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倒退著從望夷宮皇帝寢宮出來的時候,正好撞在一團香噴噴軟綿綿的身。更新超快在皇宮裡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張喜回頭一看差點嚇死,倒頭便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盛裝的皇后。
金釵玉釵插滿頭,髮髻高挽,黑色長裙拖地。三五太監,數十宮女相隨。一臉的悲慼,一臉的怒容,走路有些蹣跚,聲音有些顫抖。
「張喜,陛下在嗎?」
張喜趴在地,戰戰兢兢:「在啊陛下午睡」
「那正好,張喜,本宮是來找你的,你跟我來寢宮一趟。」皇后說完轉身就走,一雙嫵媚的美目中滿含煞氣。
張喜嚇得站不起來了,全身虛汗出,頭皮又緊又麻,完了,準是誰走漏了風聲,皇后知道是我出賣了梁鋼,完了,我這狗命算是交代了!
「是,皇后娘娘!」
張喜咬著牙從地站起來,踩著棉花團,恍惚的跟在一群太監宮女的身後,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覺得死期將至。
進了皇后的『泗水宮』皇后款款威嚴的坐在朱雀屏風之前,素手拍案:「張喜」
張喜噗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娘娘饒命呀,這事兒跟奴才可沒關係,奴才可沒在皇面前說國舅的壞話,都是那個楚國女子搞的鬼」
皇后悚然動容:「張喜,本宮幾時說你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了?我問你,那個楚國女子是什麼來頭,為何要害梁鋼!」張喜為了保命,還不胡說八道:「啟稟皇后,那女子是反賊項羽的侍妾,生的狐媚妖冶,風姿卓越,眉宇間自有一股勾魂奪魄的氣質,陛下陛下被她迷的神魂顛倒,這才聽信了讒言殺了國舅的」
「豈有此理」皇后梁玉拍案而起,橫眉立目:「那女子現在何處,是否在宮中。你去與我捉來,本宮要問她。」
「皇后娘娘說那裡話來,漫說她不在宮中,就是真的在咱眼皮底下,奴才也不敢動她分毫,陛下的心愛之物,娘娘還是別碰了,奴才一片肺腑之言,娘娘不要」張喜又後悔了,他害怕皇后傷害虞姬,到時候他死的更慘!
「不行,我兄弟無辜慘死,本宮豈能坐視不理,今天無論如何也和那個狐媚子理論清楚,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張喜心想,梁鋼也不無辜呀,你這姐姐太護短。而且,要真是鬧起來,你死的面兒大點。他太瞭解那個喜新厭舊的皇帝了。
皇后可不這麼想,不管怎麼說,她是陛下的結髮妻子和別的侍妾是不一樣的,要收拾一個楚國的賤婢還不是易如反掌。
「張喜,你是想活還是想死?」皇后冷笑著說。
「想活,想活,奴才想活!」這是毫無疑問地。
「那好,你去把狐媚子給我抓來,本宮重重有賞,要是不去,本宮有的是方法弄死你!」皇后咬牙切齒。
張喜差點哭了:「是,是的娘娘,奴才這就去辦!」心說,你有辦法弄死我,皇帝的辦法也不少啊,這可怎麼辦呀?
