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躺在榻聽說秦軍劫了營寨,項它被殺,柱國陳嬰生死未卜,像被開水燙到的老鼠蹭的一下子竄起老高,一把扯斷了左臂的白色繃帶,聲嘶力竭的喊道:「怎麼出了這種事,召集眾將開會,去叫亞父過來。```超`速`首`發」
亞父就是范增。差不多就是義父的意思和姜子牙的相父,呂不韋的仲父有一拼!!
這個乾兒子老大不聽話了。
弄得乾爹范增老是火!
七十多歲的老人家這兩天嘴唇起嗓子發炎,張嘴能吐出火來。
都是拜乾兒子所賜呀!
早在項羽屠戮襄城的時候,乾爹第一次去見他那時候項梁還沒翹呢!就曾經對他說過,讓他善待百姓,停止殺戮。
項羽不管這些,他當時瞧不起老窮酸。
項羽覺得自己是在為死難的楚國人報仇!
老子何錯之有?!
真是豈有此理!
項羽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要是目光真能像飛刀,范增當時就被凌遲了!
「嗖嗖嗖嗖」范增閃過無數帶著殺氣寒氣的小刀,迎天下人人畏懼的兩道目光,怡然不懼:「你殺人就是不對,將軍一定要戒掉這個毛病!」
項羽心說,老子堂堂九尺男兒比別人高了二尺懶得跟你這個窮酸計較。我惹不起你,我躲。抬手撩起帳幔,去找呂馬童喝酒了。不鳥你!!
那個時候,范增和項梁才是初見!!
第二天范增就為項梁獻了,出山之後的第一條妙計!!
左右天下大局,左右時代的妙計。這條計策,看起來簡單,其實從根本穩定了當時整個天下的起義軍。
范增說:「陳勝失敗是必然的,毫無疑問的,沒有意外的,一千一萬的,早早晚晚的!」
項梁心想,啥意思?你和陳勝有仇嗎?
范增笑了笑,接茬說:「將軍知不知道,陳勝為何不到一年就敗的如此淒慘!!」
項伯真想舉手搶答:我知道,是被你這個老東西唸咒給咒死的!
項梁搖了搖頭!
他那裡能知道如此有政治眼光的事情啊?!
范增捋了捋長鬚:「王位能夠毀人呀!陳勝名不正言不順,將士之心未曾蟻附便迫不及待的稱王,結果導致行下效,人人稱王這是不合法造成的。」項梁本來也沒太拿眼前的老儒生當盤菜,可一聽這話,眼睛登時滾圓:「一語中的,陳勝要是不稱王,也許後面不會冒出這麼多的王來,他太草率,太性急了可是陳勝說的也沒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王,王也不是地裡長出來的?再說沒有一個人領頭,起義的事情也不好做!」
范增道:「要有王,不過必須是名正言順的。」
項梁心說,這不是扯淡嗎?秦二世最名正言順了,難道讓他來做楚王!!
范增瞇縫著眼睛笑道;「要立王,就必須立有真正楚王血脈的,立楚王的後代,立真命天子。否則,不會得到無數楚民的擁戴,即使一時擁戴,久而久之,則離心離德,背叛王道。陳勝就是因為沒有團結群眾,扎根群眾而敗亡被殺的。
「秦滅六國,楚最無辜,我們的楚懷王就更加可憐」范增心裡發酸,心說楚懷王就是個冤大頭,讓張儀當猴耍了!
