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正在冒頓狂怒之際,北地城城門大開,城內戰車蜂擁而出,見人就殺,分成四股往四面八方襲去.
左等右等中消弭了士氣的匈奴兵正忙於欣賞美人,突然遭此大變,難於應付,處在前排的戰士被強橫的戰車衝擊,四散奔逃哭聲震天,壓死的砍死的數以百計,後面的戰士催動戰馬迎戰,可是因為冰面太滑,又事出突然,戰馬悶哼不斷四蹄軟跪失控,轟隆隆的倒地一片,陣勢頓時大亂。
四路戰車兵車輪滾滾,馬蹄轟隆,帶著血霧血腥直往門戶洞開的匈奴兵陣營殺去。王賁在城頭一聲令下,登時箭矢如雨而發。酈食其帶著二十輛可移動的弩炮車布列於護城河對岸,依次排開,也不用瞄準,對準匈奴軍中軍開始放箭,主要是為了製造混亂,強勁有力射程超過普通弓箭幾十倍的弩炮,把一匹匹戰馬,一個個士兵撕的粉碎,胃腸狼籍,鮮血狂飆,頭顱騰空,斷臂殘肢到處都是。
冒頓知道已經中計,匈奴人的悍勇立即向外爆發,喊破了喉嚨,拔出佩刀:「殺,給我殺!」可是沒有馬鐙的騎兵在冰面根本無法控制方向,想追擊迎敵都做不到,反而三匹健馬拖拉的戰車成了所向睥睨的利器,把過於密集且失去靈動的騎兵撞的東倒西歪死傷一片如入無人之境。
匈奴兵隊形全無,散落奔逃。
冒頓在砍殺了一輛戰車後,當機立斷,命令自己的黑鷹戰旗,向後移動,帶著所有的匈奴戰士逃跑而去。
王陵等人的四路戰車部隊,仗著自己在冰面的穩當,衝出去五里之外,打殺一陣,斬獲敵首無數,便知趣的退回來。
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要倒霉了。
冒頓失去戰機,也不敢停留,垂頭喪氣的帥兵返回大營,想辦法去了。
「哈哈哈哈」王竹回到城內扔掉頭盔大笑不止:「先生神機妙算,冒頓果然鎩羽而去。」王熬正色道;「還不算,這只是開始,要想擊敗冒頓,還要在做些事情。」王竹想起來了,王熬說還有別的妙計,他一下子來了精神:「還有什麼計策,先生這次可以說了。」
王熬看著王竹,覺得這個皇帝朝氣蓬勃,敢說敢幹,又不會隨便對下屬產生疑心,度量也很大,是個只得輔佐的,和傳說中的一點也不一樣,放心的說:「臣的老師慰繚,以一招『不惜重金,離間大臣』的計策,幫助始皇帝不費吹灰之力,奪取萬里土地,今日,我們不妨在用著離間之計,除掉冒頓。」
王竹心想『離間計』的確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費錢呀!!
「離間誰?」
王熬道:「冒頓父子。陛下還記得方才臣讓您在城頭喊的話嗎?據臣所知,王子冒頓是匈奴大單于頭曼長子,兩人一向不和」
王熬笑了笑,欲言又止!