張喜哭爹一樣出了泗水宮,趕倒霉,在迴廊,低頭走路的時候,又踩了別人腳趾。只看那雙金履鞋就知道不是普通下人。抬頭一看,又是一頭冷汗:「丞相,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公子嬰擺了擺手,急道:「陛下何在?」
張喜道;「正在午休!」
公子嬰想了想道:「我去見陛下!」竟然不理張喜,甩著大袖子走了。張喜看到他手拿著一卷厚厚的竹簡。
張喜心想,也不讓我通報。
他現在也沒心情管這件事了,逕直向宮外走,一邊走,一邊想著怎麼兩頭都不得罪,把這件事情了結掉。
世那有那等好事,他現在面臨的不是倒向皇帝就是倒向皇后。可是張喜又想,皇帝未必多麼看重那個女子,也許她死了,陛下也就忘了。皇后卻是萬萬得罪不得的。思前想後的還是覺得把虞姬帶來比較妥當。
公子嬰未經人通報直接闖入到王竹寢室門外:「陛下,緊急軍情,十萬火急」王竹沒睡覺,正一個人在屋子裡練習寫字呢。來了這麼久,大字不識一個,萬一那天讓人騙了都不知道。
「進來。」撂下毛筆,王竹衝門外喊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頭曼單于之子冒頓帥兵出陰山,楊端和輕敵冒進,中了埋伏,重傷而回,冒頓兵逼雁門,形勢萬分危急。」公子嬰急得滿頭大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冒頓這人王竹是知道的,匈奴汗國就是在這人的手中興起的。是個極端厲害極端陰險的角色。楊端和不是對手,也情有可原。
公子嬰見他不緊不慢,立即道:「雁門關岌岌可危,倘若被匈奴攻破,九原雲中乃至黃河以北整個河套地區,將不復為國家所有。」
王竹沉吟道;「控弦戰士,控弦戰士」
公子嬰奇道:「空閒,現在哪有空閒?多事之秋,那有空閒?」
王竹知道他聽不懂,沉吟道;「派快馬通知楊端和,讓他謹守勿戰,至少給我堅持三天,救兵很快趕到。」
公子嬰道:「派誰為將!」
王竹道:「蒙鐸!讓他襲蒙恬爵位,統兵榆中!朕隨行親征!」
公子嬰道:「中原反賊,又怎麼辦?」王竹早就想好了:「戰報說,田榮攻陷彭城,卻被項羽所敗,狼狽逃回臨淄,項羽揮軍東進,誓死報復。魏王豹投降了呂雉,韓信正統兵伐趙,項羽封英布為九江王鎮守六城,防備魏豹,這是取禍之道。楚軍中一向都有,『項羽第一,英布第二』的說法。項羽封王於英布,久後英布必然造反。所以說」
公子嬰道:「陛下的意思,我們坐山觀虎鬥,隔岸看關外風起雲湧,看諸侯互相吞併,自相殘殺。等他們打累了,朝廷出兵逐個擊破,大事可成。」
王竹道;「所以說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穩定邊塞。中原賊寇,一時半刻,是沒人再敢來函谷關的。」
公子嬰連連點頭:「臣明白了,臣這就去點兵是否明日開拔?」
王竹道:「明日開拔!」
「啪!」就在王竹和公子嬰談論軍機的時候,皇后的素手又一次拍在了案:「賤婢,你可認得本宮?」
虞姬稀里糊塗的被張喜帶進宮,那裡認得皇后,不過,她從梁玉的氣度和穿戴猜到了七八分:「莫非你就是皇后?」「賤婢,還有些見識。本宮問你,你為何要獻讒言,害死我親弟?」
虞姬恍然大悟:「小女子沒有獻讒言,梁鋼的死,是因為他貪贓枉法所致!」
皇后看著虞姬,心裡老大不舒服,不但是因為梁鋼的關係,還因為虞姬的容貌。
這個女子太漂亮了,連我一個女人看著都動心,更何況是陛下,倘若今日不除掉,來日必成心腹大患。皇后心想,就算是沒有梁鋼的事情,我也絕對不能放過這個狐媚子。
「大膽,分明是你用妖媚之術迷惑陛下,陷害忠良,陰謀挖空我大秦人才,好讓楚軍長驅直入,還敢狡辯。本宮乃是六宮之首,執掌內廷刑罰,素來知道你有狐媚妖法,今日須饒你不得,張喜,拉出去仗斃!」
張喜嚇得差點大小便失禁:「皇后,不能啊,陛下」
皇后一看張喜不聽話,命令他身邊的兩個太監:「快,拖下去。」
張喜一看攔不住,急忙道;「娘娘還是奴才來,拉出去,拉出去。」殿外進來兩個武士,拉扯著虞姬嬌柔弱不禁風的身體,向外走。虞姬怒視皇后,連喊也沒喊一聲。
到了門外,正好又碰公子嬰,張喜差點跳起來:「丞相救命,丞相救命」
公子嬰一看,張喜今兒怎麼了,冒冒失失的。「喊什麼喊,成何體統!」