「懷王死在秦國,這種深仇大恨,楚人至今記憶猶新。這才是將軍滅秦興楚的主要武器。現在將軍在江東起義,楚國的豪傑、志士、以極無數的百姓紛紛響應,擁護將軍,就是因為這些人心裡對暴秦都憋了一口氣,將軍家祖祖輩輩都是楚國的棟樑大將,有能力恢復楚國,為懷王,為楚人出一口惡氣。如果將軍現在不立楚國的後人為王,這些響應的人各自懷著發財的私心失去了復國的熱情,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團結。他們那種興楚滅秦為懷王報仇的熱血就會像放在冰天雪地裡的一杯茶水,迅速的冷卻下來。另一方面,現在各路英雄並起,逐鹿天下,勢力強橫的不在少數,這些人以為只要手裡有人有馬,就可以割地稱王,這樣會埋下紛亂的種子,一有時機大家就會各霸一方,假如把這些人團結在楚王子孫的大旗下,外姓的將領就會自慚形穢,就不會起心動念的想要做王了!!」
項梁聽完肅然起敬,忽而又哂笑:「先生說的半點也沒錯,不過,我們到哪裡去找一個楚王的後代來做王。」
范增大笑:「我就是來給將軍送王的!」
項梁臉色大變
經過范增的一番指點,項梁派鍾離昧在楚國臥龍澤一帶找到了正在大力發展畜牧業的末代楚王『熊負芻』之子,熊心。
於是熊心結束了他「農場主」的生涯,轉而幹起了「屠宰」
其實他從始至終都是扯線的傀儡而已。
范增這段日子因為項羽在斷谷屠殺了四十萬秦軍,正有點跟他鬧彆扭,一天到晚長吁短歎的。別人都覺得勝券在握了,他卻反而覺得末日將臨,黑雲壓頂。
范增那夜喝醉了,起來後聽說項羽一夜間殺了四十萬人,痛哭流涕,嚎啕搶地,大聲喊叫:「我疏忽了,我疏忽了,原以為天下大定勝券在握了,沒想到,一夜之間功虧一簣呀!功虧一簣呀!!」
項羽聽到了很不高興,就去問他:「亞父,你怎麼說這種喪氣話?別人聽到了影響不好。」范增差點給他一二耳光,跺著腳說:「將軍啊,將軍,你不該殺了那四十萬條性命呀!你想一想,這四十萬人都有妻兒老小,這些人遍佈天下,到處傳說,天下之間恨你的人何止百萬!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下百姓,聽到你的名字都惶恐不安了,誰還會來助你!」
果然,項羽在最後的逃亡中,被農夫指錯了路徑,迷失在沼澤中,從而陷入韓信的大軍重圍。自刎烏江。
項羽滿不在乎:「亞父,你不用擔心,憑我的本事天下沒有人不害怕的,誰要是敢造反,我帶人過去不費吹灰之力就給滅掉,用不著誰來幫助!」
這就是項羽的個性,他認為自己是萬能的,反對他和他做對的一定會玉石俱焚。他不需要幫助!擋路的石頭一定要踢開!他從沒想過要繞開那塊石頭,或者撿起那塊石頭揣在懷裡來襲擊自己的敵人!從不!
所以他得罪了無數的人,所以他翹了!!看來在強大的人,也不能得罪人,這個道理不單單在機關白領身好使,在皇帝身也一樣管用。
范增一進來就看到項羽黑著臉站在燈火的陰影裡!帥帳內布列兩排大將,一個個全都屏住呼吸不說話,連個敢於放屁的都沒有。
「亞父,出事了,秦軍劫營了」項羽急忙跑過去攙扶:「亞父,這秦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傷勢快好了才來!「
范增看了看項羽手臂的繃帶不見了,關切的問:「箭傷全都好了?」
「好了。」項羽沉聲說。
其實他身的五六處傷口也就好了三四分,有的還在流血,虧得是冬天,夏天恐怕要化膿了。
范增顫動著山羊鬍子說:「秦軍中還是有將才的。」
項羽翻白眼,讓你來出謀劃策的,你可倒好,一進門口先把敵人誇獎一番,這可是要擾亂軍心的。這可不行。
項羽一拍桌子,嚇得范增老骨頭差點散架!
「我決定了,明天一早全力攻打城池,無論如何也要把函谷關拿下來!我要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仇,我要把關內的居民全部殺光!」
老毛病又犯了!這回輪到范增翻白眼了。兒子,你咋能這樣呢?!
「慢著,慢著,將軍,攻城的損失只怕會很大?」范增攔阻。
「那亞父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范增沉吟道:「暫時還沒有,在等」
范增話還沒說完,項羽的熊掌又拍在了桌子:「既然這樣,我決定了,明天全力攻城!樊噲、灌嬰、紀信、樓煩,你們四個點兩萬本部兵馬,準備打頭陣,散會!」
樊噲、灌嬰、紀信、樓煩面如死灰,這是什麼意思,分明就是把他們當成後娘養的,小老婆生的,當炮灰使喚!
原來,樊噲、灌嬰等人率領的劉邦軍餘部,雖然也是楚人的隊伍,但他們是失敗者,不是項家軍的嫡系,屢屢遭到強橫的王牌軍歧視。來到項羽這裡後基本都變成了雜役。因為在武關損失了兵器、輜重,這支軍隊看起來非常狼狽,手裡拿的兵器,大部分就是一根木頭消尖而成,身披著兩塊破布權當是鎧甲!!
項羽對此視而不見,根本不給補充。
誰都知道攻打城池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是眼前函谷關這樣的堅城,沒有幾萬的傷亡休想靠近一步。還,還讓點起本部兵馬?媽的,什麼意思,分明是排除異己,清楚沛公的殘餘勢力嗎,沒那咱當自家人!!
