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指揮著周蘭、項莊、龍且、烏菊芳、熊天、熊武等將,伏兵城內,四下殺出,把萬餘秦軍步兵圍在城內。```超`速`首`發秦軍一看城內有伏兵,一個個哭爹喊娘爭著從城門逃走。有秩序的情況下,城門還能一次進來三四排幾十名膀大腰圓的戰士,這種亂糟糟逃命的情形,一個也別想出去了。城門登時被人為的堵死,僥倖逃出去的秦軍瘋了一樣衝入後軍,後面的秦軍也跟著跑,天空空襲正猛,慌亂中,墜崖而死的,越來越多。
埋伏的楚軍因為有項羽親自指揮,勇猛的程度無以復加,簡直可以說是以一當百。把和城外失去聯繫的秦軍殺的屍骸遍地,不到頓飯的功夫,一萬人死傷殆盡。項羽的烏騅馬,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在屍體之間幾個縱越,出城而去,繼續追殺。項羽身後的大將可出不去了,因為屍體太多,把城門堵住一半,龍且沒辦法只能派人進行清理,而後出城掩殺。
范增和項羽早有約定,靠近城門的這一段是不會投石頭的。范增的目標就是王竹的中軍。王竹地位高,赤纓也比別人高,目標大,跑不掉。人就是這樣,危機關頭腦子總是不夠使。頭頂巨石呼嘯,轉眼間死傷數萬弟兄,王竹還沒醒過神來,羽箭、巨石、滾木山呼海嘯一般向他撲來,身邊堆滿了被砸死的血肉模糊的肉餅。「媽的,中了埋伏了!」王竹的銅棍左劈右擋才算逃過一劫,可是石塊卻總是衝著他一個人猛砸。他跑到那裡石塊就如影隨形。武將還好一點,身邊的文官紛紛墜馬,死於非命的十幾個。還好,王熬李左車叔孫通等人還活著。王熬首先發現了契機,大聲吼叫;「大王,赤纓,你頭的赤纓!」王竹高聲罵道;「日他媽,項羽這個王八羔子。你們別跟著寡人跑了,快,各自逃生,要是能活著,就到成皋再見!」
這些文官雖然怕死,可是也不願在大王為難的時候就這樣走了。山麓突然一陣爆響,轟隆隆的像是打雷,王竹抬頭一看,是幾根滾木,並排著下來,三丈之內的山路盡皆被籠罩。王竹狂吼道:「走,你們跟著我死路一條,去成皋,寡人要是死了,立子嬰為王,給寡人報仇!」王竹心想,項羽把目標鎖定了,這會兒扔了赤纓也跑不掉,秦矮、秦射、章平、武蒲,全都在亂軍中失散了,一個也找不到。想找個替死鬼都沒有,這些文官,不中用,看來是沒路走了。發揚下風格。
「彭!」一塊巨石砸中了李左車肩膀,李左車鮮血狂噴,身子後仰,差點掉下懸崖。曹參頗有些文武雙全,一把揪住了李左車前襟。王熬痛哭道;「大王,保重!恕臣不恭了。大秦社稷要緊。」
「走!」王竹銅棍左右揮動,兩塊腦袋大的石頭被擊飛出去,碎石飛濺,火星點點。他不生王熬的氣,從始至終王竹都知道王熬是忠於大秦的,對二世皇帝感情一般!
山麓之,火把通明,范增晃動著一隻火把,狂笑道;「胡亥,死期至矣!」王竹被一塊石頭砸中頭部,雖然有盔纓保護,依然是暈頭轉向,不過他恨死范增老匹夫了,咬著牙罵道;「取你媽的,老東西,你不得好死!」
范增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下面的慘叫聲、鏗鏘聲、滾木滾石滾動的聲音,比地下鐵的噪音還要大得多。
「老夫給你致命一擊!放!」
鍾離昧和項襄、項聲、季心準備了一千根滾木,三千士兵,三人抱一根,跟著王竹跑。就像大壩封住洪水。只等著這最後一聲命令就開始封死五六里的路面。估計秦軍一個也活不了。
「走啊!」王竹藉著火光看到了這一幕壯觀,心裡徹底絕望了。他要是一跑,滾木就會跟過去。
「走!」王熬率先衝了出去。叔孫通老流氓也不知真的假的,哭的都快昏厥了:「大王,臣對不住你了!」
王竹駁馬向相反的方向衝去。
范增果然指揮士兵跟著王竹跑:「快,放滾木!」
三千根滾木居高臨下造成的偉力,幾乎可以把一座山峰夷為平地,其威勢足以媲美雪崩。王竹不想死,秦國的江山美人他還沒玩夠呢!
