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氣喘吁吁的來見王竹:「陛下,匈奴兵後撤五十里紮營——」
王竹眼一瞪:「難道先看看再說,不要輕舉妄動。」
呂馬童正在旁邊站著:「陛下,讓我帶兵追去。」
王竹擺了擺手:「你先不要管他,我找你還有別的要事。」呂馬童心想有什麼事情,比退敵更重要。他來找王竹就是希望王竹給他機會立功的。
王竹道;「朕封你為裨將,北地君,你去幫我辦一件事?」呂馬童激動地差點中風,帶著哭音說:「呂馬童萬死不辭。」
王竹摸著下巴,擠著三角眼,陰笑道:「也沒有這麼嚴重,朕只是叫你去見見虞姬。」呂馬童道;「也是,來了這麼多天還沒有見過娘娘,多謝陛下。」
「先別忙謝!我問你,你見了虞姬該怎麼說。」
呂馬童傻乎乎的說:「那能怎麼說,我就說來參見娘娘唄!」王竹問道;「娘娘要是問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
呂馬童愣住了:「我我」王竹歎了口氣道;「你就實話實說唄,那有什麼?」呂馬童道;「虞姬和項羽感情甚好,只怕她不信。」王竹知道他不想去了,連忙道;「別管她信不信,你總要去見一面,過門兒不入,總是不合適的。」
呂馬童點了點頭,心想,我怎麼活人活到這個份,難受。
王竹揮了揮手:「去,去,見過之後,過來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呂馬童拱了拱手:「臣告退。」
呂馬童來到虞姬門外。看到這裡防守森嚴,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這是一間四合院,青磚灰瓦,雕樑畫棟,很乾淨。處在整個郡守府的正中央。聽說是以前的郡守夫人住的,王竹讓他們搬出去給虞姬了。
「勞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呂馬童求見!」
門口當兵的認識呂馬童,知道他最近總是在皇帝面前晃悠,不敢怠慢立即跑到門口通報。虞姬整日無聊,又思念項羽,沒有法子只是和兩個丫鬟紫環、玉琅繡花描眉打發日子。聽到衛兵報告說,呂馬童求見,繡花針一下子扎破了手指。激動地想,難道是主公派人來接我了。她顧不手指流出的血珠,快速衝出門外:「馬童,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主公讓你來的。」
呂馬童一看虞姬面容憔悴,心裡發苦,的確是項羽讓我來的,不過
「呂馬童參見娘娘,娘娘一向可好。」
「不好,不好,我不好,馬童,你快點進來,我有好多話要問你」虞姬完全失去了分寸跑出來一把攥住呂馬童的衣服袖子,生怕他跑掉了。
呂馬童唯唯諾諾的走了進去。
「馬童,是不是主公讓你來接我回去,想不到昏君這次倒是信守了諾言,看來我對他有點不好」虞姬嘴角的笑意迅速的擴展到整張俏臉。
呂馬童真想扭頭走了,吞吞吐吐的說:「是是主公派我來的」呂馬童在兩步外都能聽到虞姬的心跳聲;「紫環、玉琅,你們兩個死丫頭,還等什麼,快點收拾東西,對了,我要去謝謝昏君不,陛下。馬童,我們什麼時候起程。」
呂馬童的臉紫的彷彿剛挨了三百個耳光,低著頭說:「娘娘,你」虞姬的高度熱情碰了一盆冰水。呂馬童的情緒讓她感到意外:「馬童,想來這幾日舟車勞頓你是很累的,要不我們休息幾天在啟程。」
呂馬童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酸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娘娘,我不是來接你的,我是奉命來殺你的。」
虞姬像是在睡夢中被雷擊中,一下子懵了:「馬童你開玩笑」呂馬童哭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娘娘,你的命真苦!」
「馬童,誰要殺我,你別說傻話了。」虞姬想不通了。
「是主公讓我來殺你的,娘娘,主公覺得你已經不可能離開這裡了,與其飽受不如死了乾淨。」呂馬童泣不成聲了。