王竹乾笑道:「先生不用忌諱,不就是廢長立幼嗎?那是取亂之道,父皇當年做錯了,假如立兄長扶蘇為帝,天下也許不會亂成今天這個樣子。」說完,心裡流汗,秦始皇本來就是傳位給扶蘇的,希望王熬不要揭穿。
王熬心裡一陣佩服,皇帝也算是夠坦誠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昏君呢?「匈奴單于頭曼是個粗獷人物,前妻生子冒頓,後妻阿曼尼,又生一個幼子哈拉。愛後妻兼疼愛幼子是老年人的特有感情,頭曼因此打算把酋長的位置傳給幼子,所以處處的為難冒頓,冒頓偏偏又是個精明強悍的人,所以,頭曼對他很不放心父子已經事成水火」
「臣打算派人去匈奴王庭散佈謠言,就說大秦皇帝把自己的妃子獻給大單于現在已經送入了冒頓的營寨,又說,冒頓打算攻下北地郡後自立為王和大單于平起平坐
頭曼是個有勇無謀的傢伙,那裡會想的了這麼多,一定會派使者向冒頓索要美人,冒頓交不出虞姬,頭曼肯定懷疑其中有鬼,再加阿曼尼在枕邊煽風點火,冒頓就算不死,也肯定要被沒收兵權,到那時,他是非退兵不可的」
王竹道;「主意是不錯,只是誰去散佈謠言!」
王賁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王熬大笑道;「想必王將軍已經猜到了,沒錯」
王竹稀里糊塗:「怎麼回事?」
王賁道;」陛下應該知道張儀這個人!「王竹大聲道;「當然知道」要是連他都不知道,豈不是真的變成了白癡。
王賁道;「張儀當秦國丞相的時候,為秦王獻的治國綱領是『連橫合縱』要實現這個戰略,就必須要有消息,所以,張儀在他為相的這些年裡,把秦國的奸細佈置到了包括匈奴在內的所有大秦佔領或已知的土地去。這些奸細除了負責收集消息之外,還要負責散播謠言。像趙國的廉頗、李牧都是死在了這種間諜組織之下的。」
秦國的特務網是當時最為強大的。
很多名將都死在了這種無孔不入的特務網絡之下。
繼張儀而起的范睢,要實行他全新的外交政策『遠交近攻』更加需要這種特務網絡,所以范睢不遺餘力的加以完善,耗費無數的金錢。到了慰繚的時代用『離間君臣』更加需要散佈謠言,秦國的特務機關第三次大規模的完善。其組織程序和隊伍人數都在不停地先進和壯大中。
比美國的中央情報局也毫不遜色。
慰繚是王熬的老師。
張儀之後是范睢,范睢之後掌握這個龐大特務組織的人應該是慰繚師徒。
王熬手中有一張輻射全國的特務網。
王竹的腦中突然充滿了無數的點和線。
這些點和線密密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籠罩大地的蜘蛛網。
現在這張網要復活了,織網的蜘蛛要出來捉蟲子了。
王熬要捉的第一隻蟲子就是冒頓。
未來的幾天裡,北地城空一直是愁雲慘霧北風呼嘯,城外的冰雪越凍越結實。冒頓派人來看過好幾次,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竹封王熬為太尉全權負責秦朝軍務。
王熬有了官職,立即把以前的特務網絡拿到桌面。
這個網絡就像個金字塔,最面負責的就是王熬和皇帝,下面從京城開始一層層的向下輻射,每一層都有一個主要的負責人,下面還有幾個小的負責人。這裡有暗語、密碼、專門的接頭人,神秘非常。王竹驚歎,即像狗仔隊又像情報局。
范睢在創建組織的時候,對這些人實行了嚴密的控制,家眷都拘留在咸陽城裡,而且給他們的身刺了字,防備藏匿叛逃。
王熬和慰繚不告而別後,這個特務網一度從秦始皇的視線中消失,特務們拿不到工資都做鳥獸散了,現在王熬想來喚醒這個網絡,是需要一些啟動資金的。
還好,王竹此刻最不缺的就是錢。
「四萬金夠不夠?」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捨不得媳婦套不找國際大流氓,王竹也豁出去了。
王熬撩了一下眼皮不吭聲。
也是,養一群這樣的人,錢少了肯定不好使。主要因為他們孤身在外,現在兵荒馬亂如果藏起來不露面根本找不到。有了錢就不一樣了,保管一個個的送門來。
「十萬斤!」王竹心想這次應該夠了。
「陛下要是吝惜財寶,臣也無力回天了,臣還是告辭了!」王熬又是歎氣又是搖頭。眼前的皇帝比起秦始皇的氣魄來差遠了。
王竹吃驚的喊:「這還少?」
王熬苦笑道;「陛下知道當年始皇帝用來收買趙相郭開和齊相後勝用掉了多少錢嘛?」
王竹搖頭,他連郭開和後勝是誰都不知道。
王熬咳嗽了一聲,意思好像是讓陛下坐穩了。