山麓滾木如潮,碎石蔽空,轟隆的響聲,真的就像是一輛萬噸火車正開過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要殞命當場。王竹可不敢硬抗,他寧可跳崖!
「媽的,拼了!」王竹騎在馬,二話沒有,銅棍一撐,跳下了萬丈深淵。
王竹不想死,他腦子裡還想著《碟中諜》呢。銅棍已經隨手甩了出去,耳畔是震耳欲聾的滾動聲和無數的淒厲的慘叫聲。滾動聲如草原萬牛奔騰,又好似低劣山崩,越來越接近了。
王竹身在半空,四周漆黑一片。凜冽的山風灌入鼻孔耳朵,一條條懸在空中的樹杈被他沉重的身體壓斷,發出卡卡喳喳的響聲。急迫中,王竹抽出了腿的軍刺,瘋子一樣掄起來,向面前畫面一般掠過的石壁刺去。「當「一刀。也許是他命不該絕。這一刀,竟然正好刺入了裂開的巖壁縫隙中。鋼製的刀刃承重量大,極速下墜的身體,一下停住,在空中蕩了幾個圈子,全身的骨頭和肌肉都險些被拉斷。
王竹的身子蜷縮之間,雙足已經勾住了一塊突出山壁的岩石。減輕了下墜的重量,軍刺才沒有立即折斷。
「轟隆、嘩啦、哎呀!」慘叫連連,無數的屍體、巨石、滾木以一往無前橫掃天地的氣勢,帶著銳風、帶著血腥、帶著無邊的死氣,帶著一陣陣的罡風,從山崖方瀑布般傾瀉而下。無數的巨木擦著王竹的額頭墜落下去,王竹經歷了一場血雨肉雹!滿頭滿臉都是熱血和碎肉。那都是秦軍將士的血和肉。
王竹吊在懸崖,熱淚狂湧。
滾木滾石的衝擊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王竹總算是沒有被順帶著砸下去。可是手臂和雙腿已經酸麻了。楚軍已經停止了巨石攻擊,這時喊殺聲四起,腳步紛至沓來,慘叫聲更響亮了,似乎楚軍展開總攻,向倖存的秦軍殺去。山崖不時有人墜落。
「噹」一聲輕響。王竹手一鬆,心想,完了,軍刺斷了。王竹和山體平行著墜落了下去。腦袋裡忽然一陣眩暈昏死過去……
廣武山連綿幾百里,樹木林海,雜草叢生。虎、豹、豺、狼、熊、蛇、鼠飢餓的四處亂竄。峭壁一些盤根錯節的樹木在秋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顫顫悠悠聲。一個滿身血污,頭戴赤纓,身披黑色錦袍的人正架在這一堆樹枝,也同樣的顫顫悠悠。突然,山谷中連續傳出幾聲淒厲悲涼的野獸的嚎叫,嚎叫中帶著流血,在空中迴盪。
一隻母狼站在王竹下面,睜著綠光盈盈的眼睛,期盼著奇跡發生,可是等了很長時間,最後,只是在秋風中發出一聲嘶人肺腑的長嗥,失望的走了。
就在這時,彎彎的山道,走來了兩個人。兩個人趕著一輛馬車,車拉了一車柴。柴禾是新砍的,還有些許綠葉沒剝乾淨。面還有幾隻山雞野兔。
「爹爹,聽說這一代在打仗,我們還是回定陶去!」車坐著一個少女,年齡十七八,長的十分水靈。頭挽著簡單的髮髻,插著粗糙的木釵。模樣俊秀,眼神靈動,水氣怡人。額頭垂下一縷黑髮,斜斜的勾在耳後,淡雅中憑添幾分嫵媚。雖然是粗布麻衣,卻難以掩飾其天生麗質。
「傻丫頭,現在那裡不打仗,如果等到不打仗了才出來砍柴,你娘在家裡就餓死了!」跟她說話的是正在趕車的一個六旬老人,滿頭銀髮,佝僂著腰,臉膛紫黑,滿面的皺紋像刀刻一般。一看就是長年累月勞作不惜的樸實百姓。話說的雖然有點沉重可是老人仍然在笑,似乎對女兒頗為疼愛。
「爹爹,娘的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少女說著幽幽的歎了一聲。
「聽天由命女兒,這亂世中或個人可真難!」老人的笑容變成了愁容。
這一老一少,也是楚國人,家鄉和齊魏交界在定陶附近,向南二三百里就是彭城。由於定陶一代,齊楚常年交戰,盜賊橫行,災民盈野,山裡能吃的東西差不多都被吃光了,樹皮草根都很少見,更不要說山雞野兔了。百里之內生機斷絕。老漢的妻子病了沒錢抓藥,便想帶著女兒出來砍點柴禾,順便打幾隻山雞野鹿回去,充做藥資。老漢年輕的時候,曾在楚軍中服役,雖然年邁,但箭法還算可以,這一路也算很有收穫。父子兩個高興地不得了。可是,走到廣武山附近之後,突然有很多巨木、巨石擋路,父女兩個繞了很長一段路,才來到這裡。