虞姬愣怔了一下,忽然咬緊銀牙:「馬童,你怨恨主公對不對?你投降了昏君是不是?你是昏君的說客,你說,到底是不是?」
呂馬童雙手連擺:「娘娘,我說的都是實話,真的。」
「我不信,我根本就不信,馬童你騙我的,你騙我的,項郎他不會這樣對我。」虞姬的嬌軀開始戰慄,臉色在一分分的轉白。
呂馬童不知所措,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結結巴巴:「虞姬娘娘,我是您不要太傷心了」
虞姬突然伸手去扶起呂馬童,柔聲說:「馬童,我知道主公他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可以代他問你道歉,可你卻不該投降暴秦,那可是我們大楚的死敵,他殺害了我們多少楚人。馬童,你一項正直,怎麼這次犯了糊塗。你對我說實話,你方才是哄我的,對不對?」
呂馬童見虞姬雙目失神,精神恍惚,握著他胳膊的玉手一個勁的抖,連忙道:「娘娘,這可讓我怎麼說,我總不能昧著良心說話,那是那是真的。」
虞姬的手突然鬆開了,冷聲冷氣冷臉:「馬童,你出去,以後也不要到我這裡來了,你的人品很卑微,我不想再見到你。」
呂馬童歎了口氣,走到門口,轉回身,鞠躬:「娘娘,假如用得著我呂馬童,派人來說一聲就行了,呂某萬死不辭。」
呂馬童走了,虞姬就像拉直的彈簧一下子鬆了勁,驟然跌坐在地。
紫環和玉琅連忙過來扶起,口中唧唧喳喳的罵道;「呂馬童一定是瘋癲了,要不就是被秦王的金銀收買了,她一定是胡亂污蔑主公,娘娘你可千萬不要信他的。」
虞姬苦笑道;「不信,我怎麼會相信他呢,只是好容易見到一絲希望就這樣破滅了,我的心很難受而已。你們先下去。我要休息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虞姬又喊:「紫環,紫環,跟我出去,我要去見昏君,我要問問他,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搞出這麼多勾當。」紫環過來勸解:「小姐,還是算了,昏君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你總是跟他過不去沒好處的,萬一」
虞姬不高興了:「紫環死丫頭,你是不是貪圖昏君的金銀,已經不再和我一條心了。」紫環嚇的跪在地哭道;「小姐,我是擔心你的安慰呀!」
虞姬憤恨的說:「我一定要找昏君問清楚,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搞不清楚這件事情,虞姬的心彷彿被掏空,一點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紫環沒辦法,只能和她一起出門。
呂馬童正在王竹這裡匯報方纔的經過,門外就想起了紫環的吆喝聲:「我家小姐要見陛下,你們快點進去通報。
她怎麼來了?
呂馬童一想不好,萬一虞姬看到他在這裡肯定要以為是皇帝指使的了。呂馬童正想躲避,虞姬這個時候,已經闖進來了。門口的親兵不是死的,他們只是不敢得罪虞姬。
「呂馬童你果然在這裡,我沒有看錯你,你成了昏君的走狗。」
「沒有娘娘,我不是,你誤會了」
王竹攔著呂馬童,對虞姬說道:「誰讓你進來的,你懂不懂得一點禮數?」
「昏君」虞姬戟指王竹,恨恨的說:「你為什麼要讓呂馬童去造謠,你知道嗎,這比殺了我還難受,你身為一國之君,居然如此卑劣,讓人齒冷。」
王竹苦笑道;「你怎麼知道呂馬童說的是假話,還有,你口口聲聲叫朕做昏君,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真的是昏君,你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嗎?」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昏君,想要證明你不是昏君也可以,你把我送回楚地去。」虞姬像個債主一樣理直氣壯。
呂馬童搶著說:「娘娘你不能回去,主公懷疑你失去了貞潔,他要殺你的,你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條,皇帝是好人,你不如跟他算了」
