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果然是高手。」周建鋼微笑著點頭稱讚道。
「周老您太誇講了,要不是你開局的時候走的緩了些,白棋還是很難贏下來的。」王子明謙虛道。
「雖說佈局我是走得有些問題,可你也不像是盡了全力的樣子,我的水平雖然不高,不過這麼多年來也和不少高手下過棋,這點眼光還是有的。說實話,和你下棋時的感覺很怪,以往我和高手下授子棋的時候,他們大多一開局就想方設法把局面搞得複雜,很喜歡早早挑起戰鬥,依仗著力量上的優勢把對手擊倒,像過老就是其中的典型,可以說從頭到尾就是徹徹底底的追殺,讓人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而你的力量雖然很強,這在攻擊黑棋吊進去的那顆子時可以看得出來,但在開局時走的卻是很平凡,一點也看不出急於打開局面的意思,也許就是因為你的從容使得想保住領先優勢的我不知不覺中選了那些簡單的變化,等到發現你的真實意圖時局面已經晚了。你對讓子棋是不是有獨到的見解,能和我們說一說嗎?」周建鋼誠肯地問道。
「對,也教我們兩手,省得我們老讓棋院的那些小孩子笑話。」旁邊也有人插口道。
「見解獨到是談不上,我對讓子棋瞭解的不深,只是在小時學棋的時候做過一些研究,之後就很少下讓子棋了。在我的理解中讓子棋和對子棋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讓子棋白方要更主動些,有時會走出一些比較過份的招法,但究其根本也和對子棋一樣,是盡量等待對手出錯。做為下手一方,出錯是不可避免的,當錯誤累積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改變棋局的形勢,當然,隨著實力的不同,這種錯誤的量和質上也會有所不同,如果下手方出的錯誤不足以招致敗局的話,那上手方就應該大度地說,『我讓不動這一子了』。有些棋手非常擅於下讓子棋,往往能比同水平棋手多讓兩三子,其實就是因為他們擅長使下手出錯誤。低水平棋手大多害怕貼身的纏鬥,只要逼迫緊些那犯錯誤的機會就大了很多。因些,像過老那樣極度好戰的棋風對下手的殺傷是最大的。」對面長者的詢問王子明認真地答道。
「哦,想起來果然如此。那你的棋風是怎麼樣呢?所謂觀棋知人,照你的性格來看應該你的棋風應該是很溫和的,但中盤時的攻殺卻非常的凌厲,這可有點不相符呀。」周建鋼贊同地點了點頭後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這個讓我自已來說就有點難了。其實我的棋很難被劃分為哪個類型,我下棋喜歡猜測對手的意圖,之後按照對手的意圖再做改變,也就是敵不變我不變,敵若變我已變。我認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棋如其人是正確的,在全身心投入一盤棋中的時候,人的意志品質,人生態度都會不同程度地反應到棋盤上。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棋風犀利者往往不計小利,棋風穩健者往往不肯犯險,所以,只要能夠正確把握住對手思維上的弱點加以利用就能得到好的結果。」
「你的觀點讓我想起了王一飛,他的棋之所以被稱為魔就是因為他經常下出能誘使大家以為失誤的招法,從而讓對手不知不覺間產生了判斷上的錯覺,很多棋手在棋結束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已在什麼時候落後,那種感覺就像下棋時中了魔一樣。最後很多高手研究分析之後一致認為,他就是巧妙地利用了不同風格棋手對局面偏好,誘使對方以為進入了自已擅長的局面而產生判斷錯誤,說起來也是利用了棋手思維上的弱點。」周建鋼說道。