少女看到爹爹不高興了,正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一聲狼嗥,淒厲的劃過天空。
「爹,有狼!」少女臉色大變,失聲驚叫。
老漢拉住韁繩,順手抄起放在車轅的弓弩。雪白的腦袋警惕的轉了一圈,忽然看到一個灰色的影子消失在山路拐角。狼走了!老漢鬆了口氣,把弓箭放下來。
「爹,你聽有人在呻喚!」老漢眼眉挑起來,仔細的傾聽:「真的有人,在那裡?」一滴鮮血忽然低落在少女的額頭,白裡透紅的俏臉登時嚇得慘白;「爹——」老漢抬頭一看,只見頭頂一丈處掉這個「死」人,穿著一身鎧甲,頭頂帶著老長的赤纓。
「我的媽呀,是個秦國人,還是個好大的軍官,女兒,你看他頭頂的赤纓,至少也是個大將軍、侯爺什麼的。」老漢年輕的時候當兵曾經與秦人作戰,對秦軍的情況很瞭解。老漢驚恐的對女兒說;「看來這裡真的再打仗,走,快走。」
「你看爹爹!」少女嚇得渾身哆嗦:「滿山都是死人!」
老漢沒有少女的眼神好,經過女兒一番指點,這才看清楚山路一團團的血肉模糊,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看來山發生了大戰!我們還是趕快走。」
這個時候,王竹又呻喚了一聲。
「爹爹,這個秦國人,他,他還活著!我們把他救下來!」少女不忍心就這樣離去。
老漢想了想說;「可是,爹爹也夠不著他!」
少女聽到老漢並不反對她救人,喜眉梢;「爹爹,我有辦法,你站在車,我踩住你的肩膀,就能把他放下來!」
老漢哂笑道;「那萬一要是把爹爹的腰給踩斷了怎麼辦?為了一個秦人值得嗎?」少女黛眉微蹙,嬌嗔道;「我才不管他是秦人還是楚人,我就只知道他是個人,是人我就要救他。」老漢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女兒的話有道理,就站在了車轅,少女身子輕盈,動作靈活,拿著柴刀一下子竄了老漢的肩膀,一雙白皙素手拖住王竹的腰,揮動柴刀,把樹籐一根根的砍斷了。
那麼一個柔弱的身子怎麼能夠托得住王竹的虎軀。樹籐一斷,王竹的身子轟的一下就砸下來,把老漢和少女都砸在了下面。馬車差點都驚了。老漢和少女全都哎呦哎呦的叫喚,合力把身的龐然大物,從馬車扔了下去。
少女站起來,皺著眉頭,翹著可人的鼻子,哎呦了半天,揉了半天,跳下馬車,把王竹的身子反過來,驚異的喊道;「爹爹,是個年輕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將軍!」老漢的腰似乎真的被砸斷了,躺在車裡起不來,哼哼嘰嘰的。聽到少女這樣一說,才慢吞吞的起來,埋怨說;「你就不管爹爹了,差點砸死我。」
少女緊張的跳起來,跑到老漢身邊說;「爹,你沒事。」老漢突然盯著王竹說;「真的很年輕。按照秦人的軍功等級,除非他是神力無邊,戰功赫赫,否則絕對坐不這樣的高位。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不行。」
少女在老漢身錘了幾下,覺的四周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和死氣,心裡一陣驚慌,怯怯地說;「爹爹,咱們還是快走,天快黑了。」
「好,把他扶車,我們向回走,可不要碰楚軍。現在的楚軍,比秦軍還殘暴!」
王竹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對這些事兒一無所知。除了疼痛,他什麼感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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