「丞相呀,不成體統的事今兒可多著哩!皇后娘娘要殺虞姬,你快救她一救!」
公子嬰一下傻了,他救不了,皇后恨他入骨,你讓他怎麼救。可是公子嬰和虞姬有點唇亡齒寒的意思。虞姬死了,下一個還不輪到他。
公子嬰耷拉眼皮:「你去叫皇來,我在這裡拖延一下。」
張喜道:「那就有勞相爺了!」一溜小跑直奔望夷宮。
王竹聽完張喜的話,眼睛都瞪圓了:「你說什麼?」
不等張喜重複,快步衝出宮門。
王竹用跑的,大約三炷香時間才到泗水宮,這功夫,砍下五十顆腦袋足夠了。王竹一邊跑,一邊提心吊膽。虞姬你可別出事,我的偶像呀!「皇后娘娘,處死梁鋼實在迫不得已,你要怪罪臣,臣也無話可說,可是,此事與虞姬姑娘毫無關係」王竹一腳踏入門口就聽到公子嬰正在交涉。
「公子嬰」皇后道:「陛下被妖婦所迷,你也神魂顛倒了是不是?這女子是楚國奸細,今日本宮必要殺之,此乃後宮之事,與你無干,你給我滾出去!」
王竹看到虞姬被壓著站在門口,心裡就放心了,揚聲道:「誰是妖婦,誰被迷住了?皇后,你是說朕嗎?」
「陛下!」皇后花容失色。
桃紅的鵝蛋臉一陣青一陣白,兩片豐膩火紅的唇,輕輕的動了兩下,失神而又委屈的說:「陛下臣妾」
王竹擺著手笑道:「皇后,皇后,你的事情朕知道,要怪你就怪朕好了,你的兄弟實在是不像話,貪污受賄,強買強賣無惡不作,朕也是沒辦法。此事和相國大人,和虞姬姑娘完全沒有關係,你別怪錯了人!」
皇后本來緩和了不少,一聽王竹這樣說,登時秀目高挑:「陛下,這個楚國的妖女懂得妖術,專門會迷惑男人。」
王竹道:「沒有的事,她可不是什麼妖婦,再說,她可是項羽的妻子,朕還要靠她來招降項羽,皇后可千萬不要因私費公,因小失大呀。」
皇后臉色黯淡:「陛下所言差矣,項羽在楚地造反,捉到他的家眷正應該格殺勿論以正視聽,怎可姑息縱容,這樣下去,只怕天下人都要爭先造反了。」
牙尖嘴利!
王竹道;「朕這樣做就是要告訴造反的諸侯,朕是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倘若,你殺了虞姬,天下諸侯,還有誰敢來投降!」
皇后怒道:「不管怎麼說,他害死我親弟,本宮要她償命。」王竹有點生氣了:「你弟弟是咎由自取,關別人什麼事!你要報仇,不如拿刀子來殺了朕!」
皇后驚慌失措,提著長裙走出來,輕輕一福,跪倒在地:「陛下,臣父,臣妾,為國家社稷忠心耿耿,怎麼敢有行刺之心,臣弟伏法而死,臣妾固然心疼,也不敢對陛下有半分怨言,陛下,你切莫誤會。」
王竹也不想過分的給皇后難堪,歎了口氣,扶起來說:「不管怎麼樣,此事都是朕的意思,和丞相與虞姬無關,從今天開始,你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皇后悲慼的說:「臣弟真的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嗎?」王竹苦笑道:「足夠誅殺九族了。」皇后落淚道:「臣妾無話可說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裡,臣妾累了,告退!」拖著長裙,向內室走去。
王竹回頭看了一眼虞姬和公子嬰:「跟朕過來!」
王竹剛坐下,公子嬰前道;「請陛下當機立斷,廢掉皇后!」
王竹差點喊出來,這可是疏不間親的大問題。公子嬰昏頭了。
公子嬰不糊塗,他是豁出去了,今天皇后的表現讓他沒別的辦法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公子嬰又素來知道皇后是個有仇必報的
王竹卻不知道,他看到的都是皇后溫婉的一面。
「公子嬰,朕知道你的顧慮,不過你放心,只要朕活著一天,皇后絕對傷害不了你們分毫,就算朕死了,後來之君,也會善待你們。至於廢後,朕想太小題大做了」
公子嬰道;「皇后挾私陷權,心胸狹隘不足以母儀天下。陛下殺其弟,而留其姐,難保有一天不會禍起蕭牆啊!臣雖然有私心,卻也是為了陛下打算。而且,臣還好說,至少是位列三公,始皇子孫,可是虞姬姑娘,孤身在外,明日陛下帥兵親征榆中,皇后要殺她就像是殺死一隻螞蟻一樣。」
這話倒是提醒了王竹。
王竹心想,那可怎麼辦?把她送回楚國,那也太示弱於項羽了,外面的人還以為老子怕他呢!
