刻阿倫只想叫那人來幫自己擋這一拳。
雖然阿倫早有準備漢弗裡將隨時出手,但這位擁有絕世強者之名的恐怖高手的出手實在太快了,幾乎是一動手就已來到身前,自負速度過人的阿倫雖不斷倒退,但那片由拳影織成網卻始終緊緊的籠罩在他身前,那強勁的氣流令阿倫產生陣陣窒息感,耳邊又再起響起心神脫軌的海魔哀鳴聲,阿倫終於明白為何這麼多人會瞬間敗在漢弗裡腳下了,但他絕不願成為漢弗裡秒殺名單裡的其中一員。
在退到二十七步的時候,阿倫忽然剎住了身形,然後直直的往漢弗裡右腋下穿去,漢弗裡淡淡一笑,右手手腕輕輕一轉,拳網始終緊緊將阿倫裹在其中。
眼看漢弗裡的右拳就要重重的轟在阿倫頭上的時候,阿倫的身體猛地一下橫移,已經折射向漢弗裡左腋下的方向了,這瞬間的動作完全違背了人體的自然規律。
「肯使出折射身法了嗎?」漢弗裡冷哼一聲,右手忽然收勁,蓄勢待發的左手幾乎在阿倫閃身時同時揮出,渾然天成,阿倫這下高難度的身法變換立即就要變成自殺式衝撞了。
阿倫臉上詭異一笑,身形再次橫移,重新回到漢弗裡的右邊,然後閃電般的從漢弗裡臂彎下鑽了過去。
「雙重折射,這一招使得比東帝天那老傢伙還要漂亮啊!」漢弗裡暗暗讚歎,手下卻絲毫不留情,右手手肘憑感覺和方向就往後一撞,已正正撞在阿倫的背心上。
阿倫頓時如一隻斷線的風箏般,斜斜的飛了上天,他胸口一陣難受至極的鬱悶,氣血翻騰,他強忍著沒讓自己將血噴出,雙腳一勾,已經勾住了一棵松樹在半空中橫出來的枝幹。
從漢弗裡出拳,到兩人錯身,再到阿倫倒掛在松枝上,一系列動作只在眨眼間就完成,就像演練過千百遍般的賞心悅目。
阿倫暗想:幸好騙過了漢弗裡的重心,不然此刻自己恐怕已經成為一具屍體,漢弗裡確實是無愧於絕世強者之名,一出手就已創傷自己,不過也由此可見,漢弗裡真的想殺了自己,不然哪有人用這麼辣的手法來測試武技的?
枝幹在顫動中震下片片落葉,阿倫兩腳一鬆,隨著落葉往地上飄去,就在漢弗裡轉身的剎那,那片片落葉彷彿在瞬間統統擁有了生命般,飛速疾射向漢弗裡全身各個要害。
漢弗裡雙眼銳光一現,長袖往前一揮,那些葉子就已全部釘在漢弗裡的大袖子上,灰白色袖子立即染成綠油油一片。
漢弗裡剛將袖子放下,阿倫已疾射到眼前,只比那些葉子慢上半拍而已。
阿倫使出渾身解數,在死亡的要挾下,他將自身的武技在瞬間提上顛峰狀態,右手為拳,左手化刀,狂風驟雨般襲向漢弗裡。
漢弗裡因為一剎那的破綻,竟然落到了下風,他在高速中後退,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阿倫這完全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招招都來個同歸於盡,假如漢弗裡肯犧牲一隻手或一隻腳或某些重要部位的話,有好幾次機會能將阿倫斃於掌下了,但阿倫算準漢弗裡不會因為自己而作出這麼大的犧牲,便盡情的狂攻起來。
事實也正是阿倫猜測的那樣,兩人在高速跑動中瞬間就過了上百招,如果有旁人在此,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場面上,阿倫完全佔據了上風,而且還追著傳說中的劍客漢弗裡滿樹林的跑。
漢弗裡一邊躲閃著阿倫的進攻,一邊微笑說:「狂風先生,對比起當年的東帝天來說,你已經青出於藍了,難得的是,你還這麼年輕。」
阿倫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在自己的全力狂攻下,漢弗裡仍可這麼從容的微笑說話,這老傢伙還是游刃有餘啊……