「不過這種方法只在高水平比賽中才有意義,在實力相差無幾全都點著目數的比賽裡,這種只是感覺上的判斷失誤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對於普通業餘棋手卻是沒有多大作用。與其費盡心思去猜測對方的意圖還不如發揮自身的長處更重要。」王子明笑著補充道,棋風這種東西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勉強是沒有作用的,所謂畫虎不成反為犬,他可不想讓別人因自已的理論走入歧途。
「這個我們明白,國畫大師齊白石說過,學我者生,似我者死,要是高手的棋那麼好模仿那也就不能稱之為高手了。」似周建鋼這樣人生閱歷豐富的老人當然知道王子明所說的含義,周圍的人也都贊同地點著頭。
抬頭看看牆上的表,指針已經轉到了五點一刻。
「周老,您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還有點別的事,這就告辭了,以後有機會我再登門拜訪。」王子明起身說道。
「是急事嗎?不急的話就留下來多坐會,一會一起吃個晚飯,我們也好從你身上多學點東西。」周建鋼挽留道,他很喜歡眼前這個年青人,很想和他多聊聊。
「對,子明,你不是今天沒什麼事才過來的嗎?多坐會,周老已經在貴友樓訂了酒席,反正回去你也得吃飯,在這裡也是一樣的。」彭定遠也勸道。
「不了,謝謝啦。我和紫芸她們說好了要早點回去,以後再找機會吧。」王子明婉絕道。
「紫芸?不就是你住那兒和你一起要參加晚報杯的小姑娘嗎?」彭定遠問道。
「對就是她們。」
「咳,那還有什麼大事,不過是晚回去一點罷了,天天都在一起,偶爾分開一會沒關係的。」彭定遠不以為然地說道。
「什麼意思你?我只是來之前說好了要給她們姐妹倆做賽前訓練,你可別往歪處想!」知道老朋友會錯了意的王子明趕緊糾正道。
「得得,是我瞎猜成了吧。比賽還有二十多天呢,多練這一時半會兒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還是留下來陪大家多聊會,你這樣的高手可不是想碰就碰得到的,總不能讓這麼多人失望吧?」知道王子明不習慣於讓別人失望,彭定遠把在坐的眾人全拉了上來。
「對,小王,你就留下吧,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想要向你請教呢。」周建鋼幫腔道。
「是呀,小王,別走了,貴友樓的醋魚可是京城一絕,不去嘗嘗你會後悔的。」李院長也插口道。
彭定遠所料,王子明面對眾人的勸說不知該怎麼辦,雖然他很不喜歡參加那種宴會,但眾多父字輩長者的熱情邀請讓他無論如何說不出讓眾人失望的詞句。
「誒,小王,你是不是怕回去晚了讓那兩個小姑娘抱怨?」人老成精,周建鋼發現了王子明不肯留下的最大借口。
「是呀,上回和老彭吃飯回去晚了就讓她們倆嘮叨了一天,這次已經和她們說好了又不算數怕是更不好過了。」王子明答道,他說的也是事實。
「要是這樣就太簡單了,小姑娘們都愛漂亮,我們公司有一種產品是美容專用的,市場上很少見,等吃完飯你帶兩套回去,保證她們沒工夫說你。」周建鋼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管用嗎?紫茵還好說,可紫芸就不好說了,那小丫頭一會兒一個主意,讓她不鬧事可不容易。」王子明對這類產品素無研究,有點懷疑周建鋼的自信。
「肯定管用,不信你問小彭,他可是這方面的權威。」周建鋼說道。
「沒錯,這種產品的主要成分是由中草藥中提煉而成,對於營養皮膚,增白去死皮有著非常好的效果,上個月剛剛通過了審核,市場上還沒有正式發售,因為原料問題不能大量生產,可以說是有價無市,就連我們這樣的老關係戶也常常斷貨,以我多年從事整形工作的經驗,凡是女人,只要知道了這種產品的效果就會千方百計地去得到一套,對於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的殺傷力更是不亞於六級地震。」彭定遠拍著胸口保證道,這樣明目張膽地當著董事長的面拍綠海公司產品的機會還真不多。
「好吧,萬一要是不靈的話我就找你算賬。」無路可退的王子明只好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