想來想去,王竹覺得只有一個辦法:「廢後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朕會替你保密的,皇后賢良淑德,又是功臣之後,沒有大錯怎能廢黜。虞姬明天隨軍出征,朕會加以保護。」
公子嬰額頭冒汗,什麼?皇后賢良淑德?
皇今兒怎麼啦,失憶了?弄得他哭笑不得!
王竹也沒想想,假如那皇后真的是賢良淑德的,張喜和公子嬰會怕成這樣嗎?
虞姬雙膝跪地柔聲道:「民女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是不是想回國。」
虞姬咬著下唇,嗯了一聲:「假如陛下放我回國,我會勸項羽向陛下投降,這樣陛下可以省去不少周折,平定天下。」
你是幼稚呀,還是那哥們當白癡?
如此清純的女孩子,還真是不多見!
王竹心想,怪只怪你生於亂世,可別來怪我。
虞姬楚楚可憐的樣子,讓王竹硬不起心腸來拒絕,淡淡的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王竹知道虞姬性子烈,又想經常看到她,又不想用搶。彷彿放在嘴邊的肉就是吃不到。可越是這樣他就反而越有興趣。這幾天每當想起這個溫文爾雅、雍容大方又善良的女子,心跳就會加速。
怎麼不讓我穿越到項羽身去呢?!!
虞姬道:「陛下身為一國之君龍驤虎步,抖顫眾生,掌握乾坤,何必拿我一個小女子來做文章。那日廷尉府陛下當堂問案,斬梁鋼、補軍餉、開粥廠,雷厲風行,果斷乾脆何等的聖明。民女以為陛下只要勤政愛民,清明吏治,用不了兩年,天下諸侯將不戰而降,何必出動大兵,大動干戈。陛下若放了小女子,小女子感恩戴德,替陛下宣揚美德,感化眾生,豈不美哉!換言之,陛下扣住小女子不放,一定會遭到天下人恥笑,諸侯會以為陛下行為有瑕,為人奸詐,陛下為我一女子大失民心,得不償失!」
王竹樂了:「虞姬姑娘伶牙俐齒,聰穎過人,比普通的說客要厲害的多了。朕只問你一句話,你要仔細回答」
「陛下請問,陛下請問。」虞姬面露喜色。
「你是不是想項羽了?」王竹心裡竟有幾分苦澀!
虞姬臉一紅:「陛下小女子心中的確掛念,請陛下成全」
王竹閉了閉眼:「先下去,明天跟大軍開拔,帶你的丫鬟沒人會傷害你朕保證」
「陛下,你方說小女子回答了問題就放我回國的?」虞姬失望的喊叫。
王竹道:「朕的意思是說,你回答了問題就可以站起來回房,沒說放你回國,你自己聽錯了可怪不得我!」
虞姬氣的臉色鐵青:「陛下,你言而無信,小女子心中好生鄙視!」王竹翻白眼:「你沒良心,方才朕可是救了你的性命?」
「可是,你是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怎可收回!」虞姬死死的咬著火紅的唇,等著王竹履行諾言。
王竹仍然是看她一眼渾身哆嗦。
這種狀態下,怎麼還給項羽?換了誰誰也不幹!
「下去,下去,來人,把她帶下去」
再求幾句,王竹害怕自己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