他口中淡淡回答:「伯爵先生,我無法判定我老師是不是東帝天,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老師的武技還遠在我之上!」
「哦?」漢弗裡疑惑的觀察著阿倫,判斷他是不是在說真話。
阿倫詭異的笑了笑,說:「甚至,我認為老師的武技應該還在伯爵先生之上呢!」
兩人雖在對話,但手下絲毫沒有停頓下來,阿倫說完這句話後,氣勢更是再次驀然大盛,攻擊速度變得比原來更驚人了。
漢弗裡在這陣驚濤駭浪般的進攻下,仍是從容的微笑著,包圍在他軀體四周那團灰濛濛的陰影變得更濃了,他沉聲說:「狂風先生,你真的是這麼認為嗎?」
他往後疾退一步,右手握住了劍柄,「鏘」的一下清悅聲,永恆的黃昏,那柄傳說中的神兵已出鞘了!
天地也為這陣奪目耀眼的光輝所震撼,時間彷彿停頓了剎那,萬物也被這片暗紅色的光華所渲染!
首當其衝的阿倫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魔音在他耳中狂嘯而起,暗紅色的劍影化作滔天巨浪,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永恆的黃昏」到底什麼樣子,那一浪接一浪的劍影已沖阿倫奔湧而來。
他緊緊咬著嘴唇,本正痛快狂攻著的他此刻只能急速退後,在劍浪的空隙下勉強躲閃著,地下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那片暗紅也不知飽飲過多少絕頂高手的鮮血,所以才染成這樣詭異的一種顏色。
他終於明白漢弗裡為何在阿蘭斯上縱橫三十年不倒了,實非僥倖!他擁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那是必勝敵人的信心,那是睥睨天下的劍術!
在這片詭異色彩的光華下,阿倫忘記東南西北的方向,只知道不斷的後退,躲過下一片帶著死亡氣息的劍浪,甚至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漢弗裡的劍氣輾得破碎支離,他也渾然不覺。
直到漢弗裡揮出第十劍,他才找到一絲逃亡的空隙,然後他看到漢弗裡正無比凝重的看著另一個方向,阿倫根本無暇去分析漢弗裡為何分神了,身體本能作出反應,利用漢弗裡這瞬間的出神,他身形在折射中晃動,連續三次變向折射後,堪堪在那片暗紅色的劍網中穿了過去。
漢弗裡看著阿倫在自己的劍浪下穿插,竟能神乎其技的閃到了自己的身後,眼中閃過熾熱的光芒,不禁讚道:「好小子!你臨場表現很有創意,東帝天這傢伙選弟子還真有一套!」
漫天劍浪瞬間斂去,「永恆的黃昏」化作一條驚人的直線,往後一撞,阿倫根本來不及閃避,劍柄已重重的撞在他的背脊上,阿倫慘哼一聲,藉著這道驚人的力量,射向了遠方,他緊緊的抿住了嘴,控制住自己不將口中那鮮血噴出。
假如被漢弗裡看到自己噴出血液不是鮮紅色的,那麼不管漢弗裡分神的理由是什麼,他必定將全力以赴追上來,誅殺自己,如果被他發現自己擁有著亡靈族的惡魔血統,再交手的話,他恐怕甘願付出沉重代價,也要自己長眠於不朽之顛了。
阿倫直跑到一堆亂石群中,確認漢弗裡並沒有追上來,才重重跪倒在地,雙手撐在身前,一口銀灰色的血液再也無法抑制住,狂噴而出,然後胃中一陣難受,他禁不住嘔吐起來,把一天所吃的東西全部吐出,直吐到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了一樣,才頹然坐下,縮成了一團,漢弗裡最後那全力一擊實在驚人,阿倫只覺自己身體裡連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沒有了。
