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白棋中腹極厚,所上三顆黑子已經顯得極為危險,田村平治朗小飛入角廠方面加強自己,一方面繼續搶佔實地。
黑棋入角,白棋自然要在上邊拆邊,至於拆到哪裡則很讓人迷惑:星位下,給對方留下拆二逼住的絕好點;再進一步,左邊則略顯薄弱。
這種地方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很難說哪一點更好一些,只能說怎麼下都是一盤棋。
王子明的選擇是再進一路拆五,他想讓局面變得更複雜些。
面對左邊白棋吃住三子形成的強大厚勢,田村平治朗也不敢打入過深,五路斜吊,黑棋採用了輕靈的侵消手法。
白棋老老實實地三路拆一補回,王子明並不急於馬上對對方進行攻擊。
又想了十分鐘之後,田村平治朗五路飛罩,強手!
「右上黑棋棋形很漂亮啊!」研究室內的愛好者感歎道:兩個小飛加上一個大飛的棋形在視覺上給人一種流動的感覺,的確是非常漂亮。
「嗯,在中日韓三國棋手中,日本棋手是最注意棋形結構的,這應該算得上是體現他們風格的一手棋吧。」馬金波點頭說道。
「是不是白棋剛才的拆太大了?這裡讓黑棋擋下白棋是受不了的,可是要在三路爬,那幫黑棋加強了右邊的陣勢,心裡也很不舒服呀。」這位愛好者又轉而為白棋操起了心。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爬不行,脫先不行,那就反擊好了。行棋舒展漂亮,講求棋形是日本棋手的長處。但下棋又不是光漂亮就可以贏的。」馬金波說道,一盤棋是兩個人下地。對手沒有義務必須遵從你的意圖走棋。
「呵呵,馬老師,您這句話好像是從電影《新少林五祖》裡邊抄襲來的吧?」這位愛好者笑著問道。
「抄襲?呵,是抄襲,不過也很應景。」馬金波回過味來也笑了起來。
果然,白棋一衝一斷,開始了反擊,在這種地方職業高手的感覺是相同地那就是如果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時候村手也別想舒服了。
黑棋擋下,田村平治朗緊緊貼住對手:由於剛才地轉換已經吃了小虧,這裡的戰鬥他不能有半點退讓。高手對陣,一目棋就以經足以決定勝負了。
白棋向中腹長頭,黑棋跳起,白棋貼,黑棋長,白棋再貼。雙方在這裡爭奪中腹的出頭。
棋到此時,田村平治朗再次開始了長考。這次比賽每方限時為兩個小時,現在棋局剛剛進行了五十幾手,他就已經用去了近一半時間,田村平治朗在這一盤棋裡的確是拼盡了全力。
「黑棋不是應該長頭嗎?這裡難道還能讓白棋扳?」愛好者又一次感到了疑惑。
「白棋左邊太厚。黑棋走再多的子也不會對那邊產生影響,出於職業棋手地本能,黑棋對於在這樣的行棋方向有一種逆反心理。而且假如黑棋長頭,那麼白棋飛出之後。右邊的黑陣顯得很薄弱,不說別的,光是在無憂角上一碰白棋就可以輕鬆地把右上角空破掉,田村平治朗這個時候長考大概是在想怎麼才能一舉補住兩邊弱點的辦法吧。」馬金波揣測道。
「桑原君。你兌現在地局面有什麼看法?」副理事長辦公室內,山本三十六向桑原秀吉問道。
「田村先生在左下的轉換中吃虧後,行棋有些著急了。」桑原秀吉放下手中的棋子答道。
「從哪裡看出來的呢?」山本三十六問道,他還沒有看出黑棋剛才的招法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哦,就是上邊那手飛罩。」把多餘地棋子拿掉,棋局又還原到白棋衝斷前的一瞬。
「這不好嗎?看起來又有氣魄,棋形又漂亮。」山本三十六問道。
「漂亮的確是漂亮,問題是黑棋這一手把對方逼到了無法忍受,只能反擊的地步。而因為左邊白棋很厚,黑棋此戰並沒有成算。反觀白棋,只要順調藉著攻擊把這顆白子走暢,那麼便可以掌握著全局的主動,雖然離最終地道路還很漫長,但黑棋卻很難找到扳回局面的機會。」桑原秀吉說道。
「嗯,聽你這麼一說,到是的確有這樣的感覺了。那黑棋應該怎麼走呢?」山本三十六沉吟半晌問道,對於這種不是靠計算就能回答的問題以他現在的圍棋境界還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單關跳回吧。儘管對白棋地壓迫力小了些,但當白棋反擊時自身所受的壓力也小了許多。比方白棋飛出,黑棋只要衝斷就可以了,雖說中腹黑棋的處境相差不大,可是右上角卻已經不怕白棋的騷擾了,如此黑棋可以放心地處理中間的孤棋,慢慢等待機會的來臨。」桑原秀吉邊擺著參考圖邊解說道。
「那黑棋現在就沒有好的處理辦法了嗎?」山本三十六有些失望地問道。
「也許有吧。這種地方是田村先生的強項,或許他能找到兩全齊美的招法。」桑原秀吉答道。
對局室裡,田村平治朗正在緊張地思考著。作為對局者,他對局面的情況比誰都清楚,同對局室外馬金波所分析的那樣,黑棋的中腹長頭雖然一眼可見,但那樣走下去只會進入白棋的行棋步調,而一旦讓白棋得到了棋局的主動權,以王子明那種老練的盤面控制能力,除了被慢慢地拖向敗局以外自己還能做什麼7
所以,現在只有趁著現在左右白子都還沒有完全安定的時候想出辦法,否則就將如俄羅斯民歌《三套車》中所唱到的那匹老馬一樣,「悲傷的命運在等著他」。
一分鐘過去了,一分鐘又過去了,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分針又轉過了二十二圈。
二路立下,田村平治朗在苦思了二十五分鐘之後,終於狠狠地將一顆黑子拍在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