王竹預料到可能是個天文數字,拔著脖子等著。王熬拱了拱手:「眼下蠻夷作亂,天下不安,陛下千萬不可吝惜錢財」
王竹一拍腦門,對呀,慰繚師徒是最會花錢的了,慰繚的治國綱領,不就是『不惜重金,收買重臣,離間君臣嗎?』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范睢的遠交近攻,張儀的連橫合縱,雖說是說客的口才和政治壓力在作怪,但說穿了也是靠行賄受賄來維持的,要不怎麼和齊國、燕國這些國家搞好關係,讓他們看著韓趙魏三國滅亡而置之不理。
秦國的江山有一半是用金子砸出來的。
「郭開身為趙國重臣,先是陷害廉頗而後又獻讒言害了李牧,始皇帝在他身花了百萬金」
王竹驚訝的差點中風,喉頭裡咕咕作響,彷彿是喝水的鴿子。
王竹不理瞠目結舌的王竹,接著說;「秦國大軍滅掉趙國之後,轉頭南下,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佔領了臨淄。如此順利,秦國的士兵都有些不敢相信,陛下當然知道是齊國丞相後勝搞的鬼。後勝之所以不遺餘力的吃裡扒外,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始皇帝幾年內送給他的禮物加起來價值超過兩百萬金。」
王竹欲哭無淚呀,這那是打下來的江山,分明是買下來的嗎?秦始皇簡直就是個房地產開發商。他是絕對不會做賠本買賣的,這些錢花在後勝郭開這樣的人手,所獲得的是千里萬里的土地呀。
「行了王大人,兩百萬金可是暫時沒這麼多,隨軍而來的只有十萬金,你先拿去,朕會讓公子嬰盡快從國庫撥款的。」
王熬皺了皺眉,疑惑的說;「看來我大秦國力還算昌盛。」
王竹笑道;「說起來有點慚愧,朕把驪山陵墓的財寶給挖出來了。」
王熬恍然,不但沒有像儒生一樣嘮嘮叨叨政治課反而讚歎道;「社稷是大,人倫是小,陛下能夠如此看得開,真是太好了。假如」
王竹現在對王熬言聽計從了:「說,有什麼話儘管直說,朕一定照辦。」
那可太好了!!
王熬興奮語音顫抖「陛下,把虞姬獻給冒頓實在是百利而無一害,此女是把握勝負關鍵的鑰匙,陛下千萬不可錯失良機呀」
王竹像是一口吞下熱雞蛋,噎的直翻白眼:「這這不見得從長計議」
王熬心想,不用從長計議,夜長夢多。還是趁熱打鐵比較好一點。
「陛下,獻出此女好處有三」
王竹懶得聽,沒精打采的問:「什麼好處!」
「第一可以離間冒頓父子;第二冒頓有了美人必定沒心思作戰說不定就此班師;第三也是最為重要的,陛下,此女子是項羽的夫人,項羽知道她流落番邦飽受欺凌,說不定會從燕地、趙地出遼東、代郡、平城去和匈奴人拚命呀!陛下就可以趁此機會收拾關外草莽,重整河山了。」王熬語氣有些發急。
王竹可為難了,王熬說的話跟萬有引力定律一樣有道理,可是他卻不能接受,虞姬那麼善良美麗,王竹怎麼忍心讓她去匈奴飽受風沙之苦。況且一想起虞姬要去伺候頭曼那個五六十歲的老粗,他就受不了了。
「這個朕還是覺得不太好,假如虞姬真的得寵於匈奴單于頭曼,一定會勸頭曼親近項羽,她那麼恨我,還不挑撥頭曼沒日沒夜的來攻打,這可不好」終於找到了接口,王竹心裡輕鬆了不少。
「陛下,頭曼根本不足為慮,只要冒頓失事,頭曼就會像只瞎眼的孤狼再也狠不起來了。不用陛下您動手,東胡和大月氏人就把他收拾掉。」王熬說著說著自己就覺得沒勁了,王竹根本聽不進去。
「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王大人朕累了,想休息一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王熬知道勸不動王竹,他有心理準備,罷了罷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是從長計議。
王竹見到王熬出去,突然想起了在城樓答應過虞姬,要通知項羽來接她回去。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王竹倒是想讓呂馬童去見見虞姬,也好讓她知道項羽是多麼薄情寡義,自己再從旁邊噓寒問暖的關懷一番,說不定虞姬一時心軟就
女人失戀的時候最容易做錯事。
秦代的女人一旦做出了事就永遠也回不了頭了。
王竹想著想著就陰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