「呂馬童,你給我住口!」虞姬氣的臉都白了。
「你這個無恥的小人,我當初真是看錯了你,小人!」
紫環也放肆的說道:「呂馬童你不得好死!」呂馬童心裡有委屈說不出來,一腔怒火衝著紫環咆哮:「你住嘴!」
越來越不像話了,王竹吼道:「都給我住口,成何體統。虞姬,你不是不相信項羽薄情寡恩嗎?我給你出個主意,咱們來試驗一下。」
「我項郎是重情重義的好漢子,隨便你怎樣試都可以!」
「好,我們就來打賭!」
「打賭就打賭,只是你不能使詐!」
「朕可以對天發誓,假如使詐,讓贏胡亥被天打五雷轟!」
「你說,怎麼賭,假如你輸了,送我回項郎身邊去。」
「假如你輸了,就一輩子留在朕的身邊,心甘情願的。」
「好」虞姬閉了閉眼睛,心裡大概在默默地祈禱。
「呂馬童,你立即給項羽寫一封信,就說,你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想要回去,看他怎麼說嘿嘿」
虞姬喊道;「我要看過了才算。」
王竹心想,假如我想在信件做手腳,你還能攔得住。「隨便看!!」
呂馬童的信什麼也沒寫,就只有一句話;「虞姬身邊守衛眾多,沒有機會下手刺殺。」
「昏君,你白費心機」虞姬心想,昏君一定會讓人假冒項郎的筆記,可是那根本就騙不了我的,我認得他的字。
信件當著虞姬的面交給兵卒送出去了。虞姬這才放心:「陛下已經很多次沒有遵守諾言了,這一次可不要那樣了。」
王竹心想這次我贏定了:「這一次如果輸了,立即送你回楚地去。」
呂馬童嚷道;「娘娘你不能回去,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呂馬童。我以後不想再聽你說話了!」虞姬冷冷的說。
「娘娘」虞姬不理,拂袖而去。
呂馬童正在鬱悶,那個送信的又從外面跑進來,跪在王竹面前。王竹陰笑著對呂馬童說:「馬童,你也不想看著娘娘回到楚國去被害死。把那封信改一下!」
呂馬童楞道;「怎麼改?」
王竹斜著眼道;「你就寫虞姬已經失身了」呂馬童搖頭道;「以項羽的脾氣和寫不寫都一樣。」心裡補充道:和陛下的名聲??!
王竹堅持:「讓你寫你就寫,你不想看著虞姬無辜去送死。」王竹害怕項羽變卦了,要用這話刺激他的蠻性。
呂馬童尋思著,這也算善意的謊言,也就照著寫了,然後,士兵捧著信出去,騎著快馬衝出城門,絕塵而去。
王竹看著呂馬童說:「虞姬會不會自殺?」呂馬童也正在擔心這個:「會的,娘娘可是忠貞不二的烈女子。」王竹用兩根手指捋了捋垂到肩頭的長髮,放到鼻尖聞了一下:「那可怎麼辦?」呂馬童想了一下:「陛下不如送些禮物過去,女子都是水性,可以哄的。」王竹心想也是,從虞姬來了到現在還沒有賞賜過什麼東西呢?
「先讓人送一些胭脂水粉和金釵首飾,女人最喜歡這些。」王竹拍了拍呂馬童的肩膀,表示很欣賞這個主意。
呂馬童心想,我成什麼人了,大概奸臣就是這麼練成的。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負責送禮的張喜就滿頭包回來了:「陛下,虞姬娘娘把東西退回來了,他的丫鬟還把奴才給臭罵了一頓!」看得出張喜也挺窩火的。
「沒關係,你在重新挑選一些好東西送過去。」王竹正在看竹簡學文化。這個結果在他意料之中。
張喜硬著頭皮又去了一次,過了一會兒慌裡慌張的跑回來。
「陛下,不好了,虞姬娘娘大發雷霆,把東西都給砸了,說」
王竹笑道;「是不是說讓朕死了這條心,就算是死,也不會讓朕染指!」張喜惶恐的跪在地:「陛下,你怎麼知道的。」
被搶山寨的烈女都是這樣說的。
這些都是老詞,沒什麼新鮮的。
「你去找一些名家的繡品給娘娘送去,看看他會不會給扔出來。」
張喜有點發怵,又不敢不去。
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了:「陛下,娘娘說收下了,請陛下以後不要再送了。」
王竹放下竹簡,笑道:「女人啊,女人,果然是水性,沒有鐵板一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