四個人的眼中全都露出驚恐駭然憤怒之色,別人倒還罷了,樊噲可不管這些,扯著嗓子喊道;「先別散會,我有話講,項羽你這不是耍我們嗎?讓我們攻城可以,不過要給我的手下配備最好的鎧甲和兵器、盾牌,另外我需要龍且將軍的擋箭車和蛤蟆車來配合!」
「裝備?」項羽冷笑;「你們不是有裝備嗎?要什麼裝備,難道是你膽小怕死不敢去,不敢去早說,我手下有的是大將!」
「誰怕死,我樊噲生來就不怕死,死算什麼?我就是覺得項將軍太不公平了,你們會稽的楚軍,鐵甲長槍,好吃好喝,銀子大把,可我們這些沛縣的兄弟每天吃糠咽菜,挨餓受凍,住的是最簡陋四面透風的帳篷,干的卻是累死人的工作,弟兄們,沒日沒夜的站崗放哨,一天沒幾個時辰好睡的,英布和鍾離昧的隊伍糧餉武器都是最好的珵亮放光的,士兵損失多少補充多少,年齡最大的也沒超過三十五歲。這一點咱不眼饞,誰讓人家是嫡系部隊呢?可是,項將軍,你要我們攻城,我們手裡沒有弓箭,長矛這總不行。這不是讓我手下一群老弱殘兵去送死嗎?」
項羽勃然大怒:「樊噲,你想死嗎?敢這樣頂撞我。我告訴你,你不要巧言吝嗇,胡說八道,我對手下都是一視同仁的,沒有什麼嫡系、王牌之說,你要是怕死趁早給我滾到一邊去桓楚聽令」
「慢著」樊噲拔刀在手,在膝蓋一磕,大刀斷成數截掉在地:「不用換人,我們沛縣子弟兵是不怕死的,即使是赤手空拳一樣可以拿下函谷關!」說完和灌嬰等人大踏步的走出帥帳!
項羽在他們身後只是冷笑!
范增苦笑!
「怎麼辦!」紀信在門口不遠扯住了樊噲的袖子。
樊噲沉聲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有受宰割的份,能怎麼辦?」
樓煩道:「去不去都是一死,倘若推脫不去,他一定會以違抗軍令的罪名處死我等。如之奈何?」
樊噲心說,如之奈何?老子也不知道如之奈何?走一步算一步!遇到項羽這樣的人你能怎樣?
灌嬰突然湊到樊噲的耳邊道:「不如把隊伍拉出去單干,趁機奪取韓地以自立!」
樊噲猶如觸電,直勾勾的說:「好,我早就想這樣干了!不過要先和夫人商量一下!」
幾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呂雉的帳篷外,卻沒料到隔牆有耳,幾人說的話,已經被一個扛著鐵戟在帳篷外撒尿的士兵聽到了。那士兵心裡冷笑:老子的機會來也,項羽,你狗日的給我等著,早晚讓你好看。
呂雉正和任敖在帳篷裡鬼混呢!她才不管劉邦的死活呢!
聽到通報,嬌喘吁吁,衣冠不整,香汗淋漓的迎出來。
幾人一看任敖在後面站著用大拇指也想得出方纔這裡應該演了一出慘叫連連血肉橫飛的肉搏大戰。
這些事情,這段日子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樊噲等人全當是沒看見,綠帽子反正也沒有帶到自己的腦袋來,管這些閒事做什麼,吃多了撐的呀?
誰愛騎誰就騎,反正沛公也駕鶴西遊了。
呂雉坐在錦繡的紅色地毯,像一朵盛開的白牡丹,臉的笑容多少有些尷尬,嗓子眼可能因為方才喊得太激烈而有些乾澀。
「咳咳幾位不再前方抗敵,來見我有什麼事?」
「夫人,我等有緊急」灌嬰行了個禮,還想拽文,被樊噲一把拉開了。
「夫人,項羽他排除異己,拿咱們兄弟當炮灰來使,沛縣的兄弟就要死絕了,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辦?」說完狠狠的瞪了黑不溜秋的任敖一眼。任敖翻白眼當沒看見。樊噲心想,夫人被這個小黑臉給迷惑了,不理兄弟們的死活了,娘的!早晚砍死你!
呂雉一皺眉:「這話是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灌嬰深施一禮把才纔的事情從頭到尾的演說了一遍。
紀信攤開手說道:「平時剋扣一點糧餉,不給咱們裝備補給,幹點髒活累活,這也就算了,可是一打起仗來就讓咱們衝在最前頭,攻城戰,連櫓盾都不給配備,我真是搞不明白,項羽這廝,是要消滅秦軍,還是要消滅我們沛縣的軍隊!」
呂雉勃然大路,橫眉立目,拍案而起:「匹夫安敢如此!你們有什麼打算?」
樊噲道:「夫人,我們已經商議過了,想要把咱們的隊伍拉出去單干,我相信要從韓王的手中奪取幾座城池還不算太困難。」
「哈哈,哈哈,爾等想要造反,真不巧被我聽到了,你們說,這可該怎麼辦。」一個聲音從帳外傳來,嚇得帳中眾人魂飛魄散。