漢弗裡撞飛阿倫後,「永恆的黃昏」瞬間回鞘,他看也不看阿倫逃逸的方向,仍是凝視著他進來樹林時的方向,淡淡的笑說:「原來是舒梅蒂校長,這麼巧呀?」
星雲校長舒梅蒂一臉和藹可親,笑呵呵的那道路盡頭走來,整個人彷彿在一圈淡淡的銀色光芒當中。
耀眼的陽光重新投射進這片樹林,蟬們又開始大聲的鳴唱起來,本是死氣沉沉的樹林瞬間就恢復成了生機勃勃的原貌。
舒梅蒂雙手都藏在寬大的袖子裡,微笑凝視著漢弗裡,說:「伯爵先生,我正四處巡視星雲呢,因為星雲最近治安並不是很好,沒想到這麼巧踫到你了。」
漢弗裡深沉一笑,說:「我也是四處走走,不過時間差不多了,我想我該回去了。」
舒梅蒂微微鞠身,微笑說:「伯爵先生,慢走了!願你在星雲能度過愉快的一天!」
漢弗裡回以一禮,兩人保持著友好的態度便在擦身走過。
在擦肩而過時,漢弗裡的劍握得更緊了,而舒梅蒂的肩膀也輕輕顫了一下,不過絕世強者之間的對決,卻始終沒有發生。
阿倫的頭陣陣昏眩,視線從清晰變得朦朧,又慢慢從朦朧變回清晰,忽然發覺太陽已經慢慢落向西方,腦袋才一陣激靈,自己因為虛脫過度,竟然在半昏迷的狀態下躺了起碼半個小時。
他耗盡所有力氣,才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胸口又是一陣鬱悶,鮮血再次從他口中噴出,那銀灰色的液體緩緩從石頭上流下,似在嘲笑他此刻的軟弱和無力。
阿倫也自嘲的牽了牽嘴角,下個月二十日就是他與老師的三年之約了,自己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到時能過關嗎?
他邁開蹣跚的步伐,像個醉漢般搖搖晃晃的走向廢棄實驗樓的方向,但漢弗裡那龐大無比的身影彷彿仍在他身後,揮之不去。
阿倫換下那套在漢弗裡劍下已變得破爛不堪的黑色套裝,已花去不少力氣,他赤裸著身體撐著破舊的課桌,粗喘了幾口氣,他運起內息企圖檢查一下身體狀況,胸口又是一陣鬱悶的疼痛。
阿倫低罵一聲,漢弗裡這老傢伙下手未免太狠了,要不是底子厚的話,恐怕自己死在那片樹林中了,總有一天,我要把你這老小子砸趴下,然後讓你幫我擦皮鞋……不過,我的老師難道真的是當年鼎鼎大名的東帝天嗎,漢弗裡,是你想太多了,好不好?我老師的所作所為也配稱得上有「仁者」之名的強者嗎……
阿倫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將愛莉婭特製的溶液塗到頭上,然後低下頭湊到水龍頭邊,不到一會,他的頭髮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深藍色。
套上那套可惡的女裝,阿倫又恢復成娜娜的模樣,然後用積累起的一點力氣慢慢跑回寓所。
他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重新爬回五樓,然後胸口又是一陣難受的鬱悶,他急忙衝向洗手間,對著洗手盤吐出了幾大口銀灰色的血液。
他雙手撐在洗手盤上,急促的呼吸起來,漢弗裡不久前拔劍的瞬間光華再次在腦海重演,他慢慢抬起了頭,發覺洗手盤上的鏡中人臉色蒼白無比,如果現在自己這個模樣躺著,又閉上眼楮的話,那十個人看見會有九個人認為自己是一具屍體。
這次所受的傷比想像中還要嚴重啊……
「誰?」阿倫忽然一陣激靈,有人闖進這個房間了,房門並沒有打開,來人是從窗口那裡爬進來的,自己受傷後聽力大降,被人進來這麼久,現在才知道。
「娜娜小姐,請你不要驚慌!是我!」一把熟悉的男聲,原來是貝裡安先生。
阿倫從鏡子中看到貝裡安出現在洗手間門外,並一臉關懷的慢慢走近自己,急忙說:「別過來!」
如果被他看到洗手盤中的銀灰色液體,那產生的後果是自己所無法想像。
貝裡安急忙停下腳步,雙手舉起,關心的說:「娜娜小姐,我…我聽雅玲她們說你病了,所以我特地趕過來看你,本來我早就想來看你的,那雅玲說你應該還沒醒,對了,雅玲的神龍藥草好用嗎,你感覺好點了嗎……」
在貝裡安喋喋不休的問話中,阿倫慢慢打開龍頭,將那些見不得光的銀灰色液體衝去,咳嗽了兩聲,說:「謝謝你的關心,貝裡安先生!我感覺好多了,不過我想,我現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請你離開,好嗎?」
阿倫慢慢從一臉尷尬的貝裡安身邊走過,再慢慢的走回床上,有好幾步差點就站立不穩,倒在地上了,他強撐著,幾經辛苦才終於順利回到床上。
貝裡安又再次向他走來,尚未說話,阿倫已厭惡的說:「貝裡安先生,擅闖女生宿舍在星雲是違反校紀的,請你離開,好嗎?」說著他用嘴角弩了下窗口的方向,意思最明顯不過,你從哪裡來,就從哪裡走吧!
貝裡安也感覺到了阿倫的厭惡,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眼中海洋般的深情,他從懷中慎重的取出一個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說:「娜娜小姐,這是我們鳳凰城的聖藥,據說能治百病,特別對內傷有奇效,當然,娜娜小姐你只是小小的傷風,很快就會好起來,但我還是希望這顆藥丸能加速你康復的進程……」
至於貝裡安後面說什麼,阿倫已經聽不清了,關鍵是「對內傷有奇效」,他眨了眨眼,貝裡安竟然拿名貴無比的鳳凰城聖藥來醫治自己的感冒傷風,他對自己所扮演的娜娜好得實在沒話說啊。
阿倫難得的笑了笑,說:「貝裡安先生,謝謝你了,這顆藥來得很及時!」
貝裡安臉上立即恢復了生氣,聲音也提高了許多,他大聲說:「娜娜小姐,我為你所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你無須謝我!」
「這樣吧……」阿倫眼珠輕輕一轉,「下個月中旬開始,星雲不是有一個月假期的嗎?」
「對!對!」貝裡安一臉期待的看著阿倫。
「那麼,我想去自由天堂購物,我們一起去好嗎?」阿倫腦海中想的是與老師的三年之約,約會地點正是自由天堂。
「好,太好了!」貝裡安一張臉興奮的漲紅了。
「謝謝你的賞臉,貝裡安先生!那麼,到時候,就由你來邀請我們去了,正如你所見,堂兄查理士對我管束得很嚴,我這樣隨便去購物,他又要說些難聽的話了,如果由你來提議就不成問題了!」阿倫笑瞇瞇的看著貝裡安。
一聽是「邀請我們」,貝裡安王子就知道這不是單獨約會了,屆時肯定表妹鳳雅玲她們也一起去的,他臉上微微閃過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興高采烈,他說:「行,沒問題!娜娜小姐,你等著我的邀請吧!」
阿倫微笑點點頭,目光又重新看向窗外,提示著貝裡安是時候消失了。
貝裡安也是個聰明人,他立即很紳士的向阿倫躬一下身,說聲:「娜娜小姐,願你早日康復!」然後閃身跳出了窗外